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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魃的討飯棍》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在無極冰川的南方有一片不毛之地,那裏到處都是難以逾越的懸崖峭壁,有些看似平整的冰面下遍地都是被冰封住的深邃裂口。就算是金丹期的修士,若是不慎跌入其中也難有生還的可能。

  肆虐的狂風夾著冰雪冷冷的拍向荒涼的大地,在這片土地上,只有最堅韌的生命才能存活。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暴風雪中,不時有各色靈光閃過,那是修士們活動的跡象。有了靈氣護體,就算是輕而易舉能要普通人性命的暴風雪都奈何不了修士們。

  某種程度上,能修仙的人都挺頑強的。

  為什麼這片不毛之地會有這麼多修士來訪因為,蘊城在這裏。

  蘊指的是生機和活力,單單聽到這個名字,就能想像一下,這是個多溫暖的地方,一定百花盛開到處鳥語花香。一定是修士們的天堂!

  哎嘿,對不起,要是這麼想就讓大家失望了。蘊城對大部分人而言,是地獄。雖然有種理論說,任何一個城市都是天堂也都是地獄,但蘊城,一定是絕大多數人的地獄。

  蘊城卻和它溫暖的名字完全不相符,蘊城甚至不能算是一個正常的城市,它埋在深深的地下,終日不見陽光。蘊城原本是一處上古遺跡,滄海桑田變幻,原本的地上城市沉入了冰層之下。某一天,它被幾個潛修的修士發現了,這才能重見天日再度有人踏足。

  從此之後,蘊城就成了流放者失落者驅逐者和不能見光的人的城市,蘊城,就是處於三不管地帶的黑暗之城,這裏有著最大的黑市。只要你有錢有能力,在這裏,什麼都能買到。咳……當然,在任何一個城市,有錢有能力的人都能過得很好,但是在蘊城,能買到的東西會讓人難以想像。

  蘊城的入口在一方懸崖上,懸崖筆直,上面掛著尖利的冰凌。懸崖下堆積著厚厚的冰雪,風雪中,連平時黑色的懸崖都裹上了一層素白。在懸崖靠近底部的地方,露出了一個黑洞洞的大洞。洞穴就像是一張黑色的巨口,吞噬了寒風,也吞噬著來到蘊城的修士們乘坐的各種靈寶。

  溫衡舒了一口氣,沒想到蘊城這麼遠,他本來以為就像之前去靈礦或者去滄瀾遺跡一樣,飛舟飛上月餘也就到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光在飛舟上,他就呆了大半年……

  幸虧邵寧在無極仙宗照顧徒兒們,不然他真沒辦法像現在這樣跑出來找溫豹。

  溫衡環視著棕黃色的飛舟甲板,這是整個禦靈界能通向蘊城的為數不多的飛舟之一。飛舟上坐著的都是些要往蘊城辦事的修士,想要上飛舟,首先就要準備上千枚靈石。然後每飛一段距離,飛舟上的結界就會被風雪擊潰。維持結界的靈石,需要乘客們共同平攤!這簡直就是無底洞啊!

  溫衡默默的去數了數掛在他樹根下的那些個靈石和靈寶,真是不幸,鼎天巨木要成長需要大量的靈氣,被樹根掛住的靈寶多半都成了廢品。那些靈石就更別提了,溫衡覺得那麼大一個靈核,他可能用不了多久會能完全吸收完。

  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了。溫衡同志站在飛舟甲板上惆悵極了,他終於開始理解靈犀整天哭窮是什麼樣的心情了。為了把他的徒兒找回來,他真是下了血本。

  “溫道友,就快要蘊城了,您可以下飛舟了。”長著山羊鬍子的飛舟管理修士臉色嚴肅公事公辦的樣子,溫衡一度覺得,這廝估計只有在看到靈石的時候才會露出一點笑容。不過他就快下飛舟了,他笑著點點頭:“知道了,謝謝。”

  作為神棍,溫衡只能看到別人的未來看不到過去,這也就算了,他還看不到自己的將來。他簡直是這天下最沒用的神棍!

