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才不在乎他還會不會出現呢！

　　沒錯，她一點都不在乎。

　　蕭綺芸洩憤似的用力刷洗著早就乾淨發亮的廚房，好像這樣就可以消除胸口那股莫名的窒悶感。

　　「痛！」突然一陣痛楚自她的手指傳入心窩，讓她忍不住喊叫一聲。

　　抬起手指看了看，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自指尖蔓延到指腹，鮮血不住的汩汩沁出。

　　她到底在幹什麼？看著傷口，一陣心酸湧上喉頭，眼淚開始不受控制的滴落。

　　若是柏崇燁在身邊，一定會著急地柔聲安慰她，心疼的替她包紮傷口——不！應該說他根本就不會讓她動手做這些家事，她壓根沒機會受傷。

　　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不需要依靠別人，也不需要感情的羈絆。

　　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她是個徹徹底底的大笨蛋！

　　他說對了，她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她早就習慣他的關心呵護，早就沉醉在他的溫柔情感之中，無法自拔。

　　就像被豢養的花豹一樣，再也無法適應野放的世界。

　　該死的柏崇燁！都是他啦，竟然讓她變成了一個這麼軟弱的女人。

　　他不是說喜歡她？不是說愛她嗎？只不過遭遇到小小的挫折就放棄，他根本就不是真的愛她。

　　他真的太可惡了！既然如此，何必撩撥她的一池春水，然後不負責任的掉頭離去？

　　蕭綺芸越想越覺得自己孤單可憐，淚水也益發無法遏制的爬滿了臉頰。

　　「叮咚！叮咚！」電鈴聲倏地響起，讓她的心一突，湧起了萬般期待。

　　擦了擦眼淚，她努力讓自己維持一貫的步伐，不想因此洩漏了她急切的心情。

　　是他吧？除了他，不會有人來找她了，一定是他！

　　迅速的抽了張面紙擦去臉頰上的淚水，蕭綺芸隨手裹住手指上的傷口，帶著怦怦作響的心跳走到門前，深吸口氣才打開大門——

　　「是你！？」一看清楚站在門外的人影，她的心情頓時跌入谷底，清麗的臉龐倏地變得冰冷。

　　「看到舊情人就不能熱絡點嗎？」趙世偉陰惻惻的扯起唇畔，在她阻止之前踏進屋內。

　　「我並沒有邀請你進來，請你馬上離開！」蕭綺芸冷冷的下逐客令。

　　趙世偉無視她的冷淡，逕自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一雙輕佻的眼環視過屋內周遭的擺設，最後停駐在她的臉上。

　　「妳真的都不記得了嗎？」他突然開口，仔細梭巡著她臉上的神情。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需要記得什麼嗎？」他們之間的過去根本就是場噩夢，她不覺得有任何值得記憶的地方。

　　「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他試探的問。

　　「你是指你跟別的女人一絲不掛的躺在床上聊天的那次嗎？」蕭綺芸嘲諷的扯唇道。

　　趙世偉的黑眸瞇了瞇，順著她的話道：「那之後妳就拒絕見我。」

　　「我不認為我們還有必要見面。」她淡淡的道。

　　有抹如釋重負的情緒迅速閃過趙世偉的眸底，他的語氣變得輕快起來，「幹麼這樣講，好歹我們也曾經交往過。」

　　「那是我做過最錯誤的決定！」蕭綺芸沒將門帶上，也不想靠近他，只因心底有股沒來由的排斥與恐懼，讓她完全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觸。

　　「小芸，我真的很愛妳，其實我跟那個女人……只是一時的錯誤，況且我也是想藉此試探妳到底在不在乎我，否則妳認為我會笨到讓妳當場捉到嗎？」他硬是詭辯。

　　「我們已經分手了，這些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了，請你回去。」蕭綺芸冷凝著臉下逐客令，完全不想跟他客套。

