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517
大刀闊斧坐在洞窟中的人正是通天。通天遺跡毀了,玄天宗出現了莫名的璿璣子,被夾在千機書中的濁九陰鱗片,還有畢舟說的有關上界的話……這些問題早就壓在溫衡心頭,他一直都想找個人能幫他答疑。沒想到在墳塚中竟然遇到了通天!通天還真有通天之能啊,這樣都能找到他們
通天似乎很狼狽,他的氣息有些亂,看起來像是被人追殺了很久驚魂未定。溫衡說道:“你怎麼了”通天氣急敗壞:“別提了,還不是給你小子擦屁股……”溫衡瞪著通天:“別胡說,我什麼時候需要你擦屁股了。”
通天正在煩躁中,聽到溫衡這麼說,他這才意識到溫衡什麼都不知道。他翻了個白眼歎了一口氣:“問吧,不是說有問題的嗎?”
溫衡組織了一下語言:“我們捉到智者了,看了他的記憶,知道畢舟的事情了。”通天應道:“嗯,然後呢”溫衡問道:“你是誰”
通天一貫沒個正形的表情變了,他變得很嚴肅:“你不是看了畢舟那條狗的記憶,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溫衡平靜的說道:“我不記得了,上界的事情我很多都忘記了,我只記得我的名字軒轅衡,其他的,一無所知。我只聽畢舟說你是帝師,讓你不要吊死在軒轅衡這棵樹上。”
通天靜靜的看著溫衡,像是想要通過溫衡的雙眼看到更加深邃的東西,可是半晌之後他挫敗的開口了:“不記得或許是最好的,可能是我執念了。我一直都希望你能恢復記憶變成軒轅衡,是我錯了。”
通天歎了一口氣:“你叫軒轅衡,是仙界軒轅氏的太子,如果不出意外,你現在應該是天界的天帝。可是,你出了意外,你太仁慈太心軟,讓你的敵人抓到了你的軟肋和弱點,你的仙骨被抽出,你的金身被碾斷經脈,你身心受創被至親和朋友背叛,最後死不瞑目。”
這些溫衡其實都有一點淺淺的印象,聽通天說了之後,他眼前飛過了一幕幕殘象,他在慘叫,他在求饒,可是施暴者沒有停下。他們猙獰的抽出了自己的仙骨,一寸寸的震斷了自己的經脈。眼前一陣黑一陣白,猙獰的人在他面前閃現,耳畔嗡嗡作響,溫衡覺得他快不能呼吸了。
直到最後,有什麼冰涼的捅碎了他的心臟,所有的折磨卻沒有因此結束。只是他感覺不到疼痛了。他被人釘在了道木上,右手和雙足都被釘上了木釘,他能聽到木釘穿透他血肉的聲音,聽得到他的骨頭碎裂的聲音,他痛不欲生,只能用唯一的左右緊緊握住了穿透他身軀的樹枝。好多人圍著他在喝彩,可是他卻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溫衡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結,他的喉結曾經被擊碎,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的身軀都在不由自主的顫抖,這些事情明明是他經歷過的,可是他卻不記得了。現在只是想起來一些破碎的畫面,他都覺得難以忍受。
蓮無殤的手輕輕的按在了溫衡的胸口,一陣熟悉的靈氣入體,溫衡頓時覺得自己得救了。他不是軒轅衡,他是溫衡,是禦靈界玄天宗的修士。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他覺得他應該不會這麼輕易的被過去的記憶左右了。
通天緊緊的盯著溫衡,他咬牙道:“他們折磨了你七天七夜,你死的時候,全身沒有一塊好肉。”溫衡低低的問了一個問題:“我做錯了什麼他們要這麼恨我”
通天悲愴的說道:“你什麼都沒做錯,你仁慈寬厚,是難得的明君。如果硬要說你有什麼錯的話,你錯就錯在識人不清,錯將對手當朋友,錯將一片赤誠捧出來。”
