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休息時間——

　　陳龍飛一頭倒在秦關的旁邊閉上了眼睛。他這幾天幾乎天天十二點多才回宿舍，然後第二天六點起床繼續訓練。秦關有睡午覺的習慣所以休息的還好，他只能抓緊一切訓練間隙快速讓自己恢復精神。

　　秦關看著眼下有著淡淡青黑的『特效藥』，抿了抿嘴唇到底還是開了口：「我覺得你沒有必要這麼做。」

　　陳總裁被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戳的睜開了眼睛：「啥？」

　　秦關嘆了一口氣：「你應該讓燕小天自己去練習，然後帶著大部分人繼續推進舞台進度。」

　　他覺得陳龍飛完全不需要把所有人的水平都拉到一個水平線上，那樣太累了，偶爾放棄一兩個人也沒有誰會埋怨他，何必把自己逼得如此疲憊。

　　「小天他的情況有些特殊。」陳總裁頓了頓解釋道：「你看，就像有些人天生不管怎麼學數學都轉不過彎兒那樣，他大概屬於在肢體上缺根筋的類型，如果就這樣放著他不管，他自己很難開竅。」

　　秦關深深的看了一眼目光灼灼的對方：「那些天生對數字不敏感的人有成為數學家的嗎？」

　　他這一句話讓陳龍飛瞬間皺緊了眉頭。

　　「所以這也是一樣的，不管你多麼努力，結果大概都差不多。」秦關移開了看著對方黑眼圈的視線：「有時間不如多休息一會兒。」

　　陳龍飛沉默了。

　　半晌，他緩緩開口：「你是不是覺得努力是一件挺傻逼的事？」

　　秦關一愣，趕忙解釋：「不是。」

　　他頓了頓：「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做沒什麼意義，就算真的拚命做好了這次舞台，觀眾又能記得你多久？」

　　藝人的青春生涯總是很短暫，不管曾經多麼爆紅的娛樂圈寵兒，在失去了曝光度後也就都慢慢的淡出了他人的視線。

　　這一百個練習生也一樣，即使真的能出道，又能在這個圈子的記憶中存在多久？

　　不用提二十幾年前的那些當紅明星，就算是五年前鋪天蓋地席捲全國的小生們，現在又有多少人還被大家所熟知？

　　不過都是些生活中可有可無的戲子罷了，就算是他秦關也一樣。

　　「碰！！！」

　　突如其來的，秦關覺得自己被人大力按在了牆上，後腦接觸到牆面撞的生疼。

　　「秦關！我特麼知道你是個高材生！你特麼是個國家棟樑！」

　　但還沒想清楚怎麼回事，陳龍飛就飛起拳頭打了過來：「但你沒有資格看不起藝人！」

　　陳龍飛在揮出這一拳時沒有任何的猶豫，其實，這幾天精神最緊繃的不是燕小天而是他自己。

　　身體勞累加上睡眠不足就不說了，為了讓隊伍和諧相處，他一直壓抑著自己的脾氣，儘量去安撫每一位練習生，就如同他還是那個需要冷靜自持的陳家總裁一樣。

　　不，當總裁的時候他還可以把下屬罵的狗血噴頭，但在這裡不一樣。年輕的練習生們大都才剛剛步入社會，有著一股子書生意氣，就算有喜歡攀附權貴的心理，也大多都同施宇一樣，覺得自己只是在公司中掛名的紈褲子弟罷了。

　　陳龍飛不敢發火，因為他知道，一旦在這麼緊張的排練時間中產生隊內矛盾，那這場公演他們就可以直接棄權了。自己所作出的所有努力與妥協，為的就是四天後的一場完整的舞台。

　　但秦關的這句『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做沒什麼意義』徹底引爆了他積壓了幾天的怒火。

　　秦關條件反射的擋住衝向面門的拳頭，陳龍飛像是發狂了一般又揮出了第二拳、第三拳。

　　燕小天和其餘幾個練習生原本在休息，突然聽到這邊的響動後嚇的趕快跑過來拉架。

　　陳總裁打架的氣勢太足，又事發突然，大家都覺得秦關肯定才是受害者，把冷靜了一些的陳龍飛拉開後就都一窩蜂的詢問秦關的受傷情況。

　　秦隊長的身手很好，陳總裁那幾下暴擊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全都輕鬆格擋、躲避過去了。

　　他一邊回應著大家：「我沒事。」一邊觀察著情緒不穩定的『特效藥』的動向。果真對方在怔愣了幾秒後，一轉身跑出了訓練室。

　　「你們繼續訓練。」秦隊長快速站起身對幾名練習生安排道，隨後也迅速的向著陳龍飛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

