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十年番外
成親十年後,再一次舉行大婚的大概只有開國皇帝段樞白和他的皇后蕭玉和。.
那一天,三月五日,整個新陽城都張燈結彩,慶祝帝後大婚,紅色的綢緞鋪了十里,桃花開了滿城,每一條街道上都挂滿了喜慶的彩燈,紅色的喜燈一直燃燒到第二天清晨,徹夜紅紅火火。這一天在後來,也變成了乾國一直流傳下去的情人節。
段樞白已經在上個月登基為帝,定國號為乾,乾意味著萬物之始,所以,這也是一個終結亂世,開啟盛世的起點。
這一消息傳遍大江南北後,沒有一個人感到驚訝,因爲段樞白早就收回了南北政權,整個天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有人之前還非常疑惑明明他前幾年就可以稱帝,却偏偏拖到了這時。
傳到後世,這甚至成了一個令各類專家百思不得其解的謎團。
唯一知道真相的,就是胖了一圈的蕭玉和。
新陽城的皇宮,已經建造完成了雛形,整個新宮同樣是充滿了喜慶的氛圍,蕭玉和終於穿上了他理想中的婚服,一身紅衣的他,容貌俊美,站在宮燈下,長身玉立,段樞白看到他的時候,差一點把自己看待了。
他突然想起了十年前。
第一次見到蕭玉和的時候,他就是穿著這樣的紅衣。
十八歲的蕭玉和還很稚嫩,臉上帶著倔强,長長的墨發垂在肩膀兩側,段樞白渾渾噩噩的進了洞房,他看見那個容貌絕色的少年嚇了一跳,明明心裡慌張害怕的不行,却倔强而高傲地抬起頭來看他。
他們一路吵吵鬧鬧,跋江涉水,從京城一路到陽州。
他們曾在簡陋的破屋子中度過一夜,也曾在粗糙的小木樓中互許終身。
……
恍然一夢,十年過去了。
蕭玉和回過頭去,看著那個同樣穿著紅衣的男人向他走了過來,眉眼一如往昔,戴著玉冠,長長的墨發垂在腦後,風吹起他的頭髮,他看他的眼神,溫柔無比。
蕭玉和也同樣含笑凝望著他。
段樞白走到他身邊,攬住了他的腰。
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顔,蕭玉和驀地眼睛紅了,段樞白心裡一急,把他抱在懷裡,在他耳邊哄道:「我的乖皇后,怎麽今天這種大喜日子倒是要掉金豆子了。」
蕭玉和摟著他的脖子,聲音有點啞:「只是突然發現,我們一起度過了十年。」
「你是故意把日子訂在今天。」
「對啊,是不是很有紀念意義。」段樞白握住蕭玉和的手,微凉的夜風之中,一個指頭一個指頭掰開,十指交叉,緊緊扣在一起。
「我們一起走過了十年,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十年,一直到我們彼此都白了頭髮,掉光了牙齒。」
蕭玉和紅著眼睛嗔他:「誰要白髮,誰要掉牙齒啦?」
段樞白笑了,抬手揉了揉他的臉,「我們家玉和永遠都這麽好看。」
「那你說我跟十年前比,變化大嗎?」
「不大。」
聽到這個回答的蕭玉和忍不住笑了一聲,段樞白含笑看他,再補充了一句,「就是腰摟著胖了點。」
「大婚你還說這種話氣我。」蕭玉和嘴上說著氣惱,抬起兩人緊握的手,在上面咬了一口。
「十年了,你這咬人的毛病還是沒變。」
蕭玉和笑著看他,「那你知不知道,我這輩子其實隻咬過一個人。」
段樞白同樣笑著把他抱起來,「知道,那是我的榮幸。」
「好了,咱們別說其他的話,如此良辰美景,玉和,這一次,一定要不負良宵啊。」
「放心啦,我肯定不會再拿枕頭砸你。」
「能不能別說這種煞風景的話。」
……
一夜春宵過去,段樞白抱著自己心愛的夫郎睡到天明,難得的一個好日子,春宵苦短後,自然是恨不早朝,奈何一大清早,就有討債鬼圍過來了。
四個孩子屁顛屁顛地蹲在寢宮門口。
「紹戎哥哥,咱們一大早過來不好吧?」
「哥哥,成婚是什麼意思?」
「不是你要來的嗎?」
……
被侍衛放行進來後,段樞白快速起床,額頭上突突突冒井字,一手拎一個帶出去操練,躺在床上的蕭玉和含笑看他家夫君把那一群鬧騰的熊孩子領出去,自己閉上眼睛,重新進入睡夢之中。
大乾定都新陽城,這件事從段樞白開始修建皇宮起,全國上下都在吵吵嚷嚷,雖然南北戰事算是結束了,這些文人的筆杆子戰鬥却還沒有結束,他們瘋狂寫賦責備遷都的事,不過段樞白就是一個心硬的人。
別人再怎麼說他也不會改變既定的事實。
新陽城作為他的根據地大本營,他是不可能離開這個地方。
