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溫衡被放出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猶如死了一遍。金龍踹了一腳溫衡:“快點走,磨磨蹭蹭的。”被莫名其妙踹了一腳的溫衡:……
不過他還是老實的跟著金龍走了,金龍一邊走一遍唾棄溫衡:“還杵個討飯棍棍,嘿,我倒是要看看你到了礦區怎麼挖礦。對了,你欠我一百靈石,記得還我。”溫衡:
金龍看看溫衡那傻樣,他哼了一聲便抬腿離開。溫衡站在傳送陣中恍惚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這時他才有時間看看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個大院子,院子中用金色的石頭擺成了一個繁複的陣法,雖然溫衡在儲靈囊中沒能親自體會一番傳送陣傳送的滋味,不過他從風中傳來的氣息就已經分辨出,這已經不在無極仙宗了。
空氣中飄著一股淡淡的香甜味道,像是花香又像是蜜糖,聞著讓人懶洋洋的想睡覺。轉出院子之後,溫衡立刻就明白這味道是怎麼回事了。
院子正對著一條長街,長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如果端看這長街倒是與寧安城還有青城鎮一條普通的街道沒什麼兩樣,只是長街兩旁種著高大的樹。這樹樹幹像碧玉一般,樹冠上開滿了潔白的花朵,醉人的芳香便是這些花朵發出來的。
一陣風過,潔白的花瓣晃晃悠悠落下,落到了地上便消失了。這樹就像是術法做出來的一樣,看起來非常不真實,溫衡懷疑他是不是進了什麼幻術陣。如果真進了幻術陣就麻煩了,他還沒跟無殤學習怎麼破解陣法。
“看什麼看,還不快跟我走。”金龍回頭發現溫衡在發呆,他怒道,“土包子沒見過世面,玉樹瓊花沒見過嗎?!”
玉樹瓊花溫衡還真沒見過,他驚歎的看著這一條長街的樹和花:“真漂亮,之前確實沒見識過這麼美的花朵。”
溫衡來到小岩鎮的時候就是秋天,除了路邊的野菊花,這一路走來他只看到光禿禿的樹幹和雜亂的野草。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植物可以美成這樣,真希望能讓無殤他們一起看一看。
金龍見溫衡這麼坦率,反而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來了。他哼了一聲:“也難怪你沒見識過,這是來自元靈界的仙樹。禦靈界建立初期,元靈界的妖神派了羽族銜來了玉樹的枝條。”
元靈界是妖修聚集地,元靈界建成比禦靈界早了萬年,禦靈界是後起之秀,建成不過千年時間。在禦靈界正式形成之前,這片土地到處都是戰亂民不聊生,人類更別談修仙之類,能活下去就不錯了。
後來人族漸漸崛起,修真宗門漸漸多了起來,才形成了現在的禦靈界。千年之前,世上只有元靈界不知禦靈界來著,到了今天,元靈界的大妖修們的修為依然比人修高了數倍,妖修們大部分還是願意呆在元靈界。
