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陌生的世界，破舊的城市，昏暗房間裡的男女在做世界上最親密之事。

　　暴虐和失控，是容煜始料未及。

　　他想讓喬如姮不要哭，她眼淚像絲線纏繞著他心臟，發痛發緊，可又想讓看她情難自持的叫他的名字，希望她因為自己變得迷亂，看她漂亮的眼睛裡只能倒影出自己的影子。

　　容煜眼眶發紅，心裡還在翻湧，他眸子裡暗流湧動，不知道在想什麼。

　　懷裡身軀很嬌軟，他控制不住的，親昵用嘴唇在她嫩滑的皮膚上摩擦，溫潤的觸感令他失神，他呼吸又開始急促。

　　可能是他抱得太緊，喬如姮不舒服地動了下，發出了嚶嚀。

　　容煜頓了下。

　　他稍稍鬆開了懷裡的人，低頭看著喬如姮略帶疲憊的睡顏，閉上眼睛，平復了下呼吸，理智逐漸回籠。

　　不合時宜。

　　他長長呼出一口氣，用薄被將人裹住，橫抱起她，長腿一邁，向浴室走去。

　　程施在酒樓外陷入了漫長的等待，事發突然，他午飯都還沒吃，車上的預備食物不是被染了血，就是被□□地沒法看，最後他將染了血的車墊子和座椅靠背全扔了出去，從角落裡扣出來兩袋麵包，邊吃邊思考。

　　他們小隊原本的任務只是要找到武器置放地，現在又多了一個，帶儲昊回總部。

　　染上瘟疫沒有變成喪屍，這意味著瘟疫不是不可控的，和世界組織斷聯後總部也一直在研究相應解決辦法和疫苗。

　　他和程彥剛進志願者隊時，親眼見過直升飛機帶走過幾個人，當時就有聽說，那幾個人是因為染上了瘟疫但是沒有變成喪屍，被專門帶走去檢查了，至此以後再也沒有回來，不知道結果如何。

　　儲昊和孟清漁隱瞞這件事情情有可原，但現在既然已經被他知道了，那他們的立場就是要帶儲昊回去，既然如此，很有可能會發生意見衝突，儲昊身手也不是沒有見識過，光鄭谷就這麼難搞了，更何況原身是特種兵的儲昊，非必要時刻不能翻臉。

　　程施一邊吃一邊皺眉，摸了摸自己額頭的傷口，「嘶」了一聲，覺得有點煩躁。

　　現在比較麻煩的是鄭谷死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黃毅也會跟儲昊翻臉，黃毅和他的手下還在之前那輛車裡，他們可能會回去通風報信，如此一來，還跟在黃文濤身邊的葉晴和程彥就會有危險，他們必須儘快做出抉擇。

　　可是等了也不知道具體多久，程施沒有手錶，只能大概算出平時這個時間他們都要回去了，兩個人還沒有出來。

　　吃完東西程施皺著眉頭在車外面轉悠，徒手殺死了兩隻喪屍，看了眼後車廂，黃毅沒有動靜，思考要不要進去看看，不然再過一會兒天都快傍晚了。

　　也就在這時，儲昊抱著孟清漁走了出來。

　　和進去的時候不一樣，儲昊和孟清漁的衣服都換了，孟清漁也不鬧了，沉沉睡在儲昊臂彎裡，像個精緻的娃娃....

