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雨來的痛痛快快,劈劈啪啪的下了一個歇斯底裡。
楚喬喬讓孟澤在客廳坐著帶平安一起玩兒,她去厨房簡單的做了晚飯。就著雨聲,一家人吃過晚餐,就各自回到房間睡去了。
楚喬喬發現了平安吃飯時興質一點兒也不高,平時這個小傢伙能把碎米粒都吃的乾乾淨淨,今天竟然剩下了一個碗底。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不過兒童也存在叛逆期和自尊感的,楚喬喬打算夜裡睡覺前給平安做一下心裡疏導。
剛給平安平安洗漱完,又給他換了一件不容易露出小肚子的熊猫連體睡衣,楚喬喬順勢把平安抱在了懷裡。
平安的身子肉乎乎又軟綿綿的,像是一個有溫度的抱枕,抱著他,楚喬喬的心瞬間滿了一般。她一邊摸著平安有點柔軟的頭髮一邊溫聲問道,「平安,今天怎麽啦?是沒有胃口嗎?媽媽怎麽感覺平安晚上心情不好呀?」
平安被楚喬喬這般溫柔的抱著的時候,身體略微害羞的僵硬了一秒,下一秒他就乖巧的將身子全部窩在楚喬喬懷裡,臉頰放在楚喬喬的肩上。
聽見楚喬喬這樣問他,平安糾結的皺了皺眉頭,在眉上擠出了兩個皺皺的毛毛蟲。
「嗯。平安不開心。」平安用頭蹭了蹭楚喬喬的肩膀,還是誠實的回答道。
「爲什麽呀?」楚喬喬好奇的問道,這個小傢伙晚飯之前都是活力滿滿的,一副小話癆的模樣,楚喬喬實在想不出哪裡會使平安不高興了。
平安手抱著楚喬喬的腰,感受著楚喬喬身上傳來的溫度,過了一會兒他才從嘴巴裡發出了一聲「媽媽~」那聲音軟軟的,像是在撒嬌又像是不好意思,聽得楚喬喬整個心都化在了水裡。平安很少這個樣子向她撒嬌,這個孩子雖愛粘人,可是他的感情是內斂的,只有你細心觀察才會發現這個孩子對你深深的依戀。
楚喬喬把他摟緊了一點兒,低聲問道,「怎麽啦?寶貝,你可以告訴媽媽,媽媽年紀比你大,平安遇見沒辦法解决的困惑,媽媽都可以幫平安分析分析的。」
聽了這話,平安想了想,坐直了身體,皺著眉頭問道,「什麽都可以說嘛?」
「當然。」楚喬喬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點點頭。
平安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趴在楚喬喬耳邊小聲的說了一句,「媽媽,我告訴你,我發現我不喜歡爸爸了~」
不喜歡爸爸?不喜歡孟澤?
楚喬喬疑惑極了,她沒有責怪平安,只是疑惑地問道,「爲什麽不喜歡爸爸啊?」
平安沒有回答楚喬喬的問題,反而問道,「平安不喜歡爸爸,平安是不是壞孩子?」,他一臉的難受糾結。可見這個問題困惑了他很久。
楚喬喬搖了搖頭,「不會啊,媽媽也不喜歡平安有時候光著脚走在地板上,那平安說媽媽是壞媽媽嗎?」
雖然覺得哪裡有點兒不對,平安還是搖了搖頭,眼睛亮晶晶的,認真回答道,「媽媽是好媽媽!」
楚喬喬被他認真的模樣逗笑了,又問道,「那平安可以告訴媽媽,爲什麽不喜歡爸爸了吧?」
父親在一個孩子成長過程中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這是關乎平安健康成長的事情,楚喬喬必須要問清楚。
