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做獸不能厚此薄彼
嘩啦一聲,書桌上的東西被打翻了。
袁丁瞬間噤聲,眼角的餘光瞥見家主難看又陰沉的面容,頓時不敢再開口。
在家主身邊當了幾十年的管家,略一思索,他就知道家主在生什麼氣。
妻子出軌一事,作為下人,他卻不敢議論分毫。
「帝都離主災區近,袁天生多半還躲藏在帝都,給本家主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袁爭山冷哼一聲。
袁丁覺得耳窩已經產生回音,嗡嗡了幾秒才安靜下來。
「家主,袁天生實力強大,就算找到了,恐怕也很難把人拿下。」
黃梨二人已經暴露,現在盯著袁家的人很多,若再叫他們出手,只怕會被當場逮到。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敲響了。
袁丁過去開門,見到外面站著的人,便告知是袁十七。
十七代表著袁爭山的第十七個兒子。
「讓他進來。」袁爭山開口。
袁十七進來後,一點廢話也沒有,就進入主題,因為他知道父親想聽什麼,「父親,您讓兒子打探的消息,已經打聽到了。」
「說。」
「袁天生在找那個人,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為袁天平找的,不過那人在主災區。」
袁爭山瞇起眼睛,「能聯繫到對方嗎?」
袁十七小心翼翼地說道:「暫時還不能,聽聞那人深入災區,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來,他若不出來,袁天生也找不到人。」
「那就等他出來,在帝都動不了袁天生,到了主災區,我倒要看他怎麼躲!」袁爭山一拍桌子,殺氣四溢。
袁十七不知道父親為何突然對袁天生產生這麼大的敵意與殺氣,按捺著心裡好奇心。
袁崢嶸不是他的親生兒子,袁爭山從未對外說過,整個袁家,除了袁余仙他們,就只有袁丁知道。
如果袁爭山不在意,當年將袁崢嶸送出袁家,就會鬧得人盡皆知,不過他丟不起這個臉。
袁丁看著一無所知的袁十七,心中難免羨慕。
他知道家主是個掌控慾多麼高的人,妻子出軌,自己卻把別人的孩子養到二十多歲,才知道這件事,這和面子反倒沒有太大的關係。
在家主的心裡,袁家所有人事物都必須在他的掌控之內,任何超出控制範圍內的東西都不得存在。
袁崢嶸的存在,不僅是唯一的例外,也是這麼多年來他袁爭山唯一的恥辱。
與此同時。
袁余仙回去沒有多久,也收到一個人的訊息。
「他怎麼說?」
這個他沒有指名道姓,袁余仙卻知道他在問高寒,直接撥通袁天平的通訊號。
全息屏幕上立刻出現一個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的身影。
男人四五十歲的樣子,溫潤的眉眼看得出來年輕時曾經是個美男子,只是面色過於蒼白,唇色也暗淡無光。
事實上,袁天平年輕時確實是帝都少有的美男子,與袁家其他人生得刻薄的眉眼不同。
如若不是袁天生這些年來,一直在各地尋找實力強大的木煉靈者來為他續命,也養不成這樣,只怕不用幾年,就形如枯槁。
「叔,他說要考慮一下,不過我看他當時的樣子,最後應該會同意與您見上一面。」
袁余仙在看到男人的時候,那股尖銳的性格也收斂了許多。
世人都道袁家人是種馬,可不是所有袁家人都這樣的。
至少在她看來,她叔就是個癡情種。
袁爭山一直以為,主動出軌的人是她媽媽,其實並不是。
她以為也是,直到袁天平告訴她真相。
袁天平在袁家見到袁母的第一眼,就對她一見鍾情,只是礙於她是嫂子,做不出違背人倫的事情,才壓抑著自己的內心。
因為喜歡上袁母,家人給他介紹那麼多女人,他都一個不落的拒絕了。
後來袁母被袁爭山傷透心,袁天平看她日漸憔悴,大有鬱鬱而終的趨勢,便刻意接近她,變著法子討她歡心,甚至誘導袁母報復袁爭山。
袁母確實產生報復袁爭山的想法,但她選擇的出軌對象並不是袁天平。
袁天平對她好,她看在眼裡,也大概知道他和袁爭山不一樣,就更不願意拖累他。
袁天平只得使計,後來的事情便順理成章,袁母懷上了袁崢嶸,只不過她對袁天平當時的感覺並不是愛情。
後來發生了一系列事情。
袁天平被下毒,一身修為盡失,成為廢人,沒有自保能力的他,不敢再認兒子,一直在遠處默默守著袁母和兒子。