　　「不要這麼絕情嘛！我一聽到妳之前失蹤失憶的事情，不知道有多擔心，真是急死我了。」他起身走近她。

　　「謝謝關心，我沒事。」她微微後退，直到自己的背抵住了門板，無路可退。

　　「小芸，我真的很愛妳，我們不要分手好嗎？」趙世偉突然握住她的手懇求著。

　　「不可能！請你放尊重點，快放開我。」她掙扎著想把手自他汗濕的掌心中抽離。

　　「小芸，我真的很愛妳，不要拒絕我。」

　　趙世偉的黑眸閃爍著瘋狂的光芒，讓蕭綺芸自脊椎往上涼了起來。

　　「世偉，我已經懷孕準備結婚了，你死心吧。」她怕激怒他反而讓自己陷入危險，遂放緩了語氣。

　　「我不相信。」趙世偉擰起眉駁斥。

　　「我都已經公開婚事了，你還不相信什麼？」

　　「妳跟那個男人之前根本沒機會認識，妳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是他的！」他反覆推算過，根據她微凸的小腹判斷，她懷孕頂多三個月，那孩子根本就是她失蹤時期有的。

　　蕭綺芸的臉色變了變，用力的將手自他手中抽了出來。「你不要胡說，他是我孩子的爸爸。」

　　「呵……妳想知道那個孩子是誰的嗎？我可以告訴妳。」一個陰毒的計謀在趙世偉腦中瞬間形成。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請你回去，以後我們不要再有往來了。」她努力掩飾心中的不安，冷冷的道。

　　「妳怎麼可以對孩子的爸爸這麼冷淡絕情呢？」趙世偉的唇畔漾起一抹陰險的笑容。

　　「你——你瘋了！你出去，你給我出去。」蕭綺芸感覺一股惡寒自她的腳底竄到了頭頂。

　　不可能，他不可能跟她肚子裡的孩子有任何關係！

　　「我沒有發瘋，就是因為我太愛妳了，所以才會在妳想出國逃避我的前夕約妳出門，犯下把妳囚禁在家中的錯。」他用體型的優勢逼近她，靠在她耳邊低語道：「到現在我還記得我們天天在床上翻雲覆雨的激情畫面，妳那時的嬌喘呻吟，到現在還在我耳邊縈繞不休呢！」

　　「不要說了！你說謊，那不是真的！」蕭綺芸失控的大吼，用力推開他。「如果真像你所講的那樣，為什麼你不一開始就說出來？」

　　「我本來害怕妳告我，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既然妳肚子裡有了我的孩子，我就不可能把妳讓給別人，除非……妳給我一筆封口費。」這才是他的目的，她這破鞋他當然不可能要了，但最近他剛好缺錢，正好趁機敲她一筆。

