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077

　　姜億之前一直瞞著粟小米裝修新房，一方面是想等她回國的時候給她一個驚喜，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爲想要提前裝修好，散散味，這樣等粟小米回來的時候就能直接搬進去住了。

　　但現在既然粟小米都已經知道了，他索性也就不打算再瞞著了，反而還三不五時地就拍點照片過去詢問一下粟小米的意見。

　　比如，衣櫃是喜歡實木的還是鋼化玻璃的？是喜歡推拉門的還是雙開門的？

　　再比如，床是喜歡一米八的還是兩米一的？

　　粟小米只要一想到姜億正在親手布置他們倆的婚房，就忍不住心猿意馬歸心似箭，恨不得馬上結束這邊的學習趕緊飛回國。但第二學期才剛開始，距離考試還有長達2、3個月的時間，別說馬上結束學習了，就連騰出幾天假期回去看一趟正在施工的新房都困難無比。

　　姜億見她在視頻那頭唉聲嘆氣，忍不住問道：「要不要我過去？」

　　粟小米想了想，說：「算了。上次你過來，回去之後我難過了好久，如果不是因爲碰巧撞上考試周，我估計到現在都緩不過來。反正也就只剩2、3個月了，熬一熬很快就能熬過去的。」

　　姜億俊眉微揚：「你確定？」

　　粟小米盡量表現得非常有氣節：「確定！我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畢竟我可是要拿獎學金的人。」

　　姜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那夫人加油，我在家裡等你凱旋歸來。 」

　　挂斷視頻之後粟小米立刻抽出專業書攤平放在桌上，心裡默念道：「美色誤人，不如看書……」

　　熬一熬這種事情說起來輕鬆，但真正實施起來真的是困難重重。別的先不說，首先姜億28歲的生日粟小米就肯定沒辦法陪在他身邊了。

　　粟小米有時候甚至懷疑她跟姜億的生日是不是命中犯衝，不然爲什麽每次姜億生日的時候，不是姜億出差，就是她出國呢？

　　姜億安慰她：「我還這麼年輕，少過一個生日也沒什麼啊，而且以後你還可以給我慶祝38歲生日，48歲生日……我們還有那麼那麼多個生日可以在一起度過，少過一個又不會怎麼樣。」

　　話雖這樣說，但粟小米還是很難過啊！因爲不管以後有多少個生日，姜億的28歲生日，這輩子卻有且僅有一次啊！而且上次粟小米過生日的時候，姜億答應過粟小米以後粟小米每一年的生日，她都會陪在她身邊，粟小米雖然沒有說，但其實她自己也是希望以後姜億的每一個生日，她也能陪在姜億身邊。

　　但沒想到訂婚之後的第一個生日，粟小米就缺席。

　　這讓粟小米既難過又抱歉。

　　去年姜億生日，粟小米送了姜億一件襯衫，很普通的生日禮物，算不上特別的。但姜億很喜歡，經常穿，就連上次來D國看粟小米的時候，身上穿的也是那件襯衫。

　　姜億回國的前一晚，粟小米趴在姜億身上問姜億能不能留一件姜億的衣服，姜億當時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但還是說：「其他都隨便挑，那件襯衫不行。」

　　後來粟小米留了一件姜億的黑色衛衣，之前天氣熱的時候就直接叠好了擱在枕頭旁邊，想姜億的時候就拿出來聞一聞。其實時間過了這麽久，上面屬於姜億的味道早就非常淡了，再怎麽仔細聞也聞不到，但粟小米思念姜億的時候，還是會習慣性地拿出衣服來聞一聞，就好像某種儀式一樣。最近D城天氣轉凉，粟小米索性把那件黑色衛衣穿在了身上，姜億比她高那麽多，他的衣服穿在粟小米身上自然顯得寬寬大大的，愈發襯出粟小米的嬌小，不過倒也不難看，因爲她皮膚白，而且現在到處都流行這種oversized的男友風。

　　但今年生日要送姜億什麽禮物，粟小米却毫無頭緒。

　　她也問過身邊不少朋友的意見。

　　最不正經的回答來自葡萄，讓粟小米直接把自己打包好了從D國郵過來。

　　最無厘頭的回答來自珊珊，讓粟小米直接給姜億送個孩子。

　　最實用的回答來自蕭落，讓粟小米給姜億帶一套D國的戶外用品，理由是D國人很重視戶外運動，所以本國的戶外用品質量超好。

　　……

　　粟小米思來想去，最終决定用自己所學的專業，把她跟姜億的認識過程製作成一部2-3分鐘的動畫短片。

　　動畫的主場景就設定在高中時期。從高一開學兩人成爲同桌開始說起，然後有小樹林告白和强吻的片段，最後畫面定格在兩人的婚紗照上。

　　粟小米以前學過一段時間的手繪，所以簡單的繪畫功底還是有的，但動漫她就學了幾個月，說是半吊子水準都是抬舉她。好在室友們聽完她的想法都很願意幫忙，特意找了同專業的動漫大觸來幫她。

　　粟小米負責這段動畫短片的文字劇本、人物設定稿、場景設定稿等。然後捨友們配合幷幫助粟小米把這些創作成分鏡頭劇本和分鏡頭脚本。最後再在漫畫大觸的幫助下繪製、上色、調整幀數、配音、合成。

