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吃是嘴巴太寂寞

　　最後郭鵬和大熊還是沒有留下。

　　郭鵬沒留下，是因為分去了文科班。

　　大熊沒留下，是因為他決定輟學了。

　　十一假期回來後聽到這兩個消息讓喬梁是特不開心。

　　前者可接受，後者太突然。

　　「不是什麼情況啊？」體育課他瞪著眼睛的看著坐在球場地上的大熊問道。

　　大熊頭也沒抬：「我爸說我念書也念不好，還不如早些下來跟他打理飯店的事。我尋思著也對……」

　　喬梁踢了他肥肥的肚子一腳：「你丫腦袋裡還真都裝的是脂肪了啊，你沒有點主見啊。」

　　「關鍵我真學不好啊，」大熊嘆著氣：「浪費時間浪費錢的，不如回家做生意了。」

　　喬梁一扯褲腳蹲了下來：「你還怪有追求的，你……」

　　一旁咬著半片樹葉站著的郭鵬說話了：「行了梁子，路都是自己要走的。何況看起來我覺得大熊挺明智的。」

　　是嗎？不知怎的喬梁聽了這話怎麼有點無地自容呢。

　　人家大熊是想體現自己價值，決定回家賺錢了。

　　人家郭鵬是想突出自己優勢，決定棄理從文了。

　　他呢，死皮賴臉的繼續想要混在理科班是幾個意思。

　　都說速度無所謂，方向對了就行。

　　可是這條路他媽的到底對不對啊。

　　他煩躁的站起來，「哎呀，行了，不說了，整不好這是咱們三一起上的最後一節體育課了，尋思啥呢，走玩球去。」

　　大熊站起來劃拉劃拉屁股上的土：「好嘞。」

　　郭鵬也吐掉了嘴裡的葉子跟了上去。

　　這球玩的喬梁是賊鬧心，手臭到不行。但是還是陪著笑臉的活躍在場上。

　　視線快速掃了掃，他沒看到許耀陽的身影。

　　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找人家的同時，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更鬧心了。

　　都知道要分班了，班級裡這幾天也是人心惶惶雞飛狗跳的。

　　學文的有些是在惦記自己會分去哪個班，學理的有些是惦記班主任會換成誰……

　　而喬梁是在惦記他選理科到底對不對。坐在座位上也是蔫蔫吧吧的沒什麼精氣神。

　　許耀陽後面一直在踹他的凳子。

　　「幹啥？」喬梁趴在桌子上回頭。

　　許耀陽轉著手裡的筆，「後門有人找你。」

　　喬梁納了悶了，誰會找他，唯一可能是李豐凱，但是那小子高調的很，次次都是直接前門喊。

　　他半信半疑的看了看許耀陽，然後穿過過道走了出去。

　　這幾天連班級紀律都特別鬆散，小雞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展示他最後的慈悲，好讓大家懷念他。是白天自習和晚上自習都不回來趴窗戶和扯嗓門大喊了。

　　所以大家都是特別隨意的該幹嘛幹嘛，喬梁擠了半天才從過道蹭過去。

　　從後門探頭出去看，走廊裡沒有人啊。

　　他剛要回來去罵許耀陽，樓梯口鬼鬼祟祟出來兩個人。

　　靠，姐姐，我不就是罵了你爸麼，我又不是有心的，咱能別老陰魂不散麼。

　　陳匯源笑著和一個女同學過來了：「喬梁同學你在班啊，我以為你不在呢，喊半天了你也沒出來。」

　　喬梁不明所以：「同學，你怎麼知道我叫什麼。」

　　陳匯源甜甜一笑：「沒禮貌啊，叫學姐。」

　　喬梁無奈：「啊，學姐。」

　　「我打聽的唄，來你班一問，特別容易找，我就問你班是不是有個大眼睛白皮膚的很瘦男生，調皮搗蛋總被罰站的。諾，就是你了。」

　　尼瑪，喬梁真想罵人。

　　但是他還是保留了一個男生該有的氣度，吸了口氣：「找我什麼事麼。」尋思著沒什麼交集啊也。

　　陳匯源旁邊那女生嘿嘿一笑，笑的喬梁直毛楞。

　　「我就是想跟你做個朋友。」陳匯源抬起頭說。

　　這時候郭鵬噌的從後門竄出來，看到這局面嚇一跳，然後拍了拍喬梁後背的說：「喲呵，佳人有約啊！」說完小跑著去廁所了。

　　郭鵬這一嗓子可是把屋裡閑壞了的好奇心都引過來了，甚至後面還有兩男生出來圍觀。

　　陳匯源轉身就扯著那女同學跑樓上去了。

　　「喬梁不好意思啊，我們給嚇跑了還。」一男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喬梁心想，這什麼事啊。

