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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床笏》第72章
第六十九章 不配(上)

 琉璃沒想到陳伯竟會突然問出這句,瞬間驚心。

 從之前回到陳宅開始,琉璃便覺著如同真的回家一樣,心裡喜歡,行為舉止便放鬆下來。先前因也自省,擔心給陳伯看出端倪產生猜疑,所以也有所收斂。

 可在琉璃覺著,陳伯就算會略覺古怪,也未必會認真想到那上面去,畢竟“還魂”這種事,連琉璃自己細想,都覺著荒謬絕倫,無法置信。

 但怎麼也料不到,陳伯竟會真的這樣以為。

 琉璃不知該如何應對,可看著陳伯期盼的眼神,本能地就想答應一聲。

 就在這時候,便聽到門外范垣沉聲道:“仔細,叫他們打掃乾淨。”

 琉璃一怔,陳伯也愣住了,而范垣在說完後,便掀起簾子邁步走了進來,淡淡道:“下雪地滑,您的年紀也大了,以後我讓兩個小廝常駐這裡,這些清掃的活就叫他們來做。我方才看著後院的一堵牆有些松壞了,等天晴了派人來修一修。”

 陳伯呆看了范垣片刻,這才反應過來:“不必,我這裡不用人!我也還沒有到老死不能動的地步!”

 范垣掃了琉璃一眼,琉璃忙道:“就留兩個人吧,我……我們也放心些。”

 陳伯卻不肯即刻反駁她的話,只是也瞅了她一眼。

 范垣對琉璃道:“話說的怎麼樣了?不然先送你回府,溫夫人只怕等急了。”

 琉璃回頭望著陳伯,陳伯嘴唇一動,最終只默默地說道:“那就先回去吧。等……姑娘病好了雪也化了,可以再出來走走。”

 琉璃答應了,又說道:“您老人家好生保重身體。”

 陳伯到底又送了出門,眼睜睜看著范垣扶著琉璃上車而去。

 范垣留了兩個侍衛在府裡幫著打掃地上的雪,陳伯看了一陣,到底回身進裡頭去了。

 且說琉璃跟范垣上了車,琉璃想著方才在里間陳伯所言,不知該不該跟范垣說。

 不料范垣自己道:“陳伯瞧出來了?”

 琉璃呆道:“你聽見了?”

 范垣道:“若不是聽見了,我何必那時候出聲。”

 琉璃瞪著他,過了會兒才問道:“這該怎麼辦?我、我差點就承認了。”

 范垣笑了笑:“你真的要承認?承認後該怎麼著,難道就搬回來住?”

 琉璃道:“你又說笑,我說正經的呢。想不到陳伯竟然真的能瞧得出,如果是我,我萬萬瞧不出,就算瞧出幾分來,也不敢信的。”

 范垣一笑道:“那是你,你當人人都跟你一樣呆,一根筋似的?陳伯活了多少年了,以前對你又熟悉的很,你又心大的跟天一樣,一旦在他跟前,就什麼也不顧了,他豈有不懷疑的道理?”

 琉璃聽了這話,就低下頭去:“那以後怎麼辦?”

 范垣問道:“你要聽我的話,我才說,不然就不要浪費口舌了。”

 琉璃想了想,范垣一眨眼間就能有百多個心眼,自己是萬萬比不上的。聽他的似乎才是正途,於是虛心請教:“師兄,你告訴我,我聽著呢。”

 范垣見她乖乖的答應,才一笑說道:“叫我看,雖然陳伯起疑,不過畢竟此事太過玄妙,只要你不認,他未必就能確鑿認定,但你要是應了的話,你想想看會有多少變數。”

 “變數?”

 “陳伯倘若是自己知道這秘密倒也罷了,但是皇上每每也會心血來潮前來陳府,倘若陳伯按捺不住,把這秘密告訴了皇上呢?”

