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壹)
孟樆一晚上都在床上翻身,根本沒什麼心思睡覺。他滿腦子都是十萬個為什麼,例如那位大神怎麼也下來投胎了?是不是當初替自己擋了劫,所以遭了天道的報復……
長夜漫漫,他就這樣胡思亂想的睜著那雙大眼睛瞪了一宿,弄的大黑狗在一邊也跟著沒法睡。
等到天剛濛濛亮,東邊稍微泛起了白,他『咕嚕』一下爬起來,抓起手機給曹文遠打了個電話。
嘟嘟嘟的聲音響了半天,電話那頭才傳來曹文遠才有氣無力的聲音。
「你幫我查查,昨天咱倆在那小區遇見的那人,他是哪個學校的?」孟樆一向波瀾不驚的語氣,難得帶了絲激動。
「啊?」曹文遠昨晚玩遊戲大殺四方,直到後半夜才睡下來,這時腦子裡還不太清明,聽了他的話也沒過腦,張口回道:「哪個?就商場門口,在你身邊晃悠半天的那個波神妹妹?」
「男的,就是小夏姐要租房子在電梯裡碰到的那個。」孟樆想了想,回憶了下大神的樣貌,「又高又瘦,酷酷拽拽的,長得特帥,氣場特強!」
曹文遠聽他嘮叨了半天,腦子這會才清醒了些。他打了個哈欠,有氣無力道,「甜梨,你問他幹嘛啊?怎麼,你在門口等他時,他得罪你了?行,回頭哥哥替你出氣……」
「不是,你別亂來!」孟樆連忙打斷他的話,又解釋了半天,那邊才『嗯嗯啊啊』的迷糊著應下來,說回頭替他查消息。
掛了電話,孟樆內心依舊不能平靜。他彎腰抱起床下的大黑狗,指尖在它後背上溫柔的摩挲。
他們這些想要修煉成仙的妖精,最是怕欠下因果,而這所謂的因果,與佛教的『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亡,姻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相差並不大。所以凡世間,那些流傳下來,膾炙人口的妖精報恩的故事,也不都是虛假的。比如他,若是想再次歷劫成仙,就必須要還清這位的恩情。
孟樆澄澈的眼裡透著些許希冀,他原本估計,還要再苦熬個幾十年才能徹底煉化妖珠。
不過,這人也許會是他的機遇……
曹文遠三教九流認識的人不少,沒幾天,就查到了消息。
他抖著腿,站在孟樆幫忙的咖啡店的吧檯那,一臉的興奮,「我艹,你猜他是誰?」
孟樆正幫客人做卡布奇諾的拉花,聞言抬頭看他,「誰?」
「就你讓我查的那個!那帥哥,景云花園那租客!」
孟樆眼裡一亮,手上動作麻利的把拉花的尾部勾好。他把咖啡遞給後面的服務生,然後脫掉圍裙,帶著曹文遠進到裡面的一個空包間。
曹文遠不客氣的將包間裡的可樂打開,咕噥咕噥喝了一大口,然後咂摸了兩下嘴,唏噓道:「這可是最近帝都的大新聞,你不混圈子所以不清楚。季家知道嗎?就咱們學校的學生會副主席季文煜,眼睛都要長天上那孫子,他就是季家一偏遠的旁支。你瞅瞅人家,都牛B成什麼樣了,簡直恨不得在我們學校橫著走。咱倆那天碰上那帥哥,可是季老爺子嫡親的孫子,他叫季刑辰,比我們小兩歲,但是跳了一級,現在在A大唸書,開學大三。」
孟樆喃喃自語唸著那名字,「季刑辰!」
「說來話長。季家生意遍天下,祖上十幾代都是皇商。他曾爺爺政治覺悟特別高,當年國家打仗。他眼都沒眨,直接將偌大的產業都捐了,這可為上面貢獻了不少力量。你說他這樣的,上面能虧待的了?這不,建國初期,雖大部分商人被拉下去批,斗,可季家壓根什麼事都沒有,還直接壟斷了兵工廠。」
曹文遠一想著季家那潑天的富貴,心裡就各種羨慕,「季家這些年什麼領域都涉獵,就是當年的沈萬三,也不足為過了。當然,他倆結局不一樣!」
「這麼厲害?」孟樆聽的一愣一愣,若是如此,他還真不清楚該怎樣報恩了。按照曹文遠的意思,人家那可是什麼都不缺,從小坐著金桶出來的。
「哎我還沒說完那,後面才是狗血。十多年前季家出了件大事,季老爺子的愛孫,也就是季刑辰,在他6歲生日的時候被人拐走了。帝都警力傾巢出動,沒幾天,在小西橋下發現一個6歲男童的屍體。那屍體被小西橋的水泡的面目全非,要多悽慘就有多悽慘,根本沒法看。他們在附近發現了季家每一代特有的長命鎖,又對比了衣服、身高、年齡,發現全都和季刑辰吻合,所以大家就以為,那屍體是他的。這事後來也被上面蓋了章,出具了死亡證明,也就不了了之了。」
孟樆聽的一愣,瞧曹文遠在那賣關子喝水不往下說,連忙催他,「然後那?他不可能死的啊!」
「切,要不怎麼說狗血那!這不A大前段時間跟國外的幾所常青藤學校搞了個友誼賽,季刑辰就在裡面。結果贊助方是季家的一個科技研發公司,他媽作為董事會成員也在裡面。可能是母子倆心有靈犀,季母見了他一面,就察覺到不對,後來起了疑一查,發現季刑辰還真是他兒子。原來當年人販子綁了他後一路往南,到了南方某個小鎮裡轉手把他賣了。他也是命大,逃了出去,還被一個天橋算命的江湖騙子給撿了去。季刑辰當晚生了場大病,醒來後反而很多事都不記得了。那算命的沒兒沒女,瞧他可憐,便直接認了他做了兒子。前兩年他高考,順利考入了A大。他那個算命的爹一激動,立刻收拾了包袱,帶他來帝都發家致富了。」
