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等劉一喬恍惚的拒絕了和大家一起吃飯，暈暈乎乎的走了之後，楚喬喬和劉阿姨才進了厨房，把早上起來做的飯端了出來。除了苗幀先生還有點禮貌，知道端飯端菜，另外兩個人，一個是輪椅大佬，一個……不說也罷，從見了餘九歌之後，楚喬喬就對這個人能在她面前學會「禮貌」不抱希望啦。

　　早餐飯很簡單，烙的韭菜餅兩面金黃，用刀切開口，裡面滿滿的都是鶏蛋和韭菜，看著就讓人流口水。算上平安五個人，楚喬喬烙了九張九寸大小的餅，都被吃的一乾二淨。就這還是因爲孟澤剛恢復，脾胃較弱，只能喝粥，要不然九張餅都不够大家吃。

　　苗幀對楚喬喬的手藝贊不絕口，餘九歌只是矜持的點了點頭，不過對於「閱盡千帆」的他來說，這就是表揚了。

　　楚喬喬微微一笑，有人贊賞她的厨藝大概是對她最大的肯定了。

　　正吃著飯，劉阿姨放下筷子，對著衆人輕聲說道，「喬喬，小歌還有阿澤啊，現在阿澤醒了，我也該走了。」

　　楚喬喬抬頭，握緊了手裡的筷子，「阿姨，那麽快就要走嗎？」昨天她才說要離開的話，沒想要今天就要走。

　　餘九歌也皺緊了眉，「阿姨，當初請您來照顧澤哥，就沒有時間限制。不管什麽時候，您想留下就留下，阿澤不給你發工資不是還有我嗎？」

　　劉阿姨笑著拍了拍楚喬喬的手，「九歌，我知道。只是我妹妹早就想讓我去美國了，我們都老了，年輕時說過，要像父親那樣，有機會在歐洲轉轉。我想趁著現在還走的動，就出去看看，等老了就回來。」說著劉阿姨嘆了一口氣，對孟澤說道，「阿澤，我見過你幾次，可能你不知道。本來我早就應該離開華國的，可是因爲雪華的原因，我就接下了這個工作。阿姨說這些，不是爲了讓你感謝阿姨，只是想告訴你，以後無論怎樣都好好生活，照顧好自己，別讓你的母親在天之靈，還放心不下。」

　　提起楊雪華，孟澤臉上神色不變，只是那雙眼睛裡溢出了無法言喻的悲傷，他想握緊手去抵抗心底那種親人去世的鈍痛和恨意，可是手指却無法聚攏在一起，連握緊拳頭都成了奢望。

　　靜靜的等這股鈍痛過去，孟澤放緩了呼吸，啞聲說道，「我知道了，謝謝阿姨。」

　　劉阿姨也不再多說，只是微微笑笑。

　　劉阿姨要離開楚家灣的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周圍的談話聲還在響起，可是楚喬喬却再也沒了食欲，草草吃過半碗米粥，就把碗筷放下。平安兀自的扒著飯，米粒掉的到處都是，他太小，還不懂得別離。

　　吃過飯，劉阿姨還有楚喬喬一起刷了碗，出了厨房就見平安已經和孟澤混在了一起。

　　他們正在插花，平安搬著小板凳坐在孟澤腿邊，早上跟楚喬喬一起出去採的花，竹筐就放在孟澤身邊，木桌上放了一個土色造型略顯笨拙的粗陶罐。

　　「爸爸，這個！」平安拿著一只帶竹葉的細竹竿，給了孟澤。

　　孟澤只是抬頭從平安手裡接過這根竹竿，依據沒有什麽太大表情變化的臉上很柔和，像……像冬天飄落在手心裡的雪花，很冷，却沒有任何攻擊力。

　　果然，看孟澤接過他手裡的竹竿，平安頓時高興了，屁股坐在小凳子上顛了顛，又忍不住站了起來，從背簍裡拿出楚喬喬早就擺弄好的花束，像孟澤炫耀道，「媽媽插的！」

　　孟澤看了平安手裡的野花，輕笑一聲，指節修長的大手摸了摸平安的後腦勺，又用手指了指放在走廊窗戶下的陶罐，全程沒有說一句話，平安就理解了他的意思，頓時連花都不管了，「噔噔噔」的跑到那裡，把那個閒置的瓦罐給抱了過來，「爸爸，給！」

　　楚喬喬心裡好氣，平安這個小傢伙！叛徒！這麽快就被他爹收買了。尤其是看到孟澤插得花和她剛剛胡亂插得花放在一起對比著看，孟澤的那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典雅又風趣，一下子把她的插花趁得是下裡巴人了。

　　楚喬喬靠在門邊，扯起一邊嘴角含笑的看著這一幕，心裡簡直是打翻了一個幾十年的醋罎子，又酸又難受。

　　劉阿姨擦著手，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笑道，「這父子倆這麽快就玩到一塊去了。」

　　「是啊。」楚喬喬點點頭，心裡還是酸。

　　劉阿姨笑了一聲，「你呀，這是好事啊。孩子的成長過程中是缺少不了男性的陪伴，尤其是男孩子。」

　　「我知道。」楚喬喬輕笑了一聲，「只是一時接受不了，前平安最粘的是我，現在他一小會兒不粘我了，我就有些不適應。」說著楚喬喬嘆息一聲，以前看報導，說有些父母不願意對孩子放手，說什麽孩子離不開父母，其實歸根結底是父母離不開孩子。

