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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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雲清他們破殼之後,小白峰上就不缺客人,玄天宗上清宗的師兄弟們每天都會來逛一圈,不止是為了和宗門老祖說說兩宗的情況,更多的是為了揉揉小師弟。
不止是兩宗的修士,就連元靈界的修士都趕來了。白棉花他們組隊而來,看到雲清之後他們不想走了,白棉花抱著雲清不肯撒手,藍盈盈每天不親雲清一下她會覺得全身不自在。
歡歡開心的不行,看到這麼多美美到小白峰上,他每天都樂顛顛的不務正業。白澤在看到雲白教育雲清中得到了啟發,孩子不能太慣著,他每天都摁著歡歡學習。可惜歡歡被他驕縱慣了,收效甚微。白澤鬱悶的沒辦法,眼看著歡歡玩的都快忘了自己是誰了,他想了想只能帶白歡去了一趟無間隙。
這是白澤和溫衡等人經過商討再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歡歡是荀康的孩子,哪怕他現在沒了曾經的記憶,他的身體中依然流淌著荀康的血液。
荀康可憐嗎?可憐,死了妻子活下來的孩子還成了一個小傻子,他為了元靈界付出那麼多,這個結果對他而言太慘烈。荀康可惡嗎?可惡,因為他被引誘,妖獸的鐵蹄踐踏了元靈界和禦靈界,雖然修士們極力反抗,但是還是有不少生靈死於妖獸口中,這些罪孽需要他來還。荀康可悲嗎?可悲,堂堂妖神萬妖景仰,結果一步錯步步錯,到了今天,他的美名已經毀了。
元靈界衝動的小妖怪們咒駡他,只有理智的妖怪才會為他說句公道話。荀康這個妖神做到這步,千萬年的名譽全完了。就算帝駿不說他,他也沒有顏面再去面對元靈界曾經對他深深信賴的妖修了。
他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白澤想了很久,一方面他擔心歡歡認了荀康會對歡歡有不好的影響,另一方面,他終究不是歡歡的父親,父子天性血脈相連,不是他能阻止的。
白澤搖擺不定的時候,聽從了溫衡的建議,他感應天意在小白峰上抓了一次鬮,白歡自己抽了,抽出的結果是去。就這樣,白澤帶著歡歡去了無間隙,歡歡走的時候還哭鬧了一會兒,他想留下和雲清玩耍,他不要去見荀康。還是溫衡取出了一包糖才哄住了歡歡。
看著歡歡離開的背影,溫衡心想,荀康看到這樣的白歡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是慶倖是喜悅還是無盡的悲傷
這些就不得而知了,要等白澤回來才能得知了。
另一邊謝靈玉陪著景清去了一趟佛宗,在佛修們的禪音中,景清對智者搜魂了。景清是九尾一族的天才,他搜魂的結果還是挺有效的,乾淨優雅的景清手中托著一團灰濛濛的記憶,而被他搜魂的智者竟然還能說話。不知道是智者天賦異稟還是景清修為不行,這玩意經歷了搜魂竟然還能破口大駡,景清一個清風明月一樣的少年被罵的眼淚都在眼眶中打轉。由此可見智者這玩意臉皮有多厚,哦,對了,這玩意沒有臉皮,他是一副骷髏。
智者泡在佛宗的誦經閣裏,每時每刻都有十八個高僧對著他念經誦佛,這要是換了其他人早就歸西了,可是智者不是一般的厲害,他能和佛宗的高僧對噴,高僧們被他氣得都屏住了聽覺,每次下來之後只能念念清心咒以防自己的道心被智者污染了。
