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寒秋現在就是迫切的想要一個孩子,看著路上人家的孩子,總是忍不住多看兩眼。
原來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就需要做一定的事情了。
比如說女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齡要結婚,不是社會需要你這麼做,也不是身邊的人需要你這麼做,而是你一個人孤獨的時間太長了,你需要找一個人陪伴你,跟你一起做事情,兩個人相互擁抱著取暖,然後身邊的親人朋友慢慢地退出來這個舞臺。
寒秋覺得自己沒有了愛情,但是馮大爺一輩子也只會這麼對她,他們依然是最親密的人,這樣想著,她的心裡面會舒服一點,但是她真的想要一個孩子了。
尤其是現如今那禎禧已經嫁過來了,兩個兒媳婦,人家難免會在一起看。
寒秋在外人的眼睛裡面,絕對是要比那禎禧強的,那禎禧在這個名利場裡面,沒什麼存在感。
她一步去參加聚會,不去展示自己的資產,二不會討論時政,做一些夫人外交,三不會開設公司,去展示自己的手腕跟能力,不少人說起馮二太太來,就跟馮二爺一樣,不輕不淡的說一句:哦,學生啊。
馮大爺到底是沒進去,人好好的就可以了,他進去也沒有意思,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讓人想念,他有點著迷了,尤其是在一個家裡面,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喜歡一個人,是從想念開始的,睜開眼,閉上眼睛,全是她的影子,製造各種機會去靠近她,去想接觸她。
可是他永遠不如馮二爺,馮二爺不是特別的體貼,有一點古板,甚至是有一點兒大男子主義的。
但是人都不是完美的人,這些缺點,在那禎禧的眼睛裡面,不是什麼大問題,全是小事情,是可以包容的。
她看自己,也不是完美的人,也有自己的缺點,婚姻的最後,就是兩個人,能磨合的好,能包容彼此的缺點不是嗎?
包容下去的,就是完美的婚姻,包容不下去的,那就是伴隨著爭吵慪氣。
很現實的說一句話,婚姻就是兩個帶有缺點的人,拼起來一個各自心裡面的圓。
那禎禧聽著小蝴蝶進門,然後打開箱子,只覺得心裡面難過的厲害,馮二爺不好拉著她的手,只是在後面一隻手,虛扶著她的肩膀。
一點點的接觸,但是肩膀上的那一點熱,讓你覺得很安心,很是依靠。
小蝴蝶來了,是為了那家的小少爺。
她站在那裡,也不坐下來,只是手裡面拎著一個手提箱,她胳膊上力氣還算大,放到茶几上面去了。
「這個,是小四兒交給我的,說是如果沒什麼意外,她大概不會活著回來了,這個箱子是她多年的體己,只留給她弟弟。」
小蝴蝶就知道是這樣的結局,她當初就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小四,如果告訴了小四,小四一定是沒了命,她一樣也沒了命,可是如果不告訴小四,小四如果知道了,家裡人都這樣沒了,也是一輩子悔恨的事兒。
所以,她糾結了很久,還是告訴小四了,小四也沒了,小蝴蝶覺得事情,大概也只能是這樣了。
三姨娘哭的不行了,四太太也覺得很難過,這麼一個孩子,救了一家子人的性命,「當初我對她,太刻薄了一些。」
她是個特別信佛的人,如今小四做出了這樣的事情,無論前面做了什麼,她覺得都可以一筆勾銷,是她們欠著小四的命。
小蝴蝶看著這麼一家子,很是和氣,就納悶了,「當初,是在海裡面飄著的,如果不是遇上了大姐,她也許就死在海裡面了。」
五姐兒摩挲著自己手上的金鐲子,一模一樣的,只不過她的內側,雕刻的是自己的名字。
「我四姐,這些年過得好嗎?」
小蝴蝶想著昨晚上小四說的話,以前很快樂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有錢還不快樂呢。
「很好,她過得很好,我們也過得很好。」
五姐兒就哭了,怎麼可能過得好呢,「當初她一心一意要跟著美國人走,要去美國過好日子,我們攔不住,只以為她遠渡重洋,過上了好日子,可是誰又能想到——」
「這些年,她為什麼不回家了,爺爺當初跟她斷絕關係,可是她如果認錯了,哪裡就真的能不要了呢。」
五姐兒嗚嗚的哭著,哭自己四姐命苦,這些年,為什麼就是不回家呢。
小蝴蝶心裡面輕了一塊兒,看著這一大家子,笑了笑,她還能笑得出來,覺得死了就死了。
這麼死了,比活著的人強,她死了,都不一定有人哭呢。
「節哀吧,我走了。」