  神棍衡歎了口氣,也不知道白玉小鳥能不能飛到這麼遠的地方來。這幾個月他也沒那個條件隨時對蓮無殤彙報動向。無殤一封回信都沒有,溫衡想著,是不是他上次孟浪了,無殤回去就後悔了。這個念頭在腦子裏面回蕩了幾個月了,溫衡簡直不敢往下想。

  飛舟向著蘊城黑洞洞的入口飛去,一進入入口,漫天的風雪就被隔絕在外,飛舟上的結界頓時就穩定下來了。黑暗中只看得到來來往往的修士們的飛行法器發出的靈光,無論是哪個城市,泊岸總是最熱鬧的地方之一。

  溫衡原本想著一進入洞口就會看到蘊城,哪知道進入洞口之後還飛行了半個時辰才看依稀看到了下方星星點點的燈火。蘊城竟然隱藏在這麼深邃的地下!不過正是由於深邃,才將外界的嚴寒隔絕在外。

  燈火照亮了蘊城的主幹道,更多的房屋隱沒在深深的黑暗中,大片大片的黑暗伸向遠方,一眼看不到盡頭。飛舟徑直向著燈火最多的地方飛去,那裏便是整個蘊城的泊岸。在泊岸旁,有蘊城最豪華的酒樓和食肆。

  飛舟在泊岸上穩穩的停下,溫衡隨著人流下了飛舟。穿過飛舟的結界時,蘊城的空氣頓時湧入到他的鼻孔。蘊城的空氣透著一股冷清,哪怕身處在熱鬧的泊岸,溫衡都覺得這座城市對每個到來的人都在訴說著抗議。

  抬頭看看天空,看不到滿天星斗。這也正常,蘊城是一座被埋葬的城市,又不是某個大能的洞府,自然沒有人支起結界。蘊城的上空便是黑色的石頭,不規則的石頭沉沉的籠罩在蘊城上空,最低處只有數十米。神識一放出來,就能觸碰到山石。這樣的氛圍,自然是無比的壓抑。

  也難怪蘊城會成為無數驅逐者來的城市,但凡有能力居住在別的城市,誰願意居住在這種地方溫衡扯了扯衣襟,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脖子,在這裏好像呼吸都被限制住了一樣。

  溫衡的反應還算正常,還有一個修士一出飛舟的結界就一頭栽下來。修士們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反應,是因為蘊城本身就處在一片強磁場中,蘊城的房子好多就是用磁石建造的。

  只聽‘乒乒啪啪’聲傳來,初次來到蘊城的修士們的法寶就落在了地上。剛剛栽倒下來的那個修士就是想要禦劍飛行來著,結果飛劍都砸到了地上,摳都摳不出來。

  溫衡拍拍心口,萬幸,他是棵樹!

  溫衡環視著周圍,周圍來來往往很多修士。早在飛舟上他就聽說了,蘊城處於三不管地帶,好多修士都到這裏來置換見不得光的東西,蘊城有著整個世界最大的黑市。

  眼前這麼多修士,除去居住在這裏的居民,大部分都是來置換東西的。他們身上穿著斗篷,斗篷上帶著術法,很好的隔絕了他們的氣息和面容。放眼看去,滿大街都是不願意露出面目的修士。溫衡覺得這群人讓蘊城看起來更加的……見不得人了。

  他拄著討飯棍向著旁邊的食肆走去,食肆前立著一根柱子,柱子上畫著一朵五瓣兒朱紅色的花。看到這朵花,溫衡微微笑了,對了,他曾經在看到豹子出事的那些片段中看到過這朵花。就連支撐著這個旗子的黑色柱子他也看到過。

