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11.the skeleton key-31
就在戚山雨衝進公寓尋找白洮和林郁清的時候,柳弈也按照自家戀人的交代,折返回嬴川待了一晚的那間酒吧。
這會兒街上已經遠遠能夠聽到消防車呼嘯著駛近的聲音。
因為發生火災的公寓離酒吧很近的緣故,此時酒吧的客人們全都被驚動了,有不少人扒在酒吧的落地玻璃前往外看,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
然而,柳弈往酒吧裡掃了一眼,卻沒看到嬴川。
他的心臟「咯噔」一跳,忽然產生了一種大事不妙的預感。
柳弈一手拽開酒吧的推拉門,衝進去,一把抓住吧台邊上一個奶奶灰色短髮的年輕女孩的胳膊,唐突地問道:「剛才跟你一起喝酒的那個男人呢?!」
女孩兒嚇了一跳,睜大眼睛,整個人都懵圈了。
她的兩個女伴也被柳弈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夠嗆,不知這陌生男人到底打算幹些什麼,雙雙尖叫起來,條件反射地上前想要去拉開他。
「我問你,剛才跟你一起喝酒的那個光頭男人呢?」
柳弈改用兩隻手摁住短髮女孩的肩膀,跟她四目相對,態度誠懇、語氣急迫,「拜託,請告訴我,他到哪裡去了?」
柳弈那帥得過分的臉蛋,在這種情況下,總是格外有用的。
待看清面前這個忽然出現的陌生男人的長相之後,原本嚇得不輕的女孩們,反而像被按了暫停鍵一般,忽然全都安靜了下來。
「如……如果你是說那個光頭男人的話……」
那染著一頭奶奶灰短法的姑娘眨了眨眼,呆愣愣地指了指大門的方向,開口說道:「他、他剛才就走了……」
柳弈丟下一句「謝謝」,扭頭衝出了酒吧。
他順著遠比平常要熱鬧許多的街道往前跑,與兩台剛剛趕到的消防車擦身而過。
他要趕去的,是先前嬴川停車的小巷口。
若是嬴川打算在這種時候趁亂做些什麼的話,柳弈發誓,自己一定要趕在對方動手之前,先找到他的行蹤。
嬴川的黑色保時捷停得離酒吧並不遠,柳弈拿出了他許久未用過的百米跑的速度,大約只用了一分鐘的時間,就趕到了。
然而,此時街口空空如也,狹窄的車位上,已經沒有了那台黑色保時捷的蹤跡。
「可惡!」
柳弈只覺得一股悶氣堵在胸中,真是能將他活活憋死。
只不過是一錯眼的功夫,他們盯了一晚上的嬴川,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無聲無息地跑了,而且還是在白洮所住的公寓樓失火,戚山雨他們那邊情況未明的骨節眼上!
柳弈一拳頭砸在牆上,手骨被堅硬的牆體震得生疼。
但手上的痛感卻壓根兒無法蓋過他心中的失落、挫敗和不甘,簡直讓他氣得快要把後槽牙都給咬碎了。
——嘀嘀。
就在這時,柳弈的背後忽然傳來了汽車鳴笛的聲音。
柳弈渾身一震,連忙扭頭。
只見距離他不過五步遠的小巷口,不知何時,停了一輛黑色的保時捷,駕駛座的窗戶降了下來,露出了嬴川的臉。
「柳主任,怎麼半夜一個人在街上溜達呢?」
嬴川從駕駛座的窗戶探出頭來,朝柳弈笑了笑。
他勾起的唇角被路燈一照,帶著一種令人心底發冷的詭異感,「你想去哪裡?需要我載你一程嗎?」
柳弈:「……」
他定定地看著嬴川,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嬴川似乎半點不急的樣子,臉上依然帶著自己招牌式的淡定微笑,筆直地回視著柳弈的眼睛。
「不了,謝謝。」
柳弈慢慢地搖了搖頭,「我可不敢坐一個酒駕之人的車。」
「哈哈哈。」
嬴川放聲笑了起來。
「謝謝你對我的關心。」
他一邊笑,一邊朝柳弈揮了揮手:「不過,喝酒誤事,我今晚可沒喝酒。」
在車窗玻璃合上之前,他的最後一句話是:
「畢竟,我還有事要忙,失陪了。」
說完,嬴川的黑色保時捷拐進了黑壓壓的狹窄小巷裡,揚長而去,很快就連尾燈的亮光也看不見了。
同一時間,失火的公寓三樓走廊,一個身穿保安制服的男人,正拖著白洮,往走廊深處拽去。
三樓的住戶離地面近,這會兒早被響徹整棟公寓的警報聲驚動,能跑的肯定已經全都跑了。
所以男人也不太擔心他們會碰到什麼人,而且現在整棟樓黑燈瞎火的,就算真撞到了某個還沒來得及跑的住戶,別人也沒法看清他的樣子。
果然,「那個人」的策劃雖然曲折了一些,但實際執行起來,竟然意外地順利和穩妥。
只是此時街上消防車的警笛聲已經很近很近了,這就意味著消防員們會隨時趕到,在救火之餘,也會到樓裡疏散住戶。
要是被他們撞著正著,那他這個冒牌保安襲擊女業主的事情,可就要曝光了。
所以,男人趕緊將白洮拖到一個角落裡,那兒有一面突出的承重牆,剛好能夠阻擋住從逃生通道方向來的人的視線。
白洮的一隻腳扭傷了,又被襲擊者往牆上狠狠摜了一下,腦袋和背脊都撞得很重。
這時她只覺得頭暈目眩,全身上下的骨頭跟被人一塊塊拆開了一樣,哪裡都疼得厲害。
然而,人在面對絕境的時候,常常會在強烈的求生欲望之下,激發出超越極限的潛能。
白洮勉力睜開眼睛,抬起頭,看到那看不清長相的陌生男人從懷裡掏出什麼東西,在幾乎連人影輪廓都分辨不出的黑暗裡,愣是反射出一抹不知從何而來的冷光。
——那是刀子!
