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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樂》第62章
☆、第61章 摸索

  那三人衣衫破爛帶血,想必是不久前才脫出一場惡戰。

  再看白見君的服飾紋絲不亂,要不是換過了衣服,就是有幫手,再要麼就是實力拔高太多,對上這三人還能應付自如。

  李意闌傾向於一和三,他跟白見君打過招呼,接著看向被捉的人明知故問:「前輩,這三位,是什麼人?」

  他知道這女人和扇販子有關,但是白見君那時還沒出現,應該不清楚當中的關節,李意闌並不是懷疑他,只是好奇白見君是憑什麼本事抓的人。

  白見君將牽人的繩子遞給了衙役,然後看著他說:「藏在城裡的生面孔,鬼鬼祟祟,會武功,應該是你們要抓的人。」

  李意闌瞥了那女人一眼,應道:「差不離,有勞前輩,請坐下說話。」

  眾人各自去找椅子,知辛本來準備出去找石匠,可李意闌走開之前拉了他一下,指了指左邊最當前的椅子,意思是請他坐那裡,知辛不好駁他的面子,只好打消了迴避的念頭。

  幾個眨眼的功夫後眾人坐定,那三人冷漠地站在中間,跟牢裡那四個一樣,似乎也都是鐵打的脊樑骨。

  江秋萍看見這號子人就頭痛,自發在心裡將李意闌的「差不離」改成了「肯定是」。

  李意闌適時將話題續上了:「這三人是在哪裡被捉的?前輩又是怎麼發現他們的行蹤的?」

  白見君坐到了右邊的座首上說:「和那扇販子一樣,是我門中人從鄉鄰口中打聽出來的。」

  「天行街裡有一戶人家,幾個月以前到京師省親,家中的鎖匙就交給叔伯在照看,前幾日全城搜捕時那叔伯還去開過大門,家中確實空無一人。」

  「直到昨天下午,那戶隔壁的女主人找上了同樣住在那條街上的一位蘸蠟師傅,問他定下了兩支半斤的刻符香燭。」

  「刻符的香燭有講究,需要現雕,蘸蠟的聽說她不僅要驅鬼符,催的還挺急,問過之後得知這戶人家最近諸事不順,男女宿夢難醒,常常夢見家中鬼影飄忽,醒來後精神不濟,像是鬼壓床。不過那夫婦二人都不太信鬼神,就一直拖著沒管。」

  王敬元心說這種事情就該來找他,保證法事到災禍消,永絕後患,不過他善於會察言觀色,直覺白見君惹不起,就壓根沒敢打岔。

  眾人就聽得白見君繼續道:「昨天下午,男人上樹去摘冬棗,在樹杈上看見了一枚青苔泥痕的腳印,被嚇得掉下來摔折了腿,女人這才坐不住,跑去找了個神婆,神婆要香燭,鬧鬼的事就傳到了燭坊。」

  李意闌聽到這裡也就明白了:「然後那蘸燭師傅,正好又是快哉門的人,對嗎?」

  白見君「嗯」了一聲,看向那三人說:「這幾個人確實挺狡猾的,他們藏在省親那戶人家的柴房裡,碰上搜查就翻牆躲到隔壁那戶已經被搜過的人家裡,等官差走了之後再翻回去。」

  江秋萍思索道:「所以那棵棗樹上的腳印,是他們在陰雨天,也就是初九初十那幾日,翻牆時不小心留下的痕跡,而主人夫婦所謂的鬼壓床也不是什麼鬼神作祟,而是中了迷藥?」

  白見君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布包,遞給李意闌的時候發出了金鐵碰撞的細響,他說:「也許吧,我問了,他們不吭氣兒,你們自己審,這是我跟他們交手的時候他們使用的暗器,你看有沒有用。」

