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上）

　“主公……你們認識？”清光看了看來人， 又看了看林緣。

　林緣擺手讓他們放下武器， 看著面前的人， 一字一頓道：“當然認識了，我們可是老——熟——人了。是吧，太宰先生？”

　“零元真是好冷漠啊， 明明我們都那麼熟了。”面前的太宰治依舊穿著他那身標誌性的黑色長外套，雙手插在口袋裡，臉上的笑意不減分毫。

　“你怎麼會在這裡？”林緣忍不住問道。

　“我也想問這個問題。”太宰治聳了聳肩， “我只不過圍觀了一下內番，沒想到就到這裡來了。”

　“只是內番？”林緣有些不太相信。

　“還有投湖……”太宰治的一期一振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出來，向來溫和的臉上此時滿是無奈，見了林緣也毫不意外， 而是對著他行了個禮。

　“主公下次想做什麼事的話， 還是跟我們說一聲為好。嗯？清光？”屬於太宰治的大和守安定也走了出來，看見清光，他似乎有些驚訝，但還是很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

　“所以說……你現在投靠了吸血鬼這邊？”林緣看著太宰治，有些奇怪。

　見到熟人後，林緣打算臨時更改一下行動， 於是幾人找了個偏僻的位置聊了起來。

　“不是投靠， ”太宰糾正他，“只是暫時加入他們。”

　“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我們三人就被一個巡邏的吸血鬼給發現了，想抓我們回去當什麼血僕……”

　“你這樣可一點都不像什麼血僕。”林緣毫不客氣地回了一句。

　“雖然讓血液被吸幹而死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不過我可不是那種會心甘情願被別人利用的人呢。”太宰申了個懶腰，“一期和安定一開始是想保護我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似乎普通的刀劍對吸血鬼並不能產生什麼傷害。”

　“因為殺死吸血鬼需要一種特殊的鬼咒武器。”林緣說，“後來呢？”

　“後來啊……”太宰說著頓了頓，突然得意道，“當然是我出手把他們都幹掉了。”

　“就你？”林緣上下打量了太宰一眼，滿臉的不信任。

　他倒是想相信太宰治的實力，只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人拉著他就跑，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差點被這跳樓的傢伙砸死，第三次見面的時候……他又是那麼個重傷的狀態，實在是無法想像他能有多厲害啊。

　“喂……雖然我平常用腦力的時候比較多，但是我不管怎麼說也是個黑手黨啊。”太宰嘖了一聲，“而且，你忘了我的異能了嗎？”

　對了，林緣突然想到，面前這人的異能“人間失格”，就是使所有的異能都無效化。

　這個人的存在簡直就是一個bug啊。林緣默默想到。

　“之後你就到這裡來見了高層，並且他們說有能讓你回去的辦法是嗎？”

　“這都被零元發現了嗎？”太宰眨了眨眼，看起來似乎有些興奮。

　“因為人類那邊也是這麼跟我說的啊。”林緣聳了聳肩，“他們讓你做什麼？

　“好像是讓我抓一個……叫百夜優一郎的人？”太宰想了想，轉過去看一期一振，“是叫這個名字吧，一期？”

　“是的，主公。”一期一振應到。

　“我記得這個名字還是因為那個女王身邊的紅人……也是姓百夜呢，不知道他們兩個之間有什麼關係。”太宰喃喃自語了一會兒，又抬頭看向林緣，“零元是來救人的？被關在地牢裡的那些？”

　“你都知道了還問我？”林緣翻了個白眼。

　“我倒是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太宰看著不遠處，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我們把這池水……攪得更渾一些如何？”

　——

　按照以往的慣例，即使是白天，基地也會有部分巡邏的都市防衛隊，尤其是地牢這種地方，更是不可能鬆懈。

　然而這次林緣卻能毫無阻礙地進出，想來估計是太宰說了些什麼。

　被捕的柊家人似乎也沒有料到自己竟然這麼容易就獲救了，也有些不可思議。

　“不跟我走，是想等那些吸血鬼回來嗎？”林緣站在門口，冷眼看著這群猶豫不決的柊家人。

　“我們怎麼相信你不是那群吸血鬼派來的？”其中一個男人說道。

　林緣早就知道他們會這麼問，也不答話，只是從拿出了一塊權杖，上面刻著一個“柊”字。

　“可是，我們的武器還在那幫傢伙手裡！”一個年輕女人憤憤不平地開了口。

　“武器重要還是命重要？”林緣只是淡淡地瞥了女人一眼，就令她立馬閉上了嘴。

　現在他們想出去，只能依靠面前這個人。

　時間已經接近傍晚，通常這個時間吸血鬼們都會從睡夢中蘇醒開始一天的活動。

　原本眾人以為林緣要帶著他們東躲西藏，甚至可能會引發一些小規模的戰鬥。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往常人來人往的基地竟然出乎意料的空曠，他們的腳步聲反而成了唯一的聲音來源。

