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冷情的司徒總裁(37)
當天晚上,秦政成功乘機起飛。
預計次日上午抵達。
走前,秦政詢問03,,需不需要找藉口把林暖暖一起帶上。
03回答,為了配合司徒長霆更快地完成劇終劇情,林暖暖從理論上講,已經身處大洋彼岸。
秦政不信。
哪有這麼玄學的說法?
難道林暖暖還會主動自覺地去配合《豪門絕愛:我的孩子是你的》的原文劇情嗎?
於是秦政給安宇風打了個電話,詢問林小姐近況。
安宇風知道來電人是司徒長霆時,好久沒說話,好像不太願意與他通話。
秦政想起他與安宇風往日相遇的情景,也尷尬得想掛電話。
但秦政到這本爛書幾個月過來,別的本事一點沒長進,只有臉皮一天比一天厚,於是秦政又硬著頭皮,再問了一遍。
看在Noblesse的份上,安宇風最後回了他話——
阿暖身體狀況不好,現在在美國一家他名下的療養院。
在美國,朗埃克廣場在的那個城市。
林暖暖,玄學之女。
永遠能不顧場合不顧背景,精準地以任何名義,接上崩得一塌糊塗的劇情。
03的話,秦政信了。
登機、下機、前往預定酒店,秦政一路被王秘書安排得明明白白。
王秘書甚至還準備好了出差對應國家的對應版本手機。
換了個手機,秦政一路下來,國內sim卡的手機一路關機。
所以秦政也沒看見,他那個一路關機的手機來了一條又一條未接來電,從登機的那個晚上,到第二天,再到他根據安宇風給的療養院地址去找林暖暖的第三天。
魏寅莊原本以為他很有耐心。
他過去也確實很有耐心。
魏寅莊可以花很久很久,不眠不休去翻累疊成山的古籍,去廢一張紙又一張紙地刻畫一道符菉,也可以花很久很久,守誅藏匿到深山裡的精鬼。
可等一個傻子回信息,兩天兩夜似乎便觸到了他等待那個傻子最久的極限。
他不想等。
或說魏寅莊等不起。
他沒多長時間了,他不清楚停留在這個世界的時間還有多久,也不清楚那個人還可以停留在這個世界多久,他不知道離開這裡後他會去哪,也不知道那個人以後會去哪。
魏寅莊一無所知。
但「司徒長霆」一日比一日急促的行為,已經再清楚不過地宣告給他,這個傻逼又無聊、像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的故事,也快要結束了。
然後分道揚鑣。
並不理該如此。
然而類似於倒計時,時間不停息地「滴答滴答」流走,去催促人、急切人,像慾望的尾巴正不可挽回地從人手中溜走。
欲火一直在攻訐魏寅莊的理智,讓他剖露出露骨的慾望。
然後理所當然地、按情理來說的,去等待對方的反饋、應答——
可魏寅莊既不會溫溫吞吞地等「司徒長霆」自己發現一切,也同樣不會主動踏進漫長、光亮不可期的等待。
去等待司徒長霆從迷霧中走出,然後再一步步走遠,一步步遠離他,直到這個無趣的故事結束嗎?
不可能。
這個世界的故事離結束已經很近。
魏寅莊想,他該在這個故事結束前,讓那個也許想丟掉、忘記他,從這個世界逃走,然後裝作無事發生過的傻子,先記住他。
然後他會去找他。
無論在哪。
魏寅莊厭惡極了被掌弄的感覺。
因為他只會是掌弄他人的那個。
包括系統。
他會讓自己獲得主動的角色。
魏寅莊一向如此要求。
也從未失手過。
王秘書近兩天有一絲寂寞。
他的光、他的熱、他的信仰,去美國出差了,孤身一人。
雖然王秘書根本不知道也沒聽說過公司最近在美國紐約有什麼商會招標,但王秘書相信,總裁自有他的道理。
那個男的決策,不是一個秘書應該質疑的。
只是王秘書不得不承認,當得知總裁孤身一人去美國出差的決定時,王秘書有一絲傷心。
不。
他很傷心。
到現在,兩天後,他還是很傷心。
王秘書強撐著潮水一般的傷心和自我懷疑,陷入「我是不是哪裡工作做得不夠好」的自我檢討中。
並試圖回想,總裁最近是不是又在外面撿了新的野秘書。
王秘書沒想起來。
他只能每日交替在工作、自我懷疑、每日檢討、思念總裁的循環中無法自拔。
工作間隙,王秘書給自己泡了杯咖啡,傷心地想:
總裁下機打開新手機、坐上預定司機車輛、入住預定賓館房間的時候,會不會想起熬夜準備的他呢?