　　「趙世偉，你這個卑鄙小人！」

　　「反正妳新搭上的男人這麼有錢，妳應該也不缺那些小錢吧！」趙世偉的手伸向她的下巴想碰觸她，卻被她躲開。

　　「你別作夢了，我不會受你威脅的！」蕭綺芸氣得全身發抖。

　　「不給錢也無妨，那就讓我們再溫存一次吧。」之前她一再拒絕他，弄得他心癢不已，現在既然她都懷了身孕，不用再裝什麼貞節烈女了，那就讓他快活一下吧！

　　他淫笑著，張大手臂朝蕭綺芸撲了過去——

　　＊　　　＊　　　＊

　　好吧，他承認自己沒用。

　　原本想要強迫自己暫時不要接近她，讓她好好想清楚自己對他真正的感覺。但才沒幾天，他就投降了。

　　看不到她的日子是這麼難熬，他寧願忍受她對他說出任何絕情傷人的話語，也無法忍受見不到她的日子。

　　他相信，終有一天她一定會記起那段兩人相愛的甜蜜時光，重新回到他身邊，只要耐心等待，再多給她一些時間，他相信一定會有那一天的！

　　他不該用這種方式激她，他早該明白，他的May看似溫柔，但骨子裡有多頑固倔強，他若不主動聯絡，她也絕不會給他任何訊息的。

　　這段時間兩人之間斷了交集，讓他有些不安，好像又回到她突然失蹤的那一天，他好怕她又會再次無聲無息的離開他，即使懷著他們的孩子，仍自他的世界中消失無蹤。

　　唉，誰教他愛她，再多的辛苦跟挫敗，他也只能當作吃補全部吞下。

　　柏崇燁自嘲的苦笑，才走近蕭綺芸家的大門，就聽到了自裡面傳出的爭吵聲。

　　「住手——」

　　那是小芸的聲音！

　　他的心一驚，三步併作兩步的衝入門內。

　　就見趙世偉將蕭綺芸推倒在沙發上，整個身子壓住她，正用那張噁心的厚唇不住的往她的頸間湊去。

　　該死！

　　柏崇燁怒吼一聲，衝上前揪住趙世偉頸後的衣領，好似老鷹抓小雞似的一把拎起，狠狠的往門口的方向甩去，然後再撲上前壓住他，又猛又狠的對著他的臉直揮拳。

　　「住手，不要打了。」柏崇燁抓狂的模樣嚇到了蕭綺芸，讓她暫時忘記了自己受到的欺侮，趕緊上前阻攔他。

　　「妳讓開，我要殺了他。」柏崇燁殺紅了雙眼，高壯的體格讓單薄的趙世偉毫無招架之力。

　　「崇燁，拜託，他不值得你這麼做。」蕭綺芸心急的將他的頭抱入懷中，就怕他真的下手過重，將趙世偉揍成重傷。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主動的接近他，叫喚他的名字，柏崇燁霎時恢復了理智，咬咬牙，一把揪住早已經鼻青臉腫的趙世偉警告，「滾！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趙世偉狼狽的站起身，擦去鼻血，仍不死心的朝蕭綺芸道：「我等妳的回答。」

　　「你想再被揍嗎？」柏崇輝揮了揮拳，向他逼近。

　　「我告訴你，你得意不了多久的。」趙世偉邊走邊撂下狠話，轉身一溜煙便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中。

　　柏崇燁努力做深呼吸，鬆了鬆緊握的拳頭，待調適好心情之後，才回身面對蕭綺芸。

　　但他一看到她鎖骨處的瘀青，他整個怒火又無法克制的衝上腦門。該死，他真的應該揍死那個人渣！

　　他心疼的撫過她鎖骨上的瘀痕，仔細的察看她的狀況，直到目光觸及她手指上被血染紅的衛生紙，一張俊臉又再度鐵青了起來。

　　「是他弄的？」他沉聲問。

　　蕭綺芸立刻將手指藏在身後，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

　　「該死！」柏崇燁不相信她的否認，轉身又想朝外追去。

　　「不要！」她連忙自他身後環抱住他的腰阻止他。「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她哽咽的哀求讓柏崇燁全身如遭電擊，回憶起第一次發現她的時候。

　　還記得那是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獨自開著跑車返家，途中在山坡下發現了昏迷不醒的她，蒼白的臉蛋被鮮血染紅了大半邊。

　　是緣分吧，那條後山的小路原本他是很少經過的，沒想到那天心血來潮想試試新車的性能，卻遇上了遭逢意外受傷的她。

　　幸好送醫後她並沒有大礙，皮肉傷隨著時間很快的康復，可醒來後的她卻遺失了所有的記憶，但她並沒有因此哭天搶地，反而看似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雖然他曾經報警想幫她找到親人，但身上沒有任何身分證件的她，找不到有利的線索，而在失蹤人口的名冊中，也沒有符合她的條件。

　　無依無靠又身無分文的她，在知道自己無處可去時終於潰堤，噙著無助的淚水抓住他的衣袖懇求，「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也是在那時他便明白了，在她堅強的外表下，其實有顆脆弱無比的心，而那矛盾的氣質深深吸引了他，讓他無法撒手不管，進而深深的愛上了她。

　　柏崇燁長嘆口氣，反過身將她擁入懷裡，輕聲安撫道：「我永遠都不可能丟下妳一個人。」

　　這個承諾觸動了蕭綺芸內心的軟弱，淚水霎時像斷線珍珠似的滑落臉頰。

　　「不要哭，妳哭得我的心揪成了一團。」他心疼的拭去她的淚珠，柔聲安慰。

　　「你……你不知道，好久好久以前，我也曾這樣哀求父母不要扔下我不管，但他們卻還是拋下我，將我留給了奶奶，甚至在各自重組家庭後，徹底的遺忘了我，嗚……」像是要徹底宣洩內心深處的孤獨和傷心，她流著淚向他訴說心底深處難以癒合的傷痕。