在佛宗的大雄寶殿中,方丈還有張初塵幾個劍修一起看了智者的記憶,然後他們都沉默了。張初塵沉吟片刻對幾個道友拱拱手道:“這事……還是讓千機散人自己過目吧”旁邊的修士紛紛點頭,這事超出他們的預想了。
溫衡接到謝靈玉的符篆時,他正站在道木下仰頭看著道木。這棵道木是他的本命靈植,是他的另一半。一不小心竟然長這麼大了,溫衡覺得要是現在將道木放開,道木虯髯有力的枝丫能覆蓋到元靈界。
謝靈玉的符篆燃起:“溫老祖,景清已經給智者搜魂了。我們看到了一點東西,想讓您親自看一看。”溫衡笑道:“行啊,我等下就過去。”蓮無殤正坐在小木屋前,肩膀上蹲著雲白,懷裏揣著雲清:“怎麼了”
溫衡說道:“靈玉說智者搜魂的時候搜出了一點東西,想讓我親自去看看。”蓮無殤站起來:“我隨你一起去。”溫衡本來不想讓道侶奔波勞累,可是看到蓮無殤認真的眼眸,他笑著點點頭:“行,一起去吧!”聽到師尊和師母要出去,雲清亢奮的表示——他也要去!溫衡還能怎麼樣,只能帶著兩隻小雞崽子一起去了。
佛宗名為無量宗,近些年發展壯大,信徒挺多,不過都是些普通人。溫衡這是第二次到佛宗來,第一次來的時候,他想推銷他的傳送陣,佛宗的門人拉著他說了一個時辰的經書,聽得他一個頭兩個大。
從傳送陣出去之後,走兩步就能看到無量宗明黃色的寶塔,溫衡他們便向著寶塔走去。守門的小沙彌對著兩人打了個佛號:“兩位道長,浮光樓不能攜帶靈寵進入,可以將兩位的靈寵交給小僧代為照料。”
雲白:……這貨竟然說他是靈寵!!靈寵!!雲朵一樣的雲白氣的真想一口鳳凰靈火噴過去,可是雲清很配合啊,他對著小沙彌啾啾了兩聲,然後飛到了小沙彌懷中。小沙彌一抱到雲清,身體往下一沉,這只雞比他想像中沉多了!
正在這時,無量宗的掌門從大雄寶殿中走了出來:“青帝,千機散人,諸位道友都在這裏。”溫衡他們遺憾的看了一眼寶塔,這麼高的寶塔,玄天宗沒有,想要……聽說上面供奉著高僧的舍利子呢。
當然,狗子他們要是在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掐滅溫衡的想法,這個寶塔要是戳在玄天宗和玄天宗的風景多不搭
溫衡和青帝就這樣帶著雲白同方丈走了,小沙彌抱著雲清四目相對。雲清:“啾啾啾”小沙彌笑著說道:“阿彌陀佛,靈寵不能去大雄寶殿,會衝撞佛主。小僧暫時先照顧你吧”
大雄寶殿中佛像莊嚴,高大的佛像閉著雙眼一臉慈悲,被佛像盯著的溫衡全身不自在。他對著道友們拱拱手:“諸位道友好,在這裏看會不會汙了佛主的眼咱換個地方吧”他們是一群道修,跑到人佛宗地盤上面來,道祖知道了會生氣的吧
無量宗的方丈尋了誦經閣附近一個安靜的院子,在安靜的禪房中,景清展開了手中的記憶。記憶一開始一片混沌,漸漸的有了光和影子。
智者一直說自己不會死,說他是人類的怨氣和怒氣所化,現在看來好像是真的。影像開始的很長一段時間,四周都是一片混沌,混沌中有著模模糊糊的影子,從視線上看起來,智者像是在飛一樣。
突然有一天世界變亮了,周圍出現了無數的黑影。天空中傳來了一道沙啞的聲音:“就這點孤魂野鬼不應該啊。”旁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本來就是被遺棄的世界,魂魄不全者直接魂飛魄散,能找到這些就不容易了。”
