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言昱

　　「您、您好，請問這裡是介紹對象的地方嗎？」

　　就在俞遲和金敖因為閒得無聊在討論中午吃砂鍋米線還是炒菜比較好的時候，一道弱弱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俞遲聽了之後和金敖齊齊抬頭向門口看去，就見門邊站了一個身形胖胖的男人，絞著手看起來有些緊張拘束的看著他們。

　　顧客上門，還是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客人。

　　俞遲站起來，對著男人道：「是的，歡迎光臨非人類婚姻介紹所，請進。」

　　等男人謹慎的從門邊移到門內的時候，俞遲在看清楚他的真身之後覺得長見識了——

　　噢喲，好胖的多肉！

　　這位多肉同志不管是原型還是人身都快長成一個球了吧！

　　俞遲從未見過長勢如此好的多肉，這是家裡有肥料廠啊？

　　金敖也看見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心想——

　　誰說妖在人類社會生活艱難的？這不是長得挺胖胖的嗎？

　　旁邊拿著紙筆不知道在畫什麼的習琅也抬頭看了一眼，輕飄飄的道：「可能家裡有礦。」

　　這胖的都快認不出他是多肉中的哪一個品種了。

　　多肉先生在俞遲的指引下坐定，有些忐忑的看著一人兩妖，小聲道：「你們這裡，怎麼收費的啊？」

　　金敖和俞遲對視一眼，最後金敖對俞遲小聲道：「你來吧。」

　　金敖覺得自己不適合接待這個款式的客戶。

　　一個大男人說話比女孩子還小，比焦妮那個瘋女人還像女人，簡直白瞎這一身肉了。

　　俞遲雖然性格愛鬧有時還特能逼逼，但是對工作是很認真的，所以也沒意見。

　　從文件夾里拿出一張顧客登記表合著桌上的收費詳情單一起遞給多肉先生，問：

　　「先生你怎麼稱呼？」

　　多肉先生伸手接過兩章表，想起來自己一時緊張還沒做自我介紹，於是下意識的挺直了腰：

　　「你好，我叫錢多多。」

　　俞遲聽後隨口道：「好名字。」

　　他也想錢多多。

　　聽了俞遲的話，錢多多沒不好意思的紅了紅臉，解釋道：

　　「化成人形的時候我什麼都不懂，隨便起的。」

　　俞遲點點頭：「挺好的。」

　　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很富貴，很符合他的體型。

　　俞遲：「錢先生你先看收費詳情單，要是覺得沒問題的話就填一下這個登記表。」

　　錢多多看了一眼收費單，價格比他想象中要便宜，自己能接受，於是又去看顧客登記表。

　　錢多多有些吃驚：「家庭地址要詳細到門牌號嗎？」

　　俞遲點點頭：「是的，上面的信息請你盡可能的詳細準確。」

　　錢多多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咬咬牙拿起筆低頭填了：「好吧。」

　　聽他心不甘情不願的語氣，俞遲疑惑的看向金敖——怎麼回事？

　　錢多多看上去怎麼不樂意的樣子？

　　金敖聳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幾分鐘過之後，錢多多填完登記表，把紙筆都遞還給俞遲，開口：「填好了。」

　　俞遲伸手接過，垂眼一掃，和錢多多的性格一樣，他寫的字也挺娟秀的，像女孩子的字，很工整。

　　錢多多看著俞遲，有些遲疑的問：「你們這個收費，是開始就交還是成了之後交啊？」

　　俞遲：「先交訂金，成了之後付尾款。」

　　錢多多：「訂金多少？那要是一直不成呢？」

　　要是以前俞遲遇到這種問題肯定會說不可能不成，但是現在被現實教做人的他只得道：

　　「根據每位客人的情況，我們的定金費用也是不一樣的。」

　　說起來很殘忍現實，定金的多少其實是根據長相來定的。

　　帥的美的定金少，奇形怪狀醜的就稍微高一點，畢竟兩者之間要付出的時間精力是不一樣的。

　　俞遲：「不過我們是一年制，這一年內要是錢先生你還是找不到合適的女孩子或者自己找到了心儀的，我們就會退給你一部分定金，當然你也可以續約，退了定金就代表你和我們所的合同解除了。」

