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072
除夕一過,緊接著就是拜年走親戚。粟家這邊親戚相對比較少,到初三就走得差不多了。姜億則一直忙到初六,期間還陪著姜奶奶上了一趟螢市西郊的寺廟燒香拜佛。
往年姜億向來是不信鬼神不信佛的,但今年從入寺開始,他幾乎是見佛就拜,嘴裡還學著姜奶奶念念有詞。姜奶奶欣慰的同時又忍不住好奇,後來特意凝神細聽了一下,才知道他翻來覆去念的都是兩句話:「願佛祖保佑家人身體健康,平安順遂;願佛祖保佑粟小米得償所願,多喜樂,長安寧。」
下山之前姜億還特意去求了幾個平安符。
初七,姜億跟粟小米的假期正式結束,兩人一塊啓程回鬆城。初八回公司上班,得知面試結果已經出來。粟小米跟其他部門的另外7個同事一起,要去D國進修8個月。因爲這次億行傳媒申請入學的學校爲雙學期制,兩個學期分別是3月底-6月初,8月初-11月底。
姜億顯然是早就已經得到內部消息的了,所以聽到粟小米說要出去8個月並不怎麼驚訝,還反過頭來安慰粟小米:「6個月跟8個月也差不多,再說2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粟小米猶猶豫豫:「可是……」
姜億:「是你喜歡的國家,也是你想去的學校,最關鍵的是,你辛辛苦苦的準備了那麽久,如今好不容易一切塵埃落地,你不會現在想要反悔吧?」
粟小米倒不是想反悔,就是捨不得。
姜億知道粟小米的心思,因爲他也一樣捨不得。兩人自重逢以來,雖然也就不到一年的時間,但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兩人的關係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前分開十年八年的也不覺得特別難熬,現在只要一想到要分開,不管是八天還是八個月,都覺得難受得不得了。
但當著粟小米的面他肯定不能把這種難受表露出來。粟小米本來就覺得把他一個人留下來心裡有愧,他要再稍微表露出一點難受,估計粟小米當場都能哭出來。
所以他只能抱著粟小米耐著性子哄。說她即將要去的那個國家的人壯麗豪邁,浪漫又嚴謹;說她即將要去的那個學校上到教授下到同學都英俊有型,紳士風度十足;說她即將要住的那個小鎮風景絕佳,四季宜人……
粟小米窩在姜億懷裡,半天沒說話。姜億說著說著,突然感覺到胸口的位置有糥濕感。他終於說不下去了,只是重重嘆了口氣。
粟小米本來一直忍著的眼泪被他的這一聲嘆氣盡數勾了出來。
她又何嘗不知道那個國家,那個學校千好萬好,可是再好又有什麽用,那裡又沒有姜億。
這天之後兩人誰都沒有再提出國進修這件事情。就好像不提,就可以假裝這件事情不存在一樣。
但其實簽證已經由公司的人在統一幫忙辦理,粟小米的郵箱裡也已經靜靜地躺著一份學校發過來的入學郵件,交代著入學注意事宜。就連角落裡的行李箱裡,也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要多上一點點的行李。
跟喜歡的人天天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時間過得太慢,恨不得一夜到白頭;現在離別在即才驚覺時間過得太快,像指間沙一樣,越想握緊越發現時間飛逝,追趕不及。
隔著姜億住的小區3條街的地方,有一家小小的紋身店。
粟小米之前跟姜億吃完晚飯飯後閒逛的時候曾經從那兒路過過幾次,但從來沒有進去過。
這天下班後,趁著姜億要留在公司裡加班,粟小米讓葡萄陪著她一塊去了那家紋身店。
理著利落寸頭的的紋身師拿出厚厚的畫册問粟小米想要紋一個什麽樣的圖案,想紋在哪裡。粟小米把身上的襯衣衣領微微往下拉了拉,露出胸前的一小片皮膚說:「我想在這兒紋一個名字,可以嗎?」
紋身師了然地笑了笑:「可以是可以。不過小姑娘你要想清楚啊,紋身這種東西可是要跟著你一輩子的,後面就算想洗,也很難洗得乾淨。而且這裡皮膚挺薄的,紋起來肯定特別疼。」
這些粟小米進來之前就瞭解過,所以聞言倒沒什麽特別的反應。
「而且我們紋身界有句江湖傳說,叫紋名字必分手。」
因爲紋身師這句話,粟小米跟葡萄進去不到十分鐘就出來了。回去之後她把這事跟姜億說了說,姜億立刻伸手摸了摸她那一小片肌膚,然後滿臉慶幸地說道:「以後都不許動紋身的念頭,聽到沒有?」
粟小米: 「……啊?」
姜億故作凶狠地說道:「紋身多疼啊!而且紋身師基本上都是男的吧?你覺得我會讓其他男人在你身上摸來摸去,甚至留下永久印記嗎?」
粟小米:「……也有女紋身師。」
姜億斬釘截鐵道:「那也不行!」
粟小米不服氣道:「可紋身這事不是你先提起來的嗎?」
姜億被噎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擺出了一家之主的氣勢:「我可以,你不行。我一個大老爺們,怎麼著都行。而且我心裡認定你了,自然不怕把你的印記一直帶在身上。」
粟小米凑上去親了親他:「你以為我會怕嗎?」
姜億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終於按耐不住地把粟小米撲倒了,然後卷住她的耳垂含含糊糊地說道:」用身體記住就行,些都是形式,不重要,我也不在意。」
