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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罪者》第67章
第67章 6.the silence of the lambs-0

  送到柳弈手上的屍骨,是在東城郊警局的法醫部門裡做好了預處理的。

  骨架上殘留的泥土和軟組織全部漂燙刷洗乾淨,雖然沒有做脫脂和漂白處理,但骨頭都規整好了,紙箱子裡放的都是大塊的長骨和扁骨,小件的諸如手掌、腳掌、椎骨之類的骨頭,都用標本盒分門別類的裝好,連頭骨的兩隻外耳道也塞上了棉花團,以防顱骨深處的聽小骨掉出來而不慎遺失。

  柳弈和江曉原兩人找了張空置的解剖床,很快就將骨架重新拼成了人形。

  「果然,很明顯的他殺。」

  骨架子拼好之後,屍骨原主死於他殺的證據就變得一目了然了。

  他們在肋骨,椎骨、頭蓋骨,還有雙側掌骨以及尺骨上,都看到了長短、深度不一的線狀或孔狀骨折痕跡,明顯是刀子一類的銳物在身體上劈砍或者戳刺留下來的。

  而且顯然兇手下手的時候很是兇狠,那麼多處刀傷穿透了皮膚肌肉脂肪筋腱,直接在骨頭上留下了痕跡,想來施暴者當時的力道很大,而且沒有想過留下半分餘地。

  可以想像,當時這具骨架本人的死相——想必是渾身鮮血淋漓,非常猙獰恐怖的。

  「嗯,兇手怕應該是個成年男人吧。」

  柳弈手指在胸骨柄的一處V字形骨折痕跡上摩挲了兩下,低聲說道:「女性的話,一般很難砍得這麼深。」

  不過,更加明顯的他殺證據,是在死者的兩隻手上。

  他的骨架缺了全部的中節與遠節指骨,而十個近節指骨,也都被人在接近中下三分之一的位置平整地切斷了——也就是說,死者的十隻手指,當時應該是被什麼人給連根砍斷了,並且斷指並沒有和身體埋在同一個的地方。

  「老闆啊,你說兇手殺人就殺人了,把手指切了幹嘛?」

  江曉原看著十根整整齊齊的斷骨,腦補了一下那個場面,只覺得滲得慌,抱著胳膊打了個哆嗦,「人都殺了,還要幹這多此一舉的事情,有啥意義啊?」

  柳弈聳了聳肩,「誰知道呢,搞不好是想留個紀念品吧。」

  他朝江曉原笑了笑,「偵探劇裡面,不都這麼演的嗎?」

  江曉原聞言,汗毛倒豎,用力搓了搓牙花子,根本欣賞不來自家老闆那不合時宜的可怕幽默感。

  「而且,不止這些橫七豎八的刀傷,這具骨頭上,還有一些痕跡,也挺有趣的……」

  柳弈說著,放下手裡的某塊骨頭,拍了拍手。

  「好了,幹正事兒,先把這位兄台的年齡給確定下來。」

  對於無名屍骨而言,最重要的個體識別特徵,包括了死亡時間、性別、年齡、身高和牙齒特徵等一系列的證據。

  這其中,「性別」是最容易確定的一項。

  對於性別鑒定的原則,青春期前應先進行年齡鑒定,然後再進行性別鑒定,而在青春期後,則是完全相反,應該先確定性別,再鑒定年齡。

  而該屍骨的全身骺軟骨均已骨化,年齡應該在二十五歲以後,顯然已經超過了青春期,鑒別起性別來,就變得十分簡單了。

  成人骨骼的性別判定,以骨盆最有價值。

  而單塊的髖骨、顱骨、下頜骨、胸骨等,也都可以進行性別鑒定,只是難易程度與準確度都會隨之遞減。

  所幸這具屍骨保存得十分完整,直接看骨盆就行了。

  這具骨盆整體十分粗壯,肌棘明顯,骨骼厚重,骨盆入口縱徑大於橫徑,呈近似於心臟的形狀;骨盆腔高而窄,像個漏斗一樣;骨盆出口狹小,坐骨棘發達;恥骨下角呈V字形,夾角較小;骶骨底第一骶椎上關節面大,髂翼較直,且高而厚,耳狀面較大且直。

  即便是初出茅廬,學藝還不怎麼精的江曉原,也能一眼就看出來,這具屍體,是屬於一個成年男性的。

  至於無名白骨屍的身高,若是成年了,一般則需要在確定年齡以後,再進行推算。

  人的身高會受明顯的地域差異影響,比如高加索人種和尼格羅人種,就普遍比蒙古人種來得高大。

  而就華國的情況而言,東北人身高高於黃河以北地區,黃河以北地區人身高高於長江以北,長江以南的人又較低與長江以北人的身高。

  所以身高對於尋找無名屍的真實身份來說非常重要,有時候甚至可以縮小無名氏的籍貫範圍。

  其實,對於全套完整的無名屍骨來說,可以測量全套骨骼的總高度,再加上五釐米的軟組織厚度,即為死者身高;還可以先測得顱高、各椎骨體長的總和、股骨和脛骨的生理長度、距骨高和跟骨高之和,再利用公式計算,求得死者生前身高。

