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第十九章

　　喬如姮對待容煜的態度上一直是有些矛盾的，因為喜歡他，所以一旦某些件事情和他沾惹上關係，她就不可能完全保持平常心。

　　一直到坐到車上，接到了舒曉涼，在去往片場路上的時候，她才恍然想起來，她沒有問容煜記憶的事情。

　　被容煜喜歡，跟他在一起，接受他的幫助，容煜之所以願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記起來了。

　　喬如姮總覺得，她好像在占自己便宜。

　　大概是她看著容煜的目光太過於直接，容煜察覺到什麼似的回頭，和她對視了一眼。

　　喬如姮想了想，顧及到車裡還有人，她掏出手機，給容煜發了條消息。

　　【剛剛太激動了忘了問，昨天晚上到底記起了什麼？】

　　容煜看了眼手機，繼而又看了眼她，但是卻將手機收起來，根本沒有回復的意思。

　　？

　　喬如姮用手肘懟了懟容煜，晃了晃自己手機，示意他回復。

　　容煜抓住了她的手捏了捏，沒說話。

　　對他們這種眉來眼去的行為舒曉涼和楊淺都已經習以為常，喬如姮也不好在這麼多人面前說些什麼。

　　只好反手扣住容煜的掌心也搓了搓，心裡想的卻是要怎麼樣跟他交流這件事情。

　　喬如姮和容煜的在這部的鏡頭先前都已經補得差不多，下午再補幾個鏡頭就可以了，本來安排的是每天補一點，然後跟著劇組一起去海西市拍後面的。

　　喬如姮到了片場剛換好衣服，秦楓就找到他們，說他們的鏡頭先拍

　　「今天下午全部拍完嗎？」喬如姮頓了頓，其實也還好，她臺詞早就背好了的，臨時上場也都能拍。

　　「容煜說他有事，到時候直接海西市進組....沒跟你說嗎？」秦楓看了她一眼。

　　有事？

　　星祺那事吧，先前說了要早些過去的....

　　喬如姮笑笑，有點不好意思，沒有接他這話頭。

　　她化完妝去找容煜，「是要提前去海西市嗎？明天就去？」

　　容煜嗯了一聲，手裡拿著劇本翻了翻，「準備一會兒跟你說的，晚上你回酒店整理下東西。「

　　喬如姮興奮地點點頭，她想了下，還是得跟舒曉涼講清楚，雖然舒曉涼也是公司分給她的助理，可是舒曉涼要跟著她一起，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事兒，瞞誰都不能瞞舒曉涼。

　　她簡單跟舒曉涼說了下經紀公司的事情，講得也比較含糊，大意是容煜給她要找經紀公司的這件事牽了個線。

　　舒曉涼聽完除了跟她一樣震驚以外說不出來別的話，「你...牛皮啊姐。」

　　「我有點疑惑，你跟他也就進組才認識一個月，是你給他下迷魂藥了嗎？我總有點不踏實....「舒曉涼只是震驚了一下就開始擔憂了，「我想知道為什麼...」

　　因為認識了並不止一個月，是容煜給她下了迷魂藥，而現在容煜又想起來了....

　　可是這些都沒有辦法對舒曉涼明說，她只能抓著舒曉涼的手笑了笑：「大概是我前兩年攢的運氣都用來遇見他了吧。」

　　**

　　「你們又要去幹啥？我看容煜連楊淺都沒帶....「舒曉涼眼見下午容煜和喬如姮拍完了應該補拍的鏡頭，又要手牽著手出去，她有些無奈。

　　「說帶我去吃飯。」喬如姮笑得非常燦爛。

　　「行吧，注意安全啊，你們這誰也沒帶，別被拍照了。」舒曉涼其實並不接受喬如姮上午非常戀愛腦的那種說法，還是有些不放心，「你主要顧好自己，帶好口罩，捂得嚴嚴實實.....我還找了雙手套...反正你最好一點皮膚也不准露出來。」

