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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寵嬌娘》第155章
第155章

  葉榕既然知道魏昭的身份,也明白,於他的立場,他是必須走上這一步的。且不說是不是為自己父親報仇,就算他願意放下一切去過簡單的日子,但他先太子遺孤的身份是改變不了的。

  所以,若他不籌謀著先發製人,有朝一日必然會受制於人。所以,謀大事這種事情上,葉榕從來都是與他一條心的。

  也不會聖母到爲了滿足自己的憐憫之心而勸他放弃目前的一切,她能做的、會做的,就是拉著他的手,陪他一步步走下去。

  葉榕明白魏昭一步步謀算下來的目的在哪兒,他這個先太子遺孤若是想名正言順,就必須揭露今聖當年的一切惡行,必須洗刷先太子的罪名。可要揭露今聖罪名,那麼首先要做的,就是讓陛下與如今的嬴王把暗鬥變成明鬥。

  若是他們之間離了心,內鬥了,那麽,他只要作壁上觀收漁翁之利就行。

  其實如今的局勢十分緊張,大有種劍拔弩張的駕駛,但魏昭始終都很淡定。他輕啜了口茶,抬眸朝對面妻子望了眼,而後擱下茶盞來道:

  「或許也無需我出手。」

  葉榕道:「二哥的意思是陛下會出手嗎?」

  魏昭說:「陛下特意讓宋家人去查辦此案,且給了宋家極大的特權,明顯是故意針對嬴王府和皇后的。如今明明有證據,但陛下却按捺不動,幷不是他戀著皇后舊情,而是怕一旦動了皇后和嬴家,曾經跟隨他一路打殺闖將過來的舊臣心腹會心寒。」

  「他也知道,嬴家要麽不動,要動的話,就得一棍子打死了讓嬴家再無翻身之地。可如今的情况,明顯不至於把嬴家打得死死的。既然不能一棍子打死了,那麽,不如不動,因爲一旦動了,裂縫就在了。 」

  葉榕接著他的話說:「所以,能真正把嬴家一棍子打死了的理由,只能是嬴王舉兵造反?」

  魏昭點頭:「這些年來,嬴王什麼心思,陛下心裡再清楚不過。或許,陛下比嬴王他自己還想嬴王造反。因爲一旦他反了,就有理由拿辦他。但若嬴王不反,陛下其實也拿嬴家沒辦法。」

  和魏昭一起待久了,葉榕覺得自己似乎智商也高了。這些搞政治的人腦子裡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她也能看得明白想得通。

  陛下不辦皇后與太子妃,但却將其二人圈禁起來限制自由。目的,不就是爲了激怒嬴王嗎?若是嬴王忍不住了,動手奪權了,陛下正好可以一舉拿下。

  「可若是嬴王一直無作為呢?」葉榕問。

  魏昭說:「那陛下可以耍點心思製造嬴王造反的假像啊。假像有了,陛下派兵鎮壓,再一舉殲滅掉。最後,死人說不了話,還不是任陛下怎麽說。」

  葉榕目不轉睛盯著跟前的男人看:「那二哥你還動不動手?」

  魏昭:「那就看陛下的了。」

  葉榕忽然深深嘆息了一聲:「還好我和你不是仇人,若是仇人的話,我被你怎麽吃掉的都不知道。」

  魏昭忽然笑起來,大有暗示意味的說:「怎麽吃掉的,你確定你不知道?」

  葉榕知道他想歪了,而且他還是故意的。她到底臉皮薄,被說得臉羞紅。扭了扭身子,生氣了,不理他。

  魏昭就挪身子坐了過來,抱著人哄。哄著哄著,小夫妻二人就滾到了床上去。

  晚上也沒準點吃,等完事後,葉榕犯懶,不想吃了。魏昭倒是神清氣爽,洗了澡換了衣裳後,自己端著飯菜進內屋去,親自喂妻子吃。

  嬴王府內,嬴王得知自己女兒竟然也被罰關起來後,氣得背著手在大廳內轉來轉去。鼾聲之大,猶如一頭蠻牛。

  嬴鵠跟自己爹一個脾氣,覺得嬴家竟然混到這般被宋家踩在頭上的日子,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父子三個,最鎮定冷靜的,就數嬴鴻了。

  「老子去殺了他!」嬴鵠實在忍不住,突然大喊一聲。

  嬴王本來就煩,又見次子是個不長腦子的,天天喊打喊殺却什麽用處也沒有,氣得脫了靴子就扔過去。

  「真能殺?老子不去,還輪得到你去?」嬴王牛眼瞪圓。

  嬴鵠一脚踢飛一張凳子,又氣呼呼坐了回去,拍了一巴掌後說:「那現在怎麼辦?坐以待斃嗎?」

  嬴王斜眼瞥了下一旁依舊比較淡定的長子,故意說:「老子能怎麼辦?現在這個家,老子還做得了主嗎?某個人自從成親娶了媳婦後,就以爲自己是家裡一把手了,哪還把老子這個當爹的放在眼裡。」

