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暴戾的司馬王爺(9)
鳳傾離呆若木雞,一時張口結舌說不出話。
秦政尷尬得臉像是要燒起來了一樣,去推鳳傾月環在他腰上的手,腳尖繼續去夠地面,向一側掎重,要站起來——
可腿還沒伸直,鳳傾月竟忽地收緊手臂,帶有強制、反抗不得的意味,將秦政撈回他懷中,於是秦政踉蹌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但還有一星半點的區別。
之前秦政背對著鳳傾月,正對著門口。
現在秦政側對著鳳傾月,側對著門口。
還在腿上。
秦政若向左看便是門口的右相白見容、帷帳前瞪大雙眼的鳳傾離,若向右看——
算了,不向右看。
秦政倒吸一口氣,把聲音壓得不能再低:「爺爺,別別別別別,有話我們好好說……」
只是秦政不知曉,本世界飛簷走壁的武功能助人明目聰耳,他說話的聲音尋常人離得稍遠些便聽不見了,但有幾分功夫的離得再遠些,也聽得一清二楚。
白見容依舊在門前躬禮,不動聲色,恍若未聞室內諸事。
秦政窘迫到除了捂臉再想不出別的臨場應對辦法。
可一直捂臉又像個傻子。
秦政不敢向左看,也不敢向右看,捉緊鳳傾月彎在他腰側的手。
然後自閉了。
自從綁定了那個垃圾系統03,去當這個傻逼言情男主角,秦政就沒有一天舒心過,或說就沒有一天裝逼裝得符合秦政預期。
他一直在丟臉。
03強制丟完小老弟丟,小老弟強制丟完03丟。
各位。
都是垃圾。
秦政驟地產生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憤怒,坐在小老弟腿上挺直了腰,但挺直了半晌後不很舒服,於是又破罐子破摔地倚進了今日剛升輩分榮登爺爺的鳳傾月胸前。
狠狠地拍了幾下鳳傾月手背,秦政咬牙切齒:「幹得漂亮!」
然後。
秦政猛地轉過頭,厲聲道:「你看什麼看?!讓你們出去聽不懂人話?!本王就喜歡女上男下第四愛,就喜歡比本王長得高的娘們兒,你們有意見?!」
「……」
魏寅莊沉默了半晌,將鎮北王下頦掰過來對著他,貼在他耳邊,像要將字語隨著嗓音的震顫一起融進鎮北王血液中似的:「是嗎?」
鎮北王一梗。
然後再開口就磕磕絆絆了:「沒、沒意見趕緊出去!」
「嗯。」
魏寅莊不輕不重地應,微側過臉,像情人間親暱的磨蹭,嘴角沿著鎮北王的下頜線輕緩地擦過去。從旁人角度看,像沿著下頜線細密的啜吻。
鳳傾離一下漲紅了臉,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急促地一下喘進好幾口氣,指出來的手指都在發抖:「你、你!相府怎麼會生出來你這個人盡可夫的賤蹄子!你就這麼缺漢子嗎,連長姊的夫君都要勾引!!」
鎮北王手指也在發抖。
耳朵紅得發燙。
魏寅莊捉住鎮北王發抖的手指攥在掌心,淡淡乜了鳳傾離一眼,嗤笑:「我缺鎮北王,與你何關。」
鎮北王一聽,虎軀一震,手指更抖了,耳朵更紅了。
魏寅莊用的本音。
鳳傾離愣了一下,旋即更怒不可遏:「好一個鳳家庶女三小姐!每天不在別的事上花心思,倒在勾引男人上面費了好大工夫!你以為男裝男音,旁人便認不出你是相府女兒,你是相府那個還沒嫁人的三小姐鳳傾月了嗎?!」
鳳傾離已經氣到忽視了鎮北王還在面前,只恨不能長出八條手臂上去撕碎鳳傾月。
鳳傾離叫得幾乎振響一層樓。
可魏寅莊置若罔聞。
像從來沒有人、沒有事、沒有聲響打攪過他一般,魏寅莊連眉尖都未動過一下,神色如常,如常地拉近他與鎮北王的距離。
拉近。
再拉近。
鎮北王呆呆地盯著他。
看見鎮北王呆呆的神態時,魏寅莊才很輕很輕地笑了一下,然後像羽毛一般不著力地吻上鎮北王嘴角,舌尖忍不住地、很輕地舔了他一下。
鳳傾離要氣到昏厥,「你你你」了半天硬是沒找出話來。
鎮北王如夢初醒地瞪大眼時,魏寅莊才鬆下一點,拉遠一些,問:「你是他的妻子?」
像是得了提醒似的,鳳傾離終於想起話來,咬緊貝齒,死死盯在鳳傾月那個不知羞恥的賤蹄子臉上:「你還知道!本王妃告訴你,你就算使盡渾身解數,讓王爺把你這個破鞋娶進來,你也是填房的賤妾,本王妃才是王爺的正妻!以後你休想有一天好日子過!」
「嗯。」
不知何時,鳳傾月那賤人竟變成了現在這副鬼樣子。
說話不輕不重,臉色冷得像凍了冰,比從前更可恨更噁心更讓人想去撕掉她那層虛偽的假面目!