　這太安靜了，安靜得有些不正常。

　“你們是什麼人？在這裡做什麼？”終於，有一道聲音打破了這裡的寧靜，眾人回頭，只見一個一襲白衣，披著同樣白色披風的金髮少年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不好，是吸血鬼！

　柊家人下意識地伸手朝腰間探去，卻猛然意識到自己的鬼咒武器早在被抓的時候就已經被收繳了。

　只有在這時，一直高高在上的柊家人們頭一回體驗到了無助的感覺。

　“人類？”少年眯了眯眼，剛想動手，就聽見背後有人喊了他一聲。

　“米迦？”

　少年轉過頭，對著來人恭敬地行了個禮：“太宰先生。”

　作為第三代始祖，現任吸血鬼女王克魯魯身邊的紅人，百夜米迦爾自然知道面前的這個男人——一個昨天突然出現的人類，卻莫名其妙地成了女王口中的“貴客”，看似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但是實力卻又深不可測。

　“唔……剛剛克魯魯好像在找你的樣子，要過去看看嗎？”太宰雙手插在口袋裡，漫不經心地說道。

　被稱作“米迦”的少年轉頭看了看林緣這群人，又看了看太宰，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他不是看不出太宰在幫他們，但是這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而太宰也只是略略掃了這群人一眼，隨即便轉身離開了。

　“沒事了，走吧。”林緣對他們說。

　——

　“你們怎麼回來得這麼晚？路上沒出什麼事吧？”一瀨紅蓮看了看林緣，又看了看另外的柊家人，問道。

　“沒事，我們出來的時候都沒看到幾個吸血鬼，也不知道躲哪裡去了。”其中一個年齡略小的姑娘說道。

　“裡紗。”旁邊的一個年輕男人低低說了一句。

　被點名的姑娘噘了噘嘴，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我先把他們帶去見上面的人，你們先回去休息吧，辛苦了。”紅蓮對著林緣他們點了點頭，說道。

　然而話雖這麼說，可林緣他們在總部的基地一待就是好幾天，連紅蓮中佐也不見了蹤影。

　“果然太宰先生說的不錯，他們一開始就沒打算幫我們。”藥研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好。

　“……你不會以為，他們是真心要跟你合作吧？”太宰治的聲音仿佛還回蕩在耳邊，“他們說如果你能救出那群人，他們就會助你回去。先不說他們到底有沒有讓你回去的能力，就換一種角度思考，這個交易的前提是……你能活著回去。”

　“哎呀，雖然這麼說有點長他人志氣了，但是如果你沒有在這邊遇上我，他們也沒有給你那什麼鬼咒武器，那麼一旦碰上吸血鬼，零元可就再也回不去了啊。”

　所以，最終在太宰的唆使下，林緣還是答應了跟他謀劃一場看似荒誕的行動。

　首先，太宰找到了克魯魯，也不知道這人跟女王都說了些什麼，竟然讓她收回了地牢到出口的所有守衛，即使中間出了點意外，也被太宰輕易地解決了。

　如此一來，林緣的救人行動就輕易了許多，並且這群人在被關押的時候，也並沒有受到虐待，只是被收繳了武器而已。

　或許人類，或者說身為高層的人類，總是這樣——自己的同伴被敵人抓走的時候百般擔憂，想方設法地想把人救出來，但是當他們完好無損地回來的時候，又會懷疑他們是否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跟敵人有所勾結。

　再加上柊家雖然是咒術第一大家，但是手底下的分家們也是人才輩出，如今發生了這種情況，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帝鬼軍內部……此時早已暗潮湧動。

　林緣他們又在基地待了兩天，紅蓮中佐終於出現了，先是跟他們表達了一下歉意，之後又說傳送的裝置出了點問題，所以才耽誤了這麼久，卻也沒說裝置什麼時候能修好，而是說讓他們再等兩天。

　“中佐，”小百合敲了敲門，隨後走了進來，“筱婭隊執行任務回來了，他們還帶回來了幾個疑似難民的人。”

　“難民？直接給他們隨便分配一下住所不就好了，這種事情還用問我？”紅蓮頗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接著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等等，你讓他們進來。”

　“是，中佐。”小百合應了一聲，轉身便出去了。

　“既然你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林緣對紅蓮點了點頭，也跟著走了出去。

　“所以說……優君還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啊。”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林緣下意識地轉頭，只見太宰治不知何時換掉了他標誌性的那件黑色長外套，而是隨便穿了件堪稱破舊的衣服，還有他的刀劍們，也都打扮的灰頭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