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蔡明坤老臉上的皺紋都顫了，「你說什麼？評委說我輸了？」

　　「是的，老師。」學生的聲音很低。

　　「不可能，這不可能！你剛剛說他們都沒嘗味道？沒嘗味道怎麼能說我輸了呢？難道我做出來的東西連被嘗的資格都沒有了？」蔡明坤越想臉越黑。

　　今年的評委們，是不是收人紅包了？

　　廚藝比試，還能不品嘗就說他輸了？

　　蔡明坤兩手都在抖了，「今年評委都是誰？」

　　他的態度瞬間大變。

　　之前以為評委判他獲勝，他還洋洋自得，覺得理所當然。

　　但現在說他輸，評委就瞬間變成收紅包了。

　　學生也不敢扭曲任何事實，老老實實地把看見的說了出來。

　　他猶豫著，也把評委的原話說了。

　　「什麼？高手過招，一招就把我給打敗了？」

　　「他們說只有等他死了，做不動麵點了，我才能重新變成麵點第一人？」

　　「這是在說我永遠都有超過不了他的意思！？」

　　蔡明坤越聽越生氣，到最後根本就坐不住了。

　　他本來想去旁邊喝茶休息的，現在還喝什麼。

　　蔡明坤把圍巾往料理桌上一扔，「走，我倒要親自去看看。什麼樣的作品，直接一招把我給打敗了。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了，我就退出這交流賽！」

　　到了大師的程度，根本沒有必要來跟小輩們爭搶排名，更多的是給交流會樹立權威，甚至是來提攜後輩的。

　　蔡明坤早在五六年前，就已經是公認的麵點第一人，這幾年參加交流會也都是給美食協會面子。

　　只要他的照片掛上一個飯店的牆壁，這家麵點就會大受歡迎。他完全不需要靠這比試獲勝的排名，吸引更多的食客跟圈內認可。

　　但是今天他確實被氣到想要掀桌子走人了。

　　「那個人的作品在哪兒？」

　　他去的時候，評委們都已經移到旁邊的冷菜區進行品評了。

　　蔡明坤也沒臉追過去，但聽學生說他也不知道評委喜歡的作品是哪個，就圍著麵點評審桌轉悠了起來。

　　他浸淫麵點多年，深厚的造詣足以擔任評委。

　　許多人的作品還不夠完善，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醒面發麵的不足，甚至外形的缺陷。

　　他一邊轉一邊皺眉。

　　「這個麵條不錯，光用眼睛看就知道十分勁道，不過這湯底……」蔡明坤拿著筷子撩起，聞了下味道就有些皺眉，「還有精進的空間。」

　　「烤饢，表皮金黃不錯，聞起來有些孜然味，應該是改良版，但這跟我的蟠桃……」

　　蔡明坤沒說下去，但旁邊的學生也體會到了。

　　烤饢跟蟠桃顯然不是一種風格，前者大刀闊斧，後者是精細精美。

　　如果用作比試，前者的創新跟寓意顯然是略微薄弱，而要在口味上勝過蔡明坤幾十年的麵點手法，那是不太可能的。

　　蔡明坤轉了大半圈，幾乎都能挑出一些作品的毛病，然而他的眉也越皺越緊。

　　是層次。

　　他看這些作品能找到顯然的瑕疵，是因為他的層次比這些廚師們都要高。

　　那麼，他的作品沒有經過品嘗就被認為屈居人下，也是因為那道作品的層次遠超於自己嗎？

　　如果真的有這樣高層次的作品出現，那麼他一眼就能看到。

　　蔡明坤心中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但當他在轉角看到一個放置在保溫箱裡的餐盤後，整個人還是像被打了一拳，不自覺地朝後退了一步。

　　這一組點心並沒有放在桌面上，是唯一還在保溫箱裡的。

　　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人員出於保護它的想法，它被完完整整放在了保溫箱，隔絕著外面的空氣。

　　然而通過透明玻璃，蔡明坤還是能看見它足以震撼心靈的一角！

　　「四喜餃……這是古宮廷菜譜，他竟然得到了這樣的古菜譜。」

　　蔡明坤看著黃、紫、粉、綠鮮豔交錯，完美地鋪陳在東南西北四個小口的餃子裡，光是這造型就覺得無可挑剔。

　　這樣的古方能夠再現的意義，甚至超越了創新。

　　但如果僅僅是這樣，他還不至於會輸地一敗塗地，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這保溫箱裡面，還有宛若高山一般屹立在裡面，讓他根本就無法抗衡的東西存在。