不過妖修們最少承認了禦靈界的存在,這也算得上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羽族銜來了玉樹枝條就證明了從此之後人修與妖修共存,這象徵著和平的玉樹在晉陵城生了根,已經綻放了千年。每年花開都會吸引無數的人修前來觀賞。
溫衡看到路邊有很多修士,有的正抬頭凝望著花朵陷入一種玄而又玄的頓悟狀態,有的約了三兩個好友在樹下席地而坐談笑風生,還有的拿出玉盒,用靈氣小心的採集一兩朵花放好。
金龍可沒有賞花的情調,他走的飛快,若不是溫衡跟在他身後搖搖晃晃,他都想禦劍去張家了。好幾次他都氣急敗壞的沖著溫衡吼,想讓溫衡走快一點。可是溫衡慢悠悠,一點都不著急。金龍都想拿出儲靈囊再一次把溫衡裝進去了。
可路邊修士很多,金龍要是這麼幹就有虐待雜役嫌疑。雖然說修士平日確實高高在上,修真宗門中好多都不把普通人當人看,但是現在在外頭,總要做個樣子出來。金龍氣的吹鬍子瞪眼睛,卻拿溫衡一點辦法都沒有。
溫衡很喜歡這種甜絲絲的味道,他覺得要是誰會做糕點,用這花朵做材料,做出的糕點一定很好吃,蓮無殤肯定會喜歡這個味道。
晉陵城中到處都種著玉樹瓊花,現在正當花季,整個晉陵城都像浸沒在花的海洋中。溫衡覺得身心舒暢,他疑惑的問金龍:“為什麼這麼美好的風景都不能讓你緩解暴躁”金龍面無表情:“如果我能一巴掌打死你,我估計就不暴躁了。”
打死溫衡是不可能的,他還要把溫衡好好的送到尹鴻飛的飛舟上。
到了中午時分,金龍總算趕著溫衡來到了張府門外。溫衡震驚的看著張府的山門,他吃驚道:“你不是說張家是修真世家嗎?”怎麼覺得比青城派還要華麗
溫衡之前以為張府應該像青城鎮的沈府一樣,頂多比沈府大一點豪華一點。沒想到人家直接可以和無極仙宗相提並論啊!
“你懂個屁,修真世家比一些中小型的修真宗門還要厲害。因為是世家,家族中人流著一樣的血有著同樣的目標,他們抱成一團,比起宗門中的異性師兄弟來,修真世家的人更加團結。而且張家在禦靈界成立的時候就已經有好幾位大能,底蘊自然不可比擬一般的宗門。”金龍又抬起腳想踹溫衡,溫衡身子一滑,金龍沒踹到。
溫衡好奇的問道:“既然底蘊這麼強大,為什麼還要向無極仙宗借飛舟”金龍低聲呵斥道:“不懂就不要亂說!張家和無極仙宗是修真界聯盟,什麼叫借飛舟說的真難聽!”
溫衡摸鼻子,咋地,難道說的好聽了就不是借飛舟了
金龍道:“無極仙宗和張府是親密的盟友,這次去滄瀾遺跡,宗門的飛舟不夠,還是張府勻了一架飛舟給宗門。現在張府的雜役沒辦法去礦脈,宗門是不是理所應當的伸出援手!”
溫衡懶得管金龍說什麼,他對無極仙宗和張府的恩怨情仇一點都不感興趣。他只是想起來一件事,他對著金龍拱拱手:“金管事,我想請一個時辰的假,去送一點東西。”
金龍陰森森的盯著溫衡皮笑肉不笑:“要不要我禦劍帶著你去送啊”溫衡客氣的拱手:“那樣就再好不過了。”金龍:“老子打斷你的腿,你個小癟犢子還會蹬鼻子上臉了,你他娘的就在這裏,哪里都不許去!”
