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交涉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在楚喬喬跟平安都無聊的做起逗逗飛的游戲時，餘九歌一行人才從內宅走了出來。

　　楚喬喬將平安放在地上站了起來，起身迎接。

　　二夫人跟在中老年男團後面，看起來臉色不太好看，平時最愛挂在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她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露出的手腕上還帶了一串佛珠。當然，李管家還是盡職盡責的跟在二夫人後面。

　　楚喬喬偷偷觀察了一下，也看不出在座的各位人精臉上有什麽信息，只覺得此時的氣氛莫名有些冷峻，不知道這些人在裡面到底經歷了怎樣的「戰爭」。不過，看樣子是餘九歌他們略勝一籌。

　　楚喬喬舒了一口氣，還沒等她把這口氣吐完，二夫人的話聲就響起了。

　　「喬喬，聽說你想帶著平安和阿澤離開？」

　　「嗯。」楚喬喬偷偷瞄了一眼餘九歌跟萬嚴濤，他們兩個一個板正的坐著喝茶，一個牽著嘴角正在慢悠悠的研究自己的手指。楚喬喬見沒人給她提示，只是順從自己的心思堅定的點點頭。

　　「孟家不好嗎？」

　　楚喬喬支吾著說道，「孟家是很好，吃的是最好的，喝的是最好的，穿衣服有人送上門，就連住的房子也比我小時候的三間還要大。可是我沒經歷過這樣的富貴，有點不太習慣。」

　　「呵！」二夫人從嘴巴裡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聲，她的臉上也帶著嘲弄的笑意，好像在說楚喬喬太過天真痴傻。

　　也許是因爲上午發生的事情，二夫人一時還沒有調節過來。這是楚喬喬第一次見二夫人這樣對她直接的表達自己的嘲弄，真有點新鮮，楚喬喬莫名覺得這樣的二夫人還真實一些。

　　「你離開不離開我不管！可是帶著平安跟阿澤一起離開，你能保證照顧好他們嗎？」二夫人言下之意還是不願孟澤跟平安離開她的視綫範圍。

　　對於這個問題，楚喬喬心裡也有點發虛，不過她還是鼓起勇氣說道，「我家那裡山清水秀，氣候也算溫潤適宜，空氣好很適合養病的。」

　　「二夫人，你不是說大夫人因爲我是孟先生的有緣人，才連夜找我嫁給孟先生嗎？我離開了，萬一孟先生有個什麽事情，我實在擔負不起，還不如帶著他一起走呢。」

　　楚喬喬說著又加了一句，「爲了大夫人，也爲了這段時間二夫人對我的照顧，你放心吧，我不會辜負你的信任的，二夫人。你不是一直希望我照顧好孟先生，跟平安培養好感情嗎？」

　　一邊摸著手指一邊聽她們講話的餘九歌，聽到楚喬喬這樣說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就連嚴肅著坐著喝茶的萬嚴濤嘴角都漏出絲絲笑意。

　　沒想到楚喬喬會用平時蘇婉糊弄她的話來回擊她，這個小嫂子噎人的時候還是挺厲害的嘛！

　　看那二夫人臉都綠了，平時她總是愛拿這些話噁心人，今天終於被吐出去的東西噁心到了。

　　楚喬喬和蘇婉都被這笑聲轉移了注意。她感覺二夫人身上的氣息更加鬼畜了，那臉上明明帶著笑，可是眼神確實像帶了刀子一樣，嗖嗖的向她飛來。

　　楚喬喬只能硬著頭皮當做沒有看見。

　　兩人之間像是僵持住了一般，蘇婉是咬緊了牙，楚喬喬依舊低著頭，却也一點不讓。

　　「好了吧？蘇女士？你不是說要問問小嫂子的意見嗎？現在小嫂子要走，你該不會不讓吧？」餘九歌閒散地靠在椅背上，拉長著聲音問道，模樣頗有點像玩世不恭的風流浪子。

　　二夫人胸膛起伏了一下，稍微磨磨了牙，才開口道，「那好吧。喬喬，希望你可以好好的照顧阿澤和平安。」她加重讀了「好好照顧」這四個字，暗含威脅，說到底還是心裡的鬱氣難平。