　　錢多多聽後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

　　在幾句話的時間，俞遲已經大概的看了錢多多的基本情況，看到職業的時候有些意外：

　　「錢先生你是作家？」

　　竟然不是開肥料廠的！

　　金敖在一旁也意外：「我以為是賣多肉的。」

　　習琅補充：「我以為是家裡有礦。」

　　錢多多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是的。」

　　俞遲好奇：「你是寫小說還是？」

　　錢多多搖頭：「不是，我寫的書都是教大家如何種植養護多肉的。」

　　俞遲瞭然，笑：「那一定很暢銷吧？」

　　世上怕是沒有人比多肉妖更瞭解如何養植多肉了。

　　錢多多嘆口氣：「恰恰相反，很難賣出去一本。」

　　俞遲一愣：「為什麼？」

　　金敖也好奇，探過頭來問：「你賣太貴了？」

　　錢多多搖頭：「不是，讀者都說我胡編亂造，說我騙人。」

　　金敖：「你在書里寫什麼了。」

　　俞遲也奇怪的看錢多多，覺得這個劇情發展一點都沒按劇本走。

　　錢多多比他們兩人還茫然無辜：「我沒寫什麼，就寫我知道的，說我能聽懂多肉說話而已。」

　　說到這裡錢多多還很氣憤：

　　「還有一些什麼不知道的傻子，明明多肉在說自己想曬太陽，他卻餵它們喝很多水，撐都快撐死了好不好？！我好心跟他說，他還不相信，說我是傻逼！」

　　俞遲、金敖：「……」

　　錢多多：「還有一個女人，養個多肉都養死了一陽台，還在繼續買，十天半個月不澆一次水，她自己倒是每天八杯水滋潤著，簡直要被這些愚蠢的人類氣死，怎麼這麼笨？多肉都在吼了聽不見嗎？聾了嗎？」

　　愚蠢且又笨又聾的人類俞遲：「……」

　　看錢多多脖子都氣紅了，俞遲抬手拍拍旁邊的牌子：

　　「錢先生，別激動，注意言辭。」

　　錢多多看到那‘拒絕種族歧視’的牌子，自覺失言，從激奮的情緒中掙脫出來，吶吶道歉：

　　「不好意思啊俞先生，忘了你也是人類了。」

　　俞遲大人不記小人過，把話題拉回來：

　　「你期望找的配偶是一米六左右，體重……一百六的？」

　　雖然這兩個數字很均衡，但體重一百六身高一百六得長成什麼樣了？

　　錢多多這是找配偶還是找肉球？

　　看著俞遲震驚的目光，錢多多解釋道：

　　「俞先生你看我，我這麼胖，哪有瘦瘦的女妖願意和我好啊？就算有，我們倆走在一起也不協調，所以我想找個胖一點的。」

　　俞遲皺眉：「話是這麼說，不過我們所現有的名單，還沒有你的理想型。」

　　現在的這些妖怪們，身材管理做得比人還好，而且她們減肥是打持久戰，一年不行兩年，兩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一百年，有的是時間慢慢減。