通天說道:“你天生貴胄,一路順風順水,你礙了太多人的眼。他們只是看你不順眼,有時候一些人看你不順眼不需要理由。這其中,有你的對手,有你的血脈兄弟,有你一直珍視的未婚妻,甚至有你曾經善待過的很多人。你見證了他們太多的不堪,當他們有了能力,自然就想除掉你。”
溫衡冷靜說道:“這些是上界的問題,我現在不是軒轅衡,我是溫衡。”通天說道:“是啊,你是溫衡,你和軒轅衡不一樣。不過這麼說也不對,你們兩個還是有相似之處的,比如,你們兩個都同樣的寬容。太子若是還活著,應該也不會變成我這樣,他一直都是風雅淡然的。我一直說你扶不上牆,其實,真正放不開的是我。”
通天神色複雜的看著溫衡,他眼中有驕傲和欣慰也有心疼:“你不會想到,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有多高興。我就知道,軒轅氏的太子不會那麼容易死去,你復活了,你還孕育出了新的道木!道木孕育何其殘忍,你以旱魃之軀孕育出道木,不容易啊,不容易啊!你受苦了!你已經做的足夠好了,是我不對,是我還想著過去的那些事情,一直執迷不悟。”
溫衡想到了畢舟說的那些話,通天是帝師,他死了之後通天只要願意和害了他的人同流合污,他就能得到無上的榮譽。可是通天卻一直記著他,通天應該算是上界中對他最好的一個人了吧
溫衡的聲音不由自主的變得柔軟了一些:“其實還好,我只對爬出土之後的事情有印象,之前的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通天感慨道:“道木背負天道意志,能承載萬千小世界,可是道木的孕育極其不易,天道這種東西哪里能夠被人培育出來上界有人為了能培育出道木主動獻身,可是都以失敗而告終。”
溫衡撓撓臉頰:“那個……雖然你說了這麼多,不過,你說的這些,我真沒有感覺到。再說我都死了,根本就不知道道木是怎麼冒出來的。”他只知道,他握著的樹枝有一天吸收了足夠的靈氣,發芽了,長根了,有了自己的空間了,然後慢慢長成大樹了。
通天說道:“禦靈界和元靈界都是被上界拋棄的世界,上界的道木已經腐朽,無法承載太多的小世界。當它承受不住的時候,就會抽空各個小世界的氣運。氣運能讓道木活下去。你死了之後,你的弟弟軒轅律當了天帝,他主張放棄一些小世界挽救更多的世界。這些年下來,已經有千萬小世界被放棄,上界還剩三十三界。”
溫衡不在意的說道:“哦,害了我的那個人是軒轅律嗎?”蓮無殤關心的則是另外一件事:“上界只有三十三界了嗎?其他的被放棄的世界呢”
通天分別回答了他們:“是的,所以你要是飛升到上界,第一個不會放過你的就是你的兄弟軒轅律。以及,上界只有三十三界,其他的世界全部都在通天遺跡中,你們進入通天遺跡的信物璿璣子就是一個個被放棄的世界。那裏面旋轉的星雲,就是曾經一個個小世界。”
溫衡和蓮無殤面面相覷,通天遺跡中千萬璿璣子,裏面每一個都是世界嗎?道木竟然能承載這麼多世界
溫衡說道:“我們去過通天遺跡,通天遺跡已經毀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通天擺擺手:“哎,慚愧啊,老了老了,原本以為把你的事情藏得滴水不漏,卻不料還是被畢舟那東西發現了異常,不得已我只能和他幹了一架。”
蓮無殤問道:“然後呢”通天遺憾的說了一句:“我險勝,然後我將他困在了通天遺跡,對了,你們去的時候沒有把他放出來吧”溫衡和蓮無殤面面相覷:“沒見到他啊。”
通天面色一變:“不可能吧我就將他圈在通天遺跡的主殿中,你們沒看到他嗎?”蓮無殤腦海中靈光一現:“那邊有混沌的霧氣,我把霧氣給收了。”
不但把霧氣收了,還用自己的靈氣把霧氣給圈起來了。並且覺得沒什麼危害性,就丟給雲清當靈珠玩去了,莫非……