　　今天可以算得上是她近十年來最屈辱的一天，終日打雁反而被雁啄了眼，養尊處優這麽多年，蘇婉現在是一點氣都受不得了。

　　楚喬喬聽見這話眼睛都亮了，心也跟著落了下來，「謝謝二夫人，我保證完成任務。」

　　她可沒聽懂蘇婉話裡的意思，就算懂了也裝作不懂，前綫還有餘九歌跟萬嚴濤這兩位大神，二夫人地位還未穩，孟氏又情况紛雜，她就不信二夫人可以手眼通天。

　　二夫人冷笑一下，再也待不下去，徑直離開了待客室。

　　他們一行人幾乎是被李管家給趕了出來，有些老先生臉上明顯帶了不喜和怒意，可是楚喬喬却十分開心，非常開心，連眼角眉尾都藏不住她心裡的開心。

　　直到她坐在兩位未來大佬開的車上，還在恍恍惚惚，想到未來的美好生活，終於捂著臉偷偷笑了出來。

　　「有那麽開心嗎？像個傻子一樣！」餘九歌從後視鏡裡看楚喬喬的傻樣，又忍不住開始吐槽了。

　　楚喬喬心情好，沒跟他計較。

　　他可能永遠理解不了爲什麽楚喬喬現在一副解脫了的模樣。忽略他們是孟澤的兄弟，希望楚喬喬能好好照顧孟澤這個事情不言，在九歌跟濤子這些人看來，楚喬喬選擇離開孟家簡直是個傻缺做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爲什麽有人會放弃唾手可得的富貴生活，反而願意去跑到鄉下辛辛苦苦的過日子？

　　就算餘九歌年輕的時候叛逆，爲了一個小姑娘差點跟家裡人鬧翻，可是他也從來沒有想過離開餘家。

　　餘九歌清楚，離開餘家，他在這個階層裡就一文不值。

　　當然餘九歌跟萬嚴濤寧願楚喬喬傻，這個世上總有一些他們不能理解但尊重的人，楚喬喬勉强算是一個。

　　如果楚喬喬知道他們的想法肯定會楞住，然後會非常樂得他們這樣誤會她。

　　其實她哪裡有他們想像中的那樣偉大，楚喬喬只是無法說服自己跟二夫人同流合污，也無法習慣這所謂的豪門生活，每天戰戰兢兢的生活著真的很累。

　　她生來平凡，父母在世時常說她缺心眼，楚喬喬知道自己玩不轉二夫人這些人，另一方面又害怕她會再度走上劇情裡原主的道路。

　　所以還是趁早離開，是魚就別放在天上，是鳥就別潜在水裡，她習慣了朝九晚五，沒有勾心鬥角絞盡腦汁思謀的生活，這裡一點都不適合她。

　　至於帶著平安跟孟澤，一個可以說是她來到書中最溫暖的羈絆，另一個是她金錢的來源。不管是有形的還是無形的財富，楚喬喬帶著兩人一起離開，不過是她心底權衡後的公平交易。

　　楚喬喬一行人離開後，李管家才轉身回去。這間老宅以前是孟家權利的象徵，如今却被二夫人一個人占據。

　　熏香裊裊，蘇婉坐在佛室裡，這是孟澤奶奶生前建立的佛堂，一直打掃的乾淨。

　　蘇婉以前沒來過，可是今天從葬禮上回來後，她鬼使神差的就走了進來。

　　佛室西面的菩薩低垂著眉眼，慈眉善目，素手芊芊。坐在這佛堂裡，蘇婉今天紛雜的心思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

　　「阿婉，剛剛爲什麽一開始不開口放他們走？」李管家看了一眼菩薩，敲了敲門才走了進來。

　　「棋盤上的棋子突然罷工不幹，我心裡不高興罷了。」蘇婉抬起頭淡淡道，心底不願多談。她像是說一件無所謂的事情，轉移了話題，「你今天也累了。」

　　「我沒事。」李管家一聽蘇婉關心他就笑了出來，不過轉瞬想到楚喬喬他們，就皺皺眉頭說道，「要不要我？」

　　說著李管家在脖子邊虛劃了一道，眼神立即凶煞了起來。

　　菩薩的臉上依舊平靜無波的看著這世間，仿佛任何罪惡都不入他眼。

　　蘇婉聞言臉色同樣沒變，隻把書中艱澀的佛經放下，揉了揉額頭說道，「不用了。有人盯著，我們此時不易輕舉妄動。」

　　「孟子昂離長大還要個十餘年，這些時間足够我們完全掌控孟氏。他們不足爲慮，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快點在公司安插=我們的人手。還有阿淵那裡……」

　　說起孟淵，蘇婉也爲難的嘆了口氣，「阿淵前些年還能聽得進我們說的話，現在真的把自己當個閒人，萬事都不管不顧了。」

　　「淵兒可能一時接受不了……」李管家話音越來越小，漸漸低不可聞，孟淵在他們兩個這裡都是不可觸碰的禁忌。

　　另一邊車子行駛了一路，她終於按捺住自己興奮的心情，抱著平安下了車。平安手裡的奶棒已經吃完，就是手和嘴巴上都粘了白色的奶澤。

　　楚喬喬把他放在地上，用濕巾細細的把平安打理乾淨，這才牽著平安的手，跟餘九歌和萬嚴濤告別。

　　「三天後，我帶人來接你。」餘九歌對著母子兩人的背影喊了一聲。

　　楚喬喬連忙回過頭，衝著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夕陽漸落，晚霞熏紅了天邊，楚喬喬背光站立。

　　餘九歌一楞，這個小嫂子怎麽見一次就變漂亮一次？

　　難道孟家養人？他皺皺眉，頗爲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