  溫衡慢悠悠的走到了食肆中,原本預想中,食肆應該都是熱鬧的,可這個食肆卻不一樣。這個食肆中甚至沒有一個客人!溫衡進門時,只有一個白髮老叟靠著蟲蛀了的櫃檯打盹兒。

  溫衡納悶的看了一圈,一個客人都沒有,整個食肆中只有老叟櫃檯上那一點豆大的燈火。他後退出食肆看了看旁邊的食肆。現在看來,其他的食肆前都掛著明亮的夜明珠,人流往來不絕,只有這家食肆前立著個柱子。

  溫衡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他覺得豹子一定來過這裏。說來也怪,他掛在豹子靴子上的小樹根,按道理說只要他靠近豹子就能感受到,可是到了蘊城之後,他反而什麼都感受不到了。大概是因為磁石的關係溫衡不確定的想著。

  食肆的堂前放著幾張髒兮兮的桌子,桌子下橫七豎八擺著幾張長凳,地面坑坑窪窪,還殘留著摔碎的酒瓶。這哪里像是正在營業的食肆,這分明是不不想幹了啊。

  白髮老叟趴在櫃檯後面睡的呼嚕震天響,溫衡繞過七橫八豎的桌椅走到了櫃檯前。他有禮貌的敲敲櫃檯:“道友道友”連敲了七八聲,那老頭才咂咂嘴哼了一聲抬起了頭,他擦擦嘴角:“打尖還是住店”

  溫衡笑眯眯:“道友,我想問你一件事。”老叟伸出老樹皮一樣的爪子:“一問五十個靈石。”溫衡一梗,他是不是進黑店了

  不過他還是好脾氣的掏出了五十個靈石,哎喲喂,他已經感受到肉痛的滋味了,五十個靈石,怎麼不去搶五十個靈石能給無殤買好多糖了,在寧安城也能買一個很不錯的房子了。可是在這裏,五十個靈石只能問一個問題。

  不過溫衡越發篤定他來對地方了,他笑吟吟的問道:“請問,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溫衡從懷中掏出留影石,這是邵寧給他的。這個留影石中收錄著溫豹的樣子,溫衡稍微翻翻就找到了環著胳膊的神采飛揚的男人。

  老頭抬起厚重的眼簾:“見過。”溫衡一喜忙問道:“敢問道友,請問他在哪里”

  老頭指指還沒收起來的靈石:“這是另一個問題。”溫衡連忙掏出五十個靈石:“還請道友告知他在哪里。”

  老頭將桌子上一堆靈石扒拉扒拉收到儲物袋中系在自己的腰間,然後淡定的吐出一句話:“不知道。你打尖還是住店”

  溫衡:……好吧,老頭只是說一個問題五十個靈石,並沒有說一定會給答案。所以他到底是進了什麼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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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頭不耐煩的又問了一遍:“你打尖還是住店”溫衡環視著了一下食肆,他雙眸中淡淡的金色流轉,最終他的目光盯住了面前的老頭,直到這時他才發現這個老頭不是人。

  這個老頭最終變成了一堆枯木,他和白玉小鳥一樣,是傀儡。這世上竟然有人能製造出如此精妙的傀儡!而且這個傀儡的修為竟然還有元嬰的修為!操縱這個傀儡的人該多厲害啊。

  溫衡想了想,他笑眯眯的回到:“住店,不知住店一晚需要多少靈石”老頭擠出了一點笑容:“一晚上八十靈石,要是住的時間長,可以便宜些的!”

  溫衡終於理解靈犀了,他這一路走過來,都花了五千多靈石了,想來無極仙宗的內門弟子,一個月才十個靈石的份例。這簡直就是燒錢啊!關鍵是這才是個開頭啊!溫衡自己都不知道需要在這裏呆多久。

  按道理說溫衡可以不出這個錢,他只需要找到豹子就可以回去了。可是這個錢他還非出不可了,溫衡覺得他要是不住在這裏,就會錯失什麼。

  見溫衡還在遲疑,那傀儡老頭殷勤的推銷道:“我們食肆的老闆是蘊城不動坊的當家,你住在這裏啊,保證安全。你要是有我們想知道的事情啊,去我們不動觀一打聽就知道了。”