算了,不可能的——
像那個男人一般站在商業巔峰,白手起家把事業擴展進世界市場的不敗神話,恐怕根本不會注意到這種細枝末節。
根本只是幾件理所應當的事。
王秘書心灰意冷。
忽然。
咖啡杯旁邊多出一隻骨節分明、手指修長的手,那隻手屈起手指,敲了敲王秘書的桌子。
王秘書扶了扶眼鏡,抬頭上看——
是個很高的男人,長髮,腦後束起馬尾,入冬時節,卻只套了一件薄風衣,在人人厚毛衣羽絨服中的襯托下,身形清。
男人微微垂眼看他,面上沒什麼表情,語調也一般冷淡到近乎傲慢:「司徒長霆呢?」
另外。
男人與林墨羽長得十分像,疑似林墨羽的雙胞胎哥哥。
王秘書愣了一下,又扶了扶眼鏡,站起身:「請問您是?」
男人聞言露出一個玩味的笑:「我?司徒長霆男朋友。」
王秘書大驚失色,下意識脫口而出:「您是總裁的男友?」
但問句一出,王秘書就後悔了——
司徒總裁的男友女友,是他作為秘書該問及的事嗎?
王秘書連忙壓下面上的驚愕,強制自己恢復職業微笑:「請問您來找總裁,有預約或者通知過總裁嗎?」
王秘書一邊假笑,一邊對總裁的敬仰之情卻無法自控地更上一層樓——
林家姐弟,或者兄妹全收,這該是怎樣可怕如斯的魅力??!
男人沒回答,撐在桌旁:「他在哪?」
不知是因為剛剛看破了一段世俗禁忌的三角戀,還是因為男人沒起沒伏的語調卻莫名其妙地給人壓力,王秘書忽然緊張起來,但他依舊不忘自己的職業素養:「如果您要通過流程見面的話,建議您先私下預約。」
男人蹙了蹙眉尖,敲了一下桌沿,直視上王秘書雙眼,一字一頓:「他,在,國,內,嗎?」
總裁果然好眼光。
被總裁的男人直視,王秘書產生一種窒息的錯覺,忍不住洩露出總裁的秘密行跡:「目前不在。」
總裁臨走前囑咐過他,不准把他去哪告訴林墨羽——
但這是林墨羽的哥哥,沒事。
「把他行程給我。」
男人得了信,直起身來。
王秘書猶豫起來:「先生,這……」
拒絕還是不拒絕?
男人見他躊躇不決,便嗤笑:「你是誰?」
王秘書恍恍惚惚,不知道該從哪個角度回答總裁男友的詢問,於是老老實實答:「不知道。」
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但男人也不介意王秘書究竟說了些什麼,只又問:「那我是誰?」
王秘書何等機靈!
王秘書當即渾身一震,懂了男人的意思——
他是秘書,而那個男人是總裁的男朋友!
胳膊擰不過大腿,擰過了,總裁回國後也得把他擰過來。
於是王秘書當機立斷,把記錄在電腦中的所有細節,及總裁那日的語句記錄全部打印給了總裁男友。
秦政按著安宇風給的地址到了療養院。
療養院環境很好,山湖相依,溫泉薄霧裊裊,遷移種植的連片柏松連綴成山林般的濃青,像辟在市區外的另一個世界。
不眠不食、下跪七天七夜這件事實在太難了,所以秦政決定先向林暖暖求婚——
戒指已經買好,朗埃克廣場廣告位已經買好,場景佈置公司已經買好。
基本可以百分百還原《豪門絕愛:我的孩子是你的》的原文描寫。
萬事俱備,只欠林暖暖。
秦政跟在工作人員後面,一牽扯到林暖暖,秦政又忍不住胡思亂想——
他一個人能控制得住林暖暖嗎?
不然再向療養院借兩個保安?