金龍終於憋不住發飆了,溫衡無奈極了,不讓去就不去唄,罵人幹嘛。
當初在小岩鎮北巷,溫衡為了老溫頭求了一口薄棺,當時做棺材的老張頭讓他幫忙送點東西。他記得老張頭說的是交給晉陵城飛龍路八號一個叫張修寧的人。除了張修寧,誰來都不行。溫衡還納悶呢,誰沒事情千里送個石頭給故人。
現在正好到了晉陵城,他就想順便把這事情給辦了。哪知道金龍把他看得死緊,溫衡也無可奈何了。
“飛龍路八號……”晉陵城怎麼大,飛龍路八號在哪里他也找不到,說不定一個時辰他都不一定能找到。罷了吧,下次有機會再來晉陵城找。
“嗯,對,張家的門牌就是飛龍路八號,你怎知道”金龍納悶的問溫衡,“你以前來過張家”這下輪到溫衡一臉懵逼了,他沒想到老張頭拖他要找的人就在修真世家的張家啊
老張頭難道是修士也有這個可能,這一路走來風餐露宿,小板車卻依然結實,明明只有幾塊木板卻陪著溫衡他們走了這麼遠。換了普通的板車,早就散架了。
這就好辦了,知道了老張頭要找的人在張家,他就能早點完成老張頭的囑託了。
金龍掏出一張紫色的符篆引燃,符篆遇火後就化成了淡紫色的靈光散開。很快山上走來兩個紮著圓道髻的小道童,小道童身著紫色的道服,竟然長得一模一樣。見到金龍後,兩個小道童脆生生的問道:“敢問無極仙宗的仙長前來有何貴幹”
金龍冷淡的回了一個禮:“敢問我宗門尹鴻飛修士可在張府無極仙宗有一雜役需要隨他一同去挖礦。”聞言兩個小道童笑嘻嘻的瞅著溫衡:“在的,在的,請走這邊。”
被兩個粉雕玉琢的童子看著,溫衡心情也不免好了起來,他發現晉陵城是個好地方。剛剛一路走來,他真沒發現幾個人心情不好,除了金龍。
小道童也不怕生,他們笑嘻嘻的引著金龍和溫衡走進了張家山門。張家山門中的山水比起無極仙宗來,多了幾分柔情。無極仙宗的山水大氣磅礴,而張家的山水就多顯得溫和許多。
說來他來到晉陵城之後,還沒看到什麼高山。據說禦靈界越往東越靠近海的地方,平地就越多,到最後會一馬平川,到處都是水網。
小道童時不時的回頭偷偷瞄溫衡,每次溫衡和他們的視線對上,小道童就笑嘻嘻的露出一口雪亮的小細牙。溫衡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可愛的道童,他對晉陵城的印象更好了幾分。
溫衡覺得這兩個道童可能會給他提供點線索,他問道:“兩位道友,請問,張家有沒有一位道友名為張修寧”
一個道童瞪圓了眼睛:“哎呀,修字輩的呀,我們就不知道啦。我們是小輩,不知道長輩名諱的。”另一個道童眯著眼睛:“我倒是知道我們老祖的名諱的喲,我們老祖叫張修遠。你剛剛說的這個人如果是我們張家的修士的話,應該是和我們老祖同輩的啦。”
溫衡笑著說道:“大概……是我弄錯了吧。”剛剛聽到小道童說道‘張修遠’這個名字時,溫衡心頭突然湧起了一陣強烈的不安,他已經許久沒有過這種感覺。
第一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是在冬天,那時候他和邵寧拖著車經過一座雪山。溫衡心頭警鈴大作停在原處怎麼都不願意前進,然後就在他們面前,山崩了。如果溫衡不停下,他們就會被埋在深深的土中,即便死不了,小板車也肯定用不了了。
這一次,溫衡果斷的閉嘴不再在張家打聽張修寧的事,即便要打聽也不能這麼貿貿然的打聽。
“到了。”金龍突然出聲提示,他回頭不懷好意的看了看溫衡,“總算把你送到了,有尹師伯在,我看你能翻出什麼浪花。”
74
金龍舒了一口氣,他看到了前面的草坪上停著的巨大飛舟。溫衡探頭一看,只見草坪上密密麻麻沾滿了人,他咋舌:“這麼多人都要去挖礦”
小道童道:“那當然啦,這次發現了一個好大的靈礦,好多宗門都會去開採,誰家去的人多,誰家得到的靈石就多呀!”另一個道童道:“聽說元靈界也有好多修士會去開採呢,除此之外還有散修去,人要是不多點,我們哪里有靈石花呀”
兩道童伶牙俐齒聲音軟糯,語氣又天真無邪,說著現實的話卻半點不讓人討厭。溫衡笑眯眯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好想去摸一摸兩個道童頭上的圓髻。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金龍簡直要跳起來:“你!你!豈有此理!”