　　海棠花。

　　一從梅粉褪殘妝，塗抹新紅上海棠。

　　長長的枝條彎垂下來，花蕾紅豔，似胭脂點點，花瓣粉紅，似有蝴蝶從中翻飛。

　　「好一副海棠霞蝶圖……」蔡明坤直接往後撞到了展示台，滿目震撼。

　　幸好他被學生及時扶住了，才沒有摔倒。

　　「冷盤素來有擺盤考究的說法，卻沒想到我今天竟然能看到，麵點成畫！」

　　「老師？」

　　蔡明坤伸出的手隻抖了抖，似有千斤重，但還是指了過去替學生講解，「他用糖漿勾勒出了遒勁枝條，又點出了花叢之中飛舞的蝴蝶，而這一朵朵海棠花金黃又透著粉紅，壓倒了一片樹枝，盛開奪豔，已然在餐碟上成畫。」

　　「精美絕倫，這是大作，大師之作！」

　　蔡明坤臉上一掃之前的惱怒憤慨，此時此刻只有心服口服，甚至有顯而易見的恭敬。

　　「誰說麵點不能夠突破？」

　　「誰說東方廚師擺盤功底極弱？」

　　「誰說問鼎廚師界，一百年足矣？」

　　他激動地抖著手，就打開了面前的保溫箱。

　　「你看，你看，我們東方面點有這樣精美傑作，學無止境，料理無窮啊！」

　　蔡明坤滿臉的皺紋，在此刻竟然都年輕了很多，「我輸了。」

　　「雖然潘桃寓意仙界美食，贏了這凡間海棠，然而，這生動、完整、足以躍然紙上的美感，我不如他！」

　　「輸了……確實不用嘗，就這形色，我就敗給了這位大師。」

　　「廖偉，幫我去問這位大師現在在哪裡，我要親自去拜訪他，誠心誠意的跟他道歉。」蔡明坤抓著自己學生，就急匆匆地要趕他去找人，「你要是找不到就去問組委會。」

　　學生連忙點頭，然而剛要走，眼角卻抓到了一抹清透醉人的湛藍之色。

　　「老師，保溫箱裡還有一道作品！」

　　蔡明坤一愣，馬上苦笑，「對，我都忘了，還是你們年輕人記性好。」

　　他顯然是被震撼地忘記了。

　　但等到學生畢恭畢敬的把裡面一小塊餐盤拿出來，他就連呼吸都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

　　整個作品都呈現一個完美的蛋狀橢圓形，斜立在餐盤之上。

　　裡面……關了一整個小世界！

　　「這是、這是星空，上為天下為地？」

　　蔡明坤幾乎是緊緊扒住了學生手上的餐盤。

　　「這純淨的藍色，由淺至深，漸漸變幻，看上去完全跟水晶玻璃一樣的質地，怎麼做到的？」

　　如果說前面的四喜餃跟海棠花，都還在蔡明坤所能夠到的高度，只是他暫時沒達到。那這道橢圓作品就徹底擊碎了他的料理觀念。

　　「老師，難道這也用到了麵粉嗎？如此清澈透明，不可能用到麵粉吧？」

　　蔡明坤竟然再也無法回答學生的問題。

　　這道麵點，超越了他所有的知識體系。

　　如果讓他閉門修煉十年，他也絕無可能創造出這樣的一道海闊天空作品！

　　他輸在了這裡。

　　蔡明坤幾乎瞬間明白了。

　　為什麼評委根本不用嘗，如果是他自己，也絕不會再嘗其他任何人的麵點作品。

　　只要這樣的一方天空能夠入腹，那麼就是麵點近百年來的創新，根本不可能被其他任何有菜譜可尋的麵點打敗！

　　蔡明坤盯著這個蛋，久久不能回神。

　　而柳薇薇還在給自家男人介紹，這個美麗作品的烹飪方式。

　　「其實很簡單。」

　　「我用針在雞蛋上紮了一個小洞，慢慢撥開一點蛋殼，倒出蛋液，洗乾淨然後晾乾。」

　　「然後逐一做裡面景致的四層漸變色，深藍色天空豆花層、淺藍色天空層、中間牛奶飄雲層，最後的紅豆泥土層。

　　每次一層用純淨水、寒天粉、用於染色也可食用的蝶豆花粉或者紅豆、加上調味的蜂蜜，放到鍋裡拌勻，開小火煮到粘稠，一邊攪拌一邊刮去浮出來的泡沫，再按照顏色順序倒入空的雞蛋殼，冷卻後放入冰凍層。」