那禎禧送她出來,有些話不好問,等到了門口,「你來我們這裡,又救了我家人,你們大姐會放過你嗎?」
她很擔心,這等同於背叛了,一旦被人發現了,小蝴蝶就危險了。
「我?」
她似乎是沒想到那禎禧會關心自己,心裡面一暖,「沒事兒,不用管我,我沒什麼好掛念的。」
爹媽不來找,愛人跑了,身無分文,沒有孩子,沒有姐妹,誰跟她有關係呢,她出事了,大概就跟路邊的野貓一樣的。
那禎禧拿著家裡的電話,「如果你有事兒,打這個電話,我丈夫會幫你的,希望你有危險了,能想起來我們。」
「還是儘快離開上海吧,你家裡人走了,我也就安全了。」
那禎禧聽著她這麼說,只覺得這世道是真壞,可是這世道裡面的人,是真的好。
「明天馬上就走了,帶著我四姐一起回去,你其實可以跟著一起回去。」
小蝴蝶愣住了,「我?」
「是,你在這邊,就跟在泥潭裡面一樣,你可以跟我父母一起回北平去,他們在山上,安全得很,我父母也會善待你。」
那禎禧是很誠摯的說著,小蝴蝶認真的打量她的神色,覺得不是客氣話,是真的為自己著想的。
側了一下臉,淚珠子滑下來,她擦了擦眼角,突然就笑了,「難得,這世界上還有人願意收留我。」
那禎禧知道她們苦,知道四姐兒以前也苦,所以她想著如果小蝴蝶願意,那就去北平吧,「北平山上,這個時候,大棗兒要熟了,摘下來蒸熟了,我四妹以前最愛吃。」
小蝴蝶淚落得更厲害了,低著頭,穿著一身高開叉的旗袍,好像是秋天裡面的一朵野菊花,花瓣兒七零八落的,但是根基還是牢牢的站著。
嘶啞的破音的重複著,「是了,她最愛吃那個,一邊吃的時候,一邊看著窗外的樹葉子。」
說完這一句,隻快步走了,不肯多做一點的停留。
這是那禎禧最後一次見到小蝴蝶,第二天一早上,馮二爺混淆視聽,先後五十餘量汽車出入,路線各不相同,知道內情的,知道他這是防著呢。
財大氣粗,一口氣這麼多汽車,都能開車行了,去不同的路線,誰知道哪一輛裡面是那家的人呢,誰知道這路線是不是繞了呢。
就是日本人追蹤,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精力,馥和煙行的老闆娘,屢次失手,從馮二爺身上吃了不少虧,愈發的恨得眼壓切齒的。
她先前就懷疑小四了,現在對著小蝴蝶也疑心了,年紀越大,越無能的時候,總是疑心病很重。
坐在椅子上,直愣愣的看著小蝴蝶,「你說,小四兒跟那家是什麼關係呢?」
小蝴蝶倒茶的手一動不動,「還能是什麼關係呢?先前的時候就不對勁了,現如今想一下,一早兒的時候讓她去跟馮二爺勾搭,她就不對勁了,一來二去的糊弄人。現在又竟然為了馮二太太一家子,連命都不要了,依我看啊,怕是熟人,搞不好啊,八成還跟小四是一家子呢。」
她早就想好了,因此說起來很是隨意,一點兒也不像是不知道的人。
馥和煙行的老闆娘眯著眼睛,看不出來她相信了沒有,但是她一定是不相信的。
紅唇一張,「那小四又是如何知道了消息呢?」
小蝴蝶心裡面緊張的很,但是她得撐住了,她還有事情要做呢,「您這個可就住我了,我看啊,興許是碰巧了,小四的心情我大概也知道,不敢去跟家裡人相認,只能一直在旁邊看著,興許是看出來有什麼問題來了,這才上了火車,抱著□□傻傻的去死。」
「我早先不知道小四對那家的人如此看重,如果知道的話——」
她現在是在裝傻,裝作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裝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馥和煙行的老闆娘這才作罷,她頭疼的很,被馮二爺弄得頭疼,她各處的煙行都有問題,加上上次煙土的事情,鋪子一開張,就被學生砸了,煩死了每天。
「那就好,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小四死了,實在是可惜,那麼機靈的一個孩子,有大用處呢。」
小蝴蝶知道她的大用處是什麼,無非就是給日本人,她把沒個女孩子包裝好了,然後給日本人送區,討好日本人,給日本人當慰安婦。
然後借此拉近跟日本人的距離,就此移民到日本,馥和煙行的老闆娘,打算移民到日本了,中國她名聲算是臭了,自然是想去文明的日本了。
所以近來,她做事越發的張狂了,根本就不怕,日本人已經答應了,批文馬上就下來了。
馥和煙行的老闆娘,對著國內實在是瞧不起,實在是覺得沒什麼信心了,最好是去日本,如果日本去不了,那就去英國,去美國,總而言之,國內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