溫衡頭皮都炸開了,他和蓮無殤對視一眼。聲音沙啞的人他們不知道是誰,但是旁邊的這個蒼老的聲音,他們認識,這聲音就是通天的聲音!通天竟然也參與其中了
溫衡他們細細聽下去,只聽聲音沙啞的人嫌棄道:“這點殘魂只能練出一個,也罷,總比沒有好。”說話間,智者周圍燃起了紫黑色的火焰,火焰中周圍的黑影發出了痛苦的嚎叫,一個個的灰影紛紛灰飛煙滅,最終只縮成了一抹灰色,智者也在嚎叫。
越來越多的灰色聚集起來,智者的慘嚎變成了悶哼,他低頭看到了自己的雙腳和雙手,那就是一副骨架,旁邊的火焰似乎不能對智者產生什麼影響了。
紫黑色的火焰散去,智者長長的喘了一口氣。這時候世界豁然開朗,透過智者的眼睛,溫衡看到了通天遺跡中那個巨大的杵著長劍的雕像。雕像前方,有兩個人正站著,一人正是溫衡他們熟悉的通天。
另一人身著黑色的袍子,袍子角上繡著一隻長著獨角的妖獸,他的頭髮整整齊齊的在頭頂挽了一個道髻,插著一根黑玉簪子。他雙鬢的頭髮都已經花白,兩簇白髮也被挽了起來。他面色發黃,雙眼微微有些腫脹,長著一隻鷹鉤鼻,他輕視的看著智者:“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走狗。”
智者的身軀似乎不受控制的跪下,溫衡他們聽到了智者被迫下跪時關節在卡卡作響。與此同時,智者的腦海中湧進了一股強大的神識。神識中傳來了異界殘魂、妖獸和三界的影像,智者瞬間就明白了那男人的意圖。
“你只有一個任務,就是毀了這個世界。”智者的腦海中傳來了沙啞的聲音。智者沉悶的回應道:“是。”
接下來就是張初塵他們要叫溫衡來的重點了,智者聽到了通天在問那個男人:“畢舟,這樣會不會不好”原來那沙喉嚨男人名為畢舟,只見畢舟對通天說道:“不好這裏本來就被廢棄了,要不是看在這裏還有幾個瑞獸的份上,帝君早就斷了這裏的天道讓這裏成為廢墟了。”
通天對畢舟很恭敬,似乎畢舟的級別比他高,他說道:“我是說,這裏畢竟還有萬千生命,你這樣做,是斷了他們的生路啊。”畢舟說道:“上界是什麼樣子你不是不知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勾當,你這麼維護這裏,無非是軒轅衡當初落到了這裏。”
通天面色如常的看著畢舟,畢舟諷刺的笑道:“你應該看看現在現在是什麼局勢,不是我說你,通天,你好歹是帝師,為什麼食古不化軒轅衡給你什麼好處你要這麼死心塌地的跟著他他都死了上萬年了,天階崩塌那會兒他就被埋了。你忘了他和他的行宮,陵寢全部被帝君投入下界。”
通天沉聲道:“天帝弑兄繼位你們都知道,為什麼還要追隨他你們身上都出現了反噬,為什麼還要執迷不悟”畢舟笑了笑:“到了這個時候,又能有什麼辦法道木崩壞,天界撐不了多久了。要是不抓緊時間修補道木,到時候大家都要完。”
通天平靜的對畢舟說道:“你會後悔的。”畢舟冷笑一聲:“後悔能飛升到上界的人,哪一個不是滿手鮮血我告訴你通天,你別以為你還能在這個廢棄的遺跡中呆多久,馬上帝君就會抽空這裏的氣運,這裏很快就要被廢棄。”
