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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罪》第7章
Chapter 7

  有那樣一個人,經年累月、日復一日,一遍一遍地告訴你他愛你。

  他美好明淨、年輕漂亮,那樣毫不遮掩,理直而氣壯,勇敢而無懼,像一團永不息止的火焰毫無保留地撲向你,像一個熱烈而虔誠的信徒,雙手獻上自己全部的愛和情感,你就是他唯一的信仰。

  他甚至也吝嗇於給予他人半分情緒,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因你而起,只屬於你一個人,只在你一個人面前生動鮮活。

  哪怕是個心如磐石、木人石心的人也不可能無動於衷,毫不動搖。

  顧近梟想,這是小兒子第幾次向他表露愛意呢?

  這些年來,他從一開始的震驚憤怒,而後覺得大約是少年心性不知情愛且半管禁制止半聽之任之,他雖然心狠手辣,卻也不能真的弄死小兒子。

  讓他怎麼說,小兒子對他老子我產生了愛意所以我把他弄死了?

  以他涼薄的道德人倫觀念都覺得荒唐。

  到如今,他打過、罵過、關過,起初也曾怒火喧天拎著槍要崩了小兒子。

  沒有用。

  這個外人眼裡清冷沉靜、事事可割,好似萬般無欲求的小兒子,仿佛偏偏把他所有的偏執和倔強都用在了他身上。這種執著有時候甚至令他心驚。

  顧近梟首先是個男人,然後才是個父親---可能還是個責任感比較缺乏的父親。

  而後一個花一樣漂亮潔白的人,還是一個由自己親身參與過澆灌培育的小美人,滿心滿意地說愛他,獻祭一般獻上自己所有的情感。

  是個人都受不了。

  或許也有那麼一瞬間,顧近梟覺得,他自己都快要被麻痹到習慣了,習慣小兒子越發不加遮掩日漸濃烈的愛意,然後有一天,也許他就會瓦解,然後沉溺在這種愛裡。

  大概沒有人能想像,這個足以讓整個東南亞談之色變的黑道教父居然會有這樣的憂思,除了因為他的小兒子,也不會有別的緣由了。

  小兒子大抵真真是他命裡的劫數。

  顧近梟站在顧氏集團大樓的頂層,透過落地窗,看窗外鋼筋水泥構築下繁華而冰冷的城市,眼前又浮現出小兒子紅著眼角說言言愛你時的模樣。

  但凡他不是我兒子,我就…

  我就怎麼樣呢?我就接受他?我就如他所願?

  我就可以親吻他,親到他雙腿發軟站不住,我甚至還可以碰他,艸到他在我身下崩潰哭泣,拼命求著我停下來?

  他倏然握緊了拳頭,被自己腦中暴虐而可怕的想法驚到了。

  有敲門聲響起,及時打斷了他堪堪將不受控制的思緒。

  約過了十秒鐘,秘書謝小姐推門走了進來,恭敬道:「顧總,林夢小姐想要見您。」

  林夢在三年前跟顧近梟私下協議離婚,在林家老爺子的要求下,沒有對外公佈。大約是終於對這個寡情的丈夫心灰意冷了,決定不再扒著他,過自己的日子去了。

  林夢妝容精緻,穿著某品牌當季高定站在辦公桌前,她依舊有點懾於這個男人的氣勢,半晌才道:「我今天來的目的,是想見顧言。」

  林夢確實對顧言的感情不深,但畢竟血緣上還是自己的兒子,加上她父親的勸誡和吩咐既已離婚,就更不要跟自己的兒子太生分,好歹也是顧家小少爺,親近些總沒有壞處。

  顧近梟看了她一眼,神色冷淡:「你想見他,自可以去主宅,只要顧言想見你,我從未剝奪你的探視權。」

  林夢像是有些難為情,囁喏道:「顧言他…言言他不願意見我。」

  顧近梟看著眼前小兒子的生母,他像是瞬間想像出年幼的小兒子怎樣地去渴求母愛卻遭到無情拒絕。但見他神色一下子就冷了,語氣森寒:「你沒有資格要求他見你。」

  林夢自知理虧,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半晌像是沒話找話:「從前你…不愛我,顧言小的時候你也不是特別喜歡他…」她頓了頓,繼續道:「我聽說反倒這些年你們父子關係不錯,你挺愛他的。」