　　雖說現在才陽曆7月，而姜億的生日是八月底，粟小米看似有將近一個多月的時間可以用來籌備這份生日禮物。但其實時間依然是挺趕的，所以粟小米幾乎每週都有一到兩天的時間在通宵做這個。

　　但想像著姜億收到這份生日禮物的表情，粟小米不僅能不覺得辛苦，甚至還特別甘之如飴。

　　姜億生日這天是回螢市過的。自從粟小米出國之後，姜億回螢市的次數比他前面幾年加起來都要多。

　　回螢市之後照例先去了一趟粟家，然後被留下來吃了一頓午飯。不知道粟爸爸粟媽媽是怎麽知道這天是他生日的，竟然還精心給他準備了生日蛋糕。

　　粟媽媽甚至還給姜億封了個紅包當生日禮物。

　　姜億這麽大個人了，連姜奶奶這種一直把他當小孩兒對待的長輩都不會再給他封生日紅包了，結果沒想到竟然在粟小米家收到了，感覺還真是新奇又不好意思。

　　他本來執意不肯收，但粟媽媽非常堅持，說就當是幫他添點兒好彩頭。於是姜億最終還是收了下來。

　　晚飯則是在姜家老宅陪著爺爺奶奶一塊吃的，本來一開始大哥大嫂也說要帶著圖圖回來給他慶祝生日，但後來大哥又打了電話說是公司有事情脫不開身。姜億也不在意，就像他之前跟粟小米說的，他還年輕，不過是一個28歲的生日，過不過都行。

　　而且比起其他人，姜億更關心的是，粟小米今天直到現在都沒給他打過電話。

　　難不成是學業太忙，忘了他的生日？

　　姜億坐在姜家老宅的院子裡，一邊摩挲著手裡的手機，一邊仰躺在葡萄架下想著這些有的沒的。

　　爺爺奶奶坐在旁邊的石凳上納凉，順便絮絮叨叨地說著院子裡的哪棵桂花樹該除蟲了，哪株海棠該施肥了，哪家的小兒子要娶媳婦，哪家的小孩今年考了個好大學……都是些家長裡短的瑣碎事情，但夜色靜謐，愈發顯出這種相濡以沫的感情的可貴。

　　姜億很小的時候就跟在爺爺奶奶身邊，所以感情觀的形成受爺爺奶奶的影響非常深。在他看來，喜歡一個人，沒別的，就是陪伴，喜歡一天，就陪在這個人身邊一天，喜歡一輩子，就陪在這個人身邊一輩子。

　　就像爺爺奶奶這樣，互相陪伴著過了一輩子，不用說喜歡，時間會證明一切。

　　他聽著聽著，忍不住又想，以後他跟粟小米老了，老成了小老頭和小老太太，要是也能像爺爺奶奶這樣，身體健康，兒孫孝順，然後老兩口找個自己喜歡的地方住下來，閒時養養花種種菜，說點兒家長裡短的話，那就太好了。

　　他中午陪粟爸爸喝了點酒，晚上又陪爺爺喝了點藥酒，在葡萄架下被夜風一吹，就那麽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期間感覺到奶奶過來往他肚子上搭了床薄毯，他也沒在意，翻了個身又在藤椅上睡了過去。

　　再後來是被電話吵醒的。

　　等了一天粟小米的電話，這會都快11點了粟小米才打過來，姜億心裡有氣，接了電話故意不吭聲，等著電話那頭的粟小米說話。

　　粟小米大概也察覺到了姜億在不高興，小心翼翼地解釋道：「不是不給你打電話，是一直在給你準備生日禮物呢，剛剛才准備好，好在還來得及。」

　　姜億忍了忍，到底沒忍住好奇：「什麼禮物啊？」

　　粟小米一提起這個就興奮：「發你郵箱了，你快點開看。」

　　說完也不等姜億說話，便迅速地挂掉了電話。姜億匆匆趕回房間抱出筆記本，點進郵箱，果然看到粟小米發來的郵件靜靜躺在收件箱裡。

　　他點開附件，下載播放，然後才發現裡面竟然是一小段動漫視頻。他一眼就認出裡面的主角是16歲的他和16歲的粟小米。

　　他其實還沒那麼好認，好認的是粟小米。

　　16歲的粟小米，胖乎乎的，坐在他對面，笑起來臉頰上梨渦顯眼。跟他打招呼的時候說：「你好，認識一下吧，我是粟小米，你的新同桌。」

　　畫面一幀幀跳過去，是一個女孩子的漫長而苦澀的三年暗戀史。他心無旁騖，自視甚高，而她追逐著他的脚步，跟隨著他的方向，走得悄無聲息又義無反顧，愛得勇敢又熾烈。

　　再然後是月色下的小樹林，她說喜歡他，然後膽大包天地强吻了他，却哭得像是受委屈的那個人是她自己。

　　幸好這部動畫片結尾特甜，一張結婚證，左邊是18歲的粟小米，依然是胖乎乎的圓臉小鹿眼，右邊是18歲的姜億，穿藍白色校服，清瘦俊朗，還是那張高冷面癱臉，但眸光溫柔，隱含笑意。

　　結尾字幕是「獻給我心目中永遠的18歲少年，待我回去之日，便是娶你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