  之前就說過,蘊城是個非常危險的地方。落單的修士很容易成為城中那群活不下去的修士攻擊的對象,泊岸旁的食肆都是各路大能開的,居住在食肆中容易找到隊友不說,還能保證安全。就比如這個落魄的食肆,背後就是那什麼……不動坊的老闆。話說不動坊是什麼

  溫衡笑眯眯:“道友您也太會吹牛了,剛剛我問您的問題,您不是不知道麼”那老頭嘿嘿一笑,猥瑣的湊過來:“知不知道,還不在於您麼只要您捨得花大價錢去不動坊,還怕得不到消息”

  溫衡哭笑不得:“您這是自誇上了吧好了,我先住個十天。”說著數出八百個靈石遞給那老者,老者兩眼瞅著溫衡身上的儲物袋:“您真不多住幾天”

  溫衡不動聲色將儲物袋塞到口袋中:“就住十天。”老頭遺憾的將靈石扒拉到腰間的儲物袋中,口中嘟囔著:“十天就十天吧。”

  待老頭將儲物袋收好,他從櫃檯上拿起落著厚厚灰塵的豆燈:“隨我來吧。”溫衡拄著棍子跟著老頭繞過了櫃檯。櫃檯後面有一個向上的樓梯,臺階上凌亂的散著幾個腳印,每走一步,就有細細的灰塵落下。

  “這就是你的房間。”老頭給溫衡一把黑色的鑰匙,“十日後,鑰匙要交還。”說著竟然轉身就走,這態度……竟然沒倒閉溫衡站在房門前看著老頭快速離開的背影啞然失笑,這可真是只認錢不認人的黑店啊。

  推開破敗的大門,沒想到門內竟然還挺好。門內的東西都簇新,夜明珠將房間每個角落都照得亮堂堂。用磁石雕刻而成的桌椅床大氣又古樸,看起來和樓下完全不一樣。

  溫衡順手將門帶上,他走到鋪著嶄新被褥的床前,將討飯棍擱下然後脫下鞋子盤膝坐在了床上。蘊城的靈氣很稀薄,這不是一個適合修行的地方。同理,能在這裏生存下來的人物,必定是了不起的人物。

  不動坊到底是什麼地方聽起來像是專門給人打探消息的地方。溫衡覺得他有必要去一趟不動坊。

  靈氣運行了幾個周天,溫衡覺得鼎天巨木吸收靈氣越發快了。看來有機會要找個靈礦挖個靈核,不然樹上的花苞估計都開不了。這些花苞……都是溫衡要獻給蓮無殤的啊!!

  當然,鼎天巨木和蓮無殤都不知道溫衡現在的想法,如果他們知道,估計一個會氣到吐血,一個會感動到不想說話。

  溫衡走出了房間,當他下樓梯的時候,他看到那個傀儡老頭帶著另外幾個客人上了樓梯。溫衡閃到旁邊給這群人讓了道,其中一個身著袈裟的僧人對著溫衡念了一聲佛號,然後長長的袈裟掃著樓梯就上去了。

  他拄著討飯棍下了樓,又轉出了食肆。因為磁石的關係,蘊城的街道都是黑色的,看久了非常壓抑。這又和在靈礦的感覺不一樣,在靈礦那會兒雖然在土中,溫衡覺得自己就是土中的生物,他一點都不覺得壓抑和沉重。可是在這裏,他總覺得有點提不起精神。

  原本以為不動坊是什麼名不經轉的小勢力,畢竟那麼破敗的食肆背後就算有大佬看起來也不是太牛逼,哪知道溫衡隨便問了個人,他就指明了不動坊的位置。

  如果說泊岸是整個蘊城外面看起來最亮最熱鬧的地方,那不動坊絕對是蘊城中心重中之重的存在。不動坊位於整個蘊城的中心,從泊岸走過去需要走過十條街道。不過對於修士而言,十條街的距離瞬間就能到。