　　「定型之後，就剝除外面的雞蛋殼，再往上面撒一點可食用的金粉，化作滿天繁星。高大上的碧藍天空羊羹，就製成了。」

　　柳薇薇看了看自己的作品照片，顏值党還是很滿意這次的烹飪結果。

　　「重點是它也不甜，待會晚點，我可以再做一次給你嘗嘗。」

　　少校同志不愛吃甜食。

　　柳薇薇抱著肉包，喜滋滋地跟他分享烹飪的趣味。

　　秦漠同志現在也很喜歡聽這些，只覺得從小妻子粉嫩的嘴唇裡，說出來任何資訊都充滿了可愛。

　　「好。我來抱肉包，他越來越重了。」

　　「沒事，我現在也是有肌肉的呢~」

　　「好，手感不錯。」

　　「……」

　　這次出來，柳薇薇覺得很值得，不僅小白小黑有了進步，就連她跟少校的感情都上了一個臺階。

　　而能夠看到這個世界上其他廚師的水準，顯然也很有價值。

　　她很享受。

　　比賽之後，她又吃了一塊乳酪蛋糕，心滿意足地配上了美式咖啡。

　　微澀的苦味，跟甜軟點心是絕配，又不增加任何卡路裡的負罪感。

　　順便抱著肉包鍛煉肱二頭肌，增加一些消耗，顯然很完美。

　　等到她看時間差不多，回到了現場，才發現評委台一片混亂。

　　許多人擁擠在一起，不知在討論什麼，面紅耳赤或是手無足蹈，很是激動的樣子。

　　秦少校戴著墨鏡，像保鏢一樣，雄赳赳地護在她身邊。

　　而柳薇薇則是把包子系在了身前。

　　「請問第一場比試結果出了嗎？」她隨便挑了一個人問。

　　湊巧她問到的也是個女廚師，幹練盤發，有些瘦小。

　　「已經出了，但……擠不進去。」這女廚師苦笑，「聽說是麵點那邊出了個很厲害的作品，大家都圍著看，現在都擠不進去了。工作人員說待會兒把結果放到網上，建議我們自己去查看。」

　　柳薇薇愣了下，「這樣子啊。」

　　「那作品把蔡大師都打敗了，聽說廚師很年輕，但具體也不知道。」女廚師顯然也挺八卦，等在這裡不走，就是想圍觀。

　　蔡大師？

　　柳薇薇隱約記得自己的對手好像是姓蔡。

　　她摸著包子的兩隻小腳丫子，看看那邊人頭攢動有些過於可怕的擁擠，就有些退卻了。

　　「這是你孩子呀？」女廚師很快注意到了她胸前的肉包，「又要帶孩子，又要參加比試，很辛苦吧？」

　　柳薇薇朝她笑笑，「沒事，比試的時候，孩子都交給他爸看著。」

　　她說完就想轉身離開，然而很快就被人堵住了。

　　「柳大廚？！」

　　「快看！昨天那個鬼斧神工的女廚師大廚出現了。」

　　「啊，在哪裡？」

　　「那個抱小孩的就是她！」

　　「這麼年輕？不是吧？」

　　柳薇薇旁邊的女廚師都被嚇到了，轉而她所站的地方就變得比評委席更擁擠了。

　　甚至很快，女廚師就看見了大名鼎鼎的麵點大師蔡明坤，在人們的簇擁之下，聲勢浩蕩的朝她們走來。

　　「你就是柳大廚？星辰大海是你的作品？」

　　蔡明坤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根據昨天目睹了絕頂刀功的人轉達，就是一個帶著孩子來的年輕女廚師，昨天還跟高老的關門弟子起了爭執，今早被故意安排在與他的比試中，想讓她第一場就落敗。

　　麵點新秀，麵點天才，就是這個柳大廚？就是這個眼前抱著孩子的女廚師？

　　年輕的太過分了！

　　蔡明坤覺得她比自己小徒弟還要年輕。

　　「星辰大海？」柳薇薇一臉迷茫，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是說星空紅豆羊羹？」

　　「星空紅豆？」蔡明坤重複了一遍，連連點頭，「我確實吃到了紅豆的味道，果然是基於羊羹的變換。」

　　他說著表情就逐漸變得肅然，往前走到柳薇薇的面前。

　　護妻狂魔秦漠已經很不爽的看著他，想要攔住他的靠近。

　　然而，卻沒想到蔡明坤停在了柳薇薇身前一米之處，直接彎腰，就是一個標準的鞠躬。

　　「古人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雖然我古文功底不好，但也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我蔡明坤十六年前開始學習麵點，以為已經到達了山頂的高峰，但今天才知道不過是井底之蛙。」