 琉璃一震。

 范垣又道:“我這倒不是危言聳聽,畢竟陳伯一心向著你,再就是皇上了,若他覺著這樣是對你跟皇上好,自然就會告訴他。”

 琉璃咬了咬唇:“就算跟儆兒說,儆兒多半也不會相信。”

 “你說的沒錯,皇上跟陳伯不一樣,第一他年紀小,常常自以為是,雖然現在跟你很好,但如果有個人跳出來說你是他的母后,你覺著他會是什麼反應?如果朱儆是尋常的小孩子倒也罷了,多半只是發發脾氣而已,但他是皇上,如果他一怒之下,覺著有人在冒稱他的母后呢?他先前的所作所為你也是知道的,每每賭氣任性……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琉璃當然明白。

 甚至在范垣跟自己說之前琉璃就早想過了,就是在那次朱儆說她心向范垣想治她的罪的時候,她已經為此憂心過,如今范垣竟也提了出來,可見他們所擔憂者並非無端生事,而是一旦發生就悔之晚矣。

 琉璃道:“那、陳伯會不會也想到這點?”

 范垣緩緩道:“他也許會想到,也許會為了你的安危著想不告訴任何人。但又或者他覺著挑明瞭才是真正的對你好,畢竟……他對我也心存偏見。興許等確認了你的身份,可以靠著皇上救你於水火呢?”

 琉璃愕然苦笑道:“師兄,你想多了。”可雖如此說,想到方才陳伯怨念范垣的話,卻不敢盡數告知。

 范垣輕輕瞥了她一眼,道:“嗯,現在他還未確認你的身份,卻已經不贊同這門親事了,若是確認,那還了得?”

 琉璃疑心自己跟陳伯在門房裡所說的話都給他聽了去,於是不大敢再說,只問道:“師兄,我記得之前陳伯跟你也極好,為什麼……現在這麼不待見你,他還說,還說其他師兄弟都是給你……”

 范垣道:“他說的倒也沒錯。”

 琉璃遲疑:“為什麼?”

 范垣輕描淡寫:“沒有為什麼,起初是各為其主,後來,也有陰差陽錯。”

 他雖然坦然承認,卻顯然不願多談,琉璃下意識地也不敢深問,只得低下頭去。

 車行轆轆,看著快到溫家了。琉璃又想起一件事,便道:“師兄,先前我向你表明我是誰……你信我嗎?”

 范垣並沒有立刻回答。琉璃又問,范垣才道:“哪裡就有那麼輕易相信了,起初,我的確心存懷疑。”

 “那現在呢?”

 “現在……”范垣似笑非笑的,“你說呢。”

 若不是她,他又何必火燒眉毛般的要娶了過門。

 琉璃不屈不撓地繼續問道:“那現在又為什麼信了?”

 范垣不語。

 當初琉璃頂著溫純的臉來稟明身份,范垣起初震怒,後來不得不試著去信。但他向來是個城府最深的人,雖看似信了琉璃,心裡卻仍是隔著一層,總想看出她的破綻來。

 至於為什麼真正信了她是陳琉璃,卻是因為琉璃進宮照顧朱儆那一次。

 ***

 養謙同范垣就婚期之事商議過數次。

 溫養謙的意思是要過兩年再成親,只是琉璃年紀雖還使得,范垣卻有些等不起。

 范垣倒也聰明,知道從養謙這裡不大好說,所以尋了個合適的機會,跟溫姨媽透露了意思。

 溫姨媽是個最仁慈和藹的,又因為知道琉璃真心喜歡范垣,又看著范垣著實是個好的,所以竟不肯為難他,暗暗地反而十分體恤。

 因此在養謙跟她說要拖兩年的時候,溫姨媽反道:“我的心裡也捨不得你妹妹,只不過她年紀雖小,四爺卻不一樣,何況等過了年,你妹妹就十六了,我合計著等她過了虛歲的生日,十七歲卻是正好的。”

 養謙愕然,本要再跟母親商議推遲些,溫姨媽只說道:“是緣分擋也擋不住,就不用總蹉跎了,還有你,也不要總把心思放在純兒身上,自己的事倒也要留心些,你姨母也跟我說了幾家的姑娘,倒有兩個很不錯的,你也該正經想想了。可惜時間有些倉促,不然的話,正經來說得是你先娶了,你妹妹才好出嫁的。”

 養謙道:“那為什麼不等我娶了再說妹妹的事兒?”

