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番外2.sorority row-06

　　張晴在藍牙耳機上敲了一下，電話接通了。

　　林郁清坐在副駕駛席上，聽不清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不過還是能夠判斷出來，那是個嗓門粗大的中年男人，似乎正在生氣，張口就是哇啦哇啦一通大喊大叫，而張晴則雙眉緊鎖，一直沒怎麼搭腔，只默默地聽著，等對方大喘氣的間隙，才「嗯」的應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林郁清自問自己平常也算是個溫和有禮好脾氣的人，輕易不容易動怒，但他不過只是坐在旁邊，隱約聽到耳機裡漏出來的咆哮，就覺得心慌氣短煩得不行了。

　　他偷眼瞅了瞅駕駛席上的張晴，看到對方除了臉色不怎麼好看之外，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不耐，連車子的行駛也依然保持平穩，不由得對這位的忍耐力有了全新的認識。

　　大約過了五分鐘之後，來電的那位似乎終於喊夠了，總算掛斷了電話。

　　「不好意思。」

　　張晴在路邊停了車，扭頭看向林郁清。

　　「工地出了點情況，我現在得馬上過去。」

　　他有些無奈又有些抱歉地對小林警官說道：「要不我在這邊幫你叫輛車，你先去酒店安頓好，我把工地那邊的事情處理完再來找你？」

　　林郁清當然不願意。

　　「沒關係的！」

　　他竭力思考自己應該如何說才不會顯得太過刻意，「你直接去工地不要緊，我、我可以陪你。」

　　張晴挑了挑眉。

　　「啊，不，我的意思是……」

　　林郁清覺得自己剛才那話實在說得不夠聰明，但想找補又想不到更好的詞兒，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懇求道：「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等會兒我不下車，就在車上等你，行嗎？」

　　大約是小林警官不自覺露出的可憐兮兮的表情取悅了張晴，他重新笑了起來。

　　「那行吧。」

　　他點了點頭，同意了。

　　「就是你得有點兒心理準備，工地那邊的情況可能有點亂，到時候你記得待在車上，不管見到些什麼，都別過來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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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林郁清趁著公休假去隔壁H市玩的時候，鑫海市的法研所裡，柳弈也接到了一個外勤通知。

　　在二喬山上，發現了一具高度腐敗的屍體。

　　二喬山位於鑫海市的正南面，兩座主峰呈駝峰狀，分別稱大喬峰和小喬峰。

　　雖說這座山勉強也算是個旅遊風景區，但除了年節或者農曆初一十五的時候，會有些遊客和香客上山遊玩之外，平常山林間的人流稀稀拉拉，而且基本集中於開發得更好的前峰。

　　此時發現屍體的地方，正是人跡罕至的後峰。

　　接到通知之後，柳弈帶著上周才剛剛回到工作崗位的自家研究生江曉原，上了法研所的外勤車，一路趕往二喬山的小喬峰。

　　小江同學去年年底時遭到嬴川的襲擊，被刺了三刀，肚子上那一下尤其嚴重，害他因此切了兩截共計三十公分長的腸管，還在ICU裡躺了整整一個星期，差點兒丟了一條小命。

　　不過俗話有雲，否極泰來、因禍得福。

　　小江同學雖然不幸受了重傷，還因為傷勢問題錯過了今年的論文發表時間，直接搞到延畢一年，但他也因此明確得到了自家老闆的承諾，已經確定畢業就能留在法研所了。

　　而且，他還因為這件事，意外收穫了自己的愛情。

　　那是江曉原出了ICU，轉回到普外科普通病房之後的事情。

　　當時他住的是雙人間，因為傷勢比較重的關係，住院時間自然也比較長。

　　剛好他旁邊安排的都是病情比較輕的，不是切痔瘡就是取息肉，進來住個兩三天就出院，周轉得飛快。

　　而他隔壁床的第三位病友，是一個六十剛出頭的大叔，住院做微創手術摘膽囊的，是個性格非常開朗健談的人，甚至可以說有些話嘮。

　　自打大叔住進來之後，只要一有空，就逮著江曉原聊天，不僅自己聊，還把大學畢業不久，正在銀行工作的閨女介紹給他認識，讓女兒也陪著他們一起聊。

　　女孩兒也和他父親一樣健談，雖然長得不算頂頂漂亮，但性格開朗活潑，很討人喜歡。

　　而且更巧的是，和大部分的同齡姑娘不同，這妹子是個好奇心滿點的粗神經少女，平日裡就很喜歡懸疑推理、玄幻驚悚一類的故事，一聽說江曉原竟然是個法醫學研究生，頓時來勁兒了，經常求著他給自己講一些有趣的故事。