通天面色詭異的看了看蓮無殤:“是了,你是生機,畢舟是霧靈根修士,你要止住他很容易。他現在在哪里”溫衡從蓮無殤的表情中讀出了一件事,他們在稀裏糊塗的時候好像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看來回去要問問雲清那粒珠子去哪里了。
溫衡說道:“我給我的小弟子了。”通天一愣:“給你的小弟子”溫衡乾澀的說道:“我們以為那就是一團流動的霧氣,不知道那是什麼,就丟給小弟子玩了。”通天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呆了半晌之後面色恍惚的說道:“畢舟一定不會想到他會以這種方式離開通天遺跡。”
通天說道:“畢舟是上界的走狗,他要是知道了你在這裏,肯定會回去告訴他的上峰。打敗畢舟之後,我就以畢舟的樣子去了上界,這些年他們都沒有發現異常。只是上界現在越來越差,靈氣還有資源越來越缺乏,大家只想索取不想付出,道木崩壞越來越快。禦靈界和元靈界估計還能堅持幾千年,幾千年之後,就要徹底被廢棄了。”
通天歎了一口氣:“我本想給你足夠的時間讓你的道木成長,可是時間不夠了,這已經是我能做的極限。通天遺跡這些年在大大小小的世界抽取了無數的氣運用來修補道木,可是收效甚微。上界的三十三界岌岌可危,阿衡,我知道這和你應該沒什麼關係,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出手救一救他們。”
溫衡說道:“救不救的先暫時不談,還有些事情沒問明白。上界若是知道我有道木,會發生什麼事”
通天殘忍的看了溫衡一眼:“新生的道木,對腐朽的道木而言可大補,你羽翼未豐,他們想要找到你奪走你的道木輕而易舉。道木要是被奪走,你就真的沒有反抗的機會了。”
蓮無殤說道:“若是我們按兵不動不讓上界發現,會發生什麼事”通天說道:“這是一種明哲保身的辦法,若是上界不發現,頂多抽取了禦靈界元靈界還有在兩界中其他小洞天的靈氣和氣運後就廢棄了兩界。可是道木會得到最大程度的保全,過上千萬年,阿衡的道木就能讓這兩節重新恢復生機。”
溫衡笑道:“這麼說來,我都不需要飛升了只需要等上界的道木枯死,然後我的道木下就能產生新的世界”通天嚴肅的說道:“是的。只是,上界抽取兩界氣運的時候,你需要保證你不出手,你能做到嗎?”
518
聞言溫衡看了看蓮無殤,他說道:“若是在上界抽取兩界氣運之前,我將兩界的人都收到我的道木空間之中,這樣會有問題嗎?”
通天手中把玩著璿璣子,他滄桑的說道:“你以為你想到的,我沒有想過”他將璿璣子遞到溫衡面前,璿璣子中有一團旋轉的星雲,通天說道:“這裏,曾經是一個世界,裏面有萬千森林,天才地寶無數。一個世界就算再衰敗,裏面還有生命,抽取氣運之後,靈氣會變得特別稀薄,這個世界的生靈會遇到各種各樣悲慘的事情。有些生靈會當場灰飛煙滅,有些則在垂死掙扎。”
“元靈界和禦靈界附近,就有一個被廢棄了的世界,就是你們所說的無間隙。無間隙在沒廢棄之前也是一塊福地,可是被抽取了氣運之後,那裏面的生靈再也沒了靈氣來源,他們能做的只有苟延殘喘,艱難求生。”通天說出了一個巨大的秘密!原來無間隙是這樣產生的!
溫衡去無間隙的時候就覺得無間隙的生物並不是傳聞中的那麼面目猙獰,妖獸們數次入侵元靈界和禦靈界,也只是為了活下去。他一度覺得,如果他是短尾巴那樣的妖獸,他也會為了對面的美景拼了命。他數次想過,短尾巴他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會過的如此淒慘,現在一切有了答案。
“無間隙放在那裏不管它,過個幾萬年,自己就會消亡。”通天沉重的說道。溫衡問道:“無間隙會變成這樣的璿璣子嗎?”