  溫衡晃悠悠的走在路上,他身邊隨時路過行色匆匆的行人。他發現每條街道上都有立著紅色花朵旗子的屬於不動坊的食肆,出於好奇,他還進去看了看。

  結果食肆裏面都趴著一模一樣正在打呼嚕的傀儡老頭,這……很驚悚啊。

  等來到不動坊時,他簡直驚呆了。面前一座巨大的高樓立在眼前,像一座小山一樣頂天立地。上面承接著厚重的山石,下方鏈結著大地。高樓就像它的名字一樣,不動如山。

  高樓每個廊簷上都掛著朱紅色的燈籠,每個燈籠上都畫著五瓣花兒,遠遠看去樓身黑壓壓和背景連成一體,朱紅色的燈籠像是黑暗中的紅色路燈,好像順著這條路就能走到天上去。

  “這可真壯觀。”溫衡忍不住感歎道,他看向不動坊敞開的大門,門兩邊立著兩隻甚是威猛的動物石雕,溫衡才疏學淺,看不出這是個什麼動物。

  只不過從這兩個石雕旁邊走過時,他覺得石雕的眼睛好像向著他的方向轉動了一下,仔細看去石雕還在原位一動不動。石雕後方便是巨大的門,門也是朱紅色的。朱紅色的大門緊閉,高度總有十米,站在門前只有仰望才能看到門上方掛著的牌匾。

  牌匾上三個大字猶如游龍驚鴻攝人心魄——不動坊。第一次來到這門前的修士都會被這宏偉的建築震驚到,溫衡揉揉脖子:“哎喲,字不錯。”反正比他的字好多了。

  一進入不動坊,溫衡雙眼都無處安放。一進門就是一個大廳,大廳中人來人往,滿大廳都是靈寶的氣息。賣靈寶的在大廳中整整齊齊的坐下,買靈寶的站在攤位前流連商討,整個大廳鬧哄哄,足有萬人之多。

  在大廳中央,有一塊朱紅色的玉石,玉石上不時有靈光閃爍。仔細看去,是修士真在增加或者刪除玉石上的資訊。玉石上的資訊多半都是各路買家賣家留下的買賣資訊,舉個例子,掛在最上面的就是求靈寶‘璿璣子’的資訊,金額是……八千萬靈石!!

  溫衡默默的收回眼珠子,差點眼珠子就要離家出走了。什麼樣的靈寶需要八千萬靈石!不如去搶啊!不,就算搶都搶不到這麼多錢啊!所以那個璿璣子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溫衡再一次想到了他那個不靠譜的好基友靈犀,他深切的體會了靈犀的感受。在這裏沒錢寸步難行!

  “上品飛劍啊,只要八千靈石啊,只要八千啊!!”“瞧一瞧看一看啊,千年份的烏骨啊,可遇不可求啊,賤賣啦賤賣啦,兩萬靈石帶回家啊!”……

  修士的叫賣聲不絕於耳,溫衡摸摸的默默自己的儲物袋……儲物……袋……溫衡的笑容凝固了,他在袖中摸索了幾把,終於發現了一個讓他痛心的事實。

  啊!儲物袋呢!乾坤袖中空空如也!什麼時候溫衡身上的儲物袋竟然被人偷走了,他竟然一無所知!溫衡站在一群修士中間,頓時覺得誰都是小賊。

  儲物袋中只裝了三粒青蓮子,他的靈石都是吊在樹根下的,需要用的時候就用儲物袋做幌子掏出來的。雖然沒損失靈石,可三粒青蓮子也很貴重啊,他自己一粒都沒捨得用,就這樣青蓮子就離開了他。