　　如果忽略臉上的潮紅和紅腫的嘴唇的話。

　　感受到他停留在孟清漁臉上的目光，儲昊眉頭一皺，眼神充滿殺氣，一把將懷裡的人擋住。

　　程施也沒有多看，他很知趣，主要是怕儲昊戳他眼珠子。

　　儲昊收回目光，動作細緻且溫柔地將孟清漁抱上後排座位上躺好，給她墊了幾件衣服和蓋了張毯子，小心翼翼關上車門。

　　「黃毅怎麼樣？」一轉頭，儲昊仿佛已經恢復了冷靜，可是程施察覺到，他估計是要爆發了。

　　「還暈著。」

　　儲昊點頭，掏出手槍上膛，繞到車尾打開後備箱，揪住黃毅的衣服將他拖拽下來，黃毅噗通摔到地上，帶起一片灰塵。

　　儲昊面無表情，一腳踩到了的後腳踝上，逐漸發力，接著黃毅被揍得腫成豬頭的臉表情慢慢扭曲，他怔鬆清醒，發出疼痛的呻吟聲。

　　儲昊居高臨下俯視他慘不忍睹的臉，冷冷道：「放武器的地方在哪裡？」

　　黃毅神智瞬間清醒，他怨毒的想扭頭，但是因為捆綁而不得志，他又開始了無止境的咒駡。

　　儲昊失去了耐心，端起手槍，「怦」地射中了他的小腿，黃毅的咒駡直接拐了個彎，變成了淒厲地慘叫。

　　「快點說。」儲昊用黑洞洞指著黃毅後腦勺。

　　程施反應很快，他看了眼地上哀嚎的黃毅，連忙裝出責備的樣子，「儲昊！別衝動！」

　　黃毅的小腿開始止不住的流血，他瘋狂蜷縮起來似乎想緩解疼痛。

　　儲昊面無表情又抬起腿，踩上他被射傷的小腿，碾壓著下狠勁，黃毅剛剛低下去的叫聲又尖利起來，渾身冷汗，他汗水和地上的灰混合在一起，已經看不清原有樣子

　　「儲昊儲昊！」程施又開始裝模作樣要攔他，其實一動不動，「別開槍！」

　　他神色焦急的蹲下去一副勸諫的模樣，「你快說啊！！！」

　　儲昊配合他，用腳尖又去碾他傷口。

　　黃毅疼得快死了，大叫：「我只知道在C市入口城西郊區有一處！」

　　程施表情瞬間變了，他皺著眉頭問黃毅：「一處？」

　　黃毅喘息著顫聲道：「黃文濤隻讓我看管一處。」

　　「一共有幾個地方」程施追問。

　　「不知道...」

　　儲昊又用力踩著他的傷口，冷冷道：「說全。」

　　黃毅露出痛苦的表情，「兩處！但我只知道城西郊區生物工廠！」

　　儲昊目光陰沉，力氣變大，黃毅疼痛難忍叫道：「我真的只知道一個地方！」

　　儲昊沒動，眼看他冷汗淋漓快暈過去了，才神情冷淡的放過了他。

　　「好。」程施從後備箱摸出一塊髒兮兮的破布，卷成球塞到了黃毅嘴裡，然後將半死不活的黃毅提起來又扔進了後備箱。

　　黃毅趴在裡面蜷縮起來，小腿肚子還在流血，哼煙聲被一同關進了後備箱。

　　「先去城西生物工廠。」程施雷厲風行衝到了駕駛位，拉開車門坐進去，「你跟他出任務具體知不知道在哪裡？」

　　「進C市的時候有看到。」儲昊坐到了副駕駛，隨手將後視鏡調至能看到孟清漁，「我說你走。」

　　程施點頭，發動汽車開了出去，路過之前遇到儲昊的地方發現之前那輛車果然沒有了，程施皺眉，「你今天為什麼跟他起衝突？」

　　「他想殺我。」儲昊面無表情，「可能是昨天跟鄭谷和黃文濤商量了什麼，所以他們今天都動手了。」

　　程施不免著急，「那兩輛車都沒回去我哥和葉晴豈不是有危險？」

　　「烏合之眾。」儲昊很冷靜，「黃文濤如果怕黃毅說出地址，那他手裡最起碼也要人質來換，而且是我做的，你怕什麼。」

　　程施自問自己已經幫他們很大的忙，儲昊現在這種事不關己的態勢實在讓人火大，他一下脾氣就竄了上來，大聲：「你是不怕....」

　　「噓。」儲昊馬上打斷他，皺著眉頭回頭看了眼孟清漁，「你小點聲音。」

　　接著他有點不耐煩道：「我還沒說完你叫什麼，等下如果生物工廠確實有槍械武器，就把黃毅扔那邊，然後你開車載我回大廈，我一個人去找黃文濤。」

　　程施皺眉，「你一個人？？」

　　「嗯。」

　　「你一個有什麼用，他們少說三四十來人....」說了一半程施就停住了，因為他忽然想到，儲昊一個人還真的可以。

　　他都不知道算不算人類了，戰鬥力這麼強，不是致命傷應該都沒有問題，看鄭谷就知道。

　　程施覺得今天儲昊好像跟前幾天不一樣，他所展現出來的反應能力和智慧好像遠遠超出對他的第一印象，程施不動聲色瞥了他一眼，「我跟你一起。」

　　儲昊恩了一聲。

　　開出城西很順利，這段路喪屍不多，可以把車速飆到最快。

　　沒一會兒程施就在儲昊的指點下找到了城西生物工廠。

　　工廠大門還裝模作樣用鎖鎖住，但被儲昊用手就扯斷了。