鳳傾離兩隻盯在鳳傾月身上的眼像快要盯出血。
可鳳傾月也沒什麼反應。
只在鳳傾離說完那番「本王妃才為鎮北王正妻」的話後,在不起不伏地回應過一個「嗯」字後,鳳傾月才慢吞吞地將視線吝嗇似的轉在鳳傾離身上。
鳳傾離確信,眼前的人必然是鳳傾月那個賤人。
鳳傾月那副惡毒的嘴臉,她上輩子這輩子永遠都不可能忘掉一星半點。
可。
鳳傾月看她時,鳳傾離終於恍然覺出一絲陌生。
像做過一場大夢,夢醒時,眼前沒有惡鬼哭嚎、業火騰燒的阿鼻地獄,只在有一柄利劍,彷彿遠遠的鋒芒便能將人骨血刺透。
那柄劍,高高懸在天頂,在她仰頭都看不見的地方。
只有這柄劍將劍鋒對向她時,她才能清清楚楚地看清這柄劍的模樣。
那時是她骨血無存的時刻。
鳳傾離打了個寒戰,一時怔忪。
魏寅莊重新將下頦抵在鎮北王肩頭。
他清楚,他在嫉恨。
嫉恨鳳傾離與鎮北王間做過的一切。
他不想看見、不想聽見、不想知曉。
但總有人,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到他眼前重複,鳳傾離是鎮北王的妻子,你誰都不是,你誰都做不了。
他們可以做,你不能。
可——
如果他不能,其他人也不可以。
魏寅莊垂下眼瞼,抬起臉,懶懶地扣過鎮北王的後腦勺,侵佔性地、短暫地吻住鎮北王,然後鬆開,重複道:「你是他的妻子。他是我的。」
鳳傾離一震,若平常早已破口大罵,但方纔不知錯覺還是直覺的感受卻又讓她生生閉上了嘴。
魏寅莊舔了舔鎮北王嘴角的濕痕,詳盡數道:「只有我可以親他,我可以抱他,我可以牽他的手,我可以打他,我可以上他……」
終於。
鎮北王聞此言,慢了數拍的虎軀一震。
魏寅莊說一條一項,鎮北王便震一次。
到「我可以上他」,鎮北王終於不堪其重,整張臉滾燙起來,狼狽又憤怒道:「右相大人,請您帶內人回王府,改日本王登門重謝!」
白見容怔然。
起身間神色又恢復如常,彷彿未聞一事。
然後禮道:「是。」
鳳傾離此次沒再掙扎,像失了魂似的,任走進屋的姑娘扶著她出了門。
然後。
閉門。
屋中只剩兩人。
良久。
秦政生無可戀地轉了轉眼珠,嗚咽:「你剛才在說什麼啊?」
鳳傾月側過臉頰,倚在秦政肩頭,秦政看不見鳳傾月的神色,只感到鳳傾月正握著他的手,力道有幾分重地捏著他的指骨。
鳳傾月開口,嗓音震顫在秦政肩頭,讓秦政肩頭無緣無故地發麻:「不可以嗎?」
秦政手指被鳳傾月捏得發紅,他向旁邊退了退,想從鳳傾月腿上下去。
可鳳傾月偏偏不讓秦政下去。
「回答我。」
屋裡有別的人秦政尷尬,屋裡沒別的人秦政害怕。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
這他媽。
人生不值得。
秦政乾巴巴地明知故問:「回答什麼?」
但秦政問完,就後悔了。
因為鳳傾月竟然真的不急不慢地把剛才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回答我,只有我可以親你、抱你、上你。」
秦政一時沉默。
並下意識地、慌裡慌張地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抓緊了自己的腰帶。
鳳傾月將手搭在秦政抓緊腰帶的手上,聽不出情緒:「以後如此。」
逃脫無望,秦政長嘆出一口氣:「他媽的這是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秦政可憐巴巴地:「我至今想不明白,我為什麼會讓你產生操我的衝動。」
03以前說他欠操。
秦政信嗎?