  但由於成人的身高與年齡密切相關,一個人最大身高一般在大約十八歲到二十歲的時候,超過了三十歲,每年身高就會降低大約六0.6毫米,相當於每二十年降低1.2釐米。

  種種因素綜合下來,會使得依照骨骼推算死者生前身高的方法出現一定的誤差,這個誤差範圍,有時甚至會大到足有十釐米——而這十釐米的誤差,有時就會對警方偵破案情造成相當關鍵的影響。

  所以,為了謹慎起見,對於不清楚年齡的無名屍骨,一般都要求先較為準確地判斷出死者的年齡以後,再與骨骼的測量結果相對比,做出一個綜合判斷來。

  而這一切的難點,最後就集中在了屍骨的年齡判斷上。

  對於如何判斷白骨的年齡,在人類學上,自有一套已經總結摸索得十分詳盡的方法——其中最常用的四種方法,就是通過恥骨聯合面、胸骨、肋骨形態和磨牙磨耗度來判斷。

  不過,磨牙磨耗度受各地飲食風俗與個人飲食習慣的影響較大;而肋骨的形態到了四十五歲之後,變化就會不明顯了,對於年紀較大的死者屍骨來說,這種方法誤差會十分之大。

  所以在實際操作裡面,一般都首選以恥骨聯合面為主,胸骨形態為輔,相互進行印證的方法來判斷屍骨的真實年齡。

  然而,雖然道理是這麼個道理,而且每個階段應該如何判斷都有表可查,但是骨頭的形態變化可不像修真文裡面的修為分級那樣,每升個一階還要挨次天打雷劈,分界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它更多的是倚靠觀察者本身的主觀判斷,以至於常常出現不同的主檢者,得出的結論足足差了十年的可怕區別來。

  柳弈估摸著,東城郊警局的法醫部門會把骨架子往法研所裡送,八成也是因為對靠骨頭評估年齡沒什麼把握的緣故。

  柳弈自問比不上那些幹了大半輩子法醫的實戰經驗豐富,但他作為病理鑒定科的一把手,自然也有自己的自信。

  他的自信心來源,除了特別聰明,以及和智商相匹配的記憶力、觀察力、分析與歸納能力之外,還有在求學時遠超於其他人的勤奮和刻苦。

  拜他從小特別要強,萬事都不肯認輸的性格所致,從小學開始,到修到雙博士學位為止,無論哪個學科,要麼就不學,一學就得當個學霸。

  所以在同齡人享受青春、揮灑激情的大學校園裡,柳弈則把大把大把的時間,花在了與大體老師相親相愛上面。

  他曾經待在不列顛鄧迪大學的標本室裡,拿著一籮筐一籮筐的骨頭,一塊塊進行對比觀察,一摸就摸了整整半年。

  以至於被學校的人類學教授撞到幾次之後,還非常誠懇地向他發出過邀請,說這位同學有沒有興趣畢業以後考進我們研究室專門研究人體骨骼?

  當然柳弈後來沒去鄧迪大學的人類學研究室,但這份刻苦攢下的功底,在這時候就派上了用場。

  柳弈先觀察的是恥骨聯合面。

  由於恥骨聯合屬於人體骨盆結構,在人的身體裡面位置較深且較為固定,被軟骨覆蓋保護,不容易活動,受到的個人生活行為習慣的影響也自然比較小,因此它的形態學變化,也比其他可以用來判斷年齡的骨頭更加接近人體本身的正常生理變化趨勢。

  「聯合面平坦,未見下凹出現……側腹緣上段形成,上端界限進一步明顯,未見向後擴張……下端界限呈銳角狀……聯合緣完全形成。」

  柳弈一邊用放大鏡對著骨面仔仔細細地看,一邊用筆在推斷年齡表上做著勾和叉的記錄,並且在旁邊列出兩個係數。

  看完以後,又研究起作為輔助證據的胸骨來。

  「胸肋結合緣上下端開始形成突起……柄體結合緣突起增多較明顯,而胸骨體背面骨質光滑緻密。」

  他對著自己填好的兩張表格認真看了看,確認無誤之後,算出了結果。

  兩個推斷方法的結論基本一致,恥骨聯合面推斷出的年齡是29.85歲,而胸骨推斷出的年齡,則是30.37歲,兩者平均下來,是30.11±2歲。

  「我推測,這個死者的年齡,應該在三十歲左右。」柳弈圈出紙上的最終結果,說道。

  江曉原聽得連連點頭,然後對照著身高公式,飛快算了算結果。

  「所以,這具白骨的真正身份,應該是一個身高大約178公分,年齡三十歲上下的青年男人,死亡時間大致在五到八年前,對吧?」

  他說完,仿佛分析出這一切的是他本人一樣,很有成就感地點了點頭。

  「範圍縮小到這個程度,要找起來應該會容易很多了!」

  「還不止這樣。」

  柳弈朝江曉原笑了笑,伸出手,手指在躺在解剖臺上的某塊骨頭上點了點。

  「這個人,八成是個運動員,而且從事的很可能還是以下肢為主的運動。」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參考資料:《法醫人類學》和《人骨手冊》。

  寫這一章的時候,令我充分回憶起了當年學這玩意兒的苦逼_(:з」∠)_

  感天動地碼字的時候不用真拿塊骨頭讓我分析,反正只要說個結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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