　　「柳大廚，請問你願意指導我嗎？」

　　柳薇薇完全懵了。

　　與此同時，她也聽到了系統再次賤得要死的聲音。

　　【啪啪打臉任務進度：交流會期間挑釁激怒一百位廚師（25/100），並且打敗十位廚師（2/10)，讓超過五十位廚師屈服（108/50)。】

　　【恭喜您，因絕倫的美貌點心，俘獲了一位面點特級廚師的認可！】

　　【觸發新任務：徒弟，我叫你的名字你敢應嗎？】

　　【把美食協會厲害的老傢伙們，都變成你的徒弟，美食協會豈不是很快完蛋了喵~】

　　【任務要求：收貨三名特級廚師作為學徒（0/3）。】

　　【任務獎勵：讓渣男身敗名裂；美貌點20；麵點頂級技能書；火候頂級技能書。】

　　柳薇薇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而現場其他人更是以為自己聽錯了，蔡明坤曾經是麵點第一人，甚至很多人認為他是下一任協會會長的人選，現在他竟然要拜師？

　　拜師的物件，還是一個如此年輕的女廚師！

　　柳薇薇頂著全場詭異的目光，立刻上前要把這位大廚給扶起來，但最近很喜歡吃醋的秦少校比她快一步，單手就把這位蔡大師給扶直了。

　　「可以。」柳薇薇硬著頭皮。

　　蔡明坤高興又激動，完全沒有一代大師風範，「老師，我名下還有八個學徒，等你有時間讓他們來給你行禮。今天中午，我設宴算是拜師宴，請老師過來享用。」

　　在旁邊一直留意現場的錢軍，從評委紮堆開始就意識到不對，然而現在看到拜師這一幕，簡直是讓他驚掉了下巴。

　　「老師，需不需要我跟會長說，」蔡明坤一眼就看到了柳薇薇斜眼瞄著的錢軍，不由發問，「這樣沒品德的人，完全不夠資格站在這裡。老師戰勝了我，後面就可以不出賽了。」

　　柳薇薇搖頭，「按照交流會的規則，該怎樣就怎樣。」

　　對於渣男，她懶得多說一個字，剛看了小白跟小黑滾在一起後，她更加意識到珍惜身邊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我到這裡就是來參加交流會的，比多少場都沒有關係。」