　　果然郭鵬上完廁所，從前門進來直接奔他來了，推了他一下，嬉皮笑臉的說：「不是，你們什麼時候整一起去了。」

　　「你莫名奇妙啊？」喬梁白了他一眼：「我跟她又不熟。」

　　郭鵬壞笑，小聲嘀咕：「可以變熟可以變熟。」

　　「滾。」

　　分班還是如期而至，小雞在講臺上念完名單就開始讓他念過的人收拾東西。

　　名單裡有郭鵬和大熊。喬梁特意聽的，也算是坐實了他的失望。

　　所謂收拾東西，就是連桌子椅子都要搬走的那種。

　　班裡都是下地亂竄的同學，都在幫著去文科班的同學拿東西。

　　喬梁果斷去了後面，尋思著幫他倆搬。

　　大熊的意思是他的就不用搬了，「我一會送完郭子就直接撤了，別費那勁了。」

　　喬梁去拿大熊書包的手停在半空，半天才放下：「成，那就幫郭子搬。」

　　郭鵬東西不怎麼多，用不上的書都讓他啪啪摔進後面垃圾箱了。

　　三人搬了東西的在擁擠走廊裡面擠著。

　　喬梁覺得他的腰都要磕碎了，總算是來到了十班門口。

　　「我自己進去就行了。」郭鵬說完書包一背，拎起椅子就要進去。

　　「哎？」喬梁擠出一個笑：「都特麼送到這了，不差那一會了。」

　　大熊沒說話，拎起桌子就進去了。

　　屋裡已經滿滿登登的了，有的搬的早的已經坐好了的在等著。

　　喬梁掃了一眼，只有少量熟悉臉龐，但是他還都叫不上名字。

　　郭鵬一如既往的喜歡後面，都整好了書包一放，沖喬梁擠眼睛：「梁子你看，女生多吧。」

　　可不是麼，十個裡八個都是女的。

　　喬梁笑了：「到你天堂了哈，好好享受。」

　　大熊說他爸一會來接他，他就先走了。

　　喬梁聽了特別難受：「別呀別呀，再坐會。說說話唄，急什麼，你爸不是還沒來呢麼。」

　　大熊憨厚點頭：「奧。」

　　三人是誰也沒再提分班和輟學的事，也都懂，生活中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無能為力，也左右不了。順其自然最好。

