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後據知情人士報道， 顧北結束採訪，交還可以和外界通訊的私人光腦之後，站在明星隊列中， 是頂著一張西紅柿般的臉離開會客處的， 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

　　而當時他心裡就只有一個想法。

　　被前任現場抓到看小黃圖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路過的林夕看見他臉上兩坨不自然的高原紅，關切地問道「顧北，你怎麼了呀？臉好紅。」

　　「有嗎？」顧北強裝鎮定。

　　林夕點點頭「有呢，不會是發燒了吧？」

　　顧北一哽。

　　不遠處的許景嚴好像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偏頭看了顧北一眼，面上帶著幾分揶揄的笑意。

　　顧北「……」

　　他知道許景嚴在笑什麼。

　　曾經有那麼一回， 顧北不小心扭傷了腳， 檢查的時候許景嚴不在。醫生告訴顧北， 是很輕的傷， 好好用藥，休個三天左右就能好。

　　顧北回家之後，面不改色地拿著自己用水筆改過的醫藥單給許景嚴看。

　　斷了，得休三個月。

　　還振振有詞地給許景嚴叭叭了一大堆， 說這個醫生的診斷有古籍參照， 什麼傷筋痛骨一百天才能好全，切莫操之過急，聽上去就非常靠譜！

　　反正變著花樣說自己不行，就是為了偷懶不健身。

　　許景嚴拿他沒辦法，那一陣沒和顧北說過話， 整整一周和健身房裡的各式器材相親相愛，晚上都是睡在健身房的沙發床里的。

　　顧北有點小粘人，不太能接受這種同房分居生活。畢竟按照許景嚴的工作性質，在家的每一天都是值得珍惜的。

　　他憋了一段時間，覺得受不了，乘著許景嚴做上肢訓練的時候，悄咪咪地蹦躂到他腿上坐下。

　　不等許景嚴那雙冷漠的眼看過來，顧北就貼著他，小聲說「嚴哥，我生病了。」

　　許景嚴皺了皺眉。

　　「發燒。」顧北裝得特別像「頭疼，脖子疼，胸悶，還有腹肌、屁股，都疼。」

　　許景嚴聽見他前兩個字時，還信以為真地放下手要去探他的額頭，聽到後面時，動作微微頓住「……」

　　然後挑了挑眉毛。

　　他什麼表情顧北都當看不到，貼在人耳邊說「你快摸摸。」

　　……啊。

　　二十二歲的顧北真是太色情了，太過分了。

　　簡直不堪入目！

　　二十七歲的顧北老臉通紅地想。

　　林夕注意到許景嚴的視線，順過來看了看顧北的表情，微微張了張嘴，好像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姜添從後面走過來，也看見了帶笑的許景嚴，然後同樣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顧北，跟林夕露出了一模一樣的表情，也意識到了什麼，說。

　　「顧北你腮紅是不是打多了？」

　　顧北「？」

　　·

　　這一陣連綿不斷地下雨，細細數數得有四五天了，就算有發熱藥膏在，顧北也隱約有點受不了。

　　這天上午，體能訓練開始兩個半小時，他們才剛結束負重跑和障礙跑–––沒錯，明星們進入軍營實打實的半個月訓練下來，完成兩個體能項目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快，再也不是當初那一個負重跑都得磨蹭兩三小時的他們了，身體素質肉眼可見的增強。

　　換做以前，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背上那麼重的負重儀跑個十幾二十公里的，但現在他們每一個人都能做到了。

　　並且許景嚴後期根據對他們訓練的觀察酌情增加的那一些，他們也都扛下來了。

　　總之就是非常厲害，值得鼓掌。

　　這天剛巧結束體能訓練後，雨又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

　　顧北很難受，乘著許景嚴給的休息時間飛快跑回宿舍換衣服貼膏藥。

　　航拍機就跟在他身後。

　　換做以前，顧北貼膏藥都會避開航拍機的，但這會兒他時間上來不及了，只能刷刷刷地把濕透的衣服脫掉，將滿是膏藥的身體暴露在航拍機之下。

　　胡客也在房間里，皺了皺眉頭看著顧北滿身膏藥「顧北啊。」

　　顧北啊了一聲。

　　「你這年紀輕輕的怎麼天天貼膏藥呢？」胡客說。

　　他身為武打明星，快五十了，都沒顧北貼得多。

　　「對啊。」姜添也走過來。

　　這四五天下來同住一個房間，他們就算再遲鈍也都發現了顧北衣服下一堆膏藥的不尋常之處「你以前受過傷嗎？」

　　說完之後姜添回憶了一下。

　　約莫因為大家都是一個行業的，所以姜添理所當然地理解為顧北是因戲受傷，想著能貼這麼多膏藥的傷在星網上應該會佔很大的版塊才是。

　　但也不知是不是和顧北領域不同，姜添回憶了半天，愣是沒能回憶起來。

　　是他新聞看得太少了？

　　航拍機在他們三人中嗡嗡嗡。

　　顧北低著頭拆膏藥。

　　他之前每次貼膏藥的時候都在洗澡間里貼，偶爾會被其他人撞見，這倒是無所謂。他主要不想讓航拍機拍到自己貼膏藥的畫面，而原因，當然就是不希望讓那麼多觀眾產生類似現在胡客和姜添一樣的疑問。