　　不出賽，那她的任務就完不成了。

　　還要再戰勝八個人。

　　她看了下第二場安排，「我下一場好像是熱菜，題目是海鮮。」

　　說完，她忍不住皺眉。

　　今天一共三場比試，就算全部獲勝，再加上昨晚那一場，她只是戰勝了四個人而已，距離任務還差一大半。

　　「能不能改一下規則？」

　　蔡明坤也是協會榮譽大廚了，一聽就恭敬地看向她，「老師有什麼建議？」

　　「廚師兩兩比拼，輸了的就回家，對有些簽運不佳的人不公平。不如這樣，第二場誰想要向我發起挑戰？我都在料理台等著。」

　　「啊？」

　　「對手的人數不限制，怎麼樣？」

　　蔡明坤愕然，他看向柳薇薇的眼神瞬間充滿佩服，「老師，昨天聽說你精通刀工，看來熱菜的料理老師也很有信心啊。」

　　不僅精通麵點，還能料理其他菜系，這在廚師圈除了老傢伙們活得久時間多以外，其他人都寥寥無幾。

　　她這麼年輕……

　　「誒？沒有啊。」柳薇薇一臉乖巧，看了眼周圍忌憚的眼神，委屈到不行，「熱菜我很弱的，顛鍋不行呢，沒力氣，想要贏我第二場是很好的機會呀」

　　「我就麵點強，真的！」

　　蔡明坤：……

　　**

　　第二場比試在下午一點。

　　午餐前還有時間，蔡明坤準備親自下廚做一碗湯麵，請柳薇薇指點。

　　柳薇薇臉皮其實很薄，還是知道尊老愛幼的。

　　她沒好意思讓老人家做飯，自己也跑到後廚做了拿手菜。

　　本來就是給一大家子做的家常菜，柳薇薇也沒有什麼炫技的意思。

　　她做了少校做喜歡的孜然牛肉，又考慮到蔡明坤的年紀，給他燉了酥爛的腐乳肉，再加上昨天少校特別點名誇獎的薺菜豆腐羹，以及蝦醬油麥菜，肉包喜歡的肉糜蝦仁蒸蛋。

　　蔡明坤把面端出來，就看見了一桌子的菜。

　　「點的酒店送餐？」他鬍子都顫了下。

　　柳薇薇一身招搖的廚師服還沒換下，而且桌上的菜色簡直堪稱精品。

　　蔡明坤受過不少接待，也不是第一次來這個酒店，但如果是柳薇薇一個人下廚，她動作實在……太快了。

　　他才剛揉面醒面，做了油潑面出來。

　　「沒，我家老公說還是我做的好吃，」柳薇薇難得羞澀了下，「你們先坐吧，他去溜娃了，順便把咱家寵物從樂園帶回來吃飯。」

　　蔡明坤手抖了下，他早年也是先學的炒菜，後來陰差陽錯才走上了麵點修習。

　　對於炒菜，也是瞭解的。

　　如果有人替廚師準備好切配，只用下油鍋，那確實一般炒菜十分鐘都算多。

　　但顯然這裡酒店只要她一個人，這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就完成了五菜一湯？

　　「啊，我也做了米飯，」柳薇薇抱歉的笑笑，「你們隨意啊，不要拘謹。」

　　說話間，少校同志也回來了，單手抱著肉包子，身後又跟著小黑跟小白，按照星際規則需要牽狗繩，但小黑自己把狗繩要在嘴裡，自己牽著自己，就溜達到房間裡了。

　　蔡明坤一番驚歎的話，立刻塞回肚子裡，站起來連連道歉，「柳大廚，打擾你們度假了。」

　　這拖娃帶寵物的節奏，分明就是度假來的。

　　別人的家庭用餐時間，全被他給破壞了。

　　秦漠少校戴著墨鏡，臉上冷硬絲毫未改。

　　蔡明坤也是尷尬，「您嘗嘗我的面，我就不留下來吃飯了。」

　　本來要拜師宴的，現在發現自討沒趣，他打算撤了，待在別人夫妻的房間實在是太奇怪了。

　　「沒事沒事，我都做了你們的菜量啦，」柳薇薇拖著少校坐下，給他手上噴了消毒劑，就把筷子遞給他，「一起吃，都做了別浪費。」

　　蔡明坤的油潑面，她曾經自己也做過。

　　所謂大道至簡，這嘗一根手工面，就立刻能知道對方的麵點功底，確實是她所見之最了。

　　勁道口感做到了極致，哪怕是她也無法超越。

　　優秀的麵條，一根就能讓人滿足無比，熱氣騰騰治癒被糙了許久的靈魂，無論是冬天一口禦寒，還是夏天一身爽汗，都是無與倫比的幸福感。

　　」你將滄桑閱歷都揉入了面中，賦予了這碗面靈魂。」柳薇薇很肯定地說，「這是廚心。」

　　蔡明坤一臉激動，「對、是……我在看到老師的作品之後，終於明白千帆過盡之後，我差點遺忘掉的廚心。最早的時候，我只想要做一碗熱湯給最重要的人喝，這樣的一份心情。」

　　「嘗嘗我的廚藝吧~」柳薇薇笑著指了指桌上。

　　蔡明坤有一種尋到了人生知音以及導師的激動。

　　他也不再推託，直接夾了一塊嫩到抖動的腐乳五花肉，晶瑩剔透的肥肉跟肉皮都染上了令人陶醉的玫瑰色，清香撲鼻。

　　等到放入口中，很快他的臉上就……流下了眼淚。

　　廚心。

　　在放下殊榮，甘於稱呼一個年輕人為老師的瞬間，他又撿回來了。

　　本來幾乎不再感動的味覺，嘗到了溫暖到讓人流淚的味道。

　　腐乳肉裡，飽含著家的溫暖，肉皮就像是堅硬的防線，肥肉就宛若家的舒適跟柔軟，而緊實甜美的精肉，就是最重要的家人永遠支持自己成為後盾。

　　蔡明坤老淚縱橫。

　　他的學生一臉彷徨，手足無措。同樣吃了一塊腐乳肉，他覺得好吃無比，入口即化，但卻沒有吃到流淚。

　　顯然，他還沒有到蔡明坤的境界，更不如蔡明坤找回廚心之後那般赤誠。

　　最簡單的，往往才是最不容易的。

　　讓人幸福的東西，其實就在身邊。

　　少校晚上連吃了三碗飯，肉包都獨自吃了個蛋羹，弄得小臉上到處都是，最後被小白抱著舔乾淨了。

　　但小白很快又被小黑拖到了邊上，被迫去吃它盤子裡的孜然牛肉……兔生淒慘。

　　蔡明坤一頓飯都笑著，比平時多吃了半碗飯，而他的學生更是幾乎把電飯煲最後一層都挖空了。

　　人人吃得滿足，柳薇薇心情異常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