通天搖搖頭:“不能了,無間隙已經被廢棄了,它太小了,沒有變成璿璣子的價值。能變成璿璣子的世界,裏面的靈氣雖然微薄,可裏面還有生命,只要有新的道木支撐它們,它們還能恢復。”也就是說,溫衡儲物袋中的那些璿璣子都還有成為世界的可能!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景象!無法想像。
通天說道:“無間隙也好,禦靈界和元靈界也好,都太小了。對比其他小世界,沒有變成璿璣子的必要。所以上界要廢棄這兩個世界的時候,會抽取的比較徹底。”
通天眼中出現了流轉的靈光:“每個生靈身上都會有氣運,你將所有人都放在你的道木中,抽取出來的氣運比上界預計的少,上界會發現異常,反而弄巧成拙。可是若是只將你身邊的朋友親人放入你的道木空間,其他人活的淒淒慘慘,以你的性子,你也做不出來。”
如果溫衡是智者那樣的野心家,通天現在的說辭肯定讓他無比振奮,多好啊,他可以重新構建一個世界。等災難過去,他和他的朋友們能像神明一樣凌駕於眾人之上。世上有很多人都會選擇這條路,能夠高高在上的俯視眾生,誰願意在俗世凡塵中忙忙碌碌
可通天瞭解溫衡,溫衡這人嘴上說著他只關心身邊的朋友和弟子,說他的心很小,裝不下世界,其實心裏比誰都柔軟。他是個很包容的人,就算曾經是敵人,只要他覺得還沒有壞到極點都有被救贖的資格。這樣的溫衡,怎麼會眼睜睜的看著他熟悉的世界變得滿目瘡痍
通天又補了一刀:“而且上界抽取兩界氣運的時候,你需要和兩界完全斷開,不然會被發現。”通天發現了,溫衡的道木雖然獨自成一界,可是根系卻蔓延到了兩界,甚至連荀康的潛龍淵中都有溫衡的道木根系。要是完全斷開,溫衡的小日子也不好過。
蓮無殤說道:“也就是說,你覺得溫衡應該飛升,飛升之後拯救那三十三界。”通天點點頭:“我覺得他應該要這麼做。”
通天滄桑的說道:“我已經老了,再也不能像你小時候那樣對你說教了。阿衡,上面的三十三界中,是有傷害過你的人,可是更多的是無辜的子民,就算你的敵人不值得被救贖,那些人也不能這樣死去。再說了上面還有道木,你手中的道木還小,你難道不想上去看看上面的道木是怎麼樣的嗎?我只是你其中一個老師,道木的事情我能參悟的也不多,有很多事情,需要你親自用雙眼去看一看。”
通天希冀的看著溫衡:“我知道我這樣說挺自私的,就算你不飛升,也能護住自己的親人和朋友,也能過得很好。你可以不淌這灘渾水,等到上界道木腐朽後,你就是新世界至高無上的神明。可我還是想要懇求你,去上界看一看吧,看一看你曾經生活過的土地,看一看對你還有牽掛的人。至於他們應該被救贖還是被毀滅,你總要看一眼才能做決定啊。”
溫衡沉吟了一會兒後緩緩的點點頭:“好。”
通天疲憊的臉上出現了欣慰的笑容,他拍著溫衡的肩膀:“太子,一切都靠你了。”溫衡擺擺手:“先別戴高帽子,我問題還沒問完。”通天說道:“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訴你。”
溫衡說道:“前段時間,我的千機書被人動了手腳,裏面夾了一片濁九陰的鱗片,這事你知道是誰做的嗎?”原本溫衡他們以為是荀康幹的,可是夾在千機書裏面的是羽裳的鱗片,荀康不是那種喪心病狂的人。這事不是他做的。
智者的記憶中也沒有這段,那也應該不是他做的,除了通天和畢舟這兩個上界的人,溫衡想不到還能有誰對他下手。
通天說道:“夾在千機書中的鱗片是我放的,目的是不讓你的神識潛入千機書製造出大動靜。那段時間畢舟在通天遺跡中,我擔心他會出去走動發現異常,想以這種方式警告你。不過他還是出去了,荀康夫人的慘案是他做的,濁九陰的鱗片堅硬,是為數不多的能經受住千機書錘煉的東西。不過我放在書中很久了,就在你最後一次去通天遺跡的時候我夾進去的,你怎麼一直都沒發現”
溫衡瞪著通天,他那時候失戀啊,千機書直接被他丟在了道木空間中。期間雖然也裝模作樣拿起書幫靈玉算了命,可是就算不用千機書,他也能看出靈玉的命格啊!