　　錢多多連連擺手：「沒事，沒事，我也不急，感情的事麼，急不得，慢慢來都沒關係。」

　　俞遲和錢多多又聊了又互相加了微信之後，錢多多就要起身告辭。

　　錢多多起身的同時時針指向十二點，到午休時間了。

　　非工作時間，金敖瞬間來了精神，出聲叫住錢多多，對上錢多多不解的目光後開口：

　　「冒昧問一下，你們多肉，都這個體型嗎？」

　　金敖從剛才就想問了，錢多多作為一個滯銷書作家，經濟條件應該一般，可是他這富態的體型看起來又不是非有錢人能維持的，所以金敖好奇是不是多肉都是和原型一樣胖胖的。

　　錢多多搖搖頭：「不是，我們多肉也是有苗條的，不過大多都比常人胖一點，但還沒到我這地步。」

　　金敖：「那你……」

　　像是知道金敖的疑惑一樣，錢多多還有些慚愧：「我是這些年吃得這麼胖的。」

　　俞遲聽了之後，覺得可能錢多多理解的滯銷和自己理解的不一樣。

　　哪一個滯銷書作家能養出這一身肉？看看新聞，不餓死都算好的嗎？

　　金敖更直白：「你們作家這一行，都這麼賺錢的嗎？」

　　「不啊。」錢多多搖頭嘆氣：「這些年我都是自費出版，還往裡面砸了不少錢。」

　　俞遲聽後看金敖：「你們妖也流行富二代一說嗎？」

　　金敖：「沒有。」

　　哪有那麼幸福，一家人都能修煉成妖的，尤其是現在這個靈氣缺少的現代社會。

　　要想一家人整整齊齊的是不可能的，能有一個出妖頭地就不錯了。

　　聽了俞遲和金敖的對話，錢多多知道他們是誤會了，解釋道：

　　「不是，我經濟來源不是靠寫作，我早些年就開始做煤礦生意，存了些家底。」

　　俞遲和金敖對視一樣，隨後異口同聲：「煤老闆！」

　　錢多多表情懷戀：「好久沒有聽到這個詞了。」

　　俞遲、金敖：「……」

　　連顆多肉都比自己有錢，俞遲他恨！

　　送走來土豪煤老闆之後，俞遲看金敖，問：

　　「你應該比錢多多活得更久吧？怎麼沒想到做生意？」

　　金敖半真半假的抹眼淚：「失策啊！」

　　俞遲恨鐵不成鋼：「你白活這麼些年了，沒有一點投資意識！」

　　早些年跟著某妖在深山修行，近些年才融合入現代社會的金敖他委屈，但他堅強不說。

　　兩人對視一會兒，最後還是俞遲起身，開口道：

　　「算了，出去吃飯，畢竟要是你們妖要是都有投資意識的話，咱們所就是我最窮了，想想還是大家一起窮吧。」

　　金敖無語的起身跟上，吐槽：「你可真是我好同事。」

　　俞遲：「過獎過獎。」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門外走，離大門口還有幾步距離的時候俞遲轉頭髮現門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站了一個人。

　　他頓住腳步仔細一看，隨即雙眼一亮，大喜：「酷哥！」

　　言昱看著喜出望外的朝自己走來的人，神色冷漠。

　　而俞遲身後的金敖：「？？？」

　　什麼玩意兒？他的好同事叫副部長什麼？

　　俞遲卻沒注意到身後金敖那吃了屎一樣的表情，幾步迎上去，臉笑得跟花一樣，對言昱道：

　　「帥哥，是找對象嗎？我們這裡各種年輕貌美的女妖都有，任你挑選。「

　　看到言昱，俞遲高興得就差蒼蠅搓手了。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的十萬塊自己送上門來了！

　　想到這裡，俞遲看向言昱的眼神更為炙熱了。

　　聽了俞遲的話，言昱終於捨得給他一個眼神了。

　　俞遲見了大受鼓勵，更熱情了：

　　「都這個點了，帥哥你還沒吃飯吧？要不咱們邊吃飯邊聊？我仔細跟你說說我們所里妹子們的情況，我請客。」

　　終於明白現在什麼情況的金敖默默的離俞遲遠了幾步，用行動和眼神跟言昱表明態度——

　　老大，我不認識這個笑得像老鴇一樣的人。

　　這次不怪金敖種族歧視，俞遲現在的樣子，真的很像他多年前瞞著老大溜下山時，誤入的煙花地。

　　甚至金敖覺得當年那些媽媽都沒俞遲現在這麼殷勤。

　　不過讓金敖沒想到的是，原來俞遲之前說的那個救了他一命的妖就是自家老大。

　　想到俞遲之前和自己說的話，金敖後背一涼，只希望老大永遠別知道自己叫他‘酷崽’的事情。

　　俞遲正和言昱說著話，忽然感覺胳膊被人拽了拽，他抽空回頭一看，就見金敖一臉難盡的看著自己。

　　俞遲讀懂金敖的表情，反而興致勃勃的跟金敖介紹：

　　「金敖，這位客人就是我早上跟你說過的那位救了我一命的帥哥。」

　　說完之後俞遲還輕輕用胳膊肘撞了撞金敖，對他擠擠眼，湊過去用自以為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笑：

　　「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酷崽！是不是很帥？」

　　豬隊友！

　　金敖想捂住俞遲的嘴已經來不及了，他驚慌抬頭，對上言昱冰冷的目光之後悲從心來——

　　吾命休矣！

　　金敖現在就只有一個心願，就是他死之前一定要把俞遲這張嘴給封上！

　　怎麼這麼能逼逼？！

　　少說一句怎麼了？會死嗎？

　　俞遲看著金敖忽然煞白的臉色，被嚇了一跳，也顧不上酷哥了，一邊問他怎麼了一邊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俞遲剛接近金敖，還沒等他碰上他臉就覺得一股涼氣襲來，他仔細一看，就見金敖周身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迅速的起了一層冰霜。

　　低頭一看，就見金敖腳下站的大理石面竟然也結了一層冰，並且還有向自己這邊蔓延的趨勢。

　　俞遲被嚇了一跳，差點一蹦三尺遠：

　　「我去，什麼情況？！」

　　作者有話要說：

　　俞遲：啊啊啊啊我的十萬塊！！

　　金敖：啊啊啊啊俞遲你個豬隊友！

　　言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