　　喬如姮失笑，可是知道舒曉涼好心，她全盤接受，告訴舒曉涼不用管她的行李，她晚上回去會自己整理。

　　交代好這些，她樂顛顛的就跟容煜上了車，車上只有司機和容煜。

　　「去哪裡吃飯？」喬如姮笑著問道。

　　容煜說了個地名，然後問道：「你之前見王世，他問了你什麼問題？」

　　「也沒有問什麼，就是問我哪個學校畢業的，拍戲多久了，覺得跟著秦導苦不苦之類的....」喬如姮眨眨眼，忽然緊張道：「是要去見誰嗎？」

　　「我約了王世一起吃飯。」容煜很平靜說道：「別緊張，你先跟我講講他上次問你的具體問題，以及你是怎麼回答的。」

　　「好的。」喬如姮一聽又要去見大導演，立刻正襟危坐，轉述了一遍上次吃飯的經過。

　　容煜認真的聽著，聽完以後嗯了一聲，「還好，沒有說錯什麼，不要緊，今天也就正常吃飯。」

　　喬如姮應下，可還是有點緊張，之前不知道王世身份也就罷了，現在既然知道了還是難免有些在意。

　　「你跟我熟就可以了。」喬如姮看著容煜又笑了，點了點頭。

　　兩個人驅車駛入一家酒樓，找到了提前定好的雅間，王世已經在裡面了。

　　這次這個飯局不僅有王世，還有一位知性的女性，年齡約莫和王世差不多大。

　　喬如姮本來已經平復的心情在見到這些人的時候又不由得開始緊張，容煜牽著她的手走進去的時候，很明顯王世和女性看見喬如姮的瞬間都愣了愣。

　　「您好，打擾了，又見面了。」喬如姮靦腆一笑。

　　「你好你好。「王世意味深長看了容煜一眼，「我怎麼不知道之前你們還有這重身份啊，秦楓也沒告訴我。」

　　「現在不就知道了？」容煜牽著喬如姮坐下，跟王世身邊的女人打招呼，「嫂子好，好久不見。」

　　哦，是王世老婆。

　　「好得很。」王世老婆笑眯眯看著喬如姮，立刻道：「我看過秦楓那個電影的呀，我記得你。」

　　「謝謝，我叫喬如姮。」喬如姮連忙自我介紹。

　　這似乎就是一場非常尋常的四人聚會。

　　王世老婆特別能聊，很快便和喬如姮攀談起來，交流之間，喬如姮察覺到對方似乎對她的身份更感興趣，大概是她作為容煜女朋友這個身份更令人好奇吧。

　　現場氣氛和諧融洽，開始吃飯以後，容煜和王世的交談的話題很快變成了王世的新片。

　　大意是想讓容煜幫忙客串下角色，容煜沒有答應。

　　王世笑駡道：「你給秦楓幫忙，怎麼不能給我幫忙？」

　　「秦楓這個角色我還比較感興趣，你這個角色和我之前演得太多都雷同了。」容煜扯了扯嘴角，沒接他這話茬。

　　「你也太不仗義了。」王世搖頭，跟他老婆抱怨，他老婆倒是不參與他們這種神仙打架，沒有搭理他。

　　王世被容煜灌了幾杯，有些微醺，「我還請不動你了？」

　　喬如姮分出一半的心思和王世老婆聊天，留著另一半聽他們談話。

　　容煜也喝了不少，可是他看起來還挺清明，「你又不是沒有可以用的演員，只不過覺得我順手罷了。」

　　「狂妄。」王世哼了一聲，又歎了口氣，「新演員全靠運氣撿，你當時也就是一個運氣好的關係戶，要不是老爺子塞給我，誰會用你個小娃娃.....」

　　這話明顯就說得有些過了，喬如姮覺得現在娛樂圈應該沒誰敢這樣說容煜了，可是從他們交談中能聽出來，王世和秦楓雖然都年長容煜幾歲，可他們似乎很熟，相處模式是平輩直接的相處模式。

　　容煜挑眉，「那就證明不是找不到，是你懶得找。」

　　喬如姮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有秦楓的耐心，願意找新人來出演角色，畢竟要完全磨合這個新人是需要花費很多時間和精力的，她當初在秦楓手底下就是被折磨了很久，為了進入那個角色狀態，她花了好幾個月時間入戲，又花了好幾個月出戲，這個角色是真的讓她出名了，如果沒有後面易艦的事情，她大概現在也能火到一定程度。

　　王世喝著酒又罵了容煜幾句，看了眼喬如姮，忽然將矛頭對準了她，「你今天帶女朋友過來，是不是有什麼其他的意思？」

　　喬如姮頓了頓，看了眼容煜，這話是看著她但是其實是在問容煜，她不好回答。

　　「沒什麼意思。」

　　「兜什麼圈子。」王世嘖嘖兩聲，又問喬如姮：「小如自己說。」

　　喬如姮將手裡的筷子放下，腦子裡一下想起來很多種回答，可是又一下子不知道要說哪一個，她本能道：「也，沒什麼，我今天就是，隨行家屬。」

　　喬如姮也不知道自己說錯沒有，可是容煜本來也就帶她來吃飯。

　　容煜回望她，在桌子下面捉住了她的手，喬如姮看著他眨眨眼，靦腆又嬌憨。

　　兩個人對視就有屏障將他們包圍，容煜勾了勾嘴角，眼裡帶了絲笑意，沒有出聲。

　　「哎喲。」王世老婆笑道：「行吧，扯什麼亂七八糟的，吃飯吧。「

　　王世後來也沒有再忽然為難喬如姮，大概是容煜在她旁邊，這頓飯就吃得非常輕鬆，最後結束的時候王世看起來已經有點醉了，他老婆帶著他友好的和容煜道別，臨走前還加了喬如姮的社交軟體帳號。

　　喬如姮也喝了幾杯酒，她心情特別好，上車以後一直笑盈盈的看著容煜。

　　容煜用手機回了兩條消息，呼出一口氣，看了眼她，似乎是在問看什麼。

　　喬如姮挪到容煜身邊，臉頰紅撲撲的，抓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緊扣，輕聲道：「我好高興哦。」

　　容煜帶她來見王世，一是宣告她的身份，二是讓她在大導演面前混臉熟，他在做她經紀人沒有做到的事情。

　　容煜是什麼身份，用得著他來做這些嗎？

　　喬如姮不免又想到馬上要約見的星祺，她感覺自己似乎又歎不完的氣，她靠近容煜懷裡，喃喃道：「你怎麼這麼好啊...」

　　說著趴在容煜緊緊攥著他的手，親了親他手背，「我好喜歡你啊....超級無敵喜歡。」

　　容煜低下頭看她，目光清明，看著已經有些微醺的喬如姮，摸了摸她的臉，半響沒出聲。

　　良久，忽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有些嘲諷的弧度，他竟然是嗤笑了一聲。

　　喬如姮愣住，她抬起頭怔然看著容煜。

　　她從未見過容煜露出這樣的表情，他眼尾上調，眸子裡卻沒有任何笑意，逆著光，陰影削弱了他的壓迫感。

　　喬如姮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容煜眼神裡全是喬如姮看不懂的閃爍，似乎有些無奈和其他難以言說的苦澀。

　　他定定望著她，一字一句道：「喜歡不夠，你得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