第96章

　　坐在茶室裡的青年表情不變，早一步感應到有通道自外界被人開啓。

　　他輕輕敲擊桌面，茶室大門驀地變回一面圓鏡，鏡面顫動不已，半晌，從裡面走出一位極爲英俊的高大男人。

　　方自明指了指對面的座位，示意他坐下喝茶。

　　唐煜的目光始終在桌上那隻天綫寶寶頭套附近徘徊，方自明見他盯了許久，於是道：「看起來，你很想戴上試一試。」

　　唐煜一手握拳，抵在唇邊，憋著笑說：「不，我只想看著你戴。」

　　方自明睜著一雙冰藍色的眼睛，沉默了一陣，他突然握住頭套頂端那根「天綫」，隨後一揚手，將頭套向著圓鏡的方向扔了過去。

　　翠綠色的玩偶頭套瞬間就被圓鏡吞沒，也不知是被方自明扔去了哪個奇奇怪怪的世界中。

　　唐煜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遺憾，但他幷沒有糾結於頭套的問題，轉而問：「哈麗雅特呢？」

　　方自明眼睛裡的藍光緩緩消退，他收回了大部分能力，臉上的表情也開始變得豐富起來。

　　幾秒後，青年有些懊惱的揉按眉心：「逃了。他比我想的還要厲害許多。」

　　唐煜對此並也不意外：「他在第幾個世界逃跑的？」

　　方自明深吸一口氣：「嚴格來說，是第四個。」

　　說完後，他又補充道：「他用的方法很簡單，和你當初進入鏡中界時的做法差不多。」

　　將哈麗雅特困在世界與世界之間，一點點掀掉他的底牌，這是方自明和唐煜事先就制定好的策略。甚至於選用哪些特定的世界來試探對方，他們也做過詳盡的思考。

　　兩人當初預想的結果是，哈麗雅特會在探索至第六或第八個世界時，突破屏障掙脫束縛，但沒想到，這傢夥在第四個世界就敢於冒險。

　　方自明：「他選擇的是暴力破門法，强行撕裂兩個世界的空間屏障，從一個世界轉移到另一個世界，如此反復，直到找出真正的'現實'。」

　　唐煜了然道： 「他進入了我們預期以外的世界？」

　　方自明苦惱的點點頭：「沒錯。」

　　「那傢夥的暴力破門法，令許多維度世界都出現了不穩定的空間裂隙。而我當時的想法是，冒著令多個世界崩塌、無數智慧生命滅絕的風險，與這位强大的超級人類不死不休進行對抗，實在有違我所掌握的世界規則，所以最後還是選擇放他離開了。」青年頓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知道的，我在使用能力的時候，性格和平時不太相同。」

　　唐煜撐著下巴：「說實話，我幷不怎麽在意那傢夥的死活。而且，這與我們原來的計劃幷沒有什麽太大出入，這只是一次試探性的交鋒，雙方都沒準備要拼個你死我活。」

　　「說的也是。」 方自明嘆了口氣：「仔細想想，至少他讓我明白了104的某些弊端，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穫。」

　　「也許我能給你一些振作起來的理由。」唐煜攤開手，道：「我剛剛和雪狼戰隊打了一架，然後放跑了柯蒂斯和他的副隊長。看，我也沒抓住主謀，感覺自己菜得一匹。」

　　方自明扭頭看他： 「柯蒂斯跑了？你故意放跑的？」

　　唐煜勾了勾嘴角：「那小子是個不錯的對手，我很期待以後能再虐他幾回。」

　　方自明：「……這就是你讓我振作的理由？」

　　唐煜哈哈笑道：「那我再換一個，喏，看看這個。」

　　然後，男人將手機遞過去，讓對面的青年看自己剛剛截屏的那張熱搜圖片。

　　方自明：「？？？」

　　方自明：「？！」

　　方自明：「！！！」

　　這都什麼鬼？百年難遇鳥屎雨？？媽的，這熱搜是pS出來的吧？！

　　方自明險些將手機摔到桌子下面去。

　　唐煜懶洋洋地說：「你那位折針同志打來電話，稱有來自特事部羅部長的緊急指令，急召你返回B市，在某隻鳥人還沒對首都環境做出更進一步破壞之前，將他驅逐或抓捕歸案。」

　　方自明：「……」

　　方自明再難維持領域之主的高冷形象，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手機，瞠目道：「這竟然不是pS出來的惡作劇嗎？！」