原本的京城,改名雍城。
「雍城這個名字,可一點都不好聽。」蕭玉和皺起眉頭咀嚼這兩個詞,原來的京城可是他小時候長大的地方,他對這座城市有著別樣的感情。
但是他的餘生,將會跟著他的夫君,生活在另一座京城。
段樞白把他抱起來,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這名字明明是你起的,現在說不滿意的還是你。」
蕭玉和嘟嘟喃喃,「我隨口說的,誰想你把它當真了。」
「當真就當真,我覺得這名字不難聽啊?」
「萬一以後,幾百年後,有後人問,這雍城的名字是誰起的?他們都說是我蕭玉和起的怎麼辦?說我那麼沒有品位。」
段樞白:「……」
他突然想起「新陽城」這個名字。
段樞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道:「你難道不覺得你嫁給我這個皇帝,已經很沒品位了嗎?」
蕭皇后一錘定音:「的確是這樣。」
「所以你本來就是個沒品位的人,何必怕後人說……」
蕭皇后還是很憂心忡忡:「可我還是想當一個在歷史上名聲好的皇后。」
「你獨霸皇帝,名聲已經足够不好了,別想那麽多,我讓人把你寫成了禍國妖後,寵霸後宮,無人能敵。」
「保證幾百上千年後,你會被評爲千古第一皇后。」
蕭玉和斜了斜眼睛:「你騙人,你明明讓他們寫你有多癡情多愛我,才會隻娶我一個。」
段樞白也斜了斜眼睛,「你以爲我不知道你讓人寫小話本,當初流落陽州的段將軍有多凄慘有多凄凉,帶著將士連一個饅頭都吃不起,而他勤勞賢惠的蕭皇后對他不離不弃,將軍餓著肚子吃不上飯,蕭皇后上山摘野菜替他煮粥,一粥之恩,畢生難忘… 」
「勤勞賢惠的蕭皇后還養蠶繅絲,織布勞作,養鴨養鶏,親自農耕……幫助段將軍度過凄凉的流亡生活……」
「段將軍無以為報,發誓說,這輩子絕不負如此賢妻。」
……
蕭玉和拖著下巴,滿意地點了點頭:「你難道不覺得這樣寫非常好嗎?」
段樞白:「……」
朕的皇后真不要臉。
乾果一統南北後,北方依舊不太平,每到冬日,游牧望夏一族依舊南下燒殺搶掠,除瞭望夏,北地草原深處,似乎是崛起了一股新的勢力,這股勢力從更西北的地方翻山越嶺而來。
段樞白整理軍事鞏固北疆,但是他沒想到的是,他十歲的大兒子段紹戎,不愧他名字裡的戎字,天生好戰分子,他十歲就有成年男子高,年紀輕輕,膽大包天,偷偷跑出了皇宮,混進了北上的軍隊裡。
被逮住了抵死都不回來。
段樞白冷笑一聲,直接放任他在軍隊裡不管不顧。
他也不是拘束孩子的家長,既然兒子選擇了這一條路,那他也不折斷他的翅膀,任他高飛吧。
蕭玉和倒是偷偷爲大兒子擔心了好久。
孫若徵被養在皇宮裡,跟段璟元作伴。
段紹戎這一出征,便是十年。
這十年裡,他和他口中最厭惡的季振川狼狽爲奸,兩人化敵爲友,都是好戰分子,一路往北打,打到北邊最深處,征服了北邊部落,又退回來輾轉向西,一路向西,跨越沙漠綠洲,征服了西流諸國。
不過十年時間,活生生擴大了兩倍乾國的疆土。
遠程指揮的段樞白有時候都要被自己大兒子給氣死,他也想打仗,好事情都被兒子給占了,他却被拘禁在了新陽城,國都必須有他坐鎮,而且,軍費開支燒錢,他還得努力給他的敗家兒子攢錢。
敗家兒子不管不顧,一路開拔燒錢。
段樞白開始對著蕭玉和訴說,後悔不迭當初給他取了那樣的一個名字,蕭玉和瞪他:「活該,兒子離開的第一年,你不追,現在心野了,不回來了吧。」
「那你怎麼不勸我?」
「我哭了好幾夜,還是你勸我想開點……現在你好意思怪我?」
段樞白:「……」
除了大兒子是個極端好戰分子,他的小兒子,也就是當年的小土豆,大名叫做段靖義的小傢夥,小小年紀,也露出了好戰分子的苗頭。
抱著他老爹的大腿,哭哭咽咽也要和他哥哥一起去打仗,段樞白和蕭玉和被他的大嗓門擾的不厭其煩。
段樞白只好哄他:「你年紀還小,你哥起碼還長到了十歲,人高馬大的,你看看你,再長長吧。」
「可是等我長大後,就沒仗可打了,哥哥都把西南西北打遍了。」
「怎麽沒有,乖兒子啊,你以後是要出海的,父皇跟你說個地方,在很遠很遠的海外,有另一塊大陸,那邊的人曾經來侵略過我們的陽州,占領過安賢島,等你再長大一點,你就出海去那塊大陸看看……」
「真的嗎?父皇。」
段樞白頭疼不已:「當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