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這不可能。
蘇瑟差一點脫口而出,他握緊了拳,讓自己冷靜,落在陸名揚身上的眼神充滿著懷疑和審視。
“怎麼,不信?”陸名揚偏過身去,伸出手去,“他現在就在外面,你可以去看看。”
蘇瑟退後一步,握住了言靜也完好無損的那隻手,他不知道陸名揚打算做些什麼,一步也不敢離開言靜也。
陸名揚冷笑了一聲,他打了個響指,已經被蘇瑟斷開的磁力手銬重新鎖住言靜也的雙腕。接著,隨著他揚起的手臂,言靜也整個人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動,瞬間從蘇瑟的手裡掙脫,直直地撞到門旁的牆壁上。
陸名揚自顧自走出門,路過還僕在地上艱難起身的言靜也時,輕飄飄丟下一句:“早知道言司令這麼不老實,應該先把你膝蓋骨挖出來。”
他保持著抬肘的姿勢,言靜也剛剛要站起來,就像有一條繩索系在他和陸名揚之間一樣,被拽倒在地,他無法跟上陸名揚的速度,幾乎是被拖行著向前進。
蘇瑟三兩步上前,扶起言靜也,把他的一隻手臂拉到自己肩膀上,撐著他向前走。
陸名揚聽見響動,回頭看見他臉色煞白,眼睛裡閃動著怒火,微微一笑:“別太在意寶貝兒,如果我被帝**抓住,說不定連這樣的待遇都得不到。”
“無論是不是在戰爭時期,沒有人應當被這樣對待。”蘇瑟壓抑著滿腔的憤怒,回答他說。
陸名揚放下手,靜默了一會,以很溫柔的語調說:“是麼,那我被帝**俘虜了的話,秘書長會為我哭嗎?”
他沒有要答案,轉身快步地走開了。
蘇瑟心中萬種猜測翻覆而過,面上卻不能露出分毫,他甚至懷疑遊競是不是弄了一個假耶戈爾來糊弄陸名揚——天琴座整容技術非常發達,陸名揚也沒見過耶戈爾,蘇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方法,但是耶戈爾作為移民身體構造太過特殊,一檢查就會露餡。但他到底是沒有想到現在這個局面。
會客廳被全副武裝的軍人重重包圍,這是看得見的,蘇瑟敢打賭有赫連定派出的無數特工潛伏在各個隱秘的角落,來往匆匆的女護士拎著色彩鮮豔的玩具箱,纖細的腰側勒出槍支的痕跡,或許在阿爾戈斯的上空軍艦的射擊目標已經鎖定了這間房子。
蘇瑟看似不經意瞥到的每一樣事物都讓他越發恐懼,軍方的態度如此慎重,意味著帝國送來的耶戈爾很可能是真的。遊競在搞什麼?
陸名揚開啟了會客廳的門,示意蘇瑟先進去。
坐在地上玩玩具的人聽見動靜,立刻抬起頭來,空蕩蕩的眸子裡滿是著急。
那確實是耶戈爾沒錯,雖然神智半失,但是歲月給容貌留下痕跡就像岩石上水流的紋理一樣騙不了人,不經意眼波一閃間的攝人光芒,沒有人能模仿得出那個,理所當然的高貴溫雅,和從高貴中陡然崛出的隱忍與冷厲。
他身後坐著一個頎長的男人,一條腿曲起來,另一條腿大大咧咧地伸長出去,正咬著一根皮筋,準備單手給耶戈爾紮起長發。
耶戈爾扭過身焦躁地扯他袖子:“小……他什麼時候來呀?”
男人鬆開手裡攏住的髮絲,五指按住他腦袋試圖把耶戈爾轉回去,語氣飽含無奈但又盡可能輕柔:“還得等一會,你先讓我紮好,不然皇儲看到你把頭髮搞這麼亂他又生氣。”
耶戈爾依言垂下腦袋,乖乖摸著手裡的小機器人。男人的動作非常笨拙,即使只用了一隻手,那成果也夠難看了,耶戈爾被他紮成了個小鳥巢。
一邊繃緊了身體的女護士欲言又止,卻不能上前代勞。
因為男人的另一隻手卻很穩,食指扣住一把
激光槍,槍口對準耶戈爾的太陽穴。
他漫不經心地抬起頭來,掃過剛剛進來的三人時,眼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隨即恢復了鷹隼似的銳利。
陸名揚隨意地行了一個軍禮,笑道:“百聞不如一見,移民的領袖李斯科,你比我想像中要有膽有識得多。”
李斯科沒有理會他夾槍帶棒的恭維,徑直道:“人我帶來了,先放開言靜也。”
陸名揚手一揮,鐐銬應聲而落:“不必那麼大敵意,起碼今天,我們都是抱著和平的誠意來的。”
“把他帶來已經是我最大的誠意了,儘早交割清楚,我沒有耐心再替共和國帶孩子了,哭一路哭得我腦仁疼。”
“相比之下,你的腿應該更疼,血都沒止住,”陸名揚搖搖頭,“誰敢對皇儲的心腹下這個狠手,可能也就只有皇儲本人了。被自己的君主拔槍而對,不好過吧,誰讓你偷偷帶走了他的愛人,哦,關於背叛的感覺你倒是可以和言司令交流一下,他算是經驗老道了。”
他的目光定在李斯科伸直的腿上,黑色的製服褲子掩蓋了血跡,仔細看還是能看到一大片暗 的褐紅。
李斯科笑了笑:“挑釁是嗎?我要是當著你的面,揍他一頓,你的主子會怎麼想?你是不是得跪著去認錯?我可真期待啊。”他手裡的槍抵緊了耶戈爾,仍然搞不清情況的耶戈爾腦袋被抵得一歪,眨了眨眼睛,眼看著就要淚霧瀰漫。
李斯科慢條斯理說:“不准哭,再哭皇儲就不來接你了。”
耶戈爾噎了一聲哭音,抽抽搭搭了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住放聲大啼:“他……他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