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競渡
皇后娘娘甚至幾位皇子全部到場,這陣仗確實很大了。
不怪百姓們這麽激動。
宋嘉月對宮裡那些事情不怎麽感興趣,因而聽過麥冬的話便罷。俞舒寧一時間却想起劉煜,只是很快撇開念頭,而朱嘉芸同樣在這時想起大皇子劉昭。
和大皇子私下聯繫已經很是持續一段時間。
他們見面次數不多,畢竟對方也不是什麽閒人,有太多的事情要忙。
順利和劉昭搭上關係,且確定劉昭對她有些上心以後,朱嘉芸其實便不怎麽會著急了。若現在成爲劉昭後院裡的女人,幷不划算,畢竟他還沒有正式登基。
儘管她認爲大皇子希望最大。
但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麽變數?
這份風險她沒有必要冒。
等到將來,大皇子真正成爲新帝,她再入後宮對她來說會更好一點。
此前收到大皇子的消息說他今日會來看龍舟比賽,果真不假……朱嘉芸心裡生出些小九九,又壓根不想和俞景行待在一處,索性藉口更衣,從水榭出來了。
走出水榭迎面便是一陣熱風。
朱嘉芸稍微掃得兩眼,抬脚往人潮擁擠的方向走過去。
即便丫鬟撑了傘,天氣這樣的炎熱,仍叫在外面走得一段路的朱嘉芸額頭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白晰臉頰泛起一片潮紅。她擰著眉,手中一柄團扇輕搖。
朱嘉芸生得一張好看的臉,今日更是打扮得漂亮耀眼。
行走之間,四周不住有人朝她瞧過來。
這樣被注視的感覺,朱嘉芸一點兒都不反感。
她面不改色、目不斜視穿過人群,一步一步靠近謝皇后等人的所在。
……
龍舟競渡前的祭祀儀式繁瑣且隆重,要請龍、要祭神,還要祈求新年風調雨順、萬事順意。一直到祭過神,爲舟船將龍頭和龍尾安上,才算真正要競渡了。
數條參加比賽的龍舟在寬闊河面上第次排開。
這些龍舟都精美華麗,且舟身狹長細窄,上邊竪旗幟、擺鑼鼓,很是招人。
船上都是經過特別挑選的青年,無不是皮膚黝黑,身材健壯。他們清一色穿白短褂、白長褲,腰間束紅綢,裸露在外的長胳膊粗壯有力、肌肉僨張。
不多時,大皇子劉昭親自出來敲的鑼。
鑼聲一響意味著龍舟比賽正式開始,河面河岸頓時一起掀起新的熱鬧浪潮。
彩旗飄揚、鑼鼓喧天,百姓們的加油喝彩聲響徹雲霄。
一條條龍舟勇猛劈開白浪,如離弦之箭,牟足勁朝著終點狂撲而去。
宋嘉月趴在美人靠上,一雙眼睛跟著龍舟走。
她身旁的俞舒寧格外入戲,又喊又叫,賣力爲自己看好的那艘龍舟加油。
放在平日裡做事這麽不顧形象,必定要受到批評。但今日無長輩在,也不會叫旁人瞧了去,俞景行和俞景榮都隨她高興,沒有在這時跳出來掃俞舒寧的興致。
終點處提前設有錦綺彩竿作爲勝利的標誌。
先搶到的那艘龍舟即奪得魁首。
比賽開始之後,俞舒寧看好的那艘龍舟一馬當先,甩開其他龍舟一截距離。未想後繼無力、後勁不足,臨到靠近終點却被反超,最終和彩頭失之交臂。
俞舒寧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緊張半天,沒有想到竟輸了。
她懵了好半晌才接受這麽一個現實。
「天呐,竟然輸了?」
俞舒寧震驚又惋惜,「明明開始的時候勢頭那麽好,我以爲一定能贏……」
宋嘉月想說,他們一般管這個叫毒奶。
但她只是安慰俞舒寧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下次再努力就好了。」
俞舒寧嘆氣:「太慘了,連續五年得第二。」
宋嘉月:「……」
「咦?表姐還沒有回來嗎?」
往水榭裡看一看,俞舒寧發現朱嘉芸不在,詫异問道。
宋嘉月經她提醒才發現這件事,緩一緩說:「會不會是迷路了?或者趕上比賽開始,準備等看完比賽再回來?」她又吩咐秋月,「你帶兩個小丫鬟一起去找一找。」
秋月立刻領命去了。
俞景行也派幾個侯府小厮跟上去幫忙。
朱嘉芸沒有回來,他們不好離開。
四個人都留在水榭等著。
……
謝皇后和幾個皇子在的地方周圍有重兵把守,朱嘉芸過不去。
她在一個看得見大皇子劉昭的地方待著。
龍舟競渡開始之前,朱嘉芸見到了出來發號施令的劉昭,等競渡結束,她又見到劉昭一次——因爲幾個皇子一起出來給奪下錦綺彩竿的龍舟隊伍獎賞。