信屁。
個體不代表群體。
只有小老弟一個人天天想操他,說明是小老弟的問題。
秦政想:
只要他搞清楚小老弟的癥結在哪,幫助小老弟解決認知誤區問題,回頭他倆還是兩個世界過命交情的好兄弟。
還有得救。
秦政稍微有了點底氣:「對,你說清楚點,我想知道每一個你想操我的理由。」
秦政等了許久。
等到希望重新燃起,等到憧憬重新回到他的心頭。
然後——
「你說的每一句話,你做的每一件事。」
秦政:「……」
這他媽。
告辭。
鎮北王良久未言。
沒有說不可以。
但也沒說「可以」。
只是相對於那個傻子的性格來說,沉默與「不可以」沒有區別。
想到這一點。
魏寅莊倏地焦炙起來,像有一簇火苗,將原本有關於鎮北王的不安和嫉恨燒融到一處,讓他倉促起來。魏寅莊向來只處於掌弄他人的高位,向來只旁觀低位下的人鬼精怪煩擾憂心,也向來有什麼事脫離他預計與掌控——
其實當下亦如此。
沒有事、沒有誰脫離過魏寅莊的預想太遠。
可一旦想到那個傻子夜中如何親吻,如何在帷帳間喘息,如何無所防備地睡過去。
而在他身邊的,是另一個人。
魏寅莊便不可自制地,想要做許多,許多一旦邁出第一步便再也無法回頭的事。
他想做那些事已經很久了,只是怕那個傻子從此以後怕他。
魏寅莊不想讓他怕他。
可魏寅莊,也不容許,他的傻子去找別人、睡在別人床上。
鎮北王像被魏寅莊的回答氣到了,惡狠狠地抓著腰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見魏寅莊又看過來,才痛心疾首道:「兄弟,你靠譜點可以嗎?」
「好。」
魏寅莊答。
然後咬住了鎮北王耳垂,抵在舌尖,語調冷淡而漫不經心,只是欲火分明已如湧動的熔流,勢不可擋地將一層又一層堅冰似的禁錮悉數消減。
魏寅莊俯身把鎮北王推在床榻間,啞聲道:「你不答應也可以。」
鎮北王嚇懵了,死死抓著腰帶問:「什麼?」
魏寅莊推開他的腿,壓身進去:「你不答應,也沒關係,只要我……」頓了一下,魏寅莊翹起一點笑,「把我幹到你爬不上女人的床了,你就不會再做那些事了,對嗎?」
鎮北王一震,像是腦子懵到只會重複了:「什麼?!」
然後,掉了一層衣服後,鎮北王強行轉起停機的腦子,一邊推魏寅莊,一邊又手忙腳亂又氣急敗壞,一通話說得亂七八糟:「你放開我……我他媽什麼時候爬女人床了?沒爬,別別別別,爺爺,爺爺!」
「你叫什麼都可以。」
「不不不不不,你是我爺爺,不能叫別的……天晚了,我要回王府了……」
「再叫出去做。」
「別,別別別!我哪兒都不做,咱先把話說清楚怎麼樣?是什麼啟發了你……爺爺,孫子求求你,求你了……」
鎮北王嗚咽:「別別別,我以後再也不叫你弟弟了也再也不背著你編排你了,我是真弟弟……」
魏寅莊蹭了蹭鎮北王的臉頰。
鎮北王的臉頰、耳朵、脖頸、身軀也在發燙,昭然若揭的慾望。
「為什麼不願意?」魏寅莊掌心下是鎮北王急促的心跳,他聲音低下來,像是許諾,「我會讓你舒服。」
鎮北王一噎,臉更紅了。
紅了好久,才細如蚊蚋道:「怕疼。」
說完這話。
鎮北王竟然「噗嗤」笑了,捂著臉悶聲道:「操,這話太不要臉了……當我沒說過,你給我五分鐘,我再找個別的理由。」
魏寅莊撥開鎮北王捂臉的手,逕直吻了上去。
間隙中,他道:「我不會讓你疼很久。」
鎮北王氣喘吁吁,眼睛很亮,剛才一笑彷彿就停不下來了,他一邊笑著一邊向床頭挪:「別別別,兄弟,我想明白了,你就是想找個人搞一次,這事不急,你要找不到我幫你找。你跟我搞了以後,我以後就真沒法把你當兄弟了。」
鎮北王說得嬉皮笑臉。
但魏寅莊知道,那個傻子的每一個字,都沒有在開玩笑。
沉默了幾瞬,魏寅莊拉住鎮北王的手腕,定定地盯著他,道:「你認為我只是,想找個人做?」
鎮北王僵硬下來,眼睛不敢與魏寅莊對視,向左瞟向右瞄。
魏寅莊俯身又壓近過去,強迫鎮北王也一樣注視向他:「我只想和你做,也不想和你當兄弟。」
鎮北王不自然地強行把臉扭過一點不去看魏寅莊。
他張了張嘴,好像有話要說,但最後卻沒吭一聲。
又許久。
鎮北王硬邦邦地開口:「我沒爬過女人床,也不準備爬你的床。」
魏寅莊吻過他喉結,怔了一下。
「沒?」
「嗯。」鎮北王自欺欺人地摀住眼睛,彷彿看不見就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如果你剛才指的是我和鳳傾離,我沒上過。」
「好。」
鎮北王怕他不信,又添道:「我裝鬼嚇她,傳出來的謠言。」
「……」
鎮北王移開手,巴巴地望著魏寅莊:「你信我嗎?」
「信。」
鎮北王:「那你怎麼不放開我?」
是謠言嗎?
又是,為了任務的謠言?
可即使知曉是謠言,此刻難減的欲火讓魏寅莊不得不承認,壓抑已久的慾望突破時,那個謠言只不過是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內裡,只是他,想把這個人操到說不出話、一遍遍求他而已。
頂了頂巴巴看著他的傻子,魏寅莊壓抑道:「是我,想爬你的床。」
「啊?」傻子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