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番外三（下）

　“太！宰！治！”中也先是愣了一下， 然後發出了一聲咆哮， “你這個死青鯖！你不要以為你變小了我就不敢打你！”

　說著就要作勢擼起袖子把面前的小鬼暴打一頓。

　“喂喂喂， ”林緣連忙上前阻攔，“打人是不對的，而且你堂堂黑手黨幹部， 還要跟一個小鬼計較，多掉價。”

　“他是小鬼？”中也挑眉，隱忍著怒氣指了指目前只到他腰部的太宰。

　而太宰十分配合地， 乖巧地眨了眨眼。

　“……”

　突然覺得剛剛那一身的怒氣都發洩不出來了呢。

　太宰這傢伙，以前還在港口黑手黨的時候，有事沒事就以捉弄他為樂，跟他抬杠惹他生氣， 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難得看他這麼乖巧的樣子，連帶著人也變得可愛了一點。

　嘖，中也看著面前小鬼圓圓的嫩臉，忍不住蹲下身，伸出雙手左右開弓，趁太宰不休息捏住了他兩邊的臉頰。

　手感還挺好， 中也一邊想著， 又忍不住捏了捏，直到太宰張了張嘴巴想要出聲， 這才放過他。

　“你想說什麼？”中也沒好氣地問道。

　“叔叔你電話響了。”小太宰說著，一隻手舉起了中也的手機。

　“你什麼時候把我手機拿走了？”中也瞪了他一眼， 一把搶過手機，是首領的電話。

　“首領，有什麼事嗎？”一接電話，中也的聲音立刻變得沉穩而恭敬起來，仿佛剛剛那個一點就著的炮仗不是他一般。

　“……”

　“好的，我知道了，我馬上回去。”中也應了聲，收起電話，一旁的林緣早已帶著小太宰走遠了。

　他們剛剛臨走前說了什麼來著？

　“叔叔再見？”

　中也覺得自己額上的青筋又爆起了一根。

　太宰這傢伙就算變小了也這麼欠揍，還好自己現在不是這傢伙的搭檔了，不然一天能被他氣死八百回。

　——

　之後林緣又帶著小太宰到處逛了逛，其間還去了趟遊戲廳，不得不說太宰打遊戲的天賦是從小就養成了的，即使他現在還是個小不點的樣子，也依舊能把對面虐成渣渣。

　他還想帶太宰去別的地方的時候，國木田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林，你現在在哪兒？”

　林緣低頭看了一眼小太宰，他正安安靜靜地看著自己。

　“街上，怎麼了？”林緣問。

　“穀崎正在執行一個委託，現在出了點麻煩，我們這邊騰不出手，能不能麻煩你接應一下？”

　“你先說是什麼委託。”林緣沒有一口答應下來，而且先問道。

　“異能特務科安插在港口黑手黨的臥底暴露了，穀崎的委託就是把那個人救回來，但是……”國木田猶豫了一下。

　“但是什麼？”

　“拷問那個人的……是芥川。”

　芥川龍之介——“不吠的狂犬”，擁有殺傷力異常強大的異能，而穀崎的能力並不適合戰鬥，單獨遇上他幾乎沒有勝算。

　林緣沉默了一下，按理說武裝偵探社的人現在應該是不知道他跟芥川的私交的，而國木田這麼說……

　算了，可能真的只是人手不夠吧，而且就算知道又怎樣呢？

　“我知道了，我會去幫他的。”林緣應道。

　“多謝。”國木田說，“對了，太宰還在你身邊嗎？要不要先帶他回偵探社，畢竟他變得這麼小，帶在身邊也不太安全。”

　“我問一下他。”林緣說著，蹲下身，把手機開成揚聲器模式。

　“太宰，我要去辦一件事，可能會有點危險，你是要先回偵探社還是跟我一起？”

　小太宰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半晌才道：“我想跟你一起，我可以幫得到你。”

　“那好吧，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勉強了。”國木田聽見了小太宰的聲音，歎了口氣，妥協道，“你們兩個，注意安全。”

　——

　港口黑手黨分部。

　“咳咳……還是不肯說嗎？異能特務科的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嘴硬啊。”芥川俯視著地上那個黑蜥蜴們被強行壓著跪倒在地的男人，羅生門再次變成一道黑刺，穿過了男人的身體。

　“唔啊……”男人痛叫出聲，但還是死死地瞪著他，不可能說一個字。

　“既然這樣，在下可不會再手下留情了。羅生門——蕨早！”一聲令下，黑色的異獸頓時變成了細小的尖刺從地下穿了出來，馬上就要穿透男人的身體。

　“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用這樣的方法。”突然，一道稚嫩卻又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什麼人！”芥川大喝一聲，暫停了蕨早的動作，轉身的同時將羅生門化為黑刺刺向身後。

　幼小的男孩安靜地蹲在牆沿上，對來勢兇猛的黑刺視若無睹。

　下一秒，原本令人戰慄的羅生門在碰到男孩的一刹那，化為細碎的光點，繼而消失不見。

　“這是……”芥川瞪大了眼睛，這才去定睛去看牆上蹲著的男孩。

　男孩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身上打著熟悉的繃帶，右眼蒙著一塊白色的紗布，剩下一隻眼睛漠然地看著他。