阮甜自從年後就一直沒來社會部上班,粟小米之前還挺把跟阮甜的那個賭約當回事的,一直在心裡盤算著等結果出來一定要怎麽怎麽在阮甜面前好好顯擺一番,但現在心裡記挂著跟姜億分別的事情,阮甜也好,那個賭約也好,對粟小米來說都成了可有可無的人和事情。
她甚至挺後悔跟阮甜打那個賭的,因爲有那個跟阮甜爭來鬥去的時間,還不如多陪陪姜億。
結果沒想到她這邊完全放弃了那個賭約的事情,却接到了阮甜主動打來的電話,約她見面。粟小米連猶豫都沒猶豫便直接拒絕了。
阮甜:「我以爲你挺想以勝利者的姿態出現在我面前的。」
粟小米坦然道:「之前確實挺想的,因爲那時候你一直說我是靠姜億才有今天,我覺得很不服氣,所以想要證明給你看,我粟小米就算不憑任何人,能力也一樣足够吊打你。但現在我覺得,我根本沒必要跟你爭這種硬氣。就像你說的,公司裡除了你之外,還有好多人都覺得我是在靠姜億。我就算贏了你又怎麽樣,難道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口嗎?不能够,該這麽想的人還是會這麽想,哪怕是你,可能到現在也還是覺得,姜億肯定暗箱操作了,不然怎麽就偏偏那麽巧的,最後又是我勝出呢?」
阮甜沒說話。
粟小米:「既然我做什麼都無法改變你們的這種偏見,那我也就不妨明確的告訴你們,我就是靠姜億。我自己的男人,我靠他怎麽了?我又沒靠別人的男人。」
阮甜:「……」
挂斷阮甜的電話之後粟小米非常淡定地把她的號碼挑出來,拖進了黑名單。
粟小米離開的前一天晚上,兩人一起把行李箱裡的東西又再次清點了一遍,一邊清點一邊互相叮囑對方。
姜億:「到了那邊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生病了千萬不要硬扛,一定要去看醫生。」
粟小米:「出去應酬的時候少喝點了酒。」
姜億:「可以交朋友,同性異性都行,但一定要明確告訴別人你是有夫之婦。」
粟小米:「訂婚戒指不要隨便摘,晚上再有陌生女人敲你的房門你千萬不許給人開門。」
姜億:「我打聽過了,你們要去的這所學校,每學期大約有13週的上課時間,2周的複習應考時間。所以你的學習任務還是挺緊的,所以你就不要惦記著回來給我製造什麽驚喜了,我有時間就過去看你。」
粟小米:「你別去了。」
姜億清點東西的動作一頓,楞楞地抬頭看粟小米:「……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爭取一個月去看你一次。」
粟小米不看姜億,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脚尖: 「你不去,我說不定還能勉强忍耐住自己,你要一去,我肯定就連一天都待不下去了,非得跟著你回來不可。所以你別去了。」
姜億抬手揉了揉粟小米頭頂的發旋,認道:「真心的?」
粟小米:「嗯。」
姜億好半響都沒說話,直到把所有的行李都清點完,拉上了行李箱的拉煉,然後才輕聲說了句:「那這樣的話,我們下次再見就得冬天了。」
也不知道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在說給粟小米聽。
但粟小米聽他說完這句話,忍了一整晚的眼泪終於還是忍不住從個眼眶裡滑落了下來。
這天晚上粟小米就跟個樹懶一樣全程粘在姜億身上,姜億去陽台晾衣服,她趴在姜億身上吊過去;姜億去厨房給她熱牛奶,她就踩在姜億的脚上倒退著挪過去;就連姜億去厨房刷個牙洗個臉,她也夾著姜億的腰堅持讓姜億把她抱進了衛生間。
姜億這一晚對她出奇的有耐心,無論粟小米提出什麽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要求他都盡量滿足。他越是這樣,粟小米就越是黏他黏得厲害。
因為想著粟小米明天要趕飛機,所以姜億這晚本來也沒打算折騰粟小米,但粟小米一上了床就主動得妖精一樣。姜億被她勾得心裡燒起燎原大火,又想著離別在即,下一次見面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於是漸漸地也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最後把粟小米頂得哼哼唧唧直接哭了出來。
等一切結束之後,姜億抱著粟小米慢慢平復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粟小米剛才哭得慘兮兮的,這會也不困,只是睜著紅紅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姜億看。
姜億任由她看。
結果沒想到粟小米看著看著,突然來了句:「你明天不要去機場送我。」
姜億蹙眉:「嗯?」
粟小米半真半假地說了句:「我怕我到時候抱著你的大腿哭著喊著不讓你走。」
姜億沒說話,只是把粟小米往懷裡抱得更緊了幾分,力氣大得像是要把粟小米嵌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