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番外1.take me home-02

　　柳爸爸到鄰鎮的老朋友家去了，要到晚飯時才回來。柳媽媽原本打算讓這倆在路上折騰了十幾個小時的孩子先休息一會兒，睡一覺倒倒時差。

　　但戚山雨哪裡肯答應，將行李擱進房間，又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之後，就開始幫柳媽媽一起忙活過節前的準備。

　　他們現在住的這棟別墅原本是屬於一個本地家庭的，後來那家人的小孩長大，為了方便工作，舉家搬到城裡去了，房子就賣給了當時剛剛定居英吉利的柳家二老。

　　如此算來，這棟別墅也有十來年的歷史了，房屋的基礎設施不可避免的開始老舊，每次柳家人來度假的時候，都得小修小補一下，給浴室換個五金配件，或者把儲藏室的扶梯加固一番什麼的。

　　柳媽媽本來覺得小戚初來乍到，應該享受客人的待遇，哪裡有還得麻煩人家幫忙整修房子的。

　　只不過戚山雨一點兒不拿自己當外人，操著一把小耙子蹭蹭兩下爬上矮梯，就開始清理屋簷上沉積的落葉和積水。

　　他幹活的動作極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整座別墅的屋簷都打理乾淨了，效率很高，做得又好。

　　柳媽媽看著小戚警官吭哧吭哧清理出來的那大半桶枯枝敗葉污水淤泥，覺得去年花上百英鎊請的專業人員也至多不過如此了。

　　等戚山雨清理完別墅的各處屋簷之後，一直在旁邊探頭探腦觀察了許久的小胖娃娃終於忍不住躥了出來，抓住這位「小嬸嬸」的手，連拉帶拽把人領到了樓頂的一間小閣樓，請他幫忙修理自己秘密基地裡那些堆積了好些日子的壞玩具。

　　對於小侄子的要求，戚山雨自然是答應的。

　　他拿起一把小錘子，在小娃娃殷切的注視下，開始叮叮光光地敲一隻壞掉的搖搖木馬……

　　……

　　在戚山雨忙著幫忙做家事的時候，柳弈則窩在別墅二樓的起居室裡，正和自家大哥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

　　不過大概是房間裡的暖爐太過舒服，又或者真的是旅途確實很累的緣故，只聊了沒多一會兒，柳弈就側躺在扶手椅上，抱著毛毯睡了過去。

　　他這一覺睡得極沉。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的時候，發現週遭已然暗了下來，自家老哥早就出去了，只給他留了一盞小小的檯燈。

　　柳弈掩嘴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將毛毯掛到躺椅邊上，套上一件厚厚的長毛絨家居服，慢吞吞地出了房間，然後下了樓。