　　在走廊盡頭拐角處，秦關找到了正低著頭抱著膝蓋的陳特效藥。

　　秦關想了想，也走到他的身邊坐下。

　　兩人之間的沉默蔓延了一陣。

　　最後還是陳龍飛先開的口：「我剛才衝動了。」

　　他的聲音悶悶的，不知道有沒有控制不住情緒掉眼淚：「但是我不會道歉。」

　　秦關聽到他這話勾了勾嘴角，真實的體會了一下什麼叫做哭笑不得。

　　「是我說錯話了。」他妥協道。

　　雖然秦才子並沒有覺得之前自己的語言有哪裡能戳到對方的痛點，但是回想起陳龍飛剛才的言行，這個富二代即使在氣的都動了拳頭的情況下，也沒有說出類似：

　　秦關你這種什麼都能立刻學會的怪物，怎麼可能感受的到別人的辛苦！這種話。

　　好像自從上次的挑戰賽之後，陳龍飛就有意的避開了也許會傷害到對方的話語。他雖然很衝動，雖然有著教科書一般喜怒無常的性子，但又意外的……

　　有點兒貼心。

　　「把你的手給我看看。」秦關開口。

　　陳龍飛被這沒頭沒尾的話說的一愣，保持著雙手抱膝的姿勢沒有動。

　　「你剛才打我的時候打到地上了吧？讓我看看有沒有受傷。」秦關繼續耐心的解釋。

　　陳龍飛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向他伸出了手，哭唧唧：「知道我要打在地上了你還躲！」

　　陳龍飛的手背有些發紅，但沒有傷到筋骨。

　　「……下次不躲了。」秦關鬆了一口氣說道，反正也不疼。

　　也許因為對方為自己揉捏指關節的動作太過溫柔，也許怒氣已經在剛剛全部發洩了出來。陳總裁像是被針戳漏的氣球般，一瞬間就卸掉了全身的力氣。他哼哼唧唧的指揮對方左捏捏右揉揉，幾乎把這幾天的疲憊全部驅散了。

　　「秦關。」歪在一邊享受著高級知識分子按摩的陳總裁再次開口：「我很討厭你總說這個沒意義，那個不用做的口氣。」

　　「抱歉。」

　　「你看你又這種口氣！」陳龍飛向他瞪了瞪眼睛：「咱們是哥們兒我就不瞞你了。」

　　「我家很有錢！」他說

　　秦關：……

　　哦，這還真是個大新聞。

　　彷彿感受到秦關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傻·逼一般，陳總裁輕聲咳嗦了一下：「也許你不信，但是我原來真的在幫家裡做事。」

　　他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他知道自己這個爛個性再加上隨時隨地都會讓人覺得不靠譜的處事作風一點兒都不像一個正了八經的總裁，但總被認為是依靠家裡的富二代，也實令他很無力：「也許就是紈袴的天性使然，我喜歡娛樂圈這種被人喜歡又能給人動力的感覺。」

　　秦關點點頭，嗯，你說的都對，我附和著你就行了。

　　「你家是外地的吧？」陳龍飛突然話鋒一轉。

　　秦關繼續點頭：「嗯，我家比較偏遠。」

　　果真是個窮小子，陳總裁心裡默默吐槽。

　　「那你應該不知道我們這群富二代圈子裡，有個叫做『都城三少』的組合。」

　　他抬起手伸了個懶腰，隨後挑起嘴角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聽名字還蠻炫酷的是不是？」

　　秦關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說這些，只得轉過頭示意他繼續。

　　「三少……」陳龍飛乾笑了兩聲：「意思就是我們這三個哥們，家裡都有厲害的哥哥或者姐姐繼承家業。」

　　他閉上眼睛：「我們當不了主子，永遠都只能是少爺。」

　　秦關一愣，在他的腦海裡，陳龍飛這個人即張狂又沒心沒肺的，就是一個被大戶人家寵上天的少爺。但他沒想到的是，少爺這個詞裡還有著無法成為主人的深意所在。

　　「我不想搶我姐的東西，我也不想混商圈，但是我特麼就想努力一把看看！不追求點什麼太空虛了！」

　　陳龍飛向空氣張牙舞爪的揮了一拳：「所以你要是再跟我說什麼做這些沒意義我TM還揍你！爺就是樂意努力奮鬥！你在後面喊666就行了！」

　　這個世界中，錢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不過一旦錢可以讓事情變得容易，那麼空虛感也會隨之而來。經常有人抨擊富二代酗酒飆車，嗑\\藥作風糜爛，當然，他們做的這些事情都是錯的。

　　但換一個角度就會發現，沒有信仰的二代們並不是生來就喜歡尋找這些刺激，他們的生活狀態決定了沒有什麼事情能給與他們成就感，所以就有了一句玩笑話：富二代沒有夢想，因為他們生活在別人的夢想中。

　　空虛會逼得人發瘋，這點秦關深有體會。也許陳龍飛即混蛋又不知好歹，完全不像一個合格的總裁。

　　但好在他沒有在權利中迷失自我，還能夠為他人迸發出強烈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