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alpha咬著牙,感到一陣被愚弄的驚怒。
「如果我不同意呢?」他陰沈地問。
他的妻子看著他,眼神重新憂鬱下去:「那麼,您愛我嗎?」
alpha頓了頓,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自己這個。
見他沒有立刻回答,omega輕聲說:「或者說,您是出自發情期的驅使,出自a對o佔有的本能,還是其它的原因?」
alpha看著他,omega感到他劍拔弩張的信息素逐漸後撤,猶如出鞘的利刃重新收斂刀鋒。
「我明白了。」他心中的怒火和驚詫一齊艱難地,緩慢地平復下去,面對妻子的疑問,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鎮靜再次回到他身上,alpha輕聲說:「激怒我,然後再借此提出你的要求……這是誰教你的把戲?」
「沒有人教我,」omega說,「上面說的所有,全部發自我的真心。」
alpha冷靜了下來,他強迫自己必須冷靜。他伸長手臂,按開了客廳的水晶吊燈,一瞬間的光明大放,刺目的金白色有如潮水,碾碎了那盞小小的壁燈發出的亮光。
他又拽過一把椅子,坐在妻子的對面,審視地打量他隱含憔悴的面容。
壓抑良久,alpha十指交疊,緩緩開口。
「是,你說的確實有道理。」他說,「只有一個問題:你之前說的那些話,你是在責備我麼?」
omega搖了搖頭:「我不過是陳述事實。」
「羊天生吃草,狼天生吃肉,我天生領導他人,你天生被他人領導,」alpha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不錯,你說得很對,世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這話說得也正確。不可否認,以前是我忽視了你的……你的優點吧,你很有思想,而不僅僅是一個好看的花瓶。」
明明是在誇贊,可omega的臉色卻愈發蒼白,繼而暈上氣血翻湧的紅——他感受到了一種被評估,被掂量價錢的輕蔑。
主場優勢又回到了alpha手上,他的傲慢,以及被挑釁後反擊的權威,為他強勢抓回了談判的主權。
「但那又能怎麼樣?」他按捺不悅,輕柔地發問,好整以暇地微笑,「這本來就是一碼換一碼的交易世界。錢權可以交易,才色可以交易,你嫁給我,本身也是一種交易。」
「你本來,就是我買回來的東西。明白嗎?」
omega的瞳孔重重一顫,彷彿剎那間被狠而重的刀子剌了一記。他深深呼吸,抑制住發抖的唇舌,低聲說:「您……」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就像金子是貨幣,鑽石是貨幣,更有意思的共識告訴我們,高級別的omega,同樣是一種昂貴的貨幣。」alpha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他走近標記伴侶,猶如撫摸一隻渾身戰慄的小寵物,用修長有力的手指,狎暱地滑過妻子的臉頰,「所以,是你的家族用你,在我這裡購買了可以不被砍手的特權。」
他看著omega煞白的面孔,越是惱火,說話的語氣也就越柔軟,越讓人膽戰心驚:「沒什麼毛病,你的質問確實振聾發聵,引人深思。不過,既然已經說了那麼多了,我不妨再教會你一個常識。」
alpha的指節下陷得愈發用力,在留下一個難以消褪的青痕之前,他便松開了手,讓omega的身體狼狽地一晃,疼得發出哆嗦的悶哼。
「在牌桌上,永遠不要試圖跟發牌的人講道理。就像我現在認為,我完成我對你家族的承諾,還沒有把你玩死,就已經是極大的仁慈了;可你卻覺得,我不……不愛你?沒有把你當成一個人來看。雙方的牌面都攤不到一張桌子上,這還怎麼玩?」
妻子低垂著頭,在他高大身軀的陰影下瑟縮發抖,這時,alpha心中的郁氣似乎才消散幾分。方才短暫的在意和興趣全被伴侶接二連三的拒絕反駁翻舊賬給澆熄了,他甚至在心中對自己產生了恨鐵不成鋼的憤怒,為自己之前的動搖慌亂感到羞恥。
不過是一個omega。
……不過是一個omega。
談話到此結束,他想,不是誰都能來挑戰他的權威的。正當他想要轉身就走,妻子卻用纖瘦的手指揪住了他的衣擺。
alpha聽見他微不可聞的聲音:「……那麼,先生應該沒有理由,不同意我解除標記,用腺體研制解藥的請求……」
他的身體一頓,omega繼續說:「……如果誰都一樣,誰都可以,那請您答應我……」
他的呼吸難捺顫動,重重地說:「……答應我的要求,和我離婚吧!」
過了很久,alpha也分不清,他究竟是在猶豫,還是為這不識好歹的條件感到發昏的好笑,最終,他聽見自己譏諷地說:「隨意,你要自己找死,我不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