孤身一人向林暖暖求婚,秦政感到害怕。
異國他鄉,萬一慘遭林暖暖毒手……
秦政一震,不敢繼續聯想。
安宇風給司徒長霆找人開了個後門,秦政直接到了管理處,掏出一張林暖暖照片,問華裔管理層:「安宇風先生說,這位小姐在這家療養院,請問她是在這裡嗎?」
華裔舉止彬彬有禮,但生澀的國語說得既為難又尷尬:「先生,安院長通知過我們您會來……find someone,yet……她,這位lin不在這裡了……」
秦政眼一瞇:「你是說她跑了?」
華裔繼續說一個字卡一個字地努力表達:「y——是的,這位小姐只、只是在這裡,沒有其他的……constraint。」
秦政聞言沉默。
然後裝作無事發生,問:「不在這裡,那有她的聯繫方式嗎?」
華裔一聽,看上去如釋重負,撕了一張便簽,寫了一串號碼遞給秦政。
秦政接過來:「她的電話號碼?」
華裔點頭。
秦政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那串號碼。
被賦予林暖暖之名的那一秒,便簽好像一下變得燙手。
燙得秦政發抖。
冬天了。
聖誕節的氛圍提前籠罩上街頭。今年雪下得很早,雪片撲撲簌簌落在街區邊高高聳立、圍著紅紅綠綠燈圈的聖誕樹上。
林暖暖抱住胸口,裹緊了她羸弱瘦小的身軀。
她抬頭,看向街頭,高大的白種人一對對從她身邊結伴經過,顯得她是那麼煢煢獨立、孤苦無依。
林暖暖不由得眼眶一酸,倔強地咬緊了嘴唇。
她。
離過去的陰影已隔了遙遠的太平洋。
乘上跨越大洋的飛機時,林暖暖滿心想要從往日的傷中走出,要逃脫那個鬼魅一般怖人的男人的掌控,過上新的生活。
不辜負宇風哥哥對她的希望。
可為什麼,為什麼明明已身在大洋彼岸,她一想起那個男人,心還是永不得安寧的痛呢?
司徒長霆,是她一輩子的劫。
可就算愛與恨交織在一起的情迷意亂將她擊倒,讓她再也站不起來,一生無法擺脫,林暖暖也絕不會再讓那個男人繼續看她的笑話。
也許這輩子都放不下那個男人。
但,所有淚與苦痛,都會由她一個人默默承受。
冬風似乎又緊了,林暖暖在冰冷的毛呢大衣、加絨毛衣、加絨保暖內衣、普通保暖內衣、雙層胸墊加長型背心文胸下瑟瑟發抖。
她抱在胸前兩隻小手哆哆嗦嗦,像已負擔不住凌冽的寒冬,背負不起漫天漫地的冰雪。
天快黑了。
林暖暖孤惶地望了一眼血一般鮮紅的晚霞,像南飛太遠太遠的大雁,眼角流下一滴遠離家鄉的淚珠。
然後快步拐過街角,推開了一扇小門。
屋內煙霧繚繞,充溢滿了尼古丁的氣息,地上煙頭丟擲到每個角落。
男人們看見林暖暖進來,此起彼伏地向她吹口哨。
一個身側健碩的拉丁美洲混血走過來,粗莽地扒下來林暖暖的大衣,捏起她下巴流里流氣地親了一口,英語不太順口:「來了?」
林暖暖不勝嬌羞地依偎進男人滾燙的胸膛上,撅起嘴,扭扭捏捏地揪著男人胸前的背心:「討厭!」
在撅起嘴等男人吻住她的那幾秒——
另一個曾帶給林暖暖太多太深太重愛與恨的男人那英俊的面容飛速閃過林暖暖腦海,林暖暖情不自禁地落下一滴淚:
愛得太深,一無所得。
霆,我與你,或許注定有緣無分。
可是,霆,你也沒有想到,曾經對你一往情深的那個蠢女人,會投向別的男人懷抱吧?