　　但今天確實是時間太趕加上太不舒服了，他才這麼不得已而為之的。

　　不是很想提以前的事情，顧北將拆完的膏藥啪嘰一聲拍在自己身上，抬頭衝兩位大哥笑笑說「對，受過點小傷。」

　　很輕描淡寫的回復方法。

　　那麼多膏藥怎麼可能是小傷？顯然是不想細說。

　　另外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沒再繼續問。

　　胡客收了東西，出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頭問了句「顧北，你這膏藥效果好嗎？我看你臉色不太好啊，你嫂子是醫生，要不我回頭讓她幫你看看？」

　　顧北將換下來的外衣放到一邊，笑著說「挺好的，謝謝大哥關心。」

　　然而他那小臉白的，哪裡有挺好的意思在？

　　胡客皺了皺眉頭。

　　顧北換好衣服，樓下的許景嚴再次吹哨集合。

　　看見顧北的臉色之後，許景嚴的眉頭皺了皺。

　　他當時沒說話，領著明星隊朝一個方向走去。

　　不是之前因為下雨常帶他們去的靶位室，也不是其他的什麼室內作訓場，而是之前楊俞帶他們參觀過的，第三營區特種部隊的專屬訓練室。

　　·

　　等到了那之後，明星們便看見楊俞就站在門口等著。

　　自從許景嚴接任之後，楊俞只在旁邊參觀了半天。然後中午就被傳去開會，之後便直接消失了。姜添問過一次，許景嚴只說是有事，多的解釋就沒有了。

　　他的任務涉及機密，明星們自然不會追問。但畢竟相處過一周，又是第一個帶他們的教官，明星隊對楊俞是有感情的。所以這會兒看見他又出現，個個都挺開心，但他們沒有立刻將這種情緒表達出來。

　　因為訓練室門口除了楊俞之外，還有一個人。

　　顧北見過，就是那天出浴室時撞見的馬爾道夫榮耀將軍。

　　他面目森嚴，表情冷酷甚至有點刻薄，站在那就自帶嚴肅氣場，生生把明星們看見楊俞高興的情緒給壓了下去。

　　看見明星隊過來，馬爾道夫將軍立刻嚴厲說「你安排讓他們用訓練室的？」

　　楊俞頓了頓，挺直了腰正要說話，就聽見不遠處的許景嚴開聲。

　　「我安排的。」

　　馬爾道夫凌厲的視線當下便橫掃了過來，看了許景嚴半晌，不屑地冷哼了一聲，目光落在明星隊身上，又更大聲地哼了一下，轉身大步走開。

　　幾位明星面面相覷，看上去都有點不知所措。

　　許景嚴表情平平，對馬爾道夫的情緒熟視無睹，示意楊俞將明星隊帶進去，自己卻留在了外面。

　　楊俞領命，將明星隊帶進去之後，他的面部表情稍微松了松，對幾位明星壞笑地說「許教官訓你們開心嗎？」

　　「開心–––」明星隊齊齊應道。

　　楊俞挑了挑眉，發現這反響和他預料的不太一樣，訝異地看向玻璃牆外的許景嚴「真的？」

　　許景嚴站在玻璃牆外，表情高深莫測。

　　「好吧。」楊俞好像明白了什麼，繼續和明星隊說「許教官說了，你們最近訓得不錯，作為獎勵，他打算把今天下午的訓練安排在這裡。」

　　他說著，指了指身後的特種兵專屬訓練室。

　　就是那個有各種各樣全息模擬器材的訓練室。

　　這地方明星隊進軍營第一天的時候就參加過了，當時所有人都嚮往不已，聽見楊俞這麼說，一個個睜大了雙眼。

　　「真的？」姜添可以說是最興奮的了「讓我們在裡面練？」

　　「什麼機器都可以碰嗎？」謝磬禾也興奮了。

　　「練多久？」胡客說。

　　楊俞一一回答，然後再看向門外時，發現斯維不知什麼時候也出現在了牆壁外，就站在許景嚴身邊，兩人在說著什麼。

　　·

　　「老師說了，還是很難。」

　　斯維金髮紅唇不改，單手叉腰站在許景嚴身邊，給他遞了份報告，低聲說道。

　　他一邊說，面色一邊有些微微的異樣。

　　前兩天下雨，許景嚴問他要了精油之後，他的導師西西里也轉過頭突然問他顧北的情況。

　　斯維當時有點驚訝。

　　西西里是科研院內出了名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知做研究的高級醫藥研究師。別說綜藝節目里的十八線男星了，他連自己每天吃了什麼都不在意，全靠助手安排。