 溫姨媽笑道:“這可不成,你又不捨得你妹妹,你的眼光又高些,若這樣拖延下去,豈不是害苦了四爺?”

 養謙酸溜溜地:“媽媽怎麼很護著他?”

 溫姨媽道:“將來他是你的妹夫了,是自己人,當然是要護著的。”

 養謙無言以對。

 於是婚期終於定在了來年的九月裡。

 范垣雖恨不得立刻把人娶進門,但也知道養謙這位大舅子硬若磐石,如今能仰仗溫姨媽來繞過養謙,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了。

 快過年之時,琉璃派了兩個小廝,拿了些風鵝臘雞,醃魚鹵肉等年貨之物送到靈椿坊陳府。

 那小廝回來後稟報,說陳伯十分感謝,又說陳府那邊也有兩個使喚的小廝在,可見上次范垣所說是真。

 年後,開了春,朱儆特點了溫養謙為自己的侍讀,常常在宮內行走。因此養謙跟鄭宰思的關係也更親密了。

 及至進了五月,天氣正熱,鄭宰思跟吏部張尚書之女奉命成婚,養謙也前往吃了一席酒。

 這日著實熱鬧,因兩家都是大族,來往應酬的自然也都非富即貴,鄭家門口車水馬龍,把一條街都占滿了。

 又因為鄭宰思向來很得小皇帝的寵愛,所以朱儆也賞賜了許多東西出來,賀他新婚之喜。

 當日,鄭宰思顯得十分高興,但凡有敬酒的他都來者不拒,非但喝的痛快,而且還主動去挨桌敬陪,就算有人勸他少喝兩杯都只是當做耳旁風。

 終於喝到酩酊大醉,最後站都站不穩,被眾人攙扶著才回了房。

 剩下的大家也都興致高昂,紛紛說新郎官是因為娶了新婦,心暢神快地忘了形。

 養謙雖覺著這門親事門當戶對,對鄭宰思的前程又極好,然而看他醉的臉頰通紅,舉杯向著自己邀酒的模樣,不知為什麼,心裡竟有些不大受用。

 他本能地也隨著眾人往裡送了一段,見鄭宰思已經醉得人事不省,而眾人也沒有留意他的,養謙才慢慢地住了腳。

 他站在原地,仍有些不放心地往前方張望。

 前方,眾人已經說笑簇擁著鄭宰思入內去了,耳畔只剩下喧天的鑼鼓聲響,喜樂陣陣,以及廳內眾位賓客們觥籌交錯的聲響。

 養謙不由歎了口氣,覺著自己實在是杞人憂天,今日明明是鄭宰思的好日子,他卻在這裡傷春悲秋不合時宜。

 正轉身要走開,卻見前方廊下有兩個人正經過,乃是兩個女子。

 左邊一位是婦人打扮,看著面生,身後跟著的是個小丫頭。

 養謙因不認得,只當是鄭家的哪位女眷,或者今兒來赴宴的女眷們甚多,不知是哪一位罷了。

 他忙後退一步,先行避讓。

 那婦人看他一眼,面露忐忑之色,旋即仍是走了過來,將經過養謙身旁的時候,婦人止步道:“是溫家大爺嗎?”

 養謙見她竟認得自己,不免詫異:“正是。”

 婦人微微一笑道:“溫大爺不認得我了?先前貴府上喬遷之喜,我曾跟著嬸娘去過的,那天,六哥哥也是喝醉了呢,聽說還是為了你擋酒擋的醉了,我本以為今日溫大爺你會為六哥哥擋酒,怎麼竟還是讓他自個兒喝醉了?”