通天歎了一口氣:“我本想讓畢舟在通天遺跡好好呆著,卻不料他還是跑到了雲海上作惡。”畢舟是上界的人,想要製造出罡風輕而易舉,難怪帝駿他們當時調查罡風的來歷什麼都沒查到。畢舟做了這事之後給智者引誘荀康製造了太多的便利,可憐荀康什麼都不知情就遭受了當頭一棒。
“通天遺跡的時間比外面慢,為了不讓他出去,我想盡辦法,卻還是讓他鑽了空子發現了你的道木。”通天遺跡中有溫衡的道木根系延伸,畢舟發現了新的道木之後欣喜異常,於是通天就和畢舟打了一架。
蓮無殤問道:“鱗片的事情我們知道了,那璿璣子是怎麼出現的呢”出現的時間那麼巧,讓人把一切責任都引到了荀康身上。
說起這個通天就恨鐵不成鋼:“嗨,你們兩個也太遲鈍了。荀康的部下是畢舟的走狗,我在璿璣子上附上了那誰的氣息,指望著你們發現不對勁能早點除掉他。結果你們倒好,去懷疑荀康去了,讓智者鑽了空子。”溫衡嘴角抽抽,他做夢都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原來是因為他遲鈍嗎?
說真的,他當時都沒注意到智者的那股氣息,他被千機書震傷了肺腑,哪里會注意到這些。不過蓮無殤對這個倒是有點印象那時候他神魂分裂聲兩半,一半陪著溫衡,一半看著雲清。溫衡受傷那會兒,雲清說千機峰的方向有非常討厭的氣息,想必說的就是智者的氣息吧
通天說道:“畢舟不出現也就罷了,若是出現,一定不能讓他活著去上界。切記!”這點溫衡和蓮無殤他們都知道,要是畢舟去了上界,只怕兩界要提前毀滅了。
蓮無殤想起一件事:“畢舟是如何從上界下來的以及你是如何從下界去上界的”總不會像鳳淵一樣渡劫吧通天說道:“在通天遺跡中,曾經有通向上界的通道,我和畢舟打的時候不小心將通道給毀了。這次你們能過來,也是因為這裏還有殘存的通道,只不過這個通道很快也要關上了。”
通道在哪里,是什麼樣子的,通天卻再也不肯說了,溫衡他們也不追著問了。問了又能怎麼樣難不成現在就跟著通天去上界找死
“這個墳塚中的惡水是怎麼回事這個惡水和不歸林的那個惡水同源嗎?”不歸林的惡水來自雲海又歸於雲海,不知道從何處起,眾人一直沒能找到源頭。
通天悲涼的歎了一口氣:“萬事萬物應該有個平衡狀態,如果只想得到好的結果,那麼誰來承擔不好的結果這惡水崩壞的道木無法散發出去的惡意啊。”
溫衡不是很明白,他還想再問什麼,就見通天神情有些緊張的說道:“時間快到了。我能說的只有這些了,以後我可能不不了下界了,我在這裏等著你們 。太子,你多保重。”
說完通天複雜的看著兩人:“保重。”溫衡只覺得眼前一花,肺腑如遭受重擊。他猛地喘出一口氣來,他旁邊的蓮無殤也好不到那裏去,蓮無殤單膝著地臉色刷白:“好強烈的靈氣。”溫衡連忙扶起他:“無殤,沒事吧”蓮無殤搖搖頭:“沒事。”
兩人環視四周,他們竟然又回到了一開始的大殿中!四面的牆上只剩下了一扇門,正在破碎的鼎後方。溫衡面色古怪:“無殤,我剛剛是不是出現幻覺了”蓮無殤正色道:“我想,我們剛剛可能已經去了一趟上界。”
519
蓮無殤細細的給溫衡分析著他的理解:“我有四點理由,其一:通天說我們能過去,而不是他過來,證明我們去了他的地界,我想,他是感應到我們來到這裏才匆匆忙忙打開了通道。其二:他最後走的時候說說他不能去下界,只能在這邊等你。注意,他說的是不能去,不是不能來。這就證明剛剛他不在我們熟悉的世界,我覺得應該是通道將我們帶到了上界。其三:遺跡中那些奇花異草好多都是古書記載的存在,它們生長的很茂盛。剛剛的遺跡中靈氣豐沛,比禦靈界和元靈界的靈氣都要豐沛,這可是在惡水之下的墳塚中,再多的靈氣都會被陣法還有結界消耗掉。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剛剛我覺得我們被人推出了通道。”
蓮無殤說的有理有據,溫衡聽完了只是遺憾的說道:“原來那就是上界,難怪他們想要飛升,確實是個好地方。”溫衡他們匆匆一瞥只是管中窺豹,上界確實比他們現在的兩界更加適合修士生存。
正說著,邵寧他們的身形紛紛出現在周圍,失蹤的那些人都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就是這群人看起來有點灰頭土臉的,邵寧擦了一把臉:“我怎麼又回來了”靈犀罵了一句髒話:“轉死老子了!”