　　「雖然奶奶對我很好，但是一個老人家帶著才幾歲大的孩子有多辛苦你知道嗎？我每天擔心奶奶身體不舒服，擔心自己造成奶奶的負擔，我必須早點長大，必須賺很多很多錢讓奶奶過好日子。」她哽咽著說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以後妳不需要再要求自己必須假裝堅強，因為妳有我，妳可以依靠我。」柏崇燁輕拍著她的背，到今天才知道原來她內心深處的矛盾，是源自她小時父母離異的陰影，以及奶奶年紀大的不安全感。

　　「你騙人，你還不是不理我了。」想到這幾天他音訊全無，對自己不聞不問，她的鼻子就又酸了起來。

　　「我怎麼可能不理妳，只是，我也需要時間重新拼湊一下我被撕裂的心啊。」柏崇燁輕喟了聲，將她緊緊攬在懷中。

　　他溫柔的聲音像一道暖流撫過了蕭綺芸受傷的心靈，止住了她的淚水，平復她的情緒。

　　就好像在暴風雨之中，終於找到港灣停靠的船隻，她心中充滿了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彷彿他們早就彼此相屬，她早該這樣依偎在他的懷抱裡。

　　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她真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那源源不斷湧現的情感讓她再也無法否認自己的心——

　　她愛他！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早就徹徹底底的愛上他了。

　　她愛他，即使他只是因為她像他的前女友而愛她，她也甘願。

　　但是……為什麼偏偏趙世偉會是孩子的爸爸？

　　她不想相信，但是他說的繪聲繪影的，讓她不得不信。

　　也許真是因為那段過去太過醜陋殘酷，所以她才在逃離後下意識的不願意再想起那段記憶。

　　想到這個青天霹靂的噩耗，蕭綺芸的心又沉了下去。

　　「小芸，永遠不要懷疑我對妳的感情。」感覺到她的軟化，柏崇燁俯向她的耳邊低喃。

　　「你絕對可以找到更好的女人，而不是我這個懷了別人孩子的孕婦。」她抬起的長睫還掛著淚珠，但至少黑眸中已不再是冷漠和疏離。

　　「我不要別人，我只要妳，而且妳肚子裡的寶寶就是我的孩子。」柏崇燁目光炯炯的凝視著她告知真相。

　　他的堅定終於衝破了她所有的武裝，讓她感動得抱住了他，眼眶又瞬間紅了起來。

　　「你贏了，不管你是不是把我當成替身，我都已經無法自拔的愛上你了！」

　　「妳說什麼？妳再說一次。」他沒有聽錯吧？她真的說出那個字了嗎？

　　「我……」她羞赧的紅了臉蛋，「我愛你。」

　　「天！我也愛妳，我這輩子只愛妳。」柏崇燁難掩興奮的擁緊她。

　　蕭綺芸回抱他，心中漾滿了難以言喻的甜蜜。

　　但是……「你真的可以把寶寶當成自己的孩子嗎？」她仍有些猶豫。

　　「他就是我的孩子，我是他爸爸，其實——」

　　「不要再說了，你能有這個心就夠了。」蕭綺芸舉起手指抵住了他的唇瓣，阻止了他的話聲。

　　「可是……」

　　柏崇燁還想再說些什麼，但這次堵住他的卻是她柔嫩溫軟的唇瓣。

　　她馨香的氣息隨著她的每一個吐息竄入他的體內，軟化了他的理智。

　　他幸福的輕嘆口氣，雙手圈緊了失而復得的幸福，反被動為主動的深深吻住了她。

　　此刻再多的言語也無法表達他愛她的心……

　　＊　　　＊　　　＊

　　雖然柏崇燁確定蕭綺芸對他的感情，卻也發現她常常眉頭深鎖，彷彿心事重重的發著呆。

　　像現在，坐在床上的她又不知道在想什麼想得出神。

　　雖然她的肚子越來越大，卻依然清麗纖瘦，美麗得讓他真想把她藏起來，不跟任何人分享她。

　　柏崇燁端了杯溫牛奶走近她，在她身邊坐下，溫柔的道：「妳這小腦袋又在想些什麼？」

　　她猛地回神，朝他搖了搖頭道：「沒有。」