通天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了,我會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畢舟說道:“大家相識一場,我不希望你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忘了軒轅衡吧,只要你願意回去,帝君會善待你。”通天垂著眼眸:“我會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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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舟手一揮,地上出現了一個金色的箱子,打開箱子之後滿滿的一箱璿璣子。通天面色一沉:“這麼多……”畢舟說道:“千萬小世界現在剩下的不多了,道木支撐不住那麼多了,這些世界沒救了。”
通天沉重的歎了一聲,他手一揮,這些璿璣子又被收起來了,他說道:“我知道了。”畢舟語重心長對通天說道:“我還會來,下一次我希望你能給我你的答案。”通天拱拱手不說話,畢舟也就不強求了,他轉身看向智者:“這麼個蠢東西真能覆滅三界嗎?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畢舟思忖片刻:“給你取個名字吧,就叫智者,希望你能好好的完成任務,到時候位列仙班的時候我會給你個不錯的身份。”智者行了個禮:“是,主人。”
畢舟轉身,身形就消散了。通天看向智者:“你是人類怨氣怒氣的集合體,在這個世上只要還活著一個人,就沒人能殺得了你。只是你要記住了,多行不義必自斃,凡事都有因果。今日他能讓你毀滅三界,明日他毀了你的時候也不會猶豫。”
智者不理睬通天,他的身形很快就從通天遺跡消失了。在此之後,他做了不少惡事,其中就包括了荀康妖神的慘案。荀康的妻子是他弄死的,出乎意料的是,三大妖神,智者都去引誘了。
他先飄到青蓮洲,青蓮洲上蓮無殤正對著滿是狗爬的信件一個字一個字的看著,智者只來得及說了溫衡兩個字,蓮無殤就把他當成心魔出手了,智者差點被打的魂飛魄散。他又飛去桑梓島,結果他在帝駿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很久,帝駿一個字都沒能聽進去。
再後來……大家都知道了,他鼓動荀康去無間隙馴養妖獸,又鼓動荀康去取定海珠,然後他打開了通道讓妖獸入侵了三界,製造了慘案。
智者的記憶看完,溫衡和蓮無殤沉默了。通天是上界的人,他們一直知道,現在看來上界出了很嚴重的事情。為什麼天帝要毀了三界對他有什麼好處嗎?天道又是什麼能說斷就斷嗎?
張初塵說道:“原本並不想麻煩你,聽到道木,我們就想到了你。”畢舟好幾次提到了道木,說道木已經崩壞,可是溫衡的道木好得很哪,在座的好多人都去他的道木上取過道果,道木巍峨雄壯,根本看不出頹勢。
蓮無殤緩聲道:“會不會……有兩棵道木”道木在記載中一直是天道的代名詞,這也是溫衡定宗之後哪怕屁事不做也不敢有人惹的的原因之一,誰敢和天道過不去
蓮無殤一說話,在場的修士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他淡定的說道:“我們假設,有兩棵道木,上界有一棵,可是那棵道木快要崩壞了。氣運能修補道木,因此上界就派出專人到各個小世界去吸收氣運,有些小世界氣運被吸收空了,就會死。”
世界也會死聞所未聞啊!