　　就這樣一個人，竟會突然關心起顧北來。

　　斯維旁敲側擊了半天之後，才從西西里那知道。

　　原來兩年前，許景嚴曾經拜託過西西里，去研究一種針對永久性舊傷復發患者鎮痛緩和的藥物。

　　而那時許景嚴給他導師的患者身體報告，就是顧北的。

　　這屬於私人請求，理論上來說像他導師那樣一絲不苟的人，絕對會毫不留情的拒絕。費時，且不符合研究院的流程條例。

　　可讓斯維意外的是，他的導師竟然答應了。

　　非但答應了，這兩年還真的有在努力研究。

　　只是……

　　斯維有些無奈「還是太難了，老師他項目壓身，能抽出來的時間本身就不多，而且一個人做這一個項目，進展會非常慢，除非讓科研院分出一隊人馬去研究。」

　　說到這，斯維停頓了兩秒「但你知道科研院的項目那麼緊張，恨不得一天能生出4時來，他們怎麼可能去特別為了……」

　　斯維說到這，看了眼裡面的顧北「為了一個普通人而研究藥膏。」

　　許景嚴皺了皺眉頭，將報告還給斯維。

　　早在顧北小時候傷痕逐漸轉好，卻出現下雨後骨骼脹痛的跡象時，他就想過找人替他調理。那時全聯邦的高級醫生甚至軍醫都被許景嚴給找遍了，但對顧北的情況全是一籌莫展。

　　給出的結論很一致，現階段聯邦醫術不可能能幫顧北痊癒或緩解，能站起來已經很了不起了，至於那些疼痛，只能生扛。

　　許景嚴沒辦法。但好在那時候他還在顧北身邊，大部分時候能親自去照顧到他。

　　三年前和顧北分手，許景嚴從最開始的氣頭上緩過來之後，一度擔心過顧北的這個老毛病。

　　於是在兩年前再次結束某個長期任務時，他去了科研院，拜託了斯維的老師西西里，幫他研究能夠緩解顧北病情的藥物。

　　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聯邦在顧北這樣的傷勢領域中，最權威的人士了。

　　然而結果卻還是不盡如人意。

　　斯維說的沒錯，科研院確實不可能為一個普通人特地分出一支人馬來研究。

　　但……

　　許景嚴眸光暗了暗。

　　但不管怎樣，他絕不可能放任顧北的傷口這樣下去，

　　讓斯維離開，許景嚴看著裡邊跟著楊俞他們一塊，在某個柱形儀器上攀爬的顧北。

　　動作太大，上衣衣角偶爾會掀起來，露出下面的膏藥。

　　許景嚴看著看著，輕輕嘆了口氣。

　　疼成這樣也沒來找他。

　　今晚直接打暈帶回房間算了。

　　·

　　那頭的斯維滿腹疑惑地離開訓練室，一方面好奇許景嚴和顧北到底是什麼關係，一方面又奇怪他的老師到底為什麼答應幫顧北研究膏藥。

　　說白了，他就是納悶，顧北到底是個什麼神仙？

　　斯維皺著眉走著走著，突然被一道陰影籠罩。

　　是馬爾道夫將軍。

　　斯維被嚇了一跳。

　　身為前任戰時將軍，馬爾道夫和現任戰士將軍許景嚴關係向來不好，這是軍中公認的。斯維於是下意識就將報表往後藏了藏，然而他這點動作哪裡瞞得過馬爾道夫那對鷹目？

　　「拿來。」馬爾道夫說。

　　斯維為難道「長官……」

　　「拿來！」

　　同樣是領兵打仗過的退役前線將軍，馬爾道夫身上的威嚴自不用說。斯維被他嚇到額頭都冒出了冷汗，不得不將那報告遞給馬爾道夫將軍，然後心若擂鼓般地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馬爾道夫看完報告，厲聲說「他竟然讓科研院的人花兩年時間去研究這個？！」

　　斯維很緊張「長官，您聽我說，這件事……」

　　馬爾道夫把報告一捏「動作就不能快點嗎！」

　　斯維「這件事……」

　　斯維「？」

　　作者有話說：斯維什麼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