  嬴鵠知道父親是在暗諷誰,於是眼睛也瞟向一旁自己的兄長,配合著父親駡:「父親您才是一府之王,有些人就算是嫡長子,那也排隊說話。憑什麼父親還在,就得輪得到他做主?」

  嬴王嘆息,有些無奈:「這不是你母妃護著他嘛。」

  嬴王與嬴鵠父子一直鬧著說反了得了,但嬴鴻一直制止。嬴王却是個護內的,他不把兒子放在眼裡,但却是把自己夫人放在心上的。

  夫人護著長子,說長子是有智謀之人,要他聽長子的話,他也就依著夫人了。

  可那是從前。從前那皇帝小兒還算敬重嬴家,他想著不反也就不反了,可如今呢?如今皇帝小兒這是故意做局想害他們嬴家!

  左右嬴家手上有兵,且個個都驍勇善戰!怕誰?

  要他說,調兵進京來,先把九門拿下。就算陛下的禦林軍再厲害,那也是困獸之鬥。

  嬴鴻終於抬起英俊的臉來,皺著濃眉看向自己父親:「父王難道不覺得此事蹊蹺嗎?」

  「哪裡蹊蹺?本王怎麽沒有看出來。」

  一旁嬴鵠也給他父親助威,配合著說:「就是啊,哪裡蹊蹺?本公子怎麽沒有看出來?」

  嬴鴻懶懶瞥了嬴鵠一眼,沒理他,只對自己父親說:「陛下也知道,憑宋家目前掌握的證據,是治不了嬴家和皇后的。所以,陛下明明有證據在手,却也不降罪,而只是把皇后與太子妃關起來。」

  「目的,或許就是爲了逼父王您出手。您一旦出手了,事態就嚴重了。」

  「那眼下該如何做?」嬴王是個暴脾氣。

  老子是個暴脾氣,偏兒子沉著穩重得很。他隻壓了壓唇,認真道:「以不變應萬變。若真是姑母的錯,讓姑母認錯就是。」

  「唉!」嬴王一拍大腿,急得真能就此昏死過去。

  嬴鵠更是上躥下跳,恨不能一棍子把他哥敲暈,然後他跟父親好謀劃大業。

  「父王,你欲如何?」嬴鵠不死心,抓著他爹問。畢竟,這個王府還是嬴王做主的。

  嬴王咬牙:「聽你哥的。」

  嬴鵠氣得吐血。

  而宮裡,高宗等了數日都不見嬴王府有异動,急得舊疾又犯了。近日來事情多,天氣又一日日冷了起來,高宗頭疼的老毛病一日比一日厲害。

  賢妃陪在一旁,見陛下舊疾犯了,急得不行。

  「陛下可得注意自己身子才是。」

  賢妃是定王生母,沒什麼大智慧的一個小女人。這些年來,倒是頗得陛下寵愛。

  但陛下對她也只是寵而已,沒有愛的份。高興的時候,就好言好語逗一逗,不高興了,也是從不給她臉色瞧的。

  「朕的身子朕自己心裡清楚。」高宗不耐煩了,「你先回去,日後若無朕的召喚,你不必過來。」

  「陛下……」賢妃委屈得很。

  旁邊大總管太監高亞仁立即說:「賢妃娘娘,您請吧。」打斷賢妃的話,也是爲了賢妃好的。

  陛下很明顯根本沒心思搭理她,若她再不識趣賴著不走,於她沒好處的。

  賢妃躲了躲脚,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

  高宗伏案務政,高亞仁一旁盡心伺候,不敢多言一句。但高亞仁雖然一聲不吭的站在一旁,其實他眼尾餘光一直都是注視著一旁伏案務政的君王的。

  他很小開始便入王府做九王殿下的貼身小太監,可以說是陪著陛下一起長大的。陛下做了什麽,他心裡比誰都清楚。

  陛下如今的心思,他也是猜得明明白白的,可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的,早理論不清楚了。

  皇后雖然被禁足在自己宮內,但外面的事情,她都是知道的。陛下在打什麼如意算盤,她也是知道的。聽說陛下也把太子妃關起來了,她沒什麽反應,也知道這不是大事。只要她這個皇后還在一日,鳳兒的太子妃之位就保得住。

  只要嬴家不舉兵謀反,憑著昔日的從龍之功,陛下也不能拿嬴家如何。

  但是……皇后腦海中突然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她忽然心一拎。

  她素來知道自己的這個丈夫不算是什麽正人君子,想當初,他不就是靠利用嬴家這門姻親關係,靠陰謀詭計撿漏逼宮登上的皇位嗎?他待自己父兄尚且如此,又能指望他待一個外戚多仁慈呢?