  能無聲無息從溫衡身上摸走儲物袋的修士,絕非等閒之輩。溫衡杵著討飯棍,心頭有些頹喪,看,這個世界對他總是充滿惡意的。

  溫衡發了一會兒呆,期間有好幾道神識從他身上打探過,不過看到他只是築基修為,又紛紛挪開了雙眼。溫衡緩衝了好一會兒才接受了他被別人偷了東西這個不幸的事實,他歎了口氣,以他現在的修為想要保護自己都難。

  他想了想從袖中掏出了一張巴掌大小的符紙,這是靈犀給他的符紙,能指示靈犀的方向和位置。他從沒用過,只希望靈犀還在這附近吧。之前聽靈犀說他要來蘊城買衣服,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走了。

  靈氣注入符篆之後,符篆上出現了一個金色的閃爍的小箭頭。小箭頭頻繁閃爍著,溫衡之前沒用過這個符篆,他也不能確定這代表著什麼。他捏著符篆穿過人群最集中的地方,向著樓梯走去。

  樓梯下方也有人在賣東西,不過他們的態度明顯沒那麼熱情,一個個都愛理不理的罩著斗篷。他們面前的攤子上胡亂的堆積著幾個玉盒,還有幾幅獸骨,溫衡從攤位前走過,當他想上樓梯時,他發現金色的小箭頭轉了個方向。

  小箭頭轉向了溫衡的側邊,閃得更勤快了。溫衡瞪著符篆,這又是個什麼意思靈犀換方向了

  突然一隻手從側邊伸過來死死的扣住了溫衡的脈門,溫衡猛的轉頭,只看到一個披著斗篷的修士站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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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喲喂,你怎麼能笨成這樣!”斗篷下的人開口說話了,那聲音雖然不太熟,可是語調卻無比的熟稔,“傻乎乎的,被人賣了都不知道。快跟我來!”溫衡立刻笑開了花:“靈犀。”

  這個藏在斗篷下的沒有露出氣息和面容的人一定是靈犀!

  “快給我穿上!”一件大眾同款的斗篷劈頭蓋腦向著溫衡身上落下,靈犀氣急敗壞,“你是不是傻喲,到這種地方你還敢露臉,你是嫌死的不夠快!哎喲喂,氣死我了,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豬隊友。”

  溫衡笑眯眯的套上斗篷:“好久不見了啊,你最近好麼”靈犀無力的捂臉:“我真是怕了你了,哎……身上的東西還在麼”溫衡一聲歎息:“儲物袋丟了。”

  靈犀心痛不已:“早跟你說過出門在外多長個心眼,你是實心的嗎?啊都丟了什麼”溫衡老實交代:“三粒青蓮子。”靈犀愣了下,半晌之後才開口:“吃一塹長一智,你那鳥呢”

  溫衡系好斗篷就跟著靈犀向人更少的地方走去:“留在家裏讓邵寧看著。”太一太鬧騰了,溫衡要走的時候它全天看著要跟路,溫衡怕它出事,就趁著它睡著了丟給了邵寧,這才有機會出來。幸虧太一沒跟來,要不然估計養靈囊都被一鍋端了。

  靈犀快速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他原本在旁邊擺攤賣東西,沒想到溫衡竟然會過來。他只能改了計畫趕緊帶著溫衡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溫衡這樣的修為還不帶遮掩,在蘊城這地方就等於肥羊。丟了儲物袋還算客氣,弄不好小命都要丟了。

  “你住在哪里”靈犀傳音道,溫衡老實交代了。靈犀這才鬆了口氣:“還好還好,總算你還找對了住宿的地方,不動坊開的店雖然收費貴了點,倒不是黑店。這十天你拿著不動坊的鑰匙,不會有人要你命。”

  溫衡失笑:“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們要我命幹嘛”靈犀翻了個白眼兒:“蘊城這地方神經病多,看你不順眼弄死你的人多了去了。你以為你是靈石人人愛就算你是靈石,還有人視靈石如糞土呢。”