溫衡他們問了一圈,這群人像是鬼打牆一樣沒完沒了的轉了下去,眼前就是那條長長的看不到頭的通道。姬無雙他們還在牆上做了記號,結果呢,一路飛過來什麼都沒看到。
“能回來就好。”溫衡笑眯眯的拍拍邵寧的肩膀:“回來就好啊。”龔定坤說道:“散人和青帝有什麼發現嗎?”
溫衡和蓮無殤對視一眼:“有。不過還是等一會兒再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太壓抑了。修士們都紛紛點頭:“行!”方才溫衡樹根一攪動,就出現了四扇門,結果他們隨便選了一扇就被繞的頭昏眼花的。現在人再一次回到了這裏,牆上卻只剩下了一扇門。
溫衡再一次祭出道木,這次根系怎麼翻都沒能翻出另外沒能選擇的兩扇門。張修寧率先走到了最後僅剩的一扇門前:“上一次就只有這扇門,門後是一個畫室,畫室中的東西之前都交給散人和青帝了。”說著他推開了門,門後只有一張案台,案臺上還放著一方已經破損的硯臺。
眾人走了進去,龔定坤說道:“沒錯,就是我們之前看到的情況。”溫衡看了看周圍,房間裏面空空蕩蕩,除了案台和硯臺外只有低矮壓抑的石磚。
不過這裏很眼熟,溫衡轉到了案台後方。站到了這裏,溫衡眼前就出現了一幕幕畫面,時光似乎在倒流,他看到自己的手握著一隻筆正在細細的描繪著一株青蓮。可惜他的手上掛著沉重的枷鎖,落筆的時候枷鎖被拖動,一滴墨落在了剛剛繪出來的青蓮上。
有誰在問他:“你想好了嗎?現在還有機會能逃出去。”他是怎麼回答的呢他不在意的說:“逃什麼往哪里逃除非不在仙界,不然我能逃去哪里你別為我操心了,他們不會拿我怎麼樣的。”那人氣急敗壞的拍桌子:“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你都不願意相信事實!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軒轅衡寵溺又有點懊惱的聲音傳來:“哎呀,畫殘了。”那人有一雙好看的手,手指每一根都修長,就是指甲尖利了一些。他連頭都沒抬,依然專注的畫著他的青蓮。那人急的直轉圈圈:“軒轅衡!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們不會讓你活著出去了!這裏就是你的墳!”那人氣的摔了桌上的硯臺,硯臺落到了地上破碎,飛濺出無數的墨點。
溫衡身形踉蹌了一下,他的神識好像隨著被甩出去的硯臺碎了一地,他盯著地上石磚上的一個小凹坑。這裏就是硯臺摔出來的,過去了這麼多年,痕跡還好好的留著。
溫衡的異樣大家並沒發現,他們都湧向了房間中最後一扇門前。龔定坤對大家正色道:“這扇門後方有一面能吸收人靈氣的牆,大家要做好準備,發現不對及時撤退知道嗎?”
沉重的石門被修士們推開,石門後方果真一片漆黑,比在惡水中還要黑。人對無法掌控的東西有一種本能的畏懼,他們覺得黑暗中會猛地伸出什麼東西將他們拖到深層的黑暗中去。面對這樣的黑暗,修士們連神識都不敢放出,好像一旦放出去就再也不能收回一樣。
猛然間,深沉的黑暗中有什麼東西亮起,一點兩點,像是星光又像是螢火蟲。在星星點點的螢光中,眾人看清了房間內的情況。只一眼,大家就驚呆了。
房間的正中間盤曲糾結的樹根形頂破了房頂,修士們走進去之後,只覺得自己像是走到了大象身前的螞蟻一般。那些樹根是如此的粗壯,若是不注意,會將它其中一根根系看成一堵牆!