我們,回不去了。
林暖暖一想到司徒長霆,不禁一邊與男人接吻一邊嚶嚶哭泣起來。
但男人倒沒管林暖暖流了幾滴淚,直接橫抱起林暖暖,向內屋走過去。
男人身後還跟了另一個男人。
男人把手伸進林暖暖衣服,吊兒郎當:「小暖,今天三個人可以嗎?」
林暖暖小臉一紅,又柔又嬌地錘了一下男人胸口:「你個大壞蛋,就會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男人嘿嘿笑了一聲,推開門,三個人一起進去了。
秦政先到了朗埃克廣場。
街口人潮湧動,天色半黑,霓虹燈已經成片地亮起來,高樓大廈下橫著連片的電視式宣傳廣告板,廣告不斷轉換循環,色光交錯映在街口,聲、光、影、味一時混雜得分不清彼此。
天上還在下雪,秦政抖了抖堆在白毛上的雪花,掏出便簽,猶猶豫豫地撥通了便簽上的電話號碼。
等了一會兒。
也許五秒,也許十幾秒,也許半分鐘。
撥通了。
花了將近二十分鐘組織好的說辭,在電話接通那一刻,又全卡住了。
秦政憋了半天,沒憋出一個字。
但那邊也沒說話。
街口嘈雜,秦政聽那邊的聲音聽不太清,但除了大致確定對面的人也沒說話外,還隱隱約約好像聽見女人的哭聲。
秦政又躊躇了幾秒,小心翼翼:「喂,是暖暖嗎?」
暖暖沒回答,並大叫了一聲。
通過那聲尖叫判斷,接電話的就是林暖暖。
於是秦政努力回憶起在03指導下寫出來並全文背誦的劇情外台詞,磕磕絆絆地開始背誦:「女人,你……你敢逃離我的掌心,你以為,你逃到大洋彼岸,便可以永遠的……」
「啊啊啊啊!!!用力、用力……哥哥用力!!」
秦政又卡了。
「暖暖,你在幹嘛呢?」
秦政把耳朵貼在手機上,除了那一聲尖叫,卻只能聽見一些聲音扭曲的男人叫罵聲。
英語,聽上去很刺激。
像在……
林暖暖在哪?
秦政又問了一遍,但那邊除了疑似林暖暖的啜泣聲,什麼都沒了。
秦政無路可走,只能又開始背誦:「你這輩子,都別想逃離我的手掌心,你這輩子,都是我的女人。暖暖,跟我回去,我會……」
「呃……,慢一點慢一點,我受不了了,嗚嗚嗚慢一點……」
秦政沉默。
『03,你猜林暖暖在幹嘛?』
03大概也聽見了,於是也陷入沉默。
一人一系統相對沉默,聽著電話那端林暖暖花式尖叫,快活飛天。
然後等了四十分鐘。
雪在秦政頭頂又新落了厚厚一層。
秦政抖抖白毛,艱澀問:「暖暖,你那邊……好了沒?」
男人的聲音已經將近十分鐘沒出現了,只偶爾還能聽見林暖暖的啜泣聲和大喘氣。
林暖暖沒回答。
「暖暖?」
秦政扣斷重撥。
「暖暖????」
扣斷重撥。
「聽得見嗎,暖暖?????」
第四次接通,秦政第四次問。
在秦政準備再扣斷重撥的時候,手機那端終於回覆了一個字——
「霆。」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叫法,熟悉的語調,顫抖得彷彿痛苦已經擊垮了她的意志。
秦政一震:「暖,我在。」
「霆。」
「暖。」
「霆。」
「暖。」
……
「霆。」
秦政:「……暖,我來找你了。」
帶著哭音:「霆,你來找我了?」
秦政沉穩應答:「來帶你回家。」
「不不不……你這個惡魔,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還不明白我們、我們已經……」林暖暖痛心徹骨,明明隔著手機,卻像就在秦政眼前向他哭著嘶喊一樣,「我們已經回不去了,霆!我們經歷過的太多太多了,我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一心愛你的天真女人了,而你也早已不是我記憶中那個……」
十分鐘。
秦政聽林暖暖單口訴情訴了十分鐘。
十分鐘後。
秦政重新醞釀起感情,繼續背誦那個同人大手子04給《豪門絕愛:我的孩子是你的》這本書寫的台詞:「暖暖,我知道,你說的我都知道,但在我離開你的世界前,我……還想給你一個禮物。暖暖,再給我最後一個機會。」
林暖暖愣了一下。
秦政抓緊添地點:「我在朗埃克廣場等你。」
「朗埃克廣場?」
「對。」
林暖暖那邊安靜了很久,久到秦政懷疑林暖暖是不是又去幹別的了,比如剛才那件事。
但林暖暖還記得回來,回來時聲音鎮定了很多:「霆,我不想去朗埃克廣場。」
秦政茫然:「你的意思是換個地方?」
「對。」林暖暖話中似乎含了一絲綿綿不絕的憂愁和一往情深的決絕,「南街碼頭,你若有意,我在南街碼頭等你。」
秦政根本不知道林暖暖說的是哪,但只要能完成任務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什麼時候?」
「你要等不及……」林暖暖羞澀起來,「等不及佔有我,今夜也可以。」
秦政:「……那明天下午五點吧。」
晚上很危險。
不行。
正好多一天,他研究一下南街碼頭在哪。
第二天。
下午,秦政根據衛星地圖摸到了地圖上標著「南街碼頭」的地點。
南街碼頭似乎是一處被廢棄很久的碼頭,或說不怎麼繁榮,被海水浸漬得彎曲的木板,發白的、未經修飾的石灘,幾處破舊的油漆小屋東一間西一間。碼頭停靠的船沒幾艘,倒有許多面孔膚種的青年中年無所事事地遊逛在碼頭附近。
一個衣著優渥的黃種人出現在碼頭上,顯得格格不入。
秦政本來還打算到附近找個地方吃中午飯——
但他逛出差不多三四公里,放棄了這個想法。
現在三點。
秦政看看表,嘆了口氣,只能找個了塊平坦石頭坐了下來。
這種鬼地方,廣告牌沒有,場景佈置公司也來不了,秦政帶來的只有鑽戒。
大概能卡著50%過吧。
不過林暖暖為什麼要選這種地方?