  溫衡撓撓臉頰簡直無法反駁,算了,他還是憋著吧。靈犀帶著溫衡徑直走向了大殿一邊,這時溫衡才發現,原來大殿兩邊還另有乾坤。他以為是牆壁的地方其實就是個結界,穿過結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放眼看去,這裏就像是一個雅致的茶樓,三三兩兩的修士坐在桌椅旁飲酒喝茶。只不過一眼看去,這些人的面容就像被薄霧遮擋了看不清。

  “這裏是不動坊的文定室,裏面有陣法。如果在外頭賣東西有不方便說的交易,就到這裏來交易。當然,也會有熟悉的朋友到這裏來交流情報。”靈犀走向一張無人的桌子坐下,他在桌角的盒子中放下了五個靈石,溫衡看到一層透明的薄膜在他們身邊生成。

  “這樣我們說什麼他們就聽不到,我們長什麼樣,其他人也看不到。”靈犀掀開斗篷,那張豔麗的臉就露了出來,他從袖中摸出一套茶具,“你怎麼突然就來蘊城了也不和我提前說一聲。”

  溫衡歎息一聲:“我徒兒離家出走了。”靈犀一愣:“離家出走這種不肖徒兒要來何用走就走了唄。”

  溫衡道:“我三徒兒溫豹,就是元靈界那只屠殺了豺狼一族的豹子。他遇到了麻煩,不想牽連我們,就走了。”靈犀一口水‘噗——’的噴到了溫衡臉上,溫衡好脾氣的擦擦臉上的水,然後給了靈犀一個腦瓜子:“好好喝水,噴什麼噴。”

  靈犀被水嗆得連連咳嗽:“你說書呢吧那只豹子是你徒兒你怎麼不上天呢閉著眼睛瞎說也要有個度。”溫衡舉起三根手指發誓:“道祖在上,溫衡要是有半句虛言,就……”

  靈犀連連擺手:“好好好,我信你,你別發誓了。”溫衡是鼎天巨木這事他早就知道,溫衡對著天道發誓,就算他閉著眼睛胡說,天道也會偏袒他。

  靈犀道:“你是說,那頭妖豹來到了蘊城嗯,你還別說,蘊城這裏確實是他最好的藏身之處。這裏魚龍混雜,在這裏找東西容易,但是找人不容易。”

  溫衡惆悵:“是啊,我追著他來到了這裏。然後就再也感受不到他的蹤跡,聽說不動坊裏面能打探到他的消息”靈犀沉吟了下:“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到了一個人,據說是神道第一人,能知過去通未來。”

  溫衡眨眨眼:“這個設定怎麼覺得如此熟悉”靈犀道:“當然熟悉,好多算命的都這麼吹噓自己的。不過這個人怕是真有點本事,他就是不動坊的主人,只知道他姓譚,大家都喚他譚真人。”

  溫衡又在拆臺:“我還千機散人呢。”靈犀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你夠了啊,你要真有本事就自己去找你的寶貝徒兒,再抬杠我就不理你了。”溫衡閉嘴,安靜如雞。

  “這譚真人就住在不動坊的最頂層,每天都有無數的修士想要拜訪他,不過他每天只見十人,想要見他,就要出錢。”靈犀咋舌,“見一次最少都要五千靈石,不過即便這樣,來尋他的人依然絡繹不絕。想要見他的人最少也要排隊排半年。”

  半年,溫豹都涼透了。溫衡想了想:“有沒有更加快的能見到他的辦法”靈犀道:“聽說譚真人會在每天不動坊每月一次拍賣會上露面,你運氣不錯,這個月的拍賣會就在明天。”

  這倒是個好消息,雖然說是在明天,蘊城又沒有日夜之分。仔細算算,幾個時辰後就是明天了。

  “不過我只是聽說啊,具體什麼樣我還不清楚。”靈犀倒了一杯水,“到時候你能不能接近他都不知道。”溫衡想了想:“總要試試,說不定我與他同為神棍一見如故呢。”靈犀乜了溫衡一眼,他不想說話。