　　說說笑笑的擠在郭鵬那塊待了一小會兒，班級裡進進出出的已經搬的差不多了。

　　門口卻聽得到小雞走進來的聲音：「咱班同學是不是到齊了，我一會點一下名。」

　　「靠，」喬梁推了郭鵬一下：「你班班主任是小雞。」多好啊。

　　郭鵬也樂了：「嘿，你別說，點子真高。」

　　小雞也看見他們了，手一指：「喬梁，你是這屋的嗎？」

　　喬梁覺得此時被小雞喊他名字怎麼就那麼好聽了呢。

　　他笑著回：「沒有，老師我幫郭鵬送東西。」

　　全屋子人是給他一頓掃啊，最後實在受不了了，他扯了大熊就走。

　　郭鵬也跟了出來：「我也去。」

　　三人是在門衛室站了半天，才看到大熊他爸開著個送餐的電動三輪車出現在視線裡。

　　喬梁之前不僅見過大熊他爸，連他爺他都見過。爺三體型都差不多，五大三粗底盤低。

　　他依然是他自己的結論，他覺得大熊的肥胖絕逼是受先天因素影響更多，他家太有肥胖病的嫌疑了。

　　沒太多的什麼煽情和告別，大熊坐車上後就走了。

　　喬梁往回走的時候，還是有點沒忍住，鼻子一酸，頭一扭，別開旁邊的郭鵬，嘟囔了一句：「媽的，我特麼果然還是最討厭胖子。」

　　郭鵬摟了摟他肩膀，拍了拍：「別瘠薄難受，有空去他家飯店吃飯，再說你還有我呢。」

　　於是走到七班前門口的時候，喬梁沖繼續往裡走的郭鵬喊了一嘴：「郭子，多回來看看我啊。」

　　一進門，屋裡少了不少人。覺得空間寬鬆敞亮了不少。

　　他的門口一嗓子就吸引了全班視線。大家是看著他的往回走。

　　喬梁拽了拽自己桌子，然後發現不知道誰把他桌子上的那摞子書給動了，怎麼少了半截呢，本來郭鵬和大熊都走了，他就特不開心：「媽的誰動我書了！」還指望著藏身睡覺呢，就剩這麼點還睡個毛線了。