「爸爸跟平安搶媽媽!」平安不知道楚喬喬心底的想法,他聽到自己不是壞孩子後,誠實的跟楚喬喬說了爲什麽不喜歡孟澤的原因。
楚喬喬聽了哭笑不得,心裡又軟軟的全是感動。
小孩子對「愛」是有占有欲的,不只是小孩子,任何人都有,包括平安。以前楚喬喬一直陪伴在他身邊,注意力都放在平安的身上,平安沒有受到過冷落。如今孟澤醒了,楚喬喬要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給孟澤,有時候在她還沒有注意的情况下,平安就被他們忽視了,這種落差感大人都不容易克服,更別說是一個三歲的小孩子了。
可是平安是個乖孩子,哪怕心裡不舒服,也沒有做出任何不滿的出格的舉動,而是自己一個人默默的難受。
楚喬喬心想,以後她要更愛他一點兒,平安沒辦法不招人疼。
心裡想著,楚喬喬低下頭問道,「是不是因爲今天媽媽和爸爸待在一起,沒有顧及到平安,平安心裡難受了?」
平安點點頭,控訴道,「嗯,媽媽還抱爸爸了。」
楚喬喬微微笑笑,「那是因爲爸爸生病了啊,他的腿要多練習才能走路。我們是寬容大度又善良的孩子,應該多多的理解幫助爸爸,就像動畫片裡照顧老爺爺過馬路的圖圖一樣,你說對嗎?」
平安皺著眉頭思考了一番,輕輕點了點頭。
楚喬喬摸了摸他的頭髮,又輕輕的說道,「媽媽爲忽視了平安道歉,明天平安和媽媽一起,當爸爸的拐杖,幫助爸爸早日恢復健康好嗎?」
「那媽媽不能抱爸爸,他太重了。」平安對這一點兒還是不能釋懷。
「可以啊。」楚喬喬一口答應了,一點兒都沒有爲難的意思,今天情急之下抱了孟澤,也只是一個意外罷了。
談完心的兩個人相互抱著進入了夢想,伴隨著滴滴答答的雨聲,一夜好眠。
第二天依舊下著雨,風吹過來還有點兒凉。
早飯後,房雲奎就帶著公文包過來找孟澤,楚喬喬給書房準備了茶水和點心之後,就下了樓。
外面下雨,也沒什麽好玩的。見平安又在摸索他那已經玩了許多許多遍的挖土機,楚喬喬提議,乾脆在煮茶的小紅爐上烤兩個紅薯吃。
這個建議立即得到了平安的熱烈響應,他隻街上的老伯伯那裡吃過烤紅薯,還沒有吃過媽媽親手做的烤紅薯呢。
楚喬喬見平安興質高昂,立刻去了厨房拿四五根前些天在集市上買的紅薯。這些紅薯都是黃芯兒的,吃起來又糯有甜,楚喬喬日常喜歡用它門做米粥,或是紅薯丸子,前些日子又給平安做了一些自製的紅薯乾,比起市面上賣的要軟了許多,小孩子咬起來更方便。
小紅爐裡的炭火還沒有熄滅完全,楚喬喬往裡面丟了些細軟的乾草藤,引了明火,才繼續往裡加了些炭塊。家裡沒有錫紙,只能把紅薯直接的放在簡易的小孔細鐵網上面烘烤。
平安想要上手,楚喬喬教他手不要靠近鐵網上方,容易灼傷,剩下的時間就站在一邊看他興致勃勃的翻轉著紅薯,讓它們受熱均勻。
等過了好大一會兒,紅薯還沒有成熟的樣子。平安等得有點焦急了,「媽媽,紅薯熟了嗎?」
楚喬喬摸了摸,只有外面一點點烤軟了,中間還是硬著的呢。她很遺憾的告訴平安,「還沒有,還要等一會兒。」
「還要等多久?」
「大概要再等兩個剛剛那麽長的時間吧。」
那麽長啊?平安一下子癱軟了小脊梁,坐在低矮的小板凳上,看著遲遲不熟的紅薯,抱著腿,臉放在膝蓋上,一副很喪喪的樣子。