被摸頭髮的兩個小道童一點都不介意,其中一個仰著圓乎乎的臉蛋說道:“這位道友,你摸我頭髮的動作和我爺爺摸我的動作一樣呀!”另一個笑眯了眼睛:“是噠是噠,一模一樣。”
兩個小道童一左一右的湊到了溫衡旁邊,左邊的這個說:“和爺爺一樣拄著拐杖呢!”右邊的那個說:“是噠是噠。”
金龍氣的仰倒,眼刀子不要錢一樣的甩到溫衡身上,偏溫衡心情特別好。他感歎道:“以後若是有機會,一定要收一個年幼的弟子,然後看著他長大。”金龍涼颼颼潑冷水:“你那不叫養弟子,你那叫養兒子。”
兩個道童把金龍和溫衡送到了草坪上然後交頭接耳一陣就跑開了,溫衡都沒來得及對他們說聲再見。孩子們的熱情總是來得快去的也快,溫衡還是第一次和小孩子打交道。
草坪上很多人排著隊,他們有些穿著紫色的統一道袍,一看就是張家的雜役。有些則穿著各色的衣服,看樣子像是想要去挖礦的散修。他們有序的登上飛舟,即將被飛舟帶到極寒之地去挖礦。
溫衡放眼一看,看到了各種各樣的死法……他有時候真是不喜歡自己的這個功能,總是看到別人的死亡方式,每次都覺得心情沉重。
尹鴻飛接到了金龍的傳信符篆,他從飛舟上飛身而下落在了溫衡面前。尹鴻飛便是之前那個面容陰鷙的修士,就是他讓金龍幫溫衡找個好事做來著。看到溫衡過來了,尹鴻飛愣了下:“你怎會在這裏我不是讓你給他找個好差事的麼”
前一句是對溫衡說的,後一句是責問金龍來著。金龍戰戰兢兢道:“回尹師伯,我確實給他找了個好差事,只是他惹怒了鶴長老,鶴長老讓他來挖礦。”
尹鴻飛皺眉道:“還能惹怒鶴寒證明你有點本事,不過礦區可不比宗門,不會讓你優哉遊哉。你要是丟了性命,我可不負責。”
這尹鴻飛與溫衡只見過兩面,要說袒護溫衡倒也談不上。溫衡倒是覺得這人可結交,有一說一不遮遮掩掩,倒是個直率的人。
溫衡拱拱手:“見過尹前輩,任憑尹前輩差遣。”尹鴻飛點點頭然後面向金龍:“你可以回去了。”
金龍也顧不上提醒溫衡靈石的事情了,他轉身便走,好像尹鴻飛是什麼洪水猛獸。尹鴻飛是被金龍的符篆喚出來的,飛舟上還有不少事情等他處理。他也不想在草坪上多逗留,他指著飛舟外正在排隊的長隊對溫衡道:“你排在隊伍後面就是,到了飛舟上跟著分配走就行。”
溫衡也不矯情,他對著尹鴻飛道謝之後便慢悠悠的走到了隊伍後方去排隊去。
粗粗看去,溫衡前方最起碼排了千餘人,也不知道之前飛舟上有多少人。溫衡在懷疑,這飛舟到底能不能載這麼多人,萬一半路壞了,這麼多人可怎麼辦
穿著紫色道袍的雜役優先登上了飛舟,剩下的都是些衣著隨意的散修。至於為什麼認定他們是散修而不是普通人,是因為普通人如果不加入宗門 ,是沒辦法去挖礦的。
“哎,哎小夥子你是散修呀你一個人來挖礦”溫衡正排著隊,前面的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就回頭和溫衡搭訕了。那老者雞皮鶴發,臉皺得就像是樹皮一般。溫衡吃了一驚,這老人年紀這麼大了,竟然還要出來挖礦也太可憐了吧
“不是,我是無極仙宗的雜役。我確實是一個人出來的,老人家你也……一個人出來挖礦”溫衡見那老者背佝僂著,臉都快面向地面了。他彷彿看到了老溫頭,要是老溫頭還能活著,年紀再大點,說不定就會和這個老者一樣。