  雖然他知道林夢的意思,但不知道為什麼,顧近梟在聽到林夢說他愛顧言的時候,心裡閃過一絲異樣感。

  他像是不想再多說:「我不會替你強迫於他。我一會還有個會,你可以走了。」

  這個男人的逐客令沒有駁回的餘地。

  林夢只得轉身,走到門口時,她像是想再嘗試一番:「近梟…我父親希望我把言言接回家住一段時間,他年紀大了,也想見見外孫,你能不能幫我問問言言,畢竟他是你我共同的孩…」

  顧近梟打斷了她,語氣冰冷:「我會考慮。另外,我希望你明確一點,他是我顧近梟的兒子,是我一個人的。跟你已經沒有關係。」

  晚間十點,顧家主宅。

  今日是週五,顧言從學校回家。

  管家從顧近梟手裡接過西裝外套,還不等他問,就低聲說:「小少爺在自己房間裡。」

  顧近梟邊解袖扣邊隨口問道:「他這周在學校過得怎麼樣。」

  管家道:「小少爺一切都好,就是看著瘦了些。」

  顧忠頓了頓:「小少爺那個姓徐的同學很是親近他。似乎對小少爺有些…」他像是斟酌了一下用詞,才說:「有些心思。」

  顧近梟冷哼一聲,那面色沉得令顧忠不禁揣測他心裡轉過了什麼樣的念頭,半晌才聽他道:「讓廚房多做點他愛吃的。還有,以我的名義,給他學校捐筆錢,跟校長說用於改善伙食。」

  房門是虛掩著的。

  顧近梟推開門,聽到浴室傳來關水的聲音,料想小兒子快洗好了,他便在床沿坐了下來。

  因他當過兵且肩寬腿長,那姿勢很是大刀闊斧,脊背挺直。

  沒一會便見小兒子擦著頭髮走出來,許是沒想到有人,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內褲,同色浴袍虛虛地披在身上,連腰帶都沒繫,露出半個肩膀和大片白皙平坦的胸膛。

  顧言愣了一下,停下了擦頭髮的動作。

  顧近梟像是也愣了一下,但他隱藏得很好,不動聲色地調整了一下坐姿:「把衣服穿好,我有事跟你說。」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呼吸頻率其實有些變化,他的視線也停留在小兒子脖子以上的地方,倒像是在避什麼嫌似的。

  顧言迎著他的視線,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半晌,他抬手抓住了浴袍的領子,卻不是將它攏起白色的浴袍緩緩落地,堆積在赤裸的雙足邊上。

  黑色的帶著水汽的髮絲貼在他白皙的臉頰上,稱得那雙眼睛更加瀲灩,他迎著顧近梟的眼睛,像是要透過他的眼睛看進他的靈魂和心底。

  「爸爸,你不敢看我嗎。」

  若是尋常的父子,哪怕是脫光了赤誠相見怕也是再正常不過。

  顧近梟盯著小兒子的眼睛,那目光森寒,像是有被刻意壓制的洶湧的狠意。

  讓他怎麼看?一個赤裸著身體站在自己面前,對自己存了隱秘情思的兒子?

  顧言像是絲毫不懼怕他隱而未發的怒氣。

  他就站在那,少年骨感的軀體雖然瘦,比例卻十分地修長漂亮,從鎖骨到腳踝的每一處都透著一種精雕細琢的細膩,剛剛沐浴過的皮膚散發著水汽,隱隱泛著一層瑩白的光。

  一種脆弱的仿佛想要引人摧毀的美感。

  「爸爸,你為什麼不敢看我。」少年的聲音清澈而平靜,執著地又重複了一遍。

  顧近梟的呼吸粗重了起來,不知是因為憤怒或者還有別的什麼。他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一分,用力握起的拳頭隱隱有青筋浮現。