　　「很遺憾，確實不是。」唐煜面露欣賞之意，發出一聲感嘆：「弗拉基米爾不愧是戰鬥種族人民，是個乾大事的爺們兒。」

　　方自明將手機還給他，幷忍不住出聲吐槽：「原來'幹大事'就是往一座城市投放無窮無盡的鳥屎雨？」

　　唐煜：「但你不能否認，他現在絕對已經成爲一位舉世矚目的大人物了。」

　　方自明：「……」

　　方自明：這種舉世矚目的方式，不要也罷。：）

　　如今的情形，與弗拉基米爾挑戰「海王」泰普·克羅格時又有所不同。

　　當時泰普身在芬蘭秘密基地，那裡人烟稀少，附近也沒有較大型城市，目擊者少之又少，頂多也就是有一部分人觀測到了「黑太陽」的奇觀。

　　而這一回，他帶著一群鳥兵鳥將，就這麽大喇喇飛入一國首都，可以說是將超級人類直接曝光在了全世界的人民面前，弗拉基米爾給世界民衆帶來的衝擊，絕對不可小覷。

　　异能者從此將不再是暗流下的秘密，某些組織和勢力--包括那家北美生物科研機構--都將不得不改變對待超級人類，以及番尼之石的研究態度與掠奪計劃。

　　想通了這一點，方自明不勝唏噓：「雖然有些突然，但這大概也不能算是一件絕對的壞事。」

　　唐煜把手機扔回背包裡：「怎麼樣，要去幫忙嗎？」

　　方自明：「合同都簽了，我享受了特權，就得履行相應的義務。」

　　「再者。」他淡然道：「即使沒有合同的約束，看著一個俄羅斯鳥人在我的國家肆虐，我也是不能忍的。」

　　唐煜扶著額，笑了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唐煜：「我記得你的104裡，有兩面通向B市的鏡子，其中一面的落點在XX公園？」

　　方自明隨口應了一聲。

　　青年站起身，低頭瞥了眼自己身上毛茸茸的綠色卡通服，略一思索，覺得就這麽趕過去實在有些不够體面，最終還是决定將天綫寶寶脫了下來。

　　「你包裡的備用面具應該沒扔吧？」方自明衝著看熱鬧的唐先生道。

　　唐煜於是從包裡翻出兩張小丑面具，又將其中一面扔給他：「友情推薦你使用我之前戴過的變聲器，俄羅斯總統款，對弗拉基米爾說不定有奇效。」

　　方自明：「……」

　　青年想了想，重新伸出手：「……拿來吧。」

　　兩人整裝完畢，立刻出了小小的茶室空間，任由身體在104的虛無空間中慢慢下沉。

　　方自明一揚手，從萬千鏡子中挑出正確的那一面，拉著唐煜就穿了過去。

　　重新回歸現實世界後，他們直接落在B市XX公園的一片小樹林裡。

　　方自明鬆開緊緊交握的手掌：「到了。」

　　甫一落地，兩人均察覺到了B市的異狀。

　　明明才剛過中午十二點，B市却仿佛已經進入了深夜。

　　他們頭頂的天空忽明忽暗，伴隨著嘈雜刺耳的嚦叫聲，一大片黃白相間的不明液體洋洋灑灑自高空悠然落下。

　　方自明臉色驟變，本能的就想展開領域之力。

　　啪。

　　一把花裡胡哨的遮陽傘在他頭頂撑開，唐先生一手攬住青年的肩膀，順勢將他按進了自己懷裡。

　　那團巨大的鳥屎被完完全全的擋在傘外，沒有一滴飛濺在兩人衣襟上。

　　唐煜攬著他，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那攤詭異的液體，口中道：「靠過來一點兒，萬一被這玩意兒砸中，我估計你能直接崩潰。」

　　他手中的遮陽傘小巧精緻，邊緣處還縫了一圈蕾絲花邊，兩個男人擠在下面躲鳥屎，那場面頗有些滑稽和窘迫。

　　方自明嘴角抽了抽：「這好像是艾爾莎的遮陽傘。」

　　唐煜引導著他往前走：「有得用就不錯了。還好來之前有看過微博上的幾條熱搜，不然……嘖，那畫面太美，請恕我拒絕想像。」

　　一直到走出小樹林，方自明終於得空將自己的手機翻了出來。

　　「難怪郭組長他們打不通我的電話。」他看了眼屏幕：「沒電了。」

　　另一部賞金獵人專用手機倒是有電，不過爲了屏蔽梅莉莎等人的電話，他一早就關閉了那部手機。

　　唐煜：「用我的吧。」

　　方自明也不推辭，直接探手伸進背包，摸出唐先生的電話。

　　一分鐘後，他撥通了對內保防偵察組郭昆峰的工作手機號。

　　郭昆峰：「餵，哪位？」

　　方自明一邊躲在唐先生的臂彎下，一邊飛快地說：「郭組長，是我，魔鏡。我剛到B市，總部現在什麼情況？」

　　郭昆峰：「……」噗？！

　　這位組長險些以爲自己聽錯了--他半小時前才打電話詢問過，魔鏡此時應該還在g省與另一位超級人類周旋啊。

　　但隨即，郭昆峰意識到對方也是位超級人類，普通人從g省到B市，光坐飛機也要四五個小時，但超級人類也許就是這麼的與眾不同呢？

　　作者有話要說：

　　哈麗雅特很強的，畢竟他身上有兩塊兒碎片～×××××

　　唐煜【撐著傘】【摟著老婆】：「雨中漫步什麼的，其實感覺也還不錯。」

　　方自明【面無表情】【指著漫天鳥屎】：「你管這叫'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