想到了死去的老溫頭,溫衡說話的語調都放緩了。可能大部分的老年人都比較寂寞,有個人陪他說話,他心情就會特別好。那老者開心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也一個人出來,我們正好可以搭個伴。”
溫衡微笑道:“那正好啊。我之前也沒挖過礦,正好可以作伴。我叫溫衡,老人家你叫什麼名字”老者回應道:“溫衡啊,這個名字好,一聽就敦厚老實。老頭子我叫淩溪。”
溫衡客氣招呼道:“淩先生。”淩溪擺擺手:“你就叫我淩溪吧。老頭子我一輩子沒什麼建樹,幾百年才修了個築基,也沒個後人和宗門,臨了臨了只能跟著你們這群年輕人來挖個礦。希望能存點靈石換辟谷丹,哎……世道艱難哦……”
溫衡寬和道:“沒事的,會好起來的。”
淩溪不愧是經常挖礦的人,他一看到溫衡的裝備就苦口婆心了:“你個小年輕哦,知道過來挖礦怎麼就杵個棍棍就來了雖說礦區會提供一些便於挖礦的工具,可是那些工具都不經用的。你這樣哪里能挖到礦哦。”
溫衡還真沒意識到,他真的什麼都沒準備就過來挖礦了。他的儲物袋中沒有一樣挖礦工具,只有集合了整個宗門的力量準備的吃的。可是這點吃的,去了礦區根本就不夠!
“雖然說每天要交給宗門十個靈石,可是如果多挖到的靈石,就是我們自己的。要是運氣好,挖礦也是蠻有賺頭的。”淩溪感歎道,“你們這樣的雜役雖然比我們多交一點,可是一旦出了什麼事,有宗門擔著,比我們風險自負要好哇。”
溫衡發現,關於挖礦的事情,他一竅不通!幸虧遇到了淩溪老頭子,在淩溪的解釋中,溫衡對挖礦的事情也算有了一知半解。
靈礦中比較普通易得的就是靈礦石,裏面含著大量靈氣,經過提純就能成為亮晶晶的靈石。通常兩百斤靈礦石能提純出一顆靈石。如果實在找不到靈石,一天找到兩千斤靈礦石就能湊夠宗門需要的定例。
不過這個看起來容易,對於普通人而言,一天從深深的礦脈中挖掘出兩千金靈礦石並且帶出來,這個工程量非常巨大了。
運氣要是好的話,會直接找到天然的靈石,這樣的靈石一個能抵上好多個提純的靈石。要是誰有幸遇到一個這樣的靈石,他半個月都可以不開工了。
靈礦中往往還會有伴生礦,要是運氣再好點,遇到個什麼千年萬年玉髓,那就飛黃騰達了啊!不過普通人遇到這種天才地寶的機會太少了。
溫衡和淩溪老頭相談甚歡,竟然都無視了時間的流逝。等到他們登船的時候,太陽已經斜斜的掛在了天空中。
飛舟的左右船舷上各有兩道寬大的樓梯直通到各層,每個樓梯入口處都守著兩個修士在等級登船的修士的姓名和身份資訊。
淩溪是散修,他的身份文牒是掛在了一個大宗門之下的,因此他比一般的散修登記的要快。輪到溫衡的時候,那就更快了。這飛舟本就是無極仙宗的,溫衡本來應該享有優先登船的待遇的,不過那修士沒問,溫衡也沒解釋。
就在溫衡準備登船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了兩個道童嫩嫩的呼喚聲:“等等——等等——拄著拐杖的道友——等等——”
溫衡就快跨到飛舟的樓梯上,聞言他詫異的回過頭來。只見兩個粉嫩的道童跑的小臉紅撲撲,他們一人手中提著一柄鋤頭,另一人扛著一把鎬。
兩個道童跑到飛舟前氣喘吁吁,左邊的那個說道:“你要去挖礦,我們看你沒帶工具,我們幫你借了兩個工具。”右邊的那個說道:“是呀是呀,我們的工具要比他們賣的好,而且還便宜!”