　　估計是分班的事，講臺地上堆了一堆書。

　　他起身踢了踢蹲在講臺地上的那個背對著他同學：「哎你看見我的書了嗎。」

　　那同學回過身站起來。

　　喬梁尋思他也不認識啊，難道自己走錯班了？快速回頭看了一眼，許耀陽在啊。

　　那他誰啊。

　　然後他在全班呆住了的表情裡明白了點什麼。

　　快速回到座位上坐好。

　　許耀陽在後面踹了他椅子一腳：「白癡。」

　　他們的新班主任是教生物的，年輕的不像話。

　　當時笑著指著講臺說：「有書找不到的同學可能是都在這裡，大家匆忙就亂套了，下課可以過來找。」

　　喬梁簡直無地自容，雖不雖啊。他剛剛還罵人了，這不重要，他還踢了那老師屁股。第一印象糟透了，還怎麼混。

　　「好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們的新班主任，我叫任少林……」

　　喬梁是就聽進去個名，後面他什麼也沒聽進去。

　　他靠坐在椅子上，十分不滿的壓低了聲音的側頭問：「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

　　許耀陽竟然笑了沒說話！還他媽笑的直抖肩。再回頭，媽的林文詩也在笑！！

　　靠！喬梁偷偷瞄了瞄講臺上滔滔不絕的任少林。好像沒什麼事，謝天謝地。

　　郭鵬也不知道是在女生堆裡沉醉的無法自拔了還是壓根忘了要回來看他的事了。

　　幾天都沒個影子。寢室又重新分配了，郭鵬也搬走了，這白天看不見晚上看不見的瞬間抽離，喬梁還蠻想他的。

　　一到課間他就只能乖乖在座位待著，再也沒有地方嘚瑟和胡鬧了。原先後面那些能瘋鬧的難兄難弟也都大多數學文去了。

　　他待的他感覺都要無聊死了。只能偶爾回頭看看許耀陽在幹嘛。

　　許耀陽一看他轉過來就會耍無賴，邪魅一笑：「怎麼，你想我了啊？」

　　喬梁果斷轉過去。

　　那個什麼陳匯源的，這幾天倒是老來找他。還都不空手來。聲稱學姐請客學姐請客的。

　　原本喬梁並不想搭理她，可是架不住人家每次都給他送好吃的。全班都知道有個學姐總來給喬梁送吃的。

　　於是自習課他有事幹了，坐在那吃零食。也不管旁邊人願不願意，就是咔咔吃。

　　他也不是想吃，就是喜歡聽薯片嚼碎過程的聲音。聽著特別爽，填補了他因缺失左膀右臂的寂寞。

　　許耀陽總是願意伸長了腿的放在喬梁椅子下，然後把喬梁的腳夾在中間。

　　喬梁有時候心情好會讓他夾一會，心情不好就把腿抽走，然後趴在桌子上吃零食。

　　「你是豬啊？」許耀陽踹了他凳子一腳。

　　喬梁回頭，嘴裡還有東西，含糊不清：「只是想吃東西而已。管得著麼你。」

　　當天晚自習回寢室，他自己走倒是特別快。自從寢室合併許耀陽他們合併過來後。

　　喬梁就老是會被許耀陽強制著一起走。今天出奇的放學許耀陽就沒影了。

　　喬梁尋思著估計是又給小女朋友打電話去了。

　　現在他睡的床鋪是郭鵬那個，喬梁還挺滿意的，畢竟下鋪方便多了。爬上爬下的日子他真是受夠了。

　　唯一有點缺陷的就是許耀陽睡在他對面，每天晚上關燈之前喬梁都覺得有點被視奸的感覺，弄得他現在睡覺都願意面沖牆了。

　　和徐寧洗漱完進屋。

　　徐寧問道：「喬梁，你沒和耀陽一起走啊。他人呢。」

　　我他媽哪知道。

　　喬梁翻了個白眼，把盆子推回床下，栽在床上，拖長了聲音：「不知道。」

　　平時在寢室那都是跟郭鵬他們扯犢子的，嘴根本停不下來，現在看著一屋子忙來忙去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男同學。

　　他突然覺得是他自己把自己置於死地的。日子長著呢，還不得憋死。

　　於是他又想嚼東西了，去櫃子裡看，他的零食就剩半袋薯片了。

　　由於保管不善，暴露在空氣裡，都尼瑪潮了。

　　心不順的啪的往垃圾箱一撇。

　　這時候許耀陽回來了，不知道拎的什麼玩意半天才擠進來。

　　屋裡僅剩的徐寧都看傻了：「耀陽，你去校外了啊。」

　　喬梁正面朝牆的在床上坐著，一聽許耀陽回來了，又往牆邊貼了貼。

　　嘩啦嘩啦的東西大批量倒在了他床上。

　　他猛的回頭。看清楚後脫口而出：「許耀陽你他媽瘋了！」

　　五顏六色林林總總各種各樣，幾乎鋪滿了他的床，全是零食。

　　許耀陽把最後一袋倒不下的立在了喬梁床邊，「你不是想吃麼，這回吃吧。」

　　喬梁愣了，洗漱完回屋的幾個人也愣了。

　　許耀陽從床下抽出盆，直接走路帶風的去洗漱。

　　喬梁還是不顧他一動零食就會掉可地的，起身追了出去。

　　「你幹什麼給我買零食。」他追上了許耀陽。

　　許耀陽腳步不停：「只是不想你吃別人買的罷了。」

　　我擦，神經病啊，喬梁留在原地。

　　也不用買那麼多吧。浪費。但是他不得不承認，他很高興，真的。

　　於是他收拾了半天還是沒放下，有的甚至只能碼在枕頭旁邊了。

　　他的床位瞬間晉升為小賣鋪的趕腳。

　　最後他還是決定去看看郭鵬，於是捧了幾樣零食的上樓上去了。

　　卻發現他忘了是哪個屋了，決定還是明天去十班找比較靠譜。

　　許耀陽洗漱回來後喬梁不知道為啥他就特別緊張。原本坐在床邊和一男生說話呢，連忙把腿收了回去掀開被子躺下。

　　熄燈後竟然有討論題的？！！

　　喬梁受到了衝擊一般的聽著上鋪那倆人在說著他聽不懂的公式。

　　「你聽不聽音樂？」許耀陽一邁步子，跨了過來。

　　「不聽，」喬梁還想說什麼，「我……」

　　許耀陽卻強行的過來了：「一起聽。」

　　喬梁要去推：「不用，我不聽……」

　　他覺得許耀陽就是想賴在他床上，於是無奈，畢竟人家大老遠翻牆過道的給他買了那麼一大堆零食，沒功勞還有苦勞呢。

　　聽就聽唄，又不能少塊肉。

　　可是他特麼完全錯了，許耀陽掀開被子鑽了進來，手又不老實了。烏漆墨黑的大家都自己管自己的，誰也不會注意他們這的情況。

　　喬梁瞪著大眼睛的看著許耀陽，許耀陽也在看他。也不知道為啥自己就沒拒絕遊走在他身上的那隻手。

　　黑暗中兩人安靜面對面側身躺著對視著。

　　然後許耀陽手勁一起，被子蒙過了他們的頭，吻了上來。

　　剛洗漱過的薄荷清香襲遍口腔。喬梁覺得自己有種特殊的情愫在蔓延，動了動舌頭，接住了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