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番外一

　四年後。

　林緣剛從電車上下來， 就接到了來自國木田的電話：

　“國木田君？你不是應該在和太宰出任務嗎？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了？”

　“林， 你有沒有看到太宰？這傢伙又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國木田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壓抑的氣急敗壞。

　林緣聽得有些莫名其妙：“我這才剛下電車， 怎麼知道他跑哪裡去了？”

　“這傢伙，”國木田咬牙切齒，“一到辦正事的時候就給我搞失蹤， 等我找到他了一定要狠狠揍一頓。”

　接著，他像是才想起自己正跟林緣通著電話，於是又補了一句：“你不介意吧？”

　林緣：“……不介意， 別打死就行。”

　林緣出了月臺，在河邊慢悠悠地走著，電話那頭依舊是國木田絮絮叨叨的抱怨，和對林緣時不時的關心。

　“你在東大過得怎麼樣？這周的課業多嗎？”

　林緣剛想回答“不多”， 就聽國木田又加了一句：“如果不多的話就來偵探社接幾個委託。”

　林緣：“……多。”

　自從一年前他從青學畢業， 就正式加入了武裝偵探社，居住地也從東京的越前家搬到了橫濱太宰的房子裡，而面對他們的詢問，林緣也只是說要跟物件一起住。

　“咦？緣醬什麼時候有的女朋友？我們怎麼都不知道？”倫子阿姨表現出了十成十的驚訝，然後略有惋惜地看了龍馬一眼，接著又感慨道：“緣醬喜歡的一定是一個很漂亮或者很可愛的女孩子， 有機會一定要帶給我們看看啊！”

　林緣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 那位可愛還真的說不上，倒是漂亮……

　確實是一位挺漂亮的“先生”。

　然而之後填志願的時候， 林緣卻沒有選擇橫濱的大學，而是選擇了東大。因為路途遙遠， 所以林緣果斷選擇了住校，只有週末才會回到橫濱。

　對此國木田表現出了十分的怨念。

　早在知道了林緣跟太宰的關係後，他每天都在幻想林緣能夠加入武裝偵探社，然後自己就有正當理由擺脫這個麻煩製造機，從而迎接自己理想的生活。

　誰知林緣後來確實是加入了武裝偵探社，可是他卻只是做一個兼職的調查員，太宰的搭檔……依舊是他！

　“對了，國木田君，”林緣突然問道，“太宰失蹤前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

　“我之前跟他在通電話，然後他突然來了一句’這條河看起來真不錯‘……”

　國木田的聲音頓住了，兩個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不用問，這貨肯定是投河去了。

　“國木田君……”過了好一會兒，林緣終於弱弱地開口了。

　“嗯？怎麼了？”國木田問。

　“我好像……看到他了。”林緣望著沿著河面順流而下的兩條腿，語氣僵硬地說道。

　“嗯？他在哪兒？”國木田的聲音一下子激動起來。

　“……河裡漂著呢。”

　“那你……”

　“我不會游泳。”林緣一臉冷漠。

　林緣看著探頭看向河裡的那兩條腿，心裡毫無波瀾。太宰這人命大得很，從他自殺過那麼多次都沒死成的情況看來，這次也不可能成功的。

　更何況，他可是答應過自己要等到幾十年後才死的。

　“那你告訴我他現在的位置，我去把他給撈上來。”國木田的聲音聽起來頗為無奈，看樣子也是習慣了太宰時不時脫離組織的行為。

　“不用了……”林緣突然道，“有人把他撈上來了。”

　“什麼？”國木田有些沒反應過來。

　“是個白頭發的少年，”林緣又朝下看了一眼，“我過去看看。”

　太宰此時已經完全清醒了，正慢慢，慢慢地坐起來，在發現自己被人救了以後，十分不高興地“切”了一聲。

　“太宰。”林緣上前兩步，喊了他一聲。

　太宰聽見聲音，轉過頭，接著伸長了胳膊瘋狂揮動了兩下，看起來特別高興：“嗨！小零元！”

　說著太宰還想撲過來抱林緣，結果被林緣給躲開了。

　“你身上都是水。”林緣一臉嫌棄。

　“小零元你好狠心啊。”太宰立刻裝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卻只得到了林緣的一個白眼。

　“他救了你？”林緣指了指一旁目光呆滯看著他們兩個互動的少年。

　“啊——是的。”太宰點了點頭，然後遊魂一般飄到了那個少年面前，“嘛，少年，雖然你救了我這點讓我很不高興，但是我也算是影響到了你的生活，作為補償……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林緣莫名覺得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

　然後就聽見少年的肚子叫了一聲。

　接著是太宰的。

　兩個人面面相覷，場景有些尷尬。林緣則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既然這樣，我們就去吃飯吧！”太宰提議道，“少年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少年猶豫了一會兒，道：“我想吃茶泡飯……”

　太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轉身看向林緣。

　林緣一放學就搭電車回來了，自然沒有時間吃完飯，此時對上太宰的目光，他點了點頭：“我吃什麼都行。”

　“那我們就去吃茶泡飯吧！”太宰點了點頭，算是就這麼定了下來。

　然而在他掏口袋的時候卻並沒有摸到錢包，反而摸到了兩隻蟾蜍。

　“哎呀，我的錢包被河水沖走了呢。”太宰睜大了眼睛，一副無辜的樣子。

　面前的少年一副絕望的表情。

　林緣有些看不下去了，剛想說自己掏錢，就聽見太宰說：“小零元還在上學，讓他請客可不太好，不如我們……”