溫衡感動了:“謝謝你們啊,不知這工具多少錢”兩個孩子同步擺手:“不要錢,你回來還給我們就是了。”
守著飛舟樓梯的修士笑了:“這倒是奇怪了,同德同心兩兄弟平時跟個混世魔王似的,今天竟然會主動與人示好,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守飛舟的修士竟然認得這兩個小道童,可見這兩個小道童也不是泛泛之輩。
圓臉的同德道:“爹爹說了,他去了遺跡,我們就是我們這一房的主人。主人對客人要熱情好客,爹爹教的!”喜歡迎合兄長的同心搖頭晃腦:“是噠是噠!”
溫衡都快笑出來了,這兩個孩子是在太可愛了。他仔細的接過了兩個孩子借給他的工具,並且保證道:“等我回來,一定完好無損的把東西還給你們。謝謝你們啊。”
同德笑嘻嘻:“不客氣!我們張家修真世家,待人就是真誠!”同心樂滋滋:“對噠對噠!”
75
飛舟起飛的時候,溫衡對著下方兩個小童揮揮手,兩個小道童也在樂滋滋的回應他。直到飛舟升空很高了,兩個小道童才蹦蹦跳跳的離開。
溫衡靠在飛舟的扶手上看著地面一點點離他而去,好在蓮無殤經常揪著他飛起來,他才沒覺得哪里難受。直到飛舟飛起來,他才發現這麼大的飛舟飛行的時候竟然連震動都沒有。他們的小板車拖動的時候,坐在板車中也會覺得有震動。
淩溪好奇的問道:“你認識這兩個孩子”溫衡把兩樣工具塞進儲物袋,他老實道:“就見過兩次罷了,這兩個孩子是誰家的挺可愛的。”
淩溪道:“張家是修真世家,不管是主家還是旁支隨便拎一支出來都是鐘靈毓秀的人物。這兩孩子大概是旁支的孩子吧,聽話音是因為家中長輩和年長的兄弟去滄瀾遺跡歷練了,他們才能溜達出來玩耍。大概是你身上有什麼讓他們感興趣了吧。不過他們給你的工具倒是真不錯,這兩孩子不愧是修真世家出來的孩子,眼光倒是不錯,沒給你選那些華而不實的工具。”
溫衡笑笑:“那下次見到他們,我真要好好的謝謝他們了。”淩溪道:“等你下次遇到他們,他們估計都成人了。”溫衡差點被一口口水嗆死,他震驚的看著淩溪:“你說什麼我只是去挖個礦啊,沒多久就會回來的。”
淩溪幸災樂禍:“哎嘿嘿,你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你以為挖礦需要多久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我跟你說吧,最少都要大半年才能挖通一條礦道,想要挖出點成績來,少則三四年,多則幾十年。之前的那些修真宗門的大礦脈,有些人在裏面挖了幾百年的礦!”
溫衡覺得一道天雷從天而降把他劈了個外焦裏嫩。他確實覺得挖礦不算什麼,可是沒人告訴他,挖礦需要這麼長時間啊!要是他也挖個幾百年回去,他的宗門還有麼這麼一想,溫衡覺得前途無亮,人生都灰暗了。
在草坪上時,看到人密密麻麻,結果到了飛舟中發現走廊上竟然空無一人。原來飛舟中大能用空間術法無限拓寬,每兩人一組就能分到一個房間。走廊不寬,很多人都選擇去房間,
在上船的時候,每人都領到了一個小小的儲物袋,打開一開,裏面有兩粒辟谷丹。淩溪解釋道:“飛船要在無盡海和滄浪雲海上飛一個月,辟谷丹一粒能管一個月,還有一粒是留著第一個月下礦時候吃的。”
原來如此,溫衡苦笑笑。辟谷丹對他沒什麼效果,不過再餓他也死不了。溫衡和靈犀的房間位於最末端靠近樓梯那邊,溫衡將儲物袋收拾好了之後就和淩溪一前一後進了房間。
一進房間什麼都沒有,就空蕩蕩的,什麼床啊桌椅啊……所有正常房間應該有的東西,統統沒有。溫衡直接傻眼了,幸虧牆上還有個窗戶,不然這和監牢有什麼分別
“進來啊,傻站著幹什麼”淩溪招呼溫衡道。溫衡傻愣愣的:“這……就是房間”淩溪道:“那當然,這不是房間是什麼”溫衡道:“桌子呢床呢不說被子之類,連個凳子都沒有”