　　姑娘盛情難卻，江曉原也只能捂著一笑就抽著疼的肚皮，把自己平常從老闆那兒攢來的離奇案例掐頭去尾地講了一遍。

　　大約是小江同學講故事的水平確實不錯，又或者是兩人模樣般配、氣場相容的緣故，姑娘很快成為了江曉原的好朋友，不久之後，又從好朋友發展成了女朋友。

　　兩人正式開始交往之後，感情越發親密，雙方家長又都對這份從病房裡結來的緣分很是滿意，最近一段時間，已然大有奔著談婚論嫁而去的苗頭了。

　　情場得意、職場順利，重新回到工作崗位的江曉原同學每天精神抖擻、笑顏如花。

　　看他那得瑟得不行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剛剛在鬼門關前走過一遭，倒是像才從夏威夷度假回來似的，讓法研所裡的大群單身汪們好不羨慕嫉妒恨。

　　法研所的外勤車開了一個小時，終於到了二喬山。

　　發現屍體的地方非常偏僻，沒有汽車能通行的公路，柳弈和江曉原只能下了車，跟隨領路的景區工作人員一路踩過崎嶇的階梯，爬到一座山坡上。

　　市局刑偵大隊的警官們來得比他們要早一些，這時已經拉好隔離帶，又跟屍體發現者瞭解過情況了。

　　柳弈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自家小戚警官。

　　因為林郁清休假了，所以戚山雨這回是臨時並進隔壁組裡，和其他同事一起行動的。

　　這時，戚山雨也看到柳弈了，兩人隔了十來米相視一笑，表情默契非常。

　　若是在以前，小江同學就該被老闆和老闆娘的閃光燈刺瞎鈦金狗眼了，不過現在他自己也是有女票的人了，同為遭人羨慕的人生贏家，江曉原同學表示自己非常淡定，甚至還想給老闆打個CALL。

　　「什麼情況，屍體在哪裡？」

　　柳弈收起笑容，拿出特別嚴肅特別專業的態度，朝著市局的幾位警官走了過去。

　　「喏，在下面呢。」

　　一名絡腮鬍警官朝山崖下的灌木林指了指，「瞧見沒？」

　　柳弈和江曉原站在山坡上，伸著腦袋仔細的看了看，果然發現到灌木叢中躺著個人，只是頭面部都被茂盛的枝葉擋了個嚴實，只從體型判斷，大約是個男人。

　　「屍體發現人是誰？」

　　柳弈看向戚山雨等人，「這麼偏僻又隱秘的地方，發現者到底是怎麼注意到那兒躺著一具屍體的？」

　　「哦，屍體的第一發現人，是二喬山景區的兩個管理員。」

　　絡腮鬍警官回答了他的問題：

　　「小喬峰這邊平常遊人不多，所以管理員們都很少會過來巡視，不過他們說最近天氣轉暖，山上的樹木花草都長得很快，需要定期修剪路邊的植物以免造成危險。」

　　警官回過身，朝遠處指了指，柳弈和江曉原回頭，果然看到遠處坐了兩名身穿土黃色制服的景區工作人員，看起來受驚不小，現在全都耷拉著腦袋，表情很是頹唐。

　　「所以那兩位今天是來後山這片來修剪植被的，結果正剪著枝呢，冷不丁發現山坡下好像躺了個人，下去一看，竟然是具腐屍，他倆就嚇了個半死，連忙報警了。」

　　「啊，怎麼又是腐屍啊？」

　　江曉原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詞，輕聲嘀咕了一句，「我都快要有心理陰影了……」

　　柳弈懶得理他，繼續問道：「這兒有路能到山坡下面去嗎？」

　　「有是有。」

　　另一名警官朝右前方抬了抬下巴，「不過也不能說是路，只能說有個相對平緩的位置，但爬還是要爬的。」

　　柳弈順著他的指點低頭一看，果然看到有一處植被比較稀疏的地方，坡度看起來大約六十度左右，坡上還能看到幾個泥腳印，應該是剛才兩名護林員下去查看屍體時留下的。

　　「行吧，那我們這就下去瞧瞧吧。」

　　柳弈對戚山雨幾人笑了笑，又扭頭看向自家學生，「小江，你行不行啊？」

　　「沒問題！」

　　江曉原立刻朝老闆比了個拇指，表示自己雖然重傷初癒，但現在他有愛情滋潤，精神滿滿，全身都是力氣，別說爬個坡兒，就算在他腰上拴根繩子讓他玩蹦極也沒在怕的。

　　不過事實證明，柳弈和江曉原師徒倆都不是什麼身手矯健的主兒，這山坡不僅陡，而且腳下都是鬆軟的泥巴，一腳下去，觸感跟踩在香蕉皮上似的直打滑。

　　他們不得不放棄了矜持，在幾位警官——尤其是戚山雨的攙扶下，手腳並用，才艱難地爬到了坡下，還在鞋子和外勤服上蹭了一團一團的泥巴。

　　「老闆啊，你看這山坡這麼陡……」

　　江曉原用手背擦了擦沾了泥巴的臉頰，回頭看了看剛剛爬過的地方，又看了看隱在灌木叢裡的屍體，對自家老闆說道：「這人會不會是失足摔下來摔死的？」

　　「不。」

　　柳弈旁邊的戚山雨卻搖了搖頭，「這人是被殺的，然後又被人拋屍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