秦政閒得沒事,就坐在石頭上給王秘書發了個定位,說明了情況——
萬一他不幸罹難,慘遭林暖暖毒手,至少王秘書還能夠憑借他留下的線索報警,緝拿兇手歸案,再把司徒長霆的屍體扒出來入土為安。
發完定位,秦政問03:『我完成這兩個任務就要走了嗎?』
「是的。」
秦政搓了搓手:『我走以後,司徒長霆會回來嗎?』
「秦先生,請問您是否確定得知原人物信息?」
『什麼意思?』秦政沒聽明白,『關於司徒長霆嗎?你說吧。』
「在您到來前,原人物已判定死亡。」
秦政:『……』
半天後。
秦政不可思議:『死了???』
「是的。」
秦政不信:『怎麼死的?』
03:「您無需關心。」
『……』秦政悶了很久,狠狠道,『要我是司徒長霆,今天掏子宮明天親女屍,要我我也死。』
話這麼說。
但秦政聽見他走後,司徒長霆會被判定死亡——
還是不安起來。
司徒長霆死了,會影響其餘人嗎?
比如王秘書,比如林暖暖,再比如……
林墨羽。
是會像bug被清除一樣徹底忘記司徒長霆這個人,還是清清楚楚地記得一個叫司徒長霆的人死了呢?
秦政不知道。
只是秦政想起來,如果他,或者說司徒長霆死在異國他鄉,豈不是死前還沒有和朋友道別?
秦政想到這,一時大慟不已,當即摸出手機,給王秘書發了條短信:
「Oliver,好好工作。」
想了想,秦政又補了一條:「把林墨羽手機號發給我。」
國內還在凌晨,但王秘書居然秒回。
秦政一時感慨,一邊複製了林墨羽的手機號,一邊又給王秘書發:「早點睡覺,小心禿頭。」
國內。
王秘書手指發顫地擦乾淨眼鏡,捧起手機,死死盯著那一行字。
一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
王秘書套上衣服,凌晨三點半,出去跑圈了。
並路上加購了二十八瓶生發固發洗髮水。
秦政捏著手機,呆呆地看著屏幕:
給林墨羽發什麼好呢?