淩溪狐疑的看了一眼溫衡:“你以為你住旅店還給你準備這些席地而坐吧,大家都是修士,入定打坐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溫衡頓時想死,入定什麼的,他不會呀……
淩溪吐槽道:“沒想到你還挺嬌氣,來吧,給你個墊子,將就著用吧。”淩溪從自己的儲物袋中掏出一個草墊子遞給溫衡,他感歎道:“你好歹也是個修士呢,怎麼跟個普通人一樣。”
溫衡接過那個草墊子,然後他就這樣看著淩溪拿出了另一個草墊子坐了上去,然後閉上了眼睛。溫衡心頭有好多話想說啊,可是他硬生生的憋住了。他憋屈的把墊子放在房間一角,然後坐上去了。
淩溪果真入定了,一動不動。溫衡想了想,他從懷裏掏出了一隻活靈活現的小鳥,小鳥啾啾叫了兩聲,原地轉了幾個圈圈。溫衡摸摸小鳥的頭,然後趴在地上給蓮無殤寫信。
蓮無殤說過,這是來自桑梓島的傀儡小鳥,速度奇快,不管溫衡離蓮無殤他們有多遠,小鳥都能第一時間將他的信件送到蓮無殤手中。
無極仙宗.靈獸園
溫衡走的當天,狗子就正式開始了他在靈獸園的管事生涯。因為之前鶴寒給狗子留下的印象太殘暴,狗子一直戰戰兢兢的。鶴寒倒也沒說什麼,他只是丟下了一本羊皮紙的書讓狗子好好看透。
仔細一看,這本書不就是一開始的雜役們哄搶的那本麼那時候狗子也想搶來看看來著,沒想到那些靈獸只是將雜役當成了玩具,最後一一虐殺,就算當初全部看完了羊皮書的雜役,最終也沒能逃過一死。
鶴寒遵守了和溫衡的約定,果真沒有動狗子。不過他好像也遺忘了狗子一樣,丟了一本書給狗子之後,他就不再管狗子,反而什麼都沒說,閉關去了。
狗子對著靈獸園中上百種靈獸直接傻眼了,他拿著羊皮書欲哭無淚,他連羊皮書上面的字都認不全,怎麼看
好在鶴寒沒有限制狗子初入靈獸園,狗子有強大的後援團。
蓮無殤和沈柔還有卓不凡都能識文斷字,尤其是蓮無殤,就算是再晦澀難懂的意思,經過他一翻譯就變得非常簡單。狗子和楚越比沈柔他們就多了一樣工程,白天他們認真工作,到了晚上就挑燈夜讀的學習。
卓不凡和楚越雖然是邵寧的道童,可不代表他們就不要做事。為了防止宗門的人給他們分配過重的事情,沈柔主動帶著他們去了靈草園幫忙。幸虧靈草園的管逸仙好說話,這群人除了狗子外,其他人都在靈草園幫忙了。
時間過的飛快,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一群人的生活總算都上了正軌。除了每天惦記流落在外的兩個師尊,沈柔他們每天都非常忙碌。
這一天沈柔他們回到洞府的時候,發現蓮無殤正和一個臉色嚴肅的男人面對面坐著。那男人正襟危坐,即便坐著也不難看出男人身材高大,他面容堅毅,眼角眉梢透出一種淩厲,整個人乾淨俐落。他一頭微微泛黃的長髮紮了一個俐落的馬尾,兩隻胳膊露在短襟外,上面肌肉疙瘩一塊塊。
見沈柔他們回來,那男人連表情都沒變。
“回來了都坐下吧。給你們介紹你們的新先生。”蓮無殤招呼大家。狗子轉了幾個圈圈:“蓮先生,你今天看到豹兄了麼下午就沒看到他。”
蓮無殤道:“你先坐下,等會兒你自然會知道豹子在哪里。”狗子順從的坐在了沈柔旁邊,他好奇的看著蓮無殤身邊的這個男人,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男人給他的感覺很熟悉。
“我因為自身原因要回一趟青蓮洲,我不在的這段日子,就由他來指導你們修行。”蓮無殤指指男人,“你難道不應該自我介紹一下”
面對沈柔他們探究的目光,男人彆扭的挪開了視線,他含含糊糊道:“接下來由我教導你們如何修行,我是……咳……我是豹子。”
“嘎——”狗子他們簡直嚇出了鴨叫,豹子什麼情況豹子不是那個小貓一樣大小四肢不靈活的妖獸麼怎麼突然就變成了一個孔武有力的男人了
“……”沈柔震驚的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從來沒見過豹子的妖形,她是聽楚越他們說過豹子有個非常威武的妖形,只是沒想到……豹子突然變成人了!
