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參)
孟樆覺得, 也許他永遠都琢磨不透季刑辰這個人的想法,他倆的思維永遠不在一條水平線上。.比如當初第一次見面,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話說,那個目空一切,高冷酷炫,老子天下第一,你們都是傻逼的人設,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崩了的哪?還有, 這哪裡是像小孩,根本就是小孩。難不成暈倒了就要第一時間跑過去,追在後面不停的問『哪疼啊?好沒好,難受嗎……』這種可笑又幼稚的問題。關鍵是, 弄暈這個傢伙的人就是自己,他當然清楚這人一點事都沒有,甚至還睡了個美覺做了個美夢。
季刑辰紆尊降貴的給完提示, 耐著性子等了半天, 發現孟樆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爽的催促道:「幹什麼, 又不是讓你寫論文,想那麼半天!」
孟樆:「……」關心難道不該是發自內心的嗎,還帶逼著人硬湊詞說的?
他咳嗽一聲, 腦子裡憋了會詞。然後在季刑辰的怒視下, 迫於他的淫威, 磕磕巴巴道:「那, 那你頭疼嗎,身子還難受嗎?要不,去醫院啊?」末了,又加了句,「其實,我覺得你這麼厲害,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
季刑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最後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久久沒動。
孟樆的頭髮很濃密,髮絲卻軟軟的搭在頭皮上,像他這個人一樣的溫順。那時候兩人在休息室門口較著勁,你推我攘互不相讓,這傢伙也不顧什麼形象,逮到空隙就往外鑽,非要跑到他前面去湊熱鬧。服貼柔順的頭髮一時被擠的有些凌亂,毛絨絨的感覺卻異常可愛,反而顯的他比自己年齡還小。
他抬起手裝模作樣的在孟樆頭上弄了弄,做起他當初惦念已久的摸頭動作,嘴裡卻一本正經的嫌棄道:「亂七八糟的,也不整理一下。」
孟樆乖乖低著頭,心想這是滿意了,今兒這事,終於可以翻篇了!
等著他們這邊氣氛徹底和諧了,陳媽也滿意的和愛豆拍完了照片。
9月末的z市不見涼意,晚風吹拂在人臉上,仿若是情人呢喃的愛撫。城市的夜晚並不寂靜,反而有種別樣的喧囂。
孟樆帶著陳媽跟著季刑辰去了一家火鍋店,這家店在本地評價很高。樓上樓下的小二樓,每個座位都用屏風隔開做了隔段,相對來說,不是很嘈雜又比較私密。
季刑辰覺的火鍋挺好,葷素適宜,淡辣隨意。一人一個小鍋,想吃什麼就自己下,既合他這種以肉食為主的胃口,也對孟樆那種食草傢伙的心意。.
服務員根據他們的要求上了三個小鍋,最後把點菜的ad放在桌子上退到一邊。季刑辰禮貌的把它推給陳媽,讓她先點。
季刑辰這個人,光憑著俊美不凡的外表,就在與人交往中佔著先天優勢,如今又收斂了身上那股子桀驁和不羈。這副客氣有禮的模樣,無論是誰都無法抗拒。
這頓飯吃的賓主盡歡,陳媽一直樂的合不攏嘴,對季刑辰簡直滿意的不得了,還一臉惋惜的想著,自己怎麼就沒生個姑娘!要不然非厚著臉皮把他拉攏過來當女婿。
孟樆見他這一路都體貼異常,哄的陳媽眉開眼笑,雖知那些都是假象,可也沒拆穿他。
吃完飯,季刑辰打車特意繞了一圈,把他們送到酒店樓下,婉言謝絕了陳媽的邀約,說還有些事就走了。
孟樆跟陳媽上電梯這一路,就沒見她嘴閒著。左一個小季,又一個小季的誇著,滿臉的讚美和喜愛。
她說了一路也有些口渴,一進屋就擰開礦泉水喝了幾口。餘光掃到自家兒子乖巧的垂著頭在一邊收拾東西,覺得自己心不能太偏。便隨意又敷衍的順帶誇了他幾句,然後好奇的問,「你倆怎麼認識的,我吃飯時聽他那意思,你倆不是一個學校的?」
孟樆收拾完箱子坐在沙發上,突然想起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面……不,應該說他們三個,都是在那天初遇,這麼說季刑辰和陳媽也算有緣。
他眼裡帶著笑回著陳媽的話,「嗯,他比我小兩歲,不過早上了一年學,現在在a大唸書。」
他把季刑辰那段頗為『離奇』的故事,刪刪減減的講給了陳媽聽。怕她到時候不清楚事情的原委,說話間不注意,再不小心觸到哪個微妙的點上。
陳媽沒想到他的身世竟如此曲折,她嘆了口氣,道了聲『不容易』。又唏噓著發著呆,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一臉憐愛看著孟樆,「兜兜轉轉的,這孩子最後還是回了帝都。也許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或許也是血緣的神奇,牽引著他最終回到父母的身邊。回來就好,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孟樆知道她這是聯想到了自己。這些年,家裡人在他面前從不會提起孟朝文這個人,就是他舅舅喝醉了變成話嘮,也不多嘴。這個人彷彿就是陳家的禁忌,隨著時間的沉積,大家刻意的將他掩埋遺棄。
他站起身,溫柔的抱住陳媽,像往常一樣說了晚安,然後輕輕的關上門,回到了 隔壁房間。
孟樆雖不是人,可這些年受俗世熏陶,又與陳家眾人接觸,做人的感觸到也頗深。
他覺得,親人之所以親,是因為他會日夜唸著你,想著你,將你放在心裡最近的位置。而有些人遠離你,遺棄你,避之不及,即使骨水裡留著一樣的血液,也只能算是陌生人。其實,親與不親,與血緣並無太大的關係,在於相處。
他嘆了口氣,想著孟家那顆不定時炸,彈,覺得若是這樣老死不相往來到也挺好,千萬別不知趣的鬧上來……
他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換下衣服去浴室洗了個澡。今天跟那蛇妖混戰在一起,身子難免沾染了些化妝品的味道。
他正衝著頭上的泡沫,床上的電話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電話鈴音比較特別,是季刑辰給孟樆特設的。他當時收了電話回去後才發現,這傢伙早把自己的號碼存在了特別收藏裡,甚至連鈴音都弄了個與眾不同的聲音。
季刑辰晚上剛跟他鬧了彆扭,他費勁力氣才把這熊孩子哄好,聽到電話鈴時,條件反射的拿著浴巾往身下一圍,一路小跑直奔著手機撲了過去。生怕不小心沒接到,那邊的熊孩子又開始鬧。好在,在電話還沒掛斷時,他就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熊孩子』懶洋洋的聲音,「你在哪個房間?」
孟樆頭髮上的水還沒幹,低頭間泡沫順著劉海滴到他眼裡,他伸手揉了揉,回道,「啊?」
「啊什麼!我現在就在你酒店樓下。你在哪個房間,我上來找你。」
孟樆沒想到他繞了一圈又跑回來了,忡怔間報了房間號。等掛了電話才反應過來,自己身上都是水,頭上的泡沫也沒沖乾淨。他連忙又小跑著回浴室,迅速的沖洗一遍,也顧不得吹頭髮,胡亂在身上擦了兩下就把睡衣往身上一套,動作一氣呵成。
他這邊剛把自己收拾完,那邊季刑辰已經到了房間門口。
季刑辰下電梯時就給孟樆發了微信,不過介於這傢伙不看電話的前科,他也沒報太