這種情况下,他們說不上話。
但朱嘉芸和劉昭遠遠對視過一眼後,她心裡便安定了。
已經出來得太久,想見的人見到了且外面曬得厲害,何况龍舟比賽結束,朱嘉芸不再多留,預備回去。人潮涌動不肯離去,她從人群裡艱難擠出來又被人攔下。
朱嘉芸眼簾輕抬看向此刻橫在她面前的董齊光,很是無語。
她全無心情理這個人,想直接繞過去,可是奔著她來的董齊光不放她走。
肅寧伯府的小厮們圍上來,無疑是一種無聲的威脅。
朱嘉芸身邊只帶著一個小丫鬟,她們肯定是打不過董齊光這些人的。
不過,朱嘉芸絲毫不怵董齊光。
她抬一抬下巴,勾一勾嘴角,笑又不笑問:「公子,有事麽?」
董齊光聞言,陰鬱的表情稍有和緩,同樣笑道:「幾次同小娘子偶遇,想你我恐怕是頗有一些緣分,因而想請小娘子一起坐下來喝杯茶、聊聊天。」
「不好意思。」
朱嘉芸說,「我該回去了,今日恐不能領公子的情。」
她還記得自己當初是怎麽著董齊光的道,曾經看不清楚的事情,如今好歹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朱嘉芸以爲董齊光此舉是貪圖美色,幷未想到其他方面去。
「喝杯茶的功夫罷了,耽誤不了小娘子什麽事。」董齊光不爲所動,逼著朱嘉芸答應,「小娘子若執意不肯同意,我便只能動手相請了。」
朱嘉芸有些莫名,但更多是惱怒和不耐煩。
她輕輕擰眉,笑容愈冷:「怎麽?光天化日之下,您倒是要硬來?」
「便是鬧到皇后娘娘和幾位殿下面前去,我也是不怕的。」
說話之間,朱嘉芸臉上那種輕蔑的神情又出現了。
便是這樣的眼神叫他屈辱。
董齊光靜靜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陰狠。
「表小姐,您怎麽在這裡呢?」
秋月聲音驟然響起,「大少爺、少夫人還有二少爺、二小姐都找您呢!」
遠遠看到朱嘉芸,又見她似乎被什麽人爲難,秋月揚聲喊她,帶著幾個丫鬟小厮快步上前。他們還沒有到得朱嘉芸面前,董齊光已帶人揚長而去。
秋月見肅寧伯府的人離開了,暗暗籲一口氣。
她看幾眼董齊光的背影,收回視綫,問朱嘉芸道:「表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
他們來得正是時候,朱嘉芸也樂得看董齊光吃癟,「回去吧。」
……
等到朱嘉芸,幾個人略坐一會兒,又得知皇后娘娘與幾位殿下已經離開。
他們便乘馬車回府了。
朱嘉芸沒有主動提及和董齊光之間的那點事。
不過,午睡醒來的宋嘉月,到底是從秋月口中知道這些。
「董家的七少爺爲難她了?」
太久沒有聽過與董齊光有關的消息,乍一下,宋嘉月有一點懵。
「你當時看到是怎麽一回事沒有?」
秋月回答:「沒有,奴婢趕過去的時候,董家的七少爺便已經先走了。」
宋嘉月曉得這個董齊光不是什麽好人。
尤其是這個人做不出什麽好事。
她不確定董齊光盯上朱嘉芸的原因是見色起意或者其他什麽,但她覺得朱嘉芸今天被騷擾糾纏一次,便極有可能會遇到第二次。這實在太不安全。
「也不知道董七這個人是要怎麽樣……」
宋嘉月擱下瓷勺,看向坐在對面的俞景行,「要不借梁紅給朱表妹一段時間?」
午睡醒來,身上冒了汗。
秋月叫厨房做了兩碗冰粉送過來,給他們消消暑。
晶瑩剔透的冰粉盛在瓷碗裡,澆上兩勺紅糖水,撒上花生碎、小糍粑、果仁、切成小塊的西瓜和一點點的白芝麻,又香又甜,嫩滑爽口。
俞景行手指揩過宋嘉月的嘴角,幫她擦去上邊一點紅糖水漬。
他平靜問:「你把人借給她,那你自己呢?」
「所以我隻借她梁紅啊,有梁玉跟著,我這兒的問題也不大。」宋嘉月接過秋月遞來的帕子,幫俞景行擦一擦手,又蹙眉道,「反正這個董七不是好人。」
「這事還是得交給母親來處理。」
俞景行建議道,「她既然當時沒有說,未必想叫你我知道。」
這個倒是……宋嘉月點頭,她太自作主張也不好。
想一想,她又對俞景行說:「不過,母親恐怕也還不曉得這些,怎麽管?」
「遲早會知道的。」
俞景行笑著將自己面前那碗沒動過的冰粉推到宋嘉月的面前,「這個也你吃吧。」
「別浪費。」
宋嘉月:「……」
她默默把碗扒拉到自己面前,吃得兩口,抬起頭。
宋嘉月認真交待:「以後就算我真的變圓潤了,你也不許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