可蓮無殤給出了證據:“我一直覺得,無間隙就是被抽空了氣運的世界,那裏貧瘠荒涼,那裏的生物拼了命都想逃到我們所在的世界來,是因為那裏再被抽取氣運,就快完了。”蓮無殤說道:“大家都是修士,最終目的都是飛升,現在……上界出了問題。”
現在問題就嚴重了,要不要飛升好不容易飛升了發現上界快嗝屁了,那還不如呆在下界。可是呆在下界也不行啊,沒聽畢舟說嗎?天帝快要抽空這裏的氣運,這裏快要被廢止了。前進一步情況不樂觀,停滯不前事態更嚴重。
姬無雙說道:“可是,我們不是有道木嗎?”姬無雙說完之後,眾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溫衡身上,溫衡擺著招牌笑容:“對啊,我們有道木啊。”
蓮無殤肯定道:“是啊,我們現在有道木,這個消息我們知道,可是上界的人會不會知道”溫衡說道:“他們遲早會知道的。”蓮無殤說道:“是啊,他們遲早會知道,到時候會怎樣”
尹鴻飛說道:“散人的道木能不能被奪走”張初塵說道:“上界人的手段肯定比我們高,說不定真能奪走。”溫衡笑而不語,他覺得現在的他要是面對上界的修士,多半會跪吧。
方丈說道:“阿彌陀佛,老衲說一句。各位道友莫怪貧僧嘮叨。”沒人反對,老方丈說道:“佛家講究因果講究機緣,自從老衲潛心修佛之後,也在觀察諸位道友所說的天道。老衲發現我們這個世界的道義確實在流失,往生池中好人沒有好報的例子比比皆是。這是不正常的。”
溫衡說道:“因為有人在收割這個世界的氣運用來修補他們的天道去了。”這點剛剛畢舟已經說明了,當一個世界的氣運被吸收結束,那個世界就會變成璿璣子。
難怪在每個璿璣子中都有旋轉的星雲,原來這些都是一個個世界啊!溫衡想到他的儲物袋中裝了千萬棵璿璣子就覺得頭皮在發麻。
“天道還能被斷上界的人這麼厲害的嗎?”法則奧義這種東西難道不是在世界成型的時候就深深的刻在了世界中嗎?還能說斷就斷在座的修士們都在疑惑的思考這個問題。
這場見面很快就結束了,家主和方丈們紛紛對這次見面的內容三緘其口,他們需要回去好好消化這個消息。溫衡覺得,將來的這段時間,家主們一定會經常出現在道木下找他商量事情的。
該離開佛宗了,溫衡和蓮無殤還在商量著畢舟和通天的話,他們知道家主們不知道的內容,那就是——溫衡就是軒轅衡。溫衡成為旱魃之前是上界的人!這點消息暫時可以不透露,不過修真界的人遲早會知道這點。
溫衡說道:“我覺得我可能需要去一趟小岩鎮附近。”蓮無殤說道:“是不是去看看你的陵寢”說不定在陵寢中能找到一些答案。溫衡說道:“是啊,我從土中爬出,總會有個能讓我爬出來的地方吧。”
蓮無殤說道:“行,我陪你一起去。”溫衡說道:“不急一時。智者的這些記憶出現都有千年了,通天遺跡都已經被毀了。而且現在的我們就算知道上界有什麼打算,真到了那天也沒有能和上界對抗的力量。”
蓮無殤甚是稀奇的看著溫衡:“有時候不知道你是懶呢還是拖拉,有些事情別人著急你不急,有些事情別人認為無關緊要的,你卻抓在手心裏面不肯放。”溫衡笑著說道:“比如”
蓮無殤也笑了:“比如啊,大家都在擔心世界都要毀滅了,你卻擔心著你的弟子們沒按時吃飯。”溫衡坦然道:“倒也不會這樣,世界毀滅死的又不是我一個,大家都死也不孤單。而你和弟子們還有老邵他們卻是一直要陪在我身邊的人,我怎麼捨得你們傷了自己”
蓮無殤嗔道:“強詞奪理。”不過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世界毀滅了死的又不是他一個,他和家主們著急死了也還是沒辦法。平日他都勸溫衡凡事不要強求要順其自然,這次終於輪到溫衡反過來安慰他了。
兩人準備離開,就聽雲白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麼”溫衡和蓮無殤對視一眼,哎呀,還真忘了!雲清被小沙彌扣下了,說靈寵不能上浮光塔!
溫衡他們轉了個身又折回了,正好碰到謝靈玉和景清,靈玉詫異的問溫衡:“老祖,還有什麼急事嗎?”溫衡笑眯眯的說道:“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我們落了個東西。”謝靈玉和景清對視一眼:“什麼東西”
雲清蹲在佛宗的廚房中正在吃著香甜的素餅,烤餅的大廚滿心愛憐的在雲清面前擺了幾盤子糕點。抱著雲清的小沙彌對大廚說道:“大廚,這小靈寵真可愛呀。”大廚說道:“是啊是啊,你看他吃的多香啊,小乖乖,你多吃點,這裏糕點管飽!”