  「還有,他們被抓得倉促,那柴房裡有可能還藏著一些東西,也有可能沒有,我讓人守住了,你們派人去搜一搜吧。」

  這人雷厲風行又成果顯著,合作起來簡直讓人通體舒泰,李意闌真心感激,雙手接過布包,站起鄭重地朝白見君鞠了一躬:「多謝前輩。」

  白見君一臉淡然地受了這個大禮,覺得這年輕人不差,本事不小、架子不大,他反正是挺待見。

  李意闌道完謝又坐回去,一條一條地下起指令來,他讓吳金將新人犯先押到牢裡去,江秋萍先帶著知辛去翻城中的籍賬薄,忙完了再去牢裡聽審。

  張潮帶著人去天行街搜柴房,寄聲和王敬元去將那位戶主的叔伯請回來一問。而他自己負責招待白見君,給這位前輩重複一遍白骨起立的拼湊經過。

  大家各自領命,火速散了開去。

  ——

  二十日,巳時初,江陵庫部。

  一大早錢理就輕車簡服,只帶了一個侍衛等在了庫部衙署外,置郎中聞訊匆匆趕來,恭敬地將他接進了衙門。

  錢理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就要查那枚丟失的矢服,主管武庫的置郎中哭喪著臉,抱怨時間太短,來不及徹查。

  這是京中大員們慣用的伎倆,三拖四請、不辦正事,生怕得罪任何一個派系,以至於屁大點事情都辦不動。

  錢理並不想得罪他,只是這些人一個比一個謹小慎微,結果只會絕了他的活路,錢理背水一戰,也顧不得來年官運還能不能亨通,兩眼一閉乾脆釜底抽薪,誰不配合就拖水下水。

  此刻置郎中一席得體的官腔堵得他查不出去,錢理也不惱火,捋著下頜上稀疏的鬍鬚,欲抑先揚地笑道:「我也不願意為難你,不止是你,還有著作郎朱大人、守藏司的司主事、三司的鹽鐵使,都是老夫共事多年的同僚,平時抬頭不見低頭的,能以和為貴自然最好。」

  「只是如今我這項上人頭上懸著屠刀,每日提心吊膽,先不托大說要破案,只盼著起碼能有點兒進展,好向上頭交代,錢理不是徹徹底底的無能之輩。」

  他這話將自己貶得太低,聽得置郎中簡直汗顏,是誰無能一目瞭然,對方的官銜比他大,他不敢靜默,只能苦不堪言地跳出來給錢理戴高帽子,借此表達寺卿大人剛剛那句話是如何的自謙,而自己又是多麼的敬仰。

  錢理差點被誇成包龍圖轉世,不過區區幾句馬屁打動不了他,他搖頭笑著,將底牌不太客氣地推了出來:「郎中大人的盛讚,老夫委實當不起,既然你實在沒有頭緒,我也就不再相逼,告辭了。」

  置郎中巴不得這尊刨根問底的瘟神趕緊走,腰背一哈,立刻擺出了送客的姿態:「多謝寺卿體諒,您公務繁忙,下官就不多留了,您老慢走。」

  錢理站起來,將右手的袖口用力地一抖,接著背到身後,頭也不回地大聲笑道:「哈哈哈,賢弟,慢不了啦,閻王爺在路上催我。」

  穿堂的逆風掀起他的袍角,使他看起來別有一種去不復返的氣勢。

  置郎中被他最後那句沒頭沒腦的話嚇了一跳,因為心虛,胸腔裡莫名就有些駭然,他眼仁滾動了兩圈,小跑著追了上來:「寺卿且慢,這話如此不吉利,焉能隨便說得啊?趕緊收回了,唾它三口。」

  「早就不吉利了,不打緊,」錢理轉過頭來,卻對著前方的天空拱了拱手。

  「風簷刻燭,其他幾位大人那裡想必也是同樣的情形,你我心中都清楚,舉步維艱,再怎麼往下查也只是浪費時間,我這就進宮去見皇上,求他即刻賜我一死,另尋其他賢能接替這什麼線索都抽不出來的擔子。郎中大人,留步!」

  最後那句語氣極重,置郎中被他唬得冷汗都迸出來了。

  等過完十全十美的整整十日,皇上太后氣到最飽,這位寺卿愛死不死。

  但這案限才過去一天,他就要去太和殿撞柱子,到時候皇上一問他為什麼不想活,這老匹夫說是打哪兒都沒線索,他縱是巧婦奈何沒米,那罪名可就都落到他們這些交不出線索的衙門來了。

  這就是所謂先下手為強。

  置郎中不愧是京城官場裡浸淫數十載的老油條,嘴臉登時一變,從送改成留,拉拉扯扯地告起了饒。

  「誒喲我的寺卿,你可不能這樣想啊。李家大公子故去之後,提刑就數老哥你是泰山北斗,這案子除了你他誰也破不了!你莫要置氣,矢服這邊沒信兒是我的錯,我馬上將功補過,縱是不眠不休也定要給你一個交代,你相信我,容我幾天。」