有袁天生這個哥哥在,就算他變成廢人,也沒人敢欺負他,想嫁給他的人依然存在,他卻一生未娶。
袁余仙是袁爭山的女兒,但因為她是水新雨的女兒,愛屋及烏,對她比親生女兒不枉多讓,這也是她為什麼可以毫不芥蒂的接受袁天平的原因之一
比起袁爭山那個渣男,他至少是真心實意愛著她母親。
哪怕當年的手段不光彩,但以她對母親的瞭解,如果母親心裡不是已經接受他,是絕不會在事情發生後,還擔心著他,怕連累他,與他拉開距離。
「那就好,那就好。」袁天平露出蒼白的笑容。
他體內的毒素一直清除不盡,導致身體常年虛弱,臉色也常年蒼白。
「他要是回覆你了,馬上通知我。」
沒能見兒子最後一面,袁天平不想在自己死前,連見孫子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袁余仙看到他激動得手指微微顫抖,心裡不由發酸,希望高寒的回答不會讓她失望。
高寒回到別墅,一進門,就看到本來對鍾離庭洲不理不睬的富貴,開始跟在他身後,不時用好奇和驚疑不定的目光看著他。
鍾離庭洲皺著眉,沒有不悅,但卻有不習慣和不解,看著他回來,「它這是怎麼了?」
高寒對上他那雙不知什麼時候,又深了幾分的兔子眼,思索片刻,「大概特別喜歡你的眼睛吧。」
鍾離庭洲身上的氣息似乎冷了幾分。
「它是不是很喜歡失憶時的我?」
高寒咦地一聲,「你怎麼知道?」
鍾離庭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身回房。
他這是在發脾氣嗎?
高寒心想,真是難得,他以為白衣鍾離不懂得什麼是甩門。
上前抱起掙扎著想要去找鍾離庭洲的富貴,握住它的爪子。
「別看了,做人不可以厚此薄彼,做獸也一樣。」
「他是你爸,不管有沒有兔子眼,都是你爸,不能因為之前沒有兔子眼,現在有,你就區別對待,否則等他恢復記憶,他也不會喜歡你。」
富貴掙扎的幅度漸小,一邊用烏黑水潤的眼睛看著他,一邊又憂傷地看向緊閉的房門。
明明兩人是同一個,為什麼氣息會不一樣?
它看著高寒。
「我怎麼知道,我問了,人家也不告訴我。」高寒想起曾經問過黑衣鍾離這件事,結果他就會插科打諢,問白衣鍾離,人家就冷著一張冰山臉看著他。
將富貴放下去,讓它自己去玩,高寒找出高母的通訊號。
將袁余仙就是甲符師一事告訴她,還有袁崢嶸的身世和袁天平。
最後問她,自己要不要去見袁天平。
高母只說了句『難怪』,便略過前面的話題,很乾脆地說道:「我說了不算,他是你爺爺,你想見他就去見,不想見就算了。」
「不過,如果袁余仙說的是真的,那這個人對你奶奶應該是真心實意的,你奶奶可能也對他有好感吧。」
高寒笑了,「您的意思,其實還是希望我去見他的吧。」
高母也不否認,「他不是還有個哥哥嗎,多一個幫手是一個,軍部和鍾離家現在還是虛的,有血緣關係,便多了一層維繫,也挺好的。」
不知怎麼的,高寒想到黑衣鍾離,如果他聽到這句話,恐怕得不滿地跳起來。
「我知道了,那我就見上一面吧,只是近期可能不行。」
高母問:「怎麼了?」
高寒回道:「和主災區有關,學校規定,高年級的學生必須去主災區,我打算去看一看,而且近期也不是見袁天平的時機,袁爭山想必一直盯著。」
高母嗯地一聲,「你有主意就好,去主災區小心一點。」
高寒好奇道:「媽你不問主災區是什麼地方嗎?」
「有什麼好問的,」高母不以為意,「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
言下之意,她早就知道,以為兒子也知道。
高寒頓時哭笑不得,他倒是低估了高母的交際能力,原來她早在大院就打聽到了。
主災區的存在,其實並不是機密,一二年級之所以沒有說,是因為他們的實力還較弱,沒必要去主災區,導師們就沒有說。
學長學姐大部分時間也不在學校裡,告訴學弟只是讓他們徒增煩惱,便少有會主動提起的。
三年級的學生,大部分已經有實力,就算他們不想去,學校也會強制去,因為這是他們的責任。
有道是,能力有多大,責任便有大。
主災區的存在,不只是國家的事情,也是每個煉靈者的責任。
災區出現之前,地球的煉靈者數量並沒有現在這麼多。
為什麼災區出現之後,煉靈者會越來越多,因為這是必然的趨勢。老天爺關了你一扇窗,勢必會在另一個地方打開另一扇窗,它從來不是無緣無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