雲清眯著眼睛對著大廚啾啾了兩聲,吃的更歡了。雲清不是第一次吃佛宗的素餅,事實上他每年都會收到佛宗的餅,他還有兩個佛修朋友在這裏,只要合適他還會給佛宗的弟子們送來靈果。雲清和佛宗的關係一直很好,這也是為什麼他被智者的詛咒傷了之後能這麼輕鬆的借到佛宗的舍利子。
可雲清現在這幅樣子,就算是他佛宗的兩個朋友都認不出來了吧雲清叼了一塊餅用中間的爪子抓著有滋有味的啃著,小沙彌雙手托著下巴看著雲清:“我還從沒見過長了三條腿的靈寵,你看他吃的多香啊。”大廚忍不住在雲清白金色的絨毛上摸了一把:“是啊是啊。”
“阿彌陀佛,雲道友你竟然在這裏。”無量宗的方丈鬆了一口氣,他身後跟著兩個大和尚,這兩個大和尚正是雲清在無量宗的朋友,一個叫智禪一個叫智彰。
方丈見溫衡他們折回才知道,溫衡把他的小弟子帶來了,結果一群人走到浮光塔附近才發現小沙彌不見了。幸虧小沙彌身上有神識,一找就找到了。智禪智彰看著雲清的新造型稀奇的圍著他看了好幾下,雲清對著兩個舊友啾啾叫了兩聲,然後撿起桌子上的素餅遞給兩個和尚:“啾啾。”
智禪智彰道了一聲佛號:“雲道友至純至善,都成這樣了還能保持本心。”
溫衡笑道:“看樣子我們找的太快了,雲清好像還沒吃飽。”雲白哀怨的說道:“有你們這樣當家長的嗎?崽子都被你們忘了。”
吃的肚子圓鼓鼓的雲清連吃帶打包了,他脖子上系著無量宗佛修們給他的素餅心滿意足的爬到了謝靈玉的懷裏。
就算世界末日又能怎麼樣,這裏依然有開開心心活著的生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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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玄天宗的時候,溫衡發現道木下來了客人。荀康站在道木下對著溫衡和蓮無殤羞愧的說道:“不請自來,無殤和散人請見諒。”溫衡和蓮無殤倒是吃了一驚,他們真沒想到荀康能來。
荀康帶著慚愧而來,他說道:“聽聞散人有事情想要詢問我,請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溫衡和蓮無殤對視一眼,這是怎麼了荀康為什麼能知道這個
白澤拉著歡歡從臺階上走來,白澤笑道:“估摸著你們快到了,我怕你們有什麼誤會,就把荀康妖神帶來了。”原來是白澤!白澤不是說他自己算是半個神棍嗎?這種窺探人心的事情他做的挺溜的啊。
不過溫衡倒是真有話想要問荀康,之前他和蓮無殤特意跑了一趟無間隙,就是想要問一問荀康是不是和通天遺跡有關係,以及千機殿中突然出現的璿璣子是不是荀康做的。只不過到了無間隙之後一直沒能問出口,最後還因為雲清的事情兩人被荀康囚禁了。
後來再見面,就是荀康被智者利用雙方大打出手了。這事也就一直沒問,雖然溫衡和蓮無殤已經排除了荀康的嫌疑,但是若是能親耳聽荀康說一句,那肯定要比他們私下裏嘀咕要強啊。
歡歡一看到雲清和雲白就撲上來了:“乖乖!美美!我好想你們哦!你們去哪里了”雲清從儲物袋裏面掏了個素餅塞到歡歡口中,他一雙眼睛有些防備又有些好奇的盯著荀康看呢。
看到雲清的雙眼,荀康心頭的愧意更加深刻,他看著雲清和歡歡的互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如果……如果沒有發生那麼多事情就好了,這樣歡歡還能叫他一聲爹爹,而雲清也不會成了現在這樣。
謝靈玉帶著景清對著幾人行了個禮:“老祖,我想帶景清道友去上清宗切磋。”溫衡聞言揮揮手:“快去吧,玩的開心哦!”景清行了個禮就跟著謝靈玉走了,荀康看著這兩人的背影:“年少有為啊。”