不清楚,不知道,十分惶恐。
一想到林墨羽,秦政就控制不住自己回想起林墨羽按住他,一遍遍吻他的樣子,想起林墨羽眼中沉而晦澀,湧動到幾乎噴薄的欲火。
太……
他媽可怕了。
秦政想著想著一抖,彷彿林墨羽還在推高他的腿,在耳廓、脖頸、臉頰、唇角落下吻來。
於是——
「祝你早日脫單。」
打上去又刪掉。
「早點找個男朋友。」
打上去又刪掉。
「我還是把你當兄弟。」
打上去又刪掉。
秦政踟躕不決,不知道發什麼合適。
要不——
「以後開心一點。」
就這句了。
秦政舒了口氣。
但還沒等秦政把短信發送出去,身後倏地響起林暖暖的聲音:「霆,你來了。」
秦政連忙慌裡慌張地關上手機,轉過頭,後知後覺地呆了幾秒,才醞釀出一副久別重逢的驚喜:「暖暖???」
林暖暖竭力壓制住心中的痛,逞強地揚起一抹蒼白的笑。
你與我,又見面了。
霆。
只是我,不再是那個愛你愛到瘋魔的女人了。
我要有新的生活。
霆,你與我也該做一個了結了。
秦政看著林暖暖一瘸一拐地向他走過來,想起昨晚在朗埃克廣場聽了四十分鐘的現場live,太陽穴突突突地跳:「暖暖,你不用過來,我去……」
話沒說完。
秦政餘光看見五六個身高體壯的黑褐皮男人提著刀棍向他走過來。
操。
情況不對。
『03,你覺得我能在死前求完婚嗎?』
「請您不要妄自菲薄。」
『放屁!』
秦政開始後退,一邊退一邊問林暖暖:「暖暖,那群人幹嘛的?」
林暖暖不向他這邊走了,站在原地,小臉蒼白,眼中蒼涼,摀住心口無助地蹲下,一行清淚淌過臉頰:「霆,我們回不去了。」
刀棍在那幾個美洲混血男人手裡吊兒郎當地轉來轉去,似乎人也不急,慢騰騰地向秦政走過來。
秦政當即掉頭就跑。
但剛轉過身,卻看見後面方向也堵了一群提著鐵棍、流里流氣的男人。
但身後那群連動都沒動,一個個譏笑著看秦政。
他們只是堵後而已。
一個人,前面幾個綽綽有餘了。
秦政愣了一下。
也沒再動,任那幾個美洲混血離他越來越近。
然後從兜裡掏了半天,掏出一個小盒,秦政挑開盒子:「暖暖,我知道我做了很多讓你傷心的事,但我……」
「呼——」
一個男人提著鐵棍直接向秦政當頂夯過來。
雖然打不過林墨羽,但司徒長霆的身體素質還沒弱雞到街上隨便一個人吊打的地步。
秦政預計著向旁邊一閃,聲音因為動作不自主地發抖:「我、我對不起……我從前不奢求你的原諒,但我沒了你才發現,原來你……」
又一棍,秦政矮下身:「你是點燃我的火,照亮我的光……」
一刀隨之錯上,貼著秦政袖口擦過去,與鐵棍「鐺」地一下撞在一起。
秦政外衣破開一道口。
「我的生命……」秦政喘了口氣,「不能沒有你。」
可司徒長霆,秦政也沒那麼厲害。
於是下一秒。
另一棍直而凶狠地擊在秦政後脊。
秦政被打得大腦一下發懵。
像穿透衣服,擊透身體一樣痛,讓人頭腦驟地空了,一陣恍惚。
秦政踉蹌了一下,腳底開始發軟。
戒指掉在地上。
他似乎看見林暖暖神色動容只是一步未動,似乎聽見那群不知國籍的男人哂笑起來,指著他像指著一堆令人發笑的垃圾。
03出聲了——
「請問您是否需要強制回溯,返回至危險之前?」
秦政的喉結慢吞吞地動了一下。
他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圍,低不可聞回答:「不用。」
然後。
他又繼續——
「我不能沒有你,暖暖,嫁給我好嗎?」
戒指已經掉在了地上,秦政手中空空地向林暖暖求婚。
手中空空地、低著頭地求婚。
秦政不想抬頭看林暖暖。
因為他本人不是很耐痛,他怕在被打的時候,露出無力的軟弱,讓林暖暖誤以為他在乞求饒恕。
林暖暖一僵,淚水流下——
「霆,我們回不去了。」
又一棍。
那群男人看出秦政是個反應、回擊水平不怎麼樣的受害人,節奏便放慢了許多,夾雜進許多嬉笑。
秦政下意識用手去擋。
但那一棍落在秦政後肩,於是秦政又踉蹌了一下。
他想:
痛,還不能躺在地上,真難受。
03重複:「請問您是否需要強制回溯,返回至危險之前?」
「不用,快了……馬上可以結束了……」
秦政艱難地張了張嘴,把最後半句話像浸在血裡一樣吐出來:「暖暖……嫁給……」
我。
秦政痛,說了一半忍不住喘了口氣。
可喘了口氣——
下半句或許就沒機會說了。
刀光一閃。
秦政茫然地等待過那一秒鐘。
可下一秒。
刀沒有落下來——
秦政想他是痛到恍惚了,竟然幻想出來一個人擋在他前面。
握住了那把刀。
秦政晃了一下,明明只是背脊挨了兩下,卻渾身都在疼。
他歪了歪頭,手指發抖地向前伸出手。
然後秦政摸到了那個人的後背。
很硬的脊骨,從不向誰躬身的腰,和只穿了一層薄襯衫卻在冬雪天、在秦政冰冷的掌心發燙的肌膚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