  嬴家不反,或許,他可以……

  「不好!」皇后猛地睜大眼睛,「來人啊,快來人,本宮要出去。」

  「娘娘,您忘了嗎?您如今被陛下禁足了。」說話的,是皇后身邊的一等宮婢。

  「想法子安排本宮出去,本宮要回嬴家一趟。」又考慮眼下的局勢,覺得陛下既然關了她,肯定是日夜派人盯著她說的。若是這個時候出去,勢必是落了把柄在陛下手裡。

  所以……

  「喊太子來。」

  如今,也只有瑋兒能當此重任了。

  宮婢卻十分為難:「娘娘,您如今連太子殿下都見不著。方才勤政殿那邊來了旨意,說是陛下禁止您與太子殿下相見。」

  「什麼?」皇后聽了這話後,身子一軟,跌坐了回去。

  看來她猜測的是對的,陛下動手了。

  宮婢又說:「宮外來了一批禁衛軍,把咱們這裡團團圍住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現在娘娘宮裡的人,全都出不去。」

  皇后被困住,外面出了大事,皇后猜得到,但却絲毫聽不著風聲。

  嬴王府舉旗造反了。

  嬴家造反,陛下派兵鎮壓。如今,整個京城裡裡外外都亂糟糟的。

  太子妃那裡的境遇幷不比皇后這裡好,她被圈禁在東宮內,裡外也都是把守的禁衛軍。但這一日,太子却進去了。

  嬴鳳這個人多少算是見過世面的,雖然年紀小,但她論氣度膽識,也不比男兒差。被關著,也沒有什麼怨天尤人的,用她的話說,就是難得能有這樣幾日的清閒日子過,是該要珍惜的。

  門「吱呀」一聲響起來,正坐在桌邊看書的太子妃聞聲,看了過去。

  見是太子,太子妃握住書册的手漸漸收了點力。這麽些日子過去了,他總算也想起到自己這兒來了。

  理了理裙衫,太子妃迎了過去。

  「罪婦給殿下請安。」

  她太子妃的頭銜雖然還在,但畢竟犯了罪。所以,她也識趣,不再以太子妃之身份請安,隻稱自己罪婦。

  可殊不知,今兒太子來,就是拿了陛下一道擄她太子妃名號貶爲庶人的聖旨來的。

  她如今倒真是成了罪人了。

  太子對嬴鳳雖無愛,但總歸有情在。昔日的表姐,那般端莊賢德的嬴家長女,他也不希望她變成如今這樣。

  「嬴鳳接旨。」太子聲音頗有些啞,音量也不高。

  嬴鳳聞聲抬眸看了眼太子,然後跪下來:「罪人嬴鳳接旨。」

  太子啞著嗓子念著聖旨,嬴鳳匍匐在他脚下,當那一個個字鑽入自己耳朵的時候,她整個人心猶如被尖刀剜割一般。又猶如被人當頭敲了一棒子,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有些不真實。

  她覺得這件事情不可能!她覺得是有人趁機陷害嬴家。

  等太子宣讀完聖旨,嬴鳳再抬起臉來時,她那雙眼睛已經紅了。

  「這不可能。」她說,「父王不會的,大弟更是不會。」

  嬴王雖魯莽,每回只有對陛下不滿,他私下都會說些混賬話。但她知道,父王也就是說一說而已,有母妃跟大弟在,父王是不會造反的。

  太子卻說:「不論你信不信,此事已成定局。」他說,「表姐,雖然你如今不是太子妃了,但在孤心中,你依然是孤的表姐。嬴王府的事兒,與你無關,孤可以保你一命。」

  嬴鳳顫抖著雙手提著裙子,慢悠悠站了起來,她雙眼無神,此時此刻,心也是死了的。

  「既我不是太子妃,眼下家父又圖謀不軌,委實不便留在殿下身邊。我與殿下,日後便再無半點交情。但是,皇后是殿下的母后,還望殿下厚待自己母后。」

  太子說:「嬴王謀反,與母后無關。孤向你保證,有孤在一日,母后定會沒事。」

  太子和自己父皇一樣,忌憚甚至厭惡嬴王府。但唯一不一樣的是,皇帝厭惡皇后,但太子幷不。

  可太子實在單純了些,連嬴鳳都不信他說的話。

  「殿下若真想護得皇后萬全,恐怕會得罪陛下。到時候,怕會落了把柄在陛下手中,陛下說不定會以一頂'大不孝'的帽子扣過來。到那時,正好擄了你太子之位,好給順王讓賢。」

  太子皺眉,他其實不太在意誰做皇帝,但他知道順王乃是宸妃之子,知道當年宸妃乃是母后害死的。所以,若是順王做了儲君,勢必要對母后不利。

  「表姐先在此住著,外面的事情,孤會盡全力。」說罷,太子走了。

  外面亂哄哄的,血流成河。但陛下的勤政殿內,卻是如往常一樣安靜。

  伏案處理完今天的政務後,高宗忽然吩咐高亞仁一句:「去順王府把順王給朕叫過來。」

  高亞仁自然遵命去辦事。

  等順王到了殿內,高宗抬手指了指龍案旁的一杯毒酒,對順王說:「珩兒,今日,你可以替你娘報仇了。這杯毒酒你端去皇后宮裡,讓她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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