　這身打扮，像極了一個人……

　“……太宰先生？”芥川有些艱難地出聲問道。

　“你認識我？不過我可不是什麼先生。”男孩挑了挑眉，看起來有些訝異，臉上冷漠的神情卻沒怎麼變。

　接著他一個縱身，避開了芥川下意識伸出的懷抱，輕巧地落到地上。

　他看也沒看芥川有些黯然的神色，而是兩步走到了奄奄一息的那個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如果是我，絕對不會這麼蠻橫地通過傷害他人來獲取情報。畢竟能夠成為臥底的，意志都比絕大部分人要堅定得多。所以我更傾向於……從精神上摧毀他們。”

　說著，小太宰的眼神涼涼地掃視了一圈眾人，連帶著語氣也帶了一絲冰冷的笑意，看的周圍的人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卻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一個孩子的話語感到恐懼。

　芥川死死地盯著太宰，似乎要把他身上盯出一個洞來似的。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激動過了，激動得整個人都在微微發顫。

　太宰先生，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應該是站在黑暗這邊的人才對。

　“所以，我的建議是……先把他帶下去，關在一個充滿光線並且絕對安靜的房間裡，不給食物和水，持續一段時間。”

　男孩的聲音依舊稚嫩，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力度，仿佛他是在做一件習以為常的事；作為一個上位者，下達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命令。

　芥川的嗓子緊了緊，幾乎是下意識地聽從了太宰的話語，他揮了揮袖子，啞聲道：“把他帶下去。”

　而另一邊，林緣正跟穀崎隱匿了身形，等著黑蜥蜴把那個“叛徒”給帶出來。

　小太宰身上的這身衣服是林緣特地給他買的，考慮到太宰對於芥川的特殊性，林緣毫不猶豫地把他打扮成了黑時宰的樣子。打扮的時候穀崎一臉茫然，但還是誇了句好看。

　林緣的本意只是讓太宰拖住芥川，並且暫時把人弄出來而已，具體怎麼操作還是看太宰自己，不過他此時的表現也確實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不是不知道太宰是個怎樣的人，但是他不知道，原來他這麼小就已經對事物有這樣的見解了。

　如果他不能變回來的話，自己可一定不能把他再養歪了。林緣心裡默默想道。

　眼見著黑蜥蜴把人帶了出來，林緣和穀崎悄悄地跟上，然後在一個較為偏僻的地方發動奇襲，在細雪的狀態下，他們毫不費力地幹趴了一群人。

　“你把他帶回去就行了，我去找太宰。”解決掉那群人後，林緣轉頭對穀崎說道。

　“嗯，”穀崎扛起了那個受傷昏迷的人，對著林緣點了點頭，“你自己小心。”

　“我會的。”林緣應道。

　接著，穀崎再次隱匿了身形，空中散落了幾粒冰涼的雪花。

　太宰和芥川還在交談著，準確的說，是是太宰說，芥川聽。

　男孩的語氣和當初教導他時很是不同，可能是陌生人的緣故，再加上芥川又比他大，實在是和當初嚴厲的樣子大相徑庭。

　如果忽略他口中的內容的話，他乖巧安靜的表情一定能夠矇騙過不少人。

　關於攻擊人體哪個地方會最痛，哪個地方會流很多的血，怎樣可以折磨人卻不讓他死去，怎樣摧毀一個人的精神……

　這些內容，他都能夠張口就來。

　“我可是見過太宰的刑訊過程的，”紅葉大人的話突然浮現在耳邊，“那可真是……惡魔一般的手段。”

　看著面前的男孩，芥川更加確定了，面前這個人本就應該屬於黑暗，他身上流淌著，比港口黑手黨的所有人都要黑暗的血液。

　如果他還是港口黑手黨的人就好了。芥川這麼想著，突然冒出了一個詭異，陰暗的想法。

　他想把面前這個人藏起來，讓他只屬於自己，再把這個人曾經教導給自己的，再傳授回他的身上。

　他正這麼想著，面前的男孩突然叫了一聲：“啊，有人來接我了。”

　說著，他從原本的坐在地上的姿勢，立馬爬了起來，接著邁著小短腿來到了那人身邊。

　芥川原本也是坐在地上，看見太宰起身，他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

　“林……前輩？”

　芥川一直都是這麼叫林緣的，即使他不是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即使他現在是武裝偵探社的人，那都掩蓋不了……

　他曾經救了自己這個事實。

　“太宰，我們回去吧。”林緣身上摸了摸小太宰的發頂。

　“嗯。”太宰乖巧地點了點頭。

　“芥川，我先帶他回去了。”林緣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也沒有解釋為什麼太宰突然變小了這件事。因為他知道，芥川並不是一個好奇心重的人。

　“……好。”芥川看了他們半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他差點忘了，這個人……早就不屬於自己了。

　兩個人離開了港黑大樓後，小太宰這才仰起頭看向林緣，一副求表揚的樣子：“我剛剛的演技不錯吧？”

　“很不錯。”林緣又揉了揉他的發頂，然後在心裡默默吐槽：畢竟是本色出演呢。

　而在他們走後，知道叛徒被劫走的芥川，氣得砸了一屋子的東西。

　——

　原本林緣還在想太宰這個幼體話會持續多長時間，自己是不是得自己跟養小孩一樣養著他——雖然養著也沒什麼——結果第二天太宰就變回來了。

　林緣：莫名有點失落怎麼回事？

　“咳，那個……”林緣輕咳一聲，問道，“你還記不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

　太宰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似笑非笑：

　“我記得……”

　“有人讓我喊他爸爸來著？”

　林緣：“……”

　他覺得自己可能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