  “你呢之前說要買衣服,買到了麼”溫衡突然想到了這個。靈犀感歎道:“哪里有這麼容易哦,雪浪袍珍貴無比,競價無比激烈,兩千萬靈石,就算賣了我我也買不起。在滄瀾遺跡裏面順出來的靈寶還沒能賣掉,我又怕拿出來的東西多了惹人注意,就拜託不動坊幫著賣了一點丹藥。這才湊了一千三百萬靈石,還差點。”

  一說道錢的事情,靈犀整個人就和怨婦沒什麼區別。溫衡笑眯眯的向後縮了縮,靈犀的眼刀子一個勁的向他戳去:“你有錢不借我點!”

  溫衡笑眯眯的從樹根上取了一些靈寶下來,靈犀一看到那些斑駁的寶貝眼淚都下來了:“溫衡,你簡直就是暴殄天物!你瞅瞅,都賣不上價格了!早知道我就不給你了!”溫衡撓撓臉頰:“當初分東西的時候,你和老邵不是都沒意見麼”

  靈犀洩氣的趴在桌上:“哎,給你靈寶,是希望你能物盡其用,不是讓你糟蹋的呀。你看看這個玉杵,靈氣都散了,還有什麼用。”靈犀絮絮叨叨,溫衡不動聲色隨他說去。

  最後靈犀心痛的把被溫衡毀得差不多的寶貝塞到了儲物袋中,他安慰自己:“修修還能用。”等他得了雪浪袍,他就去禺山找個煉器師幫他修寶貝。

  兩人在文定室坐了兩盞茶的功夫,兩人決定回溫衡的旅館休息一段時間。靈犀伸了個懶腰:“為了省錢,我一直在不動坊賣東西,明天就要開始拍賣了,今天也不會有什麼生意了。去好好休息休息。啊……希望明天的丹藥能拍出個不錯的價格,這樣我就有機會競拍雪浪袍了。”

  “雪浪袍到底是什麼”溫衡一直聽靈犀說這個,他一直沒細問。靈犀道:“雪浪袍是極品的防禦法寶,身著雪浪袍能抵擋比自己高階修士的攻擊。穿在身上行動之處猶如千重雪浪拍過,如夢似幻華美異常,元靈界的女修都想擁有一件雪浪袍。可是製造雪浪袍的流芳閣只製造了三件,一件被元靈界妖神荀康的夫人得了去,一件被元靈界鳳君得了去,這是最後一件,自然無數人爭搶。”

  “靈犀。”溫衡嘴角抽抽。“嗯”靈犀雙眼亮晶晶的看向溫衡。

  “你剛剛說,那是女修爭搶的東西,你一個大男人要了幹嘛何況能抵抗高階修士攻擊的法寶又不止雪浪袍一種。我雖然對各種法寶不是很瞭解,但是也聽說過很多強有力的法寶。你何苦執著於雪浪袍更何況你要和女修搶東西,你不會是女修們的對手。女人們買衣服的執念你無法想像。”溫衡語重心長,他曾經在青城鎮看到姑娘們搶購胭脂,那架勢嚇得他都不敢上前。

  “你懂個屁,其他的法寶能和雪浪袍比麼雪浪袍多風雅多好看,我才不要身上罩個龜殼殼,醜死了。”靈犀臭美道。

  “可是……你之前不都是以老人的樣子出現的麼”要是靈犀穿了雪浪袍……想像一下,一個枯槁的老頭穿著華美的雪浪袍……太美,不敢看。

  “我就要雪浪袍,我的執念也很深。”靈犀就像個蠻不講理的小姑娘一樣,“如果明天拍不到雪浪袍,我就去打劫拍了雪浪袍的修士!”靈犀放下豪言壯語。

  溫衡擦擦汗,靈犀為了一件衣服已經沒有節操了,真是太嚇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靈犀:誰都不能阻止我買衣服!誰都不能!!

  溫衡:買買買!

  靈犀:我缺錢,老溫老邵借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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