　　一樓的客廳裡，已經飄散著濃郁的飯菜香味。

　　柳弈循著香味來到餐廳，果然看到長桌上已經放了好幾樣的飯菜，盤中的菜色都很眼熟，他幾乎一眼就能判斷哪一樣是出自他家老媽之手，哪一樣又是他家親親小戚的傑作。

　　此時，柳弈那三歲的小侄子正扒著桌緣，墊著腳，用肉呼呼的小爪子，從其中一個盤子裡捻起一根肉絲，放到唇邊吹了吹，然後飛快地塞進了嘴裡。

　　柳弈：「咳咳！」

　　小胖子聽到咳嗽聲，立刻回頭，兩眼圓睜，用油乎乎的小爪子摀住嘴，努力假裝無事發生。

　　只可惜他臉頰太圓，手掌太小，即便奮力掩飾，柳弈還是能看到他那腮幫子一鼓一鼓的，仿若倉鼠的頰囊一般，顯然是還在偷偷咀嚼著嘴裡的食物。

　　「在偷吃啥呢？」

　　柳弈探頭朝小娃娃剛才伸手的那盤菜看了一眼。

　　從那熟悉的菜色形狀和顏色來看，應該是自家小戚警官做的一盤可樂雞絲。

　　這是戚山雨偶爾會做的家常菜，將雞胸肉燙熟之後切成肉絲，再回鍋以可樂和醬油調味，入口軟滑鮮嫩，味道甜鮮可口。

　　因為柳弈覺得這道菜吃起來太甜了一些，所以平常戚山雨做得並不算多，上一次吃到，已經是兩三個月前的事情了。

　　「嘖，還挺精嘛！」

　　柳弈看向餐桌邊上的小娃娃，伸手在對方的腦袋上呼嚕了兩下。

　　很明顯的，戚山雨在今天這個家庭聚餐的場合拿出這一道菜，當然就是為了討好家裡這位最喜歡甜口食物的小胖子了。

　　看小侄子現在這副即使偷吃被抓，視線還忍不住直往餐桌那邊瞟的樣子，柳弈就能肯定，自家小戚警官今晚拿出的菜單一定是經過精心設計的。

　　就在這時，戚山雨和柳媽媽一前一後從廚房裡出來，手裡端著雜菜湯和全麥麵包，家裡的其他人也陸陸續續來到了飯廳。

　　在柳弈補眠的這段時間裡，戚山雨已經跟柳爸爸和大嫂見過面了，家裡每個人都對這位長相俊朗、性格溫和，還特別能幹的青年十分滿意，已經沒人再拿他當外人看待了。

　　而對家裡又多了一名新成員表現得最為歡欣鼓舞的，莫過於他們的小侄子了。

　　在「小嬸」幫他修好了好幾樣玩具，還會用可樂給他燒菜之後，小胖娃娃已然把戚山雨當成了華國隊長，恨不得整天貼在對方身上，黏糊得連他的親爸親叔都感到了一絲絲醋意。

　　「行了，嘟嘟，快從叔叔身上下來。」

　　柳弈的大嫂很無奈地看著兒子像一隻胖猴兒似的，整個人盤在戚山雨懷裡，吃完了自己碗裡的飯菜之後，又揮著勺子在戚山雨的碗裡一陣亂舀，把米飯弄得到處都是，忍不住皺起眉頭，朝小娃娃輕斥道，「再調皮，你的布丁就沒有了。」

　　「哦。」

　　聽到媽媽要沒收自己的布丁，小娃娃撅起嘴，用英語抱怨了一句「媽咪真兇」，悻悻然地住了手。

　　不過，雖然他不再搗亂，但也不肯起身，反而挪了挪屁股，整個人都鑽進了戚山雨的家居服前襟裡。

　　一頓飯吃完，小名「嘟嘟」的胖娃娃還想讓戚山雨陪自己拼樂高，不過柳家大嫂完全無視了兒子的撒潑打滾，直接薅住他的衣領，伸手一抄，把人夾在咯吱窩底下就給帶走了。

　　戚山雨原本還想幫柳媽媽幹點兒活，但卻被所有人聯手制止，連勸帶轟，直接給趕回房間休息去了。

　　別墅二樓，柳弈的房間裡早早就開了暖爐，非常暖和，兩人待在裡面，只穿一套棉質長袖家居服就已經足夠了。

　　戚山雨站在窗戶前，拉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

　　室內外溫差明顯，玻璃上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霜，如果不開窗的話，他就只能看到院子裡幾盞路燈的橘橙色光斑。

　　「真冷啊。」

　　戚山雨感嘆道：「這兒的聖誕節，比鑫海市可冷多了。」

　　「那是。」

　　柳弈蜷在被窩裡，正翻著一本雜誌，「估計晚些時候還會下雪呢。」

　　「真的嗎？會下大雪嗎？」

　　戚山雨回頭，有些期待地看向柳弈，一雙眼睛裡好像嵌了顆星星一般，閃閃發光，「我還沒過過下雪的聖誕節呢！」

　　「哎！小戚，你真是太可愛了！」

　　柳弈再度被自家戀人萌得心肝亂顫，忍不住從床上一骨碌翻身坐起，朝站在窗邊的人撲過去，掛在了他的背後，伸長脖子，在戚山雨的側臉上狠狠親了一口，「想過下雪的聖誕，那還不容易嗎！以後每年都跟我回家就行了！」

　　「嗯，好。」

　　戚山雨只覺得像喝了一口蜜糖一樣，從嗓子一直甜到心裡，「以後每一年都陪你回來。」

　　柳弈聞言，頓時高興了。

　　他以掛在戚山雨後背上的姿勢，將人拖到床上，又抖開毯子，把兩人包住，在被窩中交換了一個綿長的親吻。

　　「嘿嘿、呵呵呵……」

　　親夠了之後，柳弈用額頭抵住戚山雨的下巴，忽然開始笑了起來。

　　戚山雨：「你在笑什麼？」

　　「我這是高興呢。」

　　柳弈抬起頭，朝戚山雨眨眨眼，「我爸媽，還有大哥大嫂，連帶著大侄子都這麼喜歡你。」

　　雖然柳家二哥和二嫂照例要在平安夜臨近才能趕回來，但柳弈覺得，以自家小戚警官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好人緣，再多拿下兩個人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戚山雨含笑點頭，「我也很高興……」

　　他說著，捧住柳弈的臉頰，將對方的頭微微抬起，在戀人的唇上印下了一個淺吻，「你的家人都願意接納我……真是，太好了……」

　　戚山雨自己的父母都走得很早，雙親一前一後離開的時候，他還連自己的性向都沒搞明白，自然也不可能因為這事兒和他們發生爭執。

　　不過戚山雨也曾經想過，如果他的爸媽還在世，而他的家庭也沒有因為父親的殉職和母親的出軌而變得支離破碎的話，那麼他大概也會跟華國絕大部分的同志一樣，被迫面對來自至親的不理解和責難吧。

　　所以，當他看到柳家對待自己的態度時，其實是非常驚訝的。

　　畢竟親生兒子帶回來一個男人，就算擱在風氣開放的歐米家庭，父母也大都難免表現出牴觸的情緒。

　　雖然柳家二老已經定居英吉利，但兩人的言行舉止依然是標準的華國人做派，竟然能坦然接受小兒子選了個男人當伴侶的事實，真的是非常非常罕見的。

　　「嗯，其實嘛……」

　　柳弈想了想，決定把自己當年的糗事老老實實地告訴戚山雨。

　　「其實我剛剛跟家裡人出櫃的時候，我爸媽還是很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