雲清和歡歡滿山撒野去了,道木下溫衡認真拿著一個暗紅色的鱗片問荀康:“妖神可見過這個”這是千機書出現問題的時候在書中找到的濁九陰鱗片,當時他們都認為這是荀康的鱗片。
哪知道荀康一看到這鱗片雙眼就紅了,他抖著雙手接過這片暗紅色的瑰麗鱗片,他的淚一滴滴的砸在了鱗片上,鱗片在他的手中變大,最終恢復了原本的模樣。荀康啞著喉嚨:“這是……羽裳的鱗片。散人從何而來”
荀康痛不欲生,一想到羽裳隕落時候的慘樣,他的淚就止不住的往下落。羽裳身死都想護著他們的孩子,可是孩子卻從她的身軀中落下成了現在這幅模樣,雖說命大遇到了白澤大人留了一條小命,可是歡歡卻永遠的忘記了爹爹和娘親。羽裳要是知道,心裏一定和他一樣的痛。
“夾在千機書中,因為這個,我的千機書不能用了。”非但不能用,還擾亂了他的靈氣,讓他的神識無法進入到千機書中去。荀康撫摸著鱗片自語道:“沒錯,這就是羽裳的鱗片。”那麼多年的相濡以沫耳鬢廝磨,荀康記得自己夫人的氣息,更熟悉夫人的鱗片。
荀康困惑的問道:“為什麼羽裳的鱗片會出現在散人的千機書中”羽裳身死之後,荀康找遍了罡風肆虐的地方,他一片片的撿起遺落的鱗片,即便如此,羽裳的鱗片還有大部分流落在外。羽裳都走了那麼多年了,為什麼她的鱗片會突然出現
溫衡說道:“妖神,你節哀。這片鱗片是上一次我的弟子沈柔衝擊出竅中期成功,您來到玄天宗的時候出現在千機書中的。與此同時,還有這個。”溫衡取出了一粒璿璣子,“您走了之後,這粒璿璣子出現在您坐的椅子之下。我和無殤一直想問您,您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荀康搖搖頭:“散人,我雖然受智者引誘利用,但是從沒想過傷害你和無殤。”從頭至尾,他的怨恨只針對帝駿和他的孩子,後來看到歡歡還活著,他心中的恨就變成了愧。
荀康一無所知,他的夫人的鱗片到底是誰夾在千機書中,璿璣子為什麼會出現在他走了之後,荀康不清楚。他孤身一人來的玄天宗,沒有帶任何大將,要是說是智者幹的,荀康不至於連被人跟著連氣息都發現不了,除非那人的修為比他高了太多。
溫衡歎息道:“這可能是個不解之謎,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得到解答了。”
鳳雲白這時候冷不丁的說道:“你們說,有沒有可能是上界的人幹的為了提醒或者震懾散人”蓮無殤說道:“這個我也想過,可是如果是上界人幹的,為什麼不將這棵道木挖到上界去”荀康抱著羽裳的鱗片一臉茫然:“上界”
荀康在潛龍淵,智者的記憶他不清楚。等他看完智者的記憶之後,他沉吟了一會兒:“那個叫通天的人,好像在幫著我們。會不會是他在警告散人散人身懷道木能窺探天機,他希望你能發現異樣及時做好準備”荀康話到口中轉了一下:“可是,我和通天素不相識,為什麼他要趁我在的時候做這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想要讓荀康背鍋。
溫衡說道:“現在一切只是猜測,別想太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荀康剛想說什麼,只覺得腦袋上一沉,他眼睛向上一看,就看到雲清正低著頭看著他:“啾啾啾”白歡從荀康後背撲向雲清:“抓到啦!”雲清撲騰著小翅膀從荀康頭上落到了荀康的腿上,白歡掛在荀康的脖子上哈哈大笑。
雲清抬頭看著荀康,荀康扯出一個滿是歉意的笑,要不是他起了歹意,雲清會在桑梓島上做他的金烏太子,會有天靈根,不會經歷這麼多磨難。他害了這個孩子,曾經聽雲清的慘叫他心中有多舒暢,到現在一回想他當日的所作所為,他就覺得他罪不可赦。
他沒有資格觸碰雲清,雲清站在荀康腿上轉了個圈圈,然後沉甸甸的蹲下了。暖暖的溫度從腿上傳來,荀康覺得自己冰涼的心漸漸的有了溫度。他都壞成了這樣,還能被救贖嗎?