　林緣默默收起了掏錢包的手。

　這時河對岸傳來了獨屬於國木田的怒吼聲：“太宰你這個蠢貨！竟然在這裡啊！”

　“不如我們讓國木田君請客吃飯吧！”太宰笑眯眯地提議道。

　——

　之後幾人到了一家飯店，太宰最終還是用國木田的錢請那個名叫“中島敦”的少年吃了十幾碗茶泡飯，順便還跟國木田推薦了什麼“上吊健康法”，當然是騙人的。

　於是不知道被騙了幾次的國木田憤怒地掐著太宰的脖子晃來晃去，而太宰則是開心地被晃來晃去。

　“那個……”中島敦艱難地把目光從那兩人身上移開，弱弱地開口，“他們兩個真的是武裝偵探社的社員嗎？”

　“是的哦。”林緣點了點頭，“不止他們，我也勉強算是半個社員啦。”

　“半個？”

　“因為我要上學，所以只能兼職了。”林緣說著，又看了他們兩人一眼，一副過來人的姿態說道，“你別看他們這個樣子，這兩人可是偵探社裡最出色的搭檔了。雖然眼下的情況也很常見啦，你習慣就好。”

　中島敦：“我為什麼要習慣這個……”

　吃完飯之後，太宰提出要讓中島敦帶著他們去找他們這次的委託目標——虎。林緣本來也想跟著去，但是坐了兩個多小時的電車實在是有點累，又或者是吃得太飽導致大腦有些缺氧，總之，他覺得有點困了。

　“小零元，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太宰注意到了林緣這邊的情況，適時地問道。

　林緣打了個哈欠：“好啊……”

　“鑰匙放在老地方，你知道的吧？”

　“嗯。”林緣點頭。

　“哎？”中島敦此時突然叫了起來，看了看林緣又看了看太宰，“所以你們……是在同居嗎？”

　“是的哦。”太宰笑眯眯地應了一聲，拎著中島敦的領子走出了店門。

　——

　夜晚。

　林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突然感覺床往下陷了一點，他睜開眼，昏黃的床頭燈不知什麼時候亮了起來，青年用手掀起被子的一角鑽了進來。

　“吵醒你了？”太宰的聲音很輕，帶著點安撫的意思。

　林緣看著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問：“委託解決了嗎？”

　“當然。”太宰輕快地笑了一聲，“不出我所料，那個少年就是能化身為虎的異能者，但是他不能控制自己的異能，只能在滿月的時候變身，還沒有變身時候的記憶。”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輕柔又緩慢，有一種在講睡前故事的感覺。

　“那你們打算怎麼處置他？”林緣並沒有多意外，畢竟這種控制不了自身異能的人他也不是沒有見過。

　“我打算向社長請求，讓他加入武裝偵探社。”太宰說著，伸手撥開了林緣散落下來的碎發，不讓它們擋著他的眼睛，那樣會不舒服。

　“你還真是很喜歡撿人啊。”林緣笑著感慨了一句，先是芥川，後是中島敦。

　太宰也跟著笑了起來，輕輕地在他耳邊說道：“要不然怎麼能把你撿回家呢？”

　——

　之後他們給敦設了一個設計了一個入社考核，少年也順利地通過了。雖然通過的方式讓人忍不住感歎一句真是有夠傻的。

　測試過後，扮演炸彈狂魔的穀崎率先給敦認了個錯，之後他與眾人也開始漸漸熟絡起來。

　“喂，新人。”國木田突然叫住了敦，“要不要猜猜我們加入偵探社之前的職業？”

　“哎？”

　“這也是作為新人考核的一部分呦～”太宰在旁邊補充。

　“林先生，谷崎先生，和直美小姐是學生吧？”

　三人點頭。

　“國木田君應該是公務員之類的？”

　“差一點哦！”國木田還沒說話，太宰先開口了，“他以前的職業是個老師呢，數——學——老——師！”

　“總覺得很有說服力呢。”

　“那麼我呢？”太宰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

　於是敦盯著太宰看了半天，始終想像不出他曾經擁有怎樣的工作。

　“你猜不出來的。”一旁的國木田說道，“這傢伙前職業和林的異能已經並列成為武裝偵探社兩大未解之謎了。”

　“哎？”敦有些疑惑，“如果是太宰先生的前職業猜不出來算正常情況的話，為什麼林先生的異能也猜不到？”

　“因為每次林收到委託後不是單獨行動就是和太宰先生一起，所以我們都不知道他的異能到底是什麼。”一旁的穀崎解釋道。

　“所以現在關於太宰前職業和林的異能力的猜測，我們設置了懸賞，目前為止賞金已經升到了70萬，只要猜中一個，你就能獲得賞金。”

　“70萬！！！”敦的眼神一下子振奮了起來，開始圍著太宰胡亂猜測，然而每次都沒有猜中。

　“那個……”林緣在這時舉起了手，“我知道太宰的前職業是什麼哦。”

　“是什麼？！”一瞬間，所有人都圍了上來，緊張地盯著林緣。

　林緣面容嚴肅地掃視了一圈眾人，在他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時候，突然露出一個狡黠的笑來：

　“不告訴你們。”

　“切——”所有人敗興地倒回了座位上。

　他當然不會告訴他們太宰的前職業是港口黑手黨幹部。

　就好像他也不會告訴他們自己的“異能”是奇跡暖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