楚喬喬看他這樣,輕笑一聲,想了想說道,「要不我們在一邊烤點兒花生吧,花生熟的比較快。」
平安眼睛一亮,「好呀,平安去拿花生!平安知道在哪裡。」
楚喬喬看他冒著小雨離開的背影,搖頭笑笑,坐在剛剛平安坐的位置上,繼續翻轉著紅薯。
等平安用他的小手抓了兩大把帶殼的花生出來後,楚喬喬數了數,總共十一顆,也是難爲他辛苦跑了這一趟了。
母子兩人坐在小板凳上,頭抵著頭圍繞著爐子,不時的嘀嘀咕咕說些什麽,開心的笑出聲來,孟澤一出來就看到他們這幅膩歪的樣子了。
房雲奎把孟澤推到亭子下方交給楚喬喬後,很有眼色的離開楚家,回到他們那個只有糙漢子的臨時居所,辛辛苦苦勤勤懇懇的繼續爲孟澤工作。
看房雲奎走遠了,孟澤才推著輪椅走到楚喬喬身邊,好奇的問道,「在做什麽?」
平安聽見孟澤的聲音,抬起頭來,興高采烈的炫耀道,「爸爸!我和媽媽烤紅薯呢!」
烤紅薯?孟澤連吃過都沒有吃過,更別說烤了。他對那兩人正在進行的活動好奇的不得了,可是又實在拉不下面子說什麽「我加入你們吧。」這樣的話。一個小小的爐子又被兩個人圍的嚴嚴實實,從上方什麽都看不見,孟澤只能推著輪椅在楚喬喬和平安身後繞過來繞過去。
「你轉悠什麽呢?」楚喬喬嫌他煩,不禁抬頭問道。
孟澤停了下來,面不改色的說道,「散步。」
鬼信他是散步,這些天多多少少略微瞭解了一點點孟澤的性格,楚喬喬善良的沒有戳穿孟澤的謊言,只是拉著平安說道,「平安,往這邊兒挪一點兒,給爸爸留點兒位置。」
平安聽話的抬起了小屁股,任由楚喬喬把他的凳子挪了挪,看都沒看的又坐了下來。
花生已經散發出來香味了,是那種醇香又帶著燒焦的味道,炭火直接烤焦了外殼,熱度傳遞給果肉,讓它冒出誘人的香味。
「媽媽,好了嗎好了嗎?」
「好了好了。」楚喬喬用筷子把花生從鐵網上取了下來,放在一邊,剛想剝開喂給已經迫不及待的平安,一隻手從側面伸了過來。
「我來吧,太燙。」這聲音一如既往的深沉克制,帶著些許磁性,一路他這個人一般。
楚喬喬微微笑笑,不和他爭。
這個梅雨季節,留在平安的記憶裡的不僅有淅淅瀝瀝的雨聲,還有酥香脆的花生以及軟糯的紅薯。他們一家三口,在這個雨季,如同許許多多的人一樣,安之一隅,過著平淡又幸福的生活。
雨水又連綿的下了幾天,梅雨季節終於過去。
這日醒來,楚喬喬打開窗戶,看外面已經放晴了,琵琶樹頂站著幾隻小麻雀在不停的嘰嘰喳喳叫著,有的飛到了地上,去啄落在地上的成熟枇杷果。水泥地上只剩下少許的積水,青苔趁著雨水的潮濕又敷在了上面。
平安站在楚喬喬身邊往外往外望去,驚喜的說道,「媽媽,太陽公公出來了!」
楚喬喬抬頭看去,一輪紅紅的太陽伴著萬道彩霞從山頭升起,東方的雲彩紅紅的,映著被照得金黃的樹葉,真是生機勃勃。
楚喬喬的心情都因爲這久違的陽光更加明朗了幾分,她低下頭對著平安催促著說道,「好啦,天晴了。快點起床,吃完早餐,我們去果園看看。」
「摘楊梅啦?」平安歪著腦袋問道。
楚喬喬嘴角帶著笑意說道,「是啊,你不是一直想去摘楊梅嗎?」
平安一聽就興奮了起來,迫不及待的把睡衣紐扣解開,換上楚喬喬給他找的衣服。
兩人出來之後,孟澤已經洗漱好坐在了茅草亭下。
見到二人,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