荀康的手微微抬起,他輕輕的落在了雲清的背上,雲清的毛軟噗噗,輕柔的就像是雲朵。荀康的心不由自主的就軟了,他微微的笑了,幸虧這個小傢伙還活著,他還有機會能補救。
歡歡的手臂挽著荀康的脖子:“爹爹爹爹,我跟你說,我現在有兩個爹爹啦!乖乖也有兩個!”荀康知道,歡歡並沒有回憶起他這個爹爹,只是因為白澤告訴歡歡,他是他的爹爹。前幾天在無間隙,荀康放下了手裏的工作陪著歡歡,歡歡才漸漸的接納了他這個爹爹。
雲清轉過頭輕輕用喙啄啄荀康的手指,然後眯著眼睛啾啾了兩聲,看起來像是在期待什麼。熟悉雲清的溫衡他們立刻就明白他想幹什麼了,雲清想要荀康摸摸他,只要一摸,就能睡著。只有雲清信任的人才有這個待遇。
雲清沒心沒肺的舉動讓荀康感動不已,荀康的手都在微微的顫抖。荀康含著淚誇獎雲清:“真是個結實的小傢伙,以後一定會長成頂天立地的大妖怪。”
帝駿和鸞嬰每天一次的來看雲清,結果剛到道木下,這對夫妻就看到荀康正撫摸著自己的孩子。夫妻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帝駿伸手摟過鸞嬰,夫婦二人溫柔的笑著看著這個場面。
不得不說這對夫妻心大,要是換了其他人,看到曾經傷害自己孩子的人又出現在自己眼前,一定會炸了。可是帝駿和鸞嬰不一樣,他們兩人在妖獸入侵之後去過好幾次無間隙,每次荀康都避而不見,讓大將們出來見這對夫婦。帝駿他們知道,荀康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道坎,看到兄弟能走出來,並且辰兒還接受了他,夫婦二人很滿意了。
道木下響起了妖神們久違的笑聲。溫衡杵著討飯棍看著相談甚歡的妖神們,狗子過來給他們送酒的時候好奇的問溫衡:“師尊,您在看什麼呢”
溫衡說道:“我在看,元靈界的生靈到底有多幸運能得到這三個妖怪做妖神。人人都有憎恨的勇氣,可是卻沒有幾個人能做到在受傷之後一笑泯恩仇還能真正的放下。”可是,三個妖神都做到了,經歷了磨難和痛苦,他們依然是好兄弟。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說,如果自己的孩子被這樣對待了,你們還能對兇手和善嗎?反正我不行,我心裏恨,我恨不得他全家死光光。這大概也是我做不了妖神的原因,我在想,那些能在自己困苦中還能看到對方不容易的人,到底多偉大啊!反正我做不到。
這既是別人能做妖神,而我是個小撲街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