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那禎禧心裡面說了,要去川貴兩省。
學校是很支持的,很多同學自願報名去宣傳煙土的危害,但是太危險了。
川西南地區就是大涼山,四川多年以來都是易守難攻的,地形地勢極為複雜,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不是白說的。
位於川西南的大涼山地區,就更是難上加難了,又是少數民族聚集地,彝族祖祖輩輩都在那裡生活。
可是大涼山是煙土種植的集中地,它的地理位置特別特殊,也特別難搞,在西南地區,大涼山地區不僅僅是毒品種植基地,而且還會進行販賣,到緬甸越南等地提純以後,然後經過雲南攀枝花等地,甚至是成都地區中轉,荼毒整個西南地區,最後從西南地區蔓延。
所以,大涼山的問題,關乎到全國的禁煙運動。
現如今,戰火紛飛裡面,誰也不能關注到大涼山,就算是關注到了,可是也沒有時間精力去管這些,太難了。
當地彝族同胞給人的印象,就是生活在貧窮落後地區的愚昧的人,跟他們講大煙的危害,比蜀道難還要難的。
可是那禎禧提出來了,文學院的老師教授經過討論,梅校長特意過問,幾次討論以後,決定了,老師帶隊,前往大涼山地區。
一隊八人,一位是文學系老師,下了很大的決心,走之前校長親自囑咐的,「一定要,一個不少的帶回來。」
帶著兩位女學生,還有四位男同學,還有一位是當地人,當地有一些聲望的,怕引起來衝突,也怕語言不通引起矛盾。
那禎禧走之前剪了長髮,養很多年了,女孩子要有一頭長頭髮,這是四太太從小教她的,那禎禧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是進大涼山,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頭髮短短的,身上的女性氣息減少了很多,小臉黑了很多,但是眼睛依然是那麼神氣。
馮二爺看著她寄過來的照片,剪完頭髮就拍照了,然後給馮二爺郵寄過來。
信裡面是這麼說的,「我與志同道合同輩之人,千里行進大涼山,此中艱苦與困險都能想像得到,而今斷發明志,勢必要推行禁煙運動。」
「煙土之類,害人著實不淺,願開蒙教化,教化有方,其罌粟而還原莊稼良田。」
一同前往的同學裡面,有地質學的,還有植物學的,特去考察當地土質與氣候,看看適合發展的農耕經濟作物,務必要剷除煙土,再不能遍地罌粟。
也想的極為周全,不讓種植罌粟了,合該有法子讓人吃飯的,總不能讓人餓死的,有一點可持續發展的意思在裡面,當時我們國人的思想,其實是很先進的。
不要小看這麼一隻小隊伍,已經是學校裡面盡全力組織的了,其中還帶著一位醫學生,可為當地老百姓治病,盡可能的消除外來人員的影響。
想的倒是挺好的,可是當禎禧千辛萬苦的,不辭千里的來到大涼山之後,她還是覺得有一些絕望。
她翻過來一座山,然後又翻過了一座山,一天走不停,腳上的血泡一個接著一個的,直到起了老繭,她們摸著石頭過懸崖,不敢往下面去看第二眼。
同學們拉肚子發燒感冒,這些問題都不算。
她覺得格外難過的一個事情,那就是你站在山頭上,好容易看到了村落,然後發現,有人的地方就有罌粟,有煙火的地方,隨處可見的是,彝族人席地而坐,大家一起抽大煙。
她心裡面拔涼拔涼的,當地人看著他們一行人,只是很天真的看著,不知道他們是要來幹什麼的,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有惡意。
一同來的女孩子叫永紅,不是文學系的,是英文系的,一口流利的英文,書寫的英文也漂亮的很。
她晚上的時候,忍不住問那禎禧,「禎禧,你覺得我們能行嗎?」
來之前想過這樣的情況,可是遠不如你的眼睛看到的,遍地都是,而且通過這邊的人瞭解到,幾乎家家戶戶都在吸食煙土啊。
一個村子裡面,只有幾戶人家是自己不吸毒的,然後祖輩父輩都不吸毒的。其餘的人家,要嘛自己吸毒,要嘛就是家裡人,要嘛就是祖輩上有的。
這個資料,你讓人怎麼挽救。
那禎禧抱著膝蓋,這裡很落後,房子甚至連土的都不是,比她們在長沙的房子還要破舊。
但是這裡的人精神狀態不錯,過得自給自足,看到人會很淳樸,她永遠都記得,剛進村子的時候,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小孩,拿著大煙杆子在那裡吞吐,看到他們一行人,似乎是害羞,扭頭拋出去會很遠,又回頭來對著他們笑。
那禎禧點點頭,「我們肯定行啊,我們如果不行,也不怕,我們能做多少做多少,如果我們不做,那後面的人豈不是更難做了,這是必須要做,早晚要做的事情,我們越早的開始,以後越容易。」
第二天一大早,到了這邊村子的類似族長的家裡面,自上而下的推行起來,會比較容易的。
結果那禎禧剛坐下來,就看到一個年輕的彝族媳婦,大概是家裡的兒媳婦,拿著幾個煙槍出來了,一人手裡面塞一個。
她心裡面有不好的預感,當初大姐的婆婆是吸大煙的,大姐天天的伺候她抽大煙,給她撚紙信子,給她吹大煙泡子。
永紅拿在手裡面,跟那禎禧對視了一眼,只覺得燙手,那禎禧從來沒碰過,這個東西就是個禁忌。
當地人的風俗,煙土已經成為了炫富的標誌,而且煙土成為禮尚往來的奢侈品一樣了,誰家的煙土多,誰家的煙土比較純,那就是炫富,是受人尊重的。
而且人人吸食煙土,沒有人覺得是不對的,甚至覺得這是福氣,能對身體好,能治病的。
彝族人好客,看到他們一行人來,特意拿了煙土來招待他們。
老師緊張的都站起來了,他不會方言,旁邊帶來的老鄉在那裡翻譯。
老鄉不敢說漏嘴了,他拿出最大的善意來,跟族長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