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徽記空間（3）

　　她不由問：“怎麼？”

　　其中一個孩子說：“阿縈，你昨天份例的青苻膏沒發，我們大家的都沒發。”

　　“怎麼回事？”不發青苻膏可是大事，弄不好就會害得人殘疾的！

　　另一個孩子憤憤不平地說：“還不是因為辛監工的事！——我是說辛姑的弟弟，自己被魔獸咬斷了手，卻連累我們大家一起倒楣！他斷了手還非想在上面的大人物跟前露臉，還像以前那樣親自趕著驢車押送火羽花交差，結果沒扶穩，一不小心翻了半車進泥裡，整整半車的火羽花都浪費了！聽說七小姐那邊的火羽花不夠數，發了脾氣，責令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補齊，而且，只要一天沒補齊，就一天不給飯吃，不給藥擦！”

　　“怎麼辦啊……”有幾個年紀小的孩子已經要哭了。

　　年紀大的孩子們也七嘴八舌地說：“我們的手，每天都被火羽花燒得那麼厲害，全靠青苻膏才勉勉強強維持。如果沒了青苻膏，要不了幾天就會出大問題的！到時候所有人落下終生殘疾，被送到什麼比這裡還不如的地方去……”

　　一時間，一片愁雲慘澹。

　　葉縈也微微皺眉，這件事，說到底還是因她而起。

　　要不是她被辛監工鞭打，冥火獸也不會去咬人，辛監工要不是被咬斷手，也不會打翻了半車火羽花，害得所有人被責罰。“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心裡想著事，她嘴上卻淡淡，“大家先撐過今天，走一步看一步吧。”

　　孩子們憂心忡忡地上山幹活去了。

　　葉縈走在隊伍中，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他們，眼看著有兩個年幼的孩子手傷特別嚴重，多半撐不過今天了。她探手入袖，把自己之前領到還未使用的那份青苻膏分成了兩份，趁那兩個孩子不注意，放到了他們身上。

　　她的手法極輕巧，上輩子縱橫戰場的頂尖強者就算失去了靈力，要瞞過這些普通孩子也簡單至極。放完，她便若無其事地走開了。

　　曾經的燼笑她傻，說她都為千夫所指了還有一顆軟善心腸。

　　它總是說她軟善，就像這世間的其他人總是說她十惡不赦一樣。她覺得那兩個都不是真正的自己，真正的她，不過是秉持著一顆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罷了。

　　火羽花海紛紛揚揚。

　　今天的日頭仿佛格外毒，沒吃飽飯也沒治好傷的孩子們辛苦地做著比往常更繁重的工作，陸續有好幾個累得昏倒在花場裡，又被辛姑的鞭子抽醒。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工。

　　孩子們如蒙大赦，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恤幼堂，一頭紮倒在各自的床上呼呼大睡。此起彼伏的鼾聲中，葉縈卻靜悄悄地下了床。

　　不是她不想睡，她已經連續兩晝一夜沒合眼了，瘦弱的身子搖搖欲墜。

　　但是，她不能睡，燼還在後山的黑水寒潭邊等她送飯，如果等不到她，她不確定它是不是真的會一怒之下把冥火獸撕來吃了。

　　月色下萬籟俱寂，她小小的身影靈巧得像一隻貓，神不知鬼不覺地穿過恤幼堂一進接一進的四合院，來到靠周邊一處青磚砌就的大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