  像是想起了什麼,顧言自顧自又說道:「今天上游泳課,徐琛說我背上有腰窩,很漂亮。」

  但見他轉過身,微微前傾了身體,繃直了背脊,後腰處便凹陷處一段好看的弧度,兩個明顯的腰窩便呈現出來,漂亮地像是能汪住一汪水。

  其實他的動作和語氣都很自然而平靜,並不帶有刻意的勾引,仿佛只是一個在跟父親陳述自己長高了的孩子一般。

  但偏偏就是這種天真的,帶著孩子氣的,不自知的美麗最是要命。

  「夠了!」

  顧近梟的視線觸及那腰窩一眼便移開了,仿佛那是能吞噬人的洪水猛獸。

  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再也無法忍受心底的暴虐,起身大步往前一跨,撿起地上的浴袍,粗暴地裹住小兒子,那力道大的甚至在顧言的肩頸處勒出紅痕。

  他抓住小兒子的瘦弱的肩膀將他轉過來,仿佛再多一分力就能將小兒子捏碎。

  「我告訴你顧言!再他媽跟我胡鬧!我就…」

  「你就怎麼樣呢。」顧言輕輕打斷他,仰頭看著顧近梟的眼睛波光粼粼,像是要把人溺斃:「你就會讓我滾,就會又要弄死我,就會連你也不再管我,讓我又是一個人,對嗎」,眼裡逐漸聚起的水霧讓他的聲音隱隱發顫:「就因為我愛你,我這麼地愛你…我就罪大惡極嗎?」

  好似滿腔的怒火一頭撞進了柔軟的水裡,刹那間讓顧近梟再說不出一個字。他看著顧言的眼神依舊帶著狠意,胸膛也劇烈起伏,像是想把小兒子撕了,手上的力道卻是漸漸鬆開了。

  顧近梟的心裡仿佛有兩個矛盾的人,一個憤怒而暴虐地想要崩了小兒子,一個柔軟而溫情地想要抱住小兒子,讓他一輩子在自己的懷裡無憂無慮,不再受到傷害,不再露出這樣難過的表情。

  可偏偏他就是我的兒子,我就是他的爸爸任憑哪一者,我都不能做。

  顧近梟知道,他不能再跟小兒子待下去了,像這些年來和小兒子每一次的獨處一樣,小兒子越來越肆無忌憚,再待下去不知道小兒子又會有什麼出格的言語舉動,而自己又會做出什麼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丟下一句:「以後少跟姓徐的那個小子接觸。」甩開了顧言的肩膀,向外走去。

  顧言喊住他:「為什麼!爸爸,你在怕什麼。怕他喜歡我,還是怕我喜歡他。」

  顧近梟的腳步頓住了。

  「爸爸,你不覺得你很奇怪嗎。如果你不能愛我,又為什麼要管我和誰在一起。」

  顧言赤著腳踩著地毯走了過去,然後他伸出手從身後抱住了顧近梟,細白的手指輕輕覆在後者結實的胸肌上。顧言輕輕將臉頰貼在他寬闊有力的背脊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爸爸 ,其實你不用怕的。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喜歡去分給別的人了,這一輩子我只會愛你,我所有的欲望,所有的夢境,所有的情愛,都是你。就連我的命,都是你的。」

  很難說清楚那一刻顧近梟心裡的感覺。背心處與小兒子相貼的地方像是被豁開了一道口子,然後心臟被攥住了,叫他動彈不得,叫他不能言語,叫他萬劫不復。

  良久,他閉上了眼復又睜開。最終還是抬手抓住了小兒子的手將它撕了下來。

  「你外公想見你,你母親希望接你過去住一段時間,你考慮一下。」

  然後他頭也不回步出房間。身後傳來小兒子的泣喊。

  「你根本不愛我!」

  「我不會去的!這輩子除了你身邊,我不會去任何人的身邊!除了你,我不會要任何人!」

  顧言慢慢蹲下,在空曠的房間裡抱住了自己。

  「我只要你…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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