它太大了,就像是溫衡的道木一般只能讓人仰觀,它穩穩的站在房間中間,像是一個無聲的巨人穩穩的托住了天地。樹根黑漆漆,上面還有一些細小的樹根想要伸向在場的修士們,看著樹根的大小,像極了一開始卷著靈犀腳踝的樹根。龔定坤看到這樣的樹根就發怵,當年他就是在這裏被吸了修為,若不是張修寧他們及時出手,他可能早就掛了。
龔定坤這會兒根本就想不起來提醒大家,眾人的心魂都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巨大的樹根邊上伸出了更多的粗壯的樹根,每一條樹根的尖尖上都閃著細小的靈光,它們像是靈蛇一樣從樹根的下方慢慢爬上了上去。看起來就像是巨大的樹根周圍亮起了無數的星火。
在場的修士們都見識過無數的風景,可是卻從沒見過這樣的景象。這是兩種道義的交鋒,黑暗中閃亮的樹根正是溫衡的道木根系,巨大的舊木被新生的道木裹挾在其中。悄無聲息卻又驚心動魄,修士們移不開眼,他們的神魂都在震動,想要與眼前的道義共鳴!
不知何時,溫衡懸浮在眾人頭頂,他手中的討飯棍散發出令人臣服的氣息,可是那氣息讓人敬畏的同時又是溫和的包容的。
結丹之後,溫衡都不知道如何修行,他有時候會覺得自己有使不上力,修行的時候只能看到道木在長大,卻不知道他自己的臨界點或者說是極限在哪里。因為旱魃的特性,他力大無窮速度奇快,放眼整個世界,能接下他討飯棍一擊的人幾乎不存在。
每當邵寧和靈犀他們對他說修行的感受時,他都說不上來。他不能理解靈氣充盈整個身體是什麼滋味,他只知道自己靈氣用過頭了就會恢復成旱魃體質僵硬的無法動彈。他確實結丹了,化嬰了,化神了,可是他是怎麼做到的,他卻不清楚。
好像身邊的人在進步,他也會跟著進步。若是要讓他說一下自己是如何修行的,還是算了吧。他只寫過《從零基礎到築基》和《從零基礎到金丹》,接下來的他就不會寫了。因為結丹之前,他還能知道靈氣在自己的身體中是怎麼流動的,結丹之後,他每次一用靈氣,就覺得全身每根經脈中的靈氣都在流動。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存不住靈氣,有時候他會安慰自己,這是因為他的靈氣被道木吸收的關係。有時候聽邵寧說,他快晉級時靈氣像是山雨欲來,晉級之後又天寬地廣身心舒暢。坦白的說,有關晉級之後的感受,他一直是聽邵寧和靈犀他們在描述,然後等他晉級之後自己一體會,好像是這麼一回事。其實,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一直以來,他都沒有走自己該走的路,他一直看著別人怎麼走,然後在學他們的腳步。
旱魃之軀已經註定沒辦法像邵寧他們一樣晉級,他晉級的時候皮膚肌肉雖然被雷劈得焦黑,但是他的筋骨並沒有變得更加結實。他從開始吸收靈氣到現在,肉身的強度一直沒有變化過。能成為旱魃,他的肉身已經被天地的靈氣或者陰氣淬煉過,已經到達極致。
邵寧他們的骨頭斷了可以重生,肉身殘缺了也能由靈氣再生,他卻不能。他常常會因為自己的蠢笨和不上道而自卑,他只是在邵寧他們挨雷劈的時候一起被雷劈,然後他們晉級的時候覺得自己也該晉級了。有時候看到弟子們修為都比他高了,他就對自己說:我該晉級了。
那種山雨欲來的滋味,他從沒體驗過。他會根據邵寧他們說的話來調整自己該做什麼事,現階段該是什麼修為,被人揍的時候該有什麼反應……他映射的一直是別人的修行過程。
他化嬰那會兒甚至因為力量遠超正常元嬰期的修士而引來了古怪的雷劫。仔細一想,當他是個築基的時候,他就能和金丹期的邵寧他們打架;當然結丹的時候也能和元嬰期的老邵他們打成平手。
他將這點不同歸功於道木,覺得自己和道木共生,天道總要給點獎勵吧其實道木說得再牛逼也只是一棵樹,給它陽光雨露靈氣就能自由的生長,從沒見道木主動招惹雷劫對不對,一直以來都是溫衡自己招來的雷劫。原因只是因為溫衡覺得他該升級了,不然和老邵他們不一樣了。
看到墳塚中這棵舊木的時候,溫衡頓時就開竅了。身體沒辦法像老邵他們那樣升級,那是因為他的身體已經到達最佳的狀態,根本不需要淬煉了。
他的道木籠罩之下,已經有了新的天道。那些年他挨過的那些雷劫,其實都是自己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