曹文遠說完從褲兜裡掏出一張雪白的名片。正面印著;算命卜卦,知天命,背名印著;姻緣八字,保平安。最中間是一個二維碼,下方寫了個名,刑二,後面是地址和電話號。
「他原來跟著那騙子,啊不是,是那個養父叫刑辰。這不,季家認回去,就給他改回了『季』姓,所以現在叫季刑辰。」
他說完想起什麼,把手機掏出來,點開微信示意孟樆看,「我倆啊,都是瞎操心。我都打聽了,這傢伙來帝都這幾年,專門淘弄凶宅。低價回收高價轉賣,就做這中間商賺差價。他這幾年和那個算命的爹沒少賺,反正盆滿缽滿的,房子都幾個了。人家也是行家,估計是聽了什麼消息,才去那看房子的。」
孟樆聽的迷糊,拿著曹文遠的手機往下翻朋友圈。這微信應該是季刑辰他那個養父的,上面亂七八糟什麼都有,裡面還賣各種符文。有幾個所謂的正緣符,竟然賣到5位數。他盯了半天也沒瞅出這符上有半點玄妙之處,怎麼看都像是鬼畫符。
「你要是想找,得去他爹那店,這兩天堵他的人特別多。」
「堵他?」
「狗仔們鼻子可靈著那,八卦雜誌什麼的,都聞著味跟在他後面撲。這可是大新聞啊,季家的老幺孫死而復生,而且,他爸十幾年前還收養了個孩子,那孩子就是季煜然——現在娛樂圈的頂級流量男神。這一條一條的爆炸新聞,哪個都夠吃瓜群眾吃幾個月了。我估計,他養父那小破店,現在也快被那些人踏平了。」
孟樆瞬間恍然,那天季刑辰八成把他當成狗仔之類的小報記者了。
曹文遠說完猶豫了下,盯著那5位數的正緣符小聲嘀咕,「要不明天我跟你去一趟?也不知道這玩意到底好不好使,要是真這麼好用,回頭我也買個,讓我和小夏姐能順利點。」
孟樆看了他一眼,有些無語。他掃了眼手機,回道:「要不咱們今兒個下午過去,舅媽她一會就回來。」
這家咖啡店是他舅媽開的,假期人手不足,他便過來幫忙,順便賺個零花錢。
曹文遠自然沒拒絕,他嘚瑟的亮出兜裡的車鑰匙,瀟灑的點點頭,「行,哥們我今天正好開車來的,等會咱倆直接過去。」
等孟樆的舅媽回了店,兩個人就直接按照微信的地址尋了過去。車子開了一個多小時,他們才到了地方。
店的位置在一家高檔寫字樓裡,雖然不是CBD的黃金地段,可這兒的租金也不低。
兩人在前台打聽半天才知道,人家那所謂的風水店,一個月前就搬走了。前台的小姑娘瞧孟樆神色失望,好心提醒他去隔壁巷子的胡同裡看看。
孟樆道了謝,兩人又跟著導航七拐八拐的在巷子裡尋了半天,最後才在一個小店那瞧見那家『鼎盛八字有限公司』。
店面不大,看樣子是剛裝修完,大門口還停著一輛小貨車,直接把胡同堵的嚴實。有兩個搬家公司的員工正在往裡面抬東西。
沒等他們進去,就聽見裡面有人操著副煙嗓大聲喊道:「都輕著點,我這祖師爺的神像可是玉做的!」
曹文遠來時還挺報希望,結果瞧著門口的小破店,心裡頓時涼了半截。他嘴角耷拉著下來,神色懨懨道:「這特麼還真是騙子和神棍啊!就這跟個外賣店似的破地方,哪有半點仙家那不染煙火氣的感覺。」
孟樆笑著搖搖頭,大隱隱於市,不能關看外表就斷章取義。他小時候也偶遇過幾個凡間的高人,一個個穿的都很隨便,看起來真像是神棍,可身上都隱約帶了些靈氣。
不過,這家店光瞧外表,還真沒什麼特別……
他避開門口那些箱子往裡走,曹文遠見他走了進去,連忙抬腳跟在他身後。
他其實也不是來求什麼姻緣符的,主要是來這偶遇季刑辰的。季家啊,帝都裡多少人削尖了腦袋要往裡攀關係。像他家這種暴發戶,人家根本看不上。可若和季家這個嫡孫處好關係,那簡直就是敲開了季家的大門……
店裡很乾淨,和外面那亂七八糟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前台坐著個中年女人,樣子有些凶,雙手抱胸在那指揮著搬家公司的人幹活。她身後站著個瘦高的男人,40多歲,長的很精神,可是面上有條疤,突兀的橫在左眉骨那。他戴了一副眼鏡,到是削減了疤的戾氣,看著反而有些儒雅。
男人瞧著他倆進來,眯縫著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沒等孟樆開口,就皺著眉衝他倆走來,語氣嚴肅道:「我觀你們二人印堂發黑,怕是最近沾染了什麼邪祟妖氣,若是不除,恐有禍事發生!」
作者有話要說: 孟妖精:「……」謝謝,我就是你說的邪祟妖氣!我不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