“師姐,師兄。”豹子豁出去一般,“嚴格上來說,我應該是溫衡的第一個弟子,只是之前一直沒承認過他。”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之前不是明明不承認溫衡是師尊的麼
楚越他們一臉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讓這只狂傲的豹子轉性了
答案就在蓮無殤手中的信件中。溫衡每隔五天就給蓮無殤寫一封信,第一封信件在溫衡離開之後第三天到了,到了今天為止,已經來了第六封信。
前幾封信件都是溫衡胡亂的寫了些所見所謂,唯獨這第六封家書,他提到了豹子。豹子看到了溫衡鬼畫符一樣的字體,然後他沉默了許久。
溫衡的第六份家書是這樣開頭的。
無殤親啟:
我已到達苦寒之地,明天開始就要正式開始挖礦了。苦寒之地果真殘酷,一路上看到了無數悲劇。
礦脈深埋于地下,淩溪說會發生一些難以控制的事情。我覺得我之前大概是太樂觀了,也許我真會死在這裏也不一定,想到這裏就特別欣慰能把徒兒們都安頓好了。
柔兒狗子小越和不凡我都放心,即便現在沒了我,他們以無極仙宗宗門雜役的身份活下去也沒問題。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豹子,豹子和阿柔他們不一樣,他是唯一一個被我強迫的弟子。
我知豹子是個大妖怪,也有種預感他沾了不小的麻煩。之前有心想幫他化解,卻不料我還是高估了自己,非但沒能幫到他,反而還給他留下了糟糕的記憶。
他的腿遲遲不見好轉,確實是我有一點私心在裏面。弱小能讓生物抱團,我只希望他能多依靠別人,別什麼事都一個人扛著。不過看起來我好像弄巧成拙了,豹子一直很排斥我和其他的人。
我想是時候讓他離開了,說是師徒,其實我知道豹子的修為比我高,我並沒有什麼能教導他的。就拜託無殤你同他說說,讓他好好離去吧。
這段時間是我對不住他,沒能好好的和他聊聊,也沒能好好的安頓他。都是我自以為是讓他受了這麼長時間的罪。
若是我能活著走出礦脈,若是豹子到時候心裏還有怨氣,到時候讓他來找我就是。
我想一定是天氣太冷了,我又看到了不祥的場面,本不該說這些讓人沮喪的話,只是我怕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機會了。
……
溫衡
於無極冰川靈礦前
中間有一段文字模糊了,顯然是蓮無殤抹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溫衡:挖礦之前我信心滿滿,結果上了一趟飛舟,我想死。
蓮無殤:說好的做一個偉岸的師尊呢
溫衡:沒有你的愛,我會死在靈礦中……
蓮無殤開始收拾家當……【請不要懷疑,他真的在收拾家當】突然覺得我們師母這樣的受,真的是人狠話不多,說幹嘛就幹嘛,都不帶拖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