　　楚喬喬心想，這句話還真對。

　　「平安也就這一會兒的興頭，看著他爸爸好奇罷了。」劉阿姨一語道破，只是楚喬喬還是要再消化一會兒心裡的酸意才行。

　　兩個人正說著話，平安終於發現了楚喬喬，叫了一聲，「媽媽！」

　　從他的聲音就可以聽得出來，這會兒平安心裡可真開心。楚喬喬連忙笑著衝他揮揮手。

　　平安不依不饒，「媽媽，你來！」說著，他又忙著把手裡的花都堆在孟澤的腿上，小跑的到楚喬喬身邊，牽起她的手就往亭子裡拖。

　　楚喬喬臉上帶著假笑，在劉阿姨欣慰的目光裡，被平安拖到亭子下面。

　　這回換成平安向楚喬喬介紹他的佳作了，「媽媽，我和爸爸弄的，好看嗎？」

　　楚喬喬看了一眼在平安的幫助下，孟澤完成的插花，很誠實的點點頭說道，「好看。」

　　平安頓時咧嘴笑了出來，幷友好的對著楚喬喬進行一次商業互誇，「媽媽的也好看。」

　　楚喬喬心想這波誇贊是有多少基於母子之情上誇得啊，她正準備蹲下來，對平安表達謝謝，一個聲音又把她弄得楞住了。

　　「嗯，好看。」

　　楚喬喬見孟澤漆黑的眼睛盯著她，面無表情的說出這句話，扯了扯嘴角笑笑，「呵呵。謝謝啊。」

　　正尷尬著，餘九歌和苗幀從外面推門走了進來，邊走邊聽餘九歌說道，「這裡景色真不錯，那邊還可以垂釣，一會兒我們過去看看。」

　　苗幀點點頭，「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魚竿。」

　　兩人說著，就看孟澤、楚喬喬還有平安凑在一起，還有閒情逸致的插著花。餘九歌衝著孟澤曖昧的挑了挑眉，然後一屁股坐了下來，對著楚喬喬說道，「嫂子，我和苗大哥還有劉阿姨明天就要走了。以後澤哥還有平安就交給你照顧一陣子了。」

　　楚喬喬聽到這話皺皺眉，什麽意思，餘九歌這話是甩手不幹了，把孟澤就這樣交給她這個半路出家的老婆了是嗎！

　　「孟先生不走嗎？」楚喬喬問道，「城市裡的條件應該比這裡要好？孟先生不知道是否需要到醫院檢查一下，待在這個小山灣，出了事情沒有辦法及時處理的。」

　　餘九歌看了一眼孟澤，心想他猜得不錯，人家楚喬喬現在依舊一門心思想要和澤哥劃清界限呢。

　　心裡腹誹，可是餘九歌嘴巴上依舊說道，「這裡風景優美，空氣質量很好，孟哥在醫院裡可是被醫生說了，醒來的幾率不足百分之十。可是你看一到楚家灣，還沒有兩個月呢，就醒了過來，嫂子，澤哥就靠你了。你放心，苗大哥看過了，只要慢慢鍛煉，不足一個月，澤哥就能恢復好。」

　　說著餘九歌看了一眼苗幀，苗幀點點頭，「是的。阿澤以前的身體素質就很好，植物人狀態隻與他腦部撞擊有關。現在他已經蘇醒，身體又被照顧的很好，沒有出現肌肉萎縮的現象，照這樣的恢復速度，不足一個星期就能站起來了。」

　　話說的再多，還是一個意思，孟澤這段時間要待在楚家灣。

　　楚喬喬心裡呵呵一笑，她不是不願意讓孟澤繼續待在這裡，可是這是她家，說這些話之前先與她商量一下不行嗎？

　　「嫂子，算我們求求你了。還有澤哥，你看看他，多麽可憐！這個世界上他可就平安這麽一個親人了，現在平安跟你親的像親母子一樣，嫂子，你也不忍心看到澤哥剛從植物人的狀態醒來，就又和自己的兒子分開？或者你是想平安跟著澤哥一起離開，你願意嗎？再說了，你和澤哥可是法律上規定的夫妻……」硬的不行，餘九歌又來軟的，爲了他澤哥的幸福，餘九歌可伸可縮。

　　雖然最後一句話被餘九歌含糊的說出口，不過楚喬喬還是聽到了。

　　見平安早就被劉阿姨帶到一邊去了，楚喬喬也不再顧忌，又說道，「我可以離婚，當時的婚姻是什麽情况孟先生不知道，餘先生你是知道的。還有如果二夫人知道孟先生已經醒了，派人過來怎麽辦？我帶著孩子還有孟先生，沒辦法與二夫人對抗。」

　　「放心。」餘九歌哼了一聲，一點都不說離婚的事情，「她現在爲了爭權，自顧不暇了，哪裡有時間關注這裡。」楚喬喬帶著平安上了熱搜的事情，餘九歌碰見蘇婉時，那個老妖婆可是話裡暗戳戳的指控他想害孟澤的性命，讓孟澤待在小山灣裡養病，反打一耙她玩得最溜。

　　不過餘九歌還是說道，「明天，我離開後，會派幾個保鏢過來。你不用擔心生命安全。」

　　說到這裡，楚喬喬還能說些什麽呢？

　　「若是你不願意，我可以走。」孟澤的話在她身後響起，一字一頓。

　　楚喬喬轉身看向他，孟澤微微皺緊眉，說出這幾個字，像是廢了很大的力氣。楚喬喬想想平安，想想劉阿姨的話，對著孟澤說道，「孟先生，有些話我們單獨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