　　「沒有？妳的眉頭到現在還擰在一起。」他將溫牛奶遞給她，伸手撫過了她眉間的摺痕。「告訴我，什麼事讓妳煩心？」

　　該告訴他嗎？

　　蕭綺芸看著他，欲言又止，拿在手中的牛奶就口好幾次都又放下，最後輕嘆了口氣。

　　黑眸瞇了瞇，柏崇燁敏銳的問：「妳是在擔心他再來找妳麻煩嗎？」那天之後，他曾聽她簡短的提及了他們曾經交往，以及最後兩人不歡而散的事。

　　她沉默以對。

　　「這件事交給我處理，我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妳！」那個男人會後悔不該惹到他。

　　「不要！」蕭綺芸連忙出聲阻止。那天他失控狂揍趙世偉的畫面到現在還讓她餘悸猶存，她一點都不希望他為了自己而惹上任何麻煩。

　　「妳怕我動他？」一股濃濃的醋味霎時充斥他的胸臆之間。

　　蕭綺芸明白他誤會了，有些氣惱的噘起唇道：「你以為我擔心他受到傷害？」

　　「否則呢？畢竟你們曾經交往過。」他從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小氣，光想像他們親密的畫面，就讓他有股想殺人的衝動。

　　「柏崇燁，你再亂說我要生氣了！」她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臉正色道：「我擔心的是你！我不要你為了一個不值得一提的男人惹上麻煩，你懂嗎？」

　　看她因為怒氣而紅通通的小臉蛋，柏崇燁自知理虧，一把將她攬入懷中輕聲道：「對不起。」

　　蕭綺芸舉起雙手環上他的頸項，搖頭道：「我才不好意思，沒有處理好這件事情，反倒讓你憂心了。」看樣子趙世偉利用孩子威脅她的事情還是先不要跟他提，免得他一時衝動做出後悔莫及的事。

　　「傻瓜，我們就要結婚了，妳的事就是我的事，妳可以完全依靠我。」他的大掌撫過她的長髮道。

　　蕭綺芸的心口因為他而感動溫暖，但心中卻不安了起來。「我們的婚姻只是個煙霧彈。」

　　「什麼意思？」柏崇燁微微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蹙著眉凝視她。

　　「我們當初已經說好，這只是場假婚事。」蕭綺芸垂下眼睫，不敢迎視他的目光。

　　「此一時彼一時，難道妳說愛我都是假的？」聽到這裡，他快氣瘋了。

　　「我沒說謊。」蕭綺芸用力的搖頭。

　　「那為什麼那樣說？」柏崇燁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

　　「因為……因為……」她有什麼臉要他成為趙世偉孩子的爸爸？「因為我對婚姻沒信心。」明知懷著趙世偉孩子的她，沒有資格當他的妻子。

　　「傻瓜！我會讓妳有信心的。」聞言，他稍稍鬆口氣。

　　「不只這樣，你家人也不會同意的。」她趕緊又找了個藉口。

　　「他們已經同意了，就等妳跟我去看他們。」他從容地一一駁回她的理由。

　　「我……飛機票已經過期了吧？」

　　「沒關係，可以再訂。」

　　「不要！」她根本沒有心理準備去面對他的父母。「不要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好嗎？」

　　看著她堅決的神情，柏崇燁有點受傷的黯了黯神色，起身道：「我知道了，我不會逼妳。」

　　「崇燁……」蕭綺芸拉住他的手，「我愛你。」

　　深深凝視著她不安的雙眸，柏崇燁輕嘆口氣，坐回她身邊，擁抱著她道：「我也愛妳。」

　　「我們就暫時先這樣，好嗎？」蕭綺芸將臉埋在他懷中，輕聲請求。

　　他怎麼拒絕得了她那充滿脆弱的懇求呢？

　　好吧，至少她已經回到了他身邊，他不能因為心急又把她再次推開。

　　柏崇燁輕輕的點了點頭，「暫時就先這樣吧。」

　　他相信，最後她終會拋開所有不安，同意嫁他為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