  錢理較著勁,不肯往後退,側臉的線條極其冷硬:「九天也叫幾天,我怕是等不及。」

  既然決定給了,那還不如賣個好人情,置郎中咬著後槽牙說:「後天,最遲後天,我差人把信兒送到貴府上去。」

  錢理其實希望他今天就能拿出說法,但心裡也知道這不可能,因為庫部絕對還沒開始查,錢理嘆了口氣,拱著手道:「一言為定,不用送去,我叫人來取,這回真的告辭了,多謝你。」

  他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馬不停蹄地爬上馬車,叫侍衛趕緊往下家跑。

  師爺許之源一早就跟他分道揚鑣,帶著拜帖直奔中書省,去找那位和豐寶隆銀號有通信之誼的著作佐郎朱大人去了,因此論分工協作,他接下來要找的人是三司的鹽鐵使。

  至於守藏司那邊,他已經派人拿著扇販子的臨摹畫像,挨個去尋找奉天十三年時在軍器監任職的士兵了,這法子很笨,也未必有效,因為那些人離權力中心太遠,一無所知的可能更大,但軍器監本來就神秘,檔案又被毀得一乾二淨,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三司離庫部有半個時辰的車程,趁此期間,錢理在車廂裡看仙居殿的文書。

  西宮矜貴,不是尋常人能隨便出入的場所,錢理只去過一趟,查看了不到兩個時辰,就被宮人拐彎抹角地請出來了。

  雖然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兩個宮女一個太監當場杖斃,除了貼身的大宮女和大太監,仙居殿裡原先伺候的人都進了掖幽庭,御膳房的尚膳也上了大刑,可搜查和盤問出來的線索卻十分單薄。

  沒有可疑的人,沒有矛盾的供詞,殘酷的大刑就是逼得人認了罪,也死活說不出犯案的過程,一切的一切,和之前的白骨案一模一樣。

  宮中出於男子不便入宮的考慮,破例讓大理寺取走了他們認為和案子有關的東西,仙居殿的殿門、如意桶甚至十九日的早膳,都被取走當做了證物。

  錢理不如李意闌幸運,先遇到知辛後碰上王敬元,最近還等來了快哉門的相助,他不知道談錄不瞭解古彩戲法,對於這個案子,始終難以摸到竅門。

  他在路上將文書口供看了一遍又一遍都沒什麼發現,最後忽然計上心來,決定將這些案卷全部謄抄一遍,讓人快馬走官道送到饒臨去。

  算算路程欽差最遲明晚抵達饒臨,即刻上路的話,他的信使能在半路上碰到那行人折返。

  半刻之後,錢理在三司見到了鹽鐵使,這大員比那個置郎中要有誠意得多,帶著冊薄來回的話,錢理發現他的確還需要時間,也能體諒,只是懇求對方盡快答覆。

  他這邊一早上連碰兩個釘子,師爺那邊卻是時來運轉,拿著豐寶隆掌櫃給的通信,問得朱大人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客套話都沒說,蠻橫地將許之源轟了出來。

  用他的話說,就是許之源算什麼東西,也敢來質問他堂堂佐郎。

  許之源氣得要命,被趕出來了也不走,就等在門外,讓隨從立刻去叫堂堂的大理寺卿丞來問他的話。

  ——

  巳時兩刻,饒臨,益求石匠坊。

  籍賬冊上記載,城東五里坡的這家石匠坊經營多年,小到墓碑大到石橋都能鑿,看起來打個中空的石板不在話下,於是知辛一離開衙門,就徑直奔向了這裡。

  隨他前來的還有兩個衙役,三個人湊在一起有些奇怪,惹得石坊的夥計們頻頻側目。

  知辛就在這種並沒有太多惡意的注目和取笑中,聽見了一聲「大師」,他轉過身,看見不遠處正跑來一個提著鐵錘、渾身是疤的石匠。

  那人笑意甚濃,笑得疤痕都失去了猙獰氣,知辛瞇著眼睛想了想,一時沒能認出來這是誰。

  還是那石匠很快停在跟前,喘著粗氣,高興地說:「大師怎麼到這裡來了?咋了?不認識我了?我,史炎啊。」

  知辛盯著他激動的模樣,怔怔地想著,重獲新生,原來是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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