　　幾斤重的鐵鍊在他這裡像薄紙，不費吹灰之力就被毀壞了。

　　看起來他是秘密已經被發現，所以裝都懶得裝了。

　　生物工廠裡面亂且臭，燒瓶實驗杯碎了一地，但是實驗臺上確實擺著好多槍支和子彈。

　　儲昊抓了一把子彈，把他目前手裡從黃毅那搶過來的槍上了膛然後別回腰間。

　　「靠，黃文濤哪裡搞來的這麼多武器？」程施皺著眉頭看著周圍的武器。

　　「掃蕩幾個城市警局的裝備庫、槍械庫就有了。」儲昊邊說，邊又仔細找了把跟他身上差不多方便攜帶的手槍，一併收了起來。

　　做完這事，他轉身走向外面的吉普車，剛抬頭，就頓住了。

　　「這他媽害了多少人。」程施神色不善，「這個人很危險，我們要趕緊回去把我哥和葉晴救出來...」

　　他學著儲昊往懷裡揣了兩把槍。

　　說完轉身，發現儲昊立在原地沒動，連忙上前追問：「怎麼了？」

　　儲昊盯著遠處吉普車的車尾玻璃，頓了頓，忽然扯了扯嘴角，心情看起來有些愉悅，「沒什麼。」

　　說完他徑直走向了吉普車，拉開後備箱，將還在哼唧的黃毅如同拖廢鐵一樣拖下來，一腳踹到了一邊，也不管他是不是還有能力反抗，說道：「走吧，到時候再回來看。」

　　「黃毅不管了？」

　　儲昊彎腰一拳砸向了黃毅，不知道多少次了，黃毅頭一歪，暈了過去。

　　「好了，走。」儲昊直起身子沒什麼表情變化，說完他這次拉開了後排座椅車門，鑽了進去。

　　程施看得臉疼，無言以對。

　　心道幸好沒跟他起正面衝突。他摸了摸鼻子，沒有在意儲昊要換座位，反正也是他開車。

　　回程的時候，程施看著後視鏡，發現儲昊坐在孟清漁身側，裝好了他剛剛新拿的槍支，然後輕輕放到了孟清漁衣服口袋裡。

　　程施癟癟嘴，又想到了孟清漁昏迷念別的男人名字的事情，心說，儲昊看起來很厲害，其實是備胎之王。

　　他對儲昊生出一點同情，不免看了他好多眼。

　　「我保證把葉晴和你哥帶回來，」儲昊抓住孟清漁的手，捏在掌心撫摸，平靜之極。

　　孟清漁手指動了動。

　　程施頓了一下，他的重點其實不是這個，可是既然提起了他還是問道：「等下準備怎麼說？黃毅怎麼解釋？問你鄭谷那車怎麼辦？」

　　「不怎麼辦，硬闖。」儲昊好像是完全準備放飛自我了，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他愛不釋手把玩著孟清漁的柔荑，一會兒掐掐她的指尖，一會兒捏捏她的掌心。

　　「硬闖...」程施又梗住了，他猶豫著皺眉：「.可以嗎..」

　　「恩。」

　　程施忍不住：「他們開槍怎麼辦？？」

　　儲昊終於是捨得抬頭了，「不然你現在有什麼好辦法嗎？」

　　孟清漁又動了動。

　　要不是打不過他，程施真的想跟他打架，程施嘖了一聲，沒有出聲，他就是沒有辦法。

　　車開回C市，來回郊區路程較遠，等他們抵達大廈附近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程施沒有把車開得很遠，他停在那些手下裡巡邏不到的範圍外，拿了武器下車，躲在角落裡偷看。

　　大廈一切正常運作完全沒有問題，門口正中間就停了黃文濤的那輛車，看起來是風平浪靜的。

　　儲昊放棄騷擾孟清漁，也跟著下車觀看大廈動靜，他看了一會兒道：「等再晚一點，他們那輛車就只會留兩個人看守了。」

　　「你是想搶車....？」程施皺眉，「那我們商量一下怎麼處理....把孟清漁叫醒。」

　　儲昊頓了下，忽而勾勾唇，眼裡帶了些笑。

　　程施自從見到儲昊開始，就沒見過他笑，眼下儲昊就這麼隨意扯扯嘴角，這麼不合時宜的情況下，他也還是想說，儲昊長得真是人模狗樣，笑起來估計沒有幾個姑娘能招架住。

　　「我跟她說。」

　　說著，他走到了車後排，拉開車門，一隻手手臂搭載門框上，一隻手伸向前，彎下腰，先摸了摸她的臉，然後俯身用鼻尖親昵的蹭了蹭她的面頰。

　　看到這兒程施就轉頭了，心說備胎就備胎吧，反正人家也心甘情願。

　　容煜一瞬不瞬盯著喬如姮顫抖的睫毛，微濕的唇貼上她的眼角，輕輕落下一吻。

　　喬如姮睫毛抖得更厲害了。

　　容煜又將唇移到她的鼻尖，親了一下。

　　喬如姮呼吸急促起來。

　　容煜嘖了一聲，笑意裡帶了一絲危險，曖昧的用指尖在她臉上畫圈，感受指腹細滑的觸感，用只有倆人聽到的聲音低低道：「裝睡技術這麼差，還不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