 養謙本來暗中尋思,卻仍是毫無印象,只聽到她說“六哥哥”“擋酒”等話,才醒悟她說的正是鄭宰思。

 養謙看著婦人略有些清瘦的臉,這會兒才恍然明白是誰,原來這婦人正是鄭媛。

 自那日跟著鄭夫人去溫家赴宴後,又有兩次,鄭媛在范芳樹的陪同下又去了溫家兩回,養謙也並沒當回事,橫豎對方是鄭宰思的堂妹,且跟芳樹又好,這不過屬於正常的交際范疇。

 何況溫家在京中沒有別的親戚,只有范府而已,如今她們肯來,也算是為琉璃跟溫姨媽解悶。

 只不過養謙因為在外頭走動,又向來忙於公務,先前極少跟鄭媛碰面,所以此刻乍然相見,竟不認得。

 當下養謙忙致歉,又重新見禮。

 鄭媛笑道:“溫大爺不必多禮,是了,六哥哥他現在人呢?”

 畢竟內外有別,溫養謙本不想跟她多話,正欲藉故告辭,聽這樣問,便說:“才給人送回房中去了。”

 鄭媛點頭,突然又問道:“是了,您在這裡,不知道可看見過范府的芳樹妹妹了不曾?”

 養謙莫名:“我才跟著他們過來,並不曾見到那府裡的三姑娘,怎麼她也來了麼?”

 鄭媛道:“可見是你們搬出去後,彼此有些生疏了,今兒二姑娘三姑娘都來了,連老夫人也來了呢。”

 馮夫人來,養謙是知道的,雖然范垣向來跟鄭家的人有些不對付,但鄭家的人也知道,范府跟范垣似乎還是有些不同的,而這些官宦世族之家,明面上的交際總要過得去,鄭家雖並不巴結著范府,但馮夫人肯來,鄭家也求之不得,皆大歡喜而已。

 聽鄭媛如此說,養謙也只是笑笑,並不解釋,拱手道:“原來如此,多謝告知……他們還在吃酒,我便先去了。”

 鄭媛屈膝行了個禮:“溫大爺請了。”

 養謙見她這樣多禮,就也一點頭,才邁步去了。

 養謙沿著廊下而去,鄭媛卻並不曾離開,兀自回眸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人消失在廊下,才緩緩回身。

 她身後的那小丫頭道:“夫人,這位溫公子著實的溫文爾雅,真不愧是江南來的有名的才子,咱們的六爺自然也是極出色的人物了,京城裡能比得上他的也沒有幾個,這溫公子不論相貌,談吐,卻都絲毫也不輸給六爺。”

 鄭媛悠然神往:“那是當然,若他不是個最出色的人物,六哥哥怎麼會肯跟他結交呢?”

 小丫頭打量她的神色,道:“夫人,你是不是……”

 鄭媛正色道:“好了,不要閒話,還是快找找看三姑娘去了哪裡吧。”

 鄭媛帶著小丫頭子,往前穿過月門,止步打量了會兒,依稀瞧見一群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前方拐角,鄭媛不便入內,才要原路折回,突然聽見那一叢芭蕉後面,傳來人說話的聲音。

 其中一個正說:“這跟你有什麼相干?你別攔著我!”

 另一個道:“你若再胡鬧,不止是害了你,也將害了范家了,快跟我回去!”

 鄭媛一怔,旋即聽出來,前一個說話的正是范芳樹,後一個卻是范彩絲。

 只聽芳樹喝道:“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會擔,跟別人不相干。”

 “話說的輕巧,”彩絲似乎氣結,卻按捺著低聲道:“上次你在溫家做的,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呢?我跟阿純都看見了,只是沒有聲張罷了,你不知道收斂悔改,竟還要變本加厲?今兒又是鄭大人成親的大好日子,你胡鬧什麼?夫人也在席上,你若鬧出來,大家的臉上都不能好看,對你自己又有什麼好?不過是毀了名聲罷了,橫豎是沒結果的,不要把吃虧當作是得便宜!”

 說著,便拉住了芳樹:“趁著沒有人發現,快跟我回去!”

 鄭媛聽到這裡,忙悄悄地退後,才在一叢竹子後站住,就見彩絲拉著芳樹,急急地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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