劇痛之中,白洮的反應雖然沒有平常來得靈光,但還是立刻意識到了自己即將面對的是,真真切切的生命危險。
在刀子朝她刺來的瞬間,她調動全身的力氣,勉力用沒有受傷的那隻腳往牆上一蹬,將右手作為支撐點,朝旁邊一滾,同時左手舉起,本能地擋在胸前。
「刷拉」一聲,伴隨著衣物裂帛的脆響,白洮的左臂傳來一陣強烈的疼痛感。
她的手臂被犯人刺中了,但她也因此避開了原本將要扎在她胸口上的致命的一刀。
「救命!!」
白洮顧不得從手臂的創口處汩汩湧出的鮮血,愣是手腳並用,拖著受傷的身體,拼命往遠離兇手的方向爬去,一邊爬還一邊放開嗓子,嘶聲力竭地大喊:
「救命!救命啊!!」
身穿保安制服的男人見一擊不中,當即就惱了。
他伸出手,一把薅起白洮的長髮,死死拽住往後拖,然後坐到她的背上,將女子的臉拽起來,露出她纖細修長的脖子,反手握住刀子,就要往對方的咽喉處割下去。
「住手!」
伴隨著一聲怒吼,一個人影風一樣躥過走廊,飛起一腳,狠狠踹在了男子的肩膀上。
戚山雨這一腳完全沒有留勁兒,直接把一個體重得有一百八十斤的男人給踢了個倒仰,往後栽去,連滾了三個圈,直到撞到了走廊的牆壁,才堪堪止住了去勢。
「呀啊!」
白洮的頭髮剛才還被身穿保安制服的男人死死攢在手裡。
犯人即使被戚山雨踢飛也沒鬆開手中拽著的頭髮,於是這一滾愣是生生撕下了她一塊頭皮,疼得白洮差點兒沒厥過去,連慘叫都劈了音。
「白女士!」
戚山雨連忙蹲下來,查看白洮的情況。
他的手落在了白洮的肩膀上,觸手溫熱,一摸就摸到了濕漉漉的一大片,「你受傷了?傷到了哪裡?」
「嗚……」
白洮已經疼得連說話都困難了,從撕裂的頭皮處流出的鮮血糊住了她的左眼,她只能拼命睜開僅剩的右眼,借著走廊裡極為暗淡的光線,努力想要看清戚山雨的樣子。
「手……中了一刀……」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剛才被小戚警官踹飛出去的男人,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
男人的一隻手裡還握著刀子,但他沒有試圖再襲擊白洮或者她旁邊的戚山雨,而是毫不猶豫地轉身,扭頭就朝走廊盡頭跑去。
「站住!別跑!」
這時,比戚山雨落後了一截的林郁清也趕到了。
他一看犯人想跑,立刻著急了。
小林警官一邊大喊著,一邊左右看了看,正巧看到一戶人家門前放了兩個巴掌大的金屬罐子,也沒管那到底是什麼東西,隨手撿起一隻,就使出吃奶的勁兒,往男人的後背丟去。
鋁罐在半空中劃了個抛物線,潑灑下淋淋瀝瀝的液體,然後「咣當」一聲砸在了男人的左肩上。
然而那東西的品質太輕,並沒有對犯人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甚至連一秒都沒能拖延對方的逃跑行動。
身穿保安制服的男人爬上走廊最北面的唯一一扇窗戶的窗臺。
這是他和「那個人」在策劃行動之前,早就商量好的其中一個後備逃跑方案。
窗玻璃已經被提前卸下,三樓雖然是高了點,但這扇窗戶下方種了一棵長勢極為繁茂的榕樹,樹冠的枝幹粗壯,高度約有四米,正好位於二樓與三樓之間。
只要他選准落點,就能以榕樹作為緩衝,即便跳下去,也不會受傷。
於是,男人忍著右肩被硬物砸中的疼痛,縱身躍下窗臺,狼狽地撲倒在了榕樹上,又在樹冠的枝杈間翻滾跌摔了兩下,終於順利落了地。
「那人跑了!!」
林郁清趴在窗戶邊,看著犯人抓住樹幹翻下去,摔在地上,然後抱著一條胳膊,跌跌撞撞地爬起來,鑽進了一條小巷裡,急得連連跺腳。
「怎麼辦!?山雨,那人跑了!!」
「知道了。」
戚山雨抬起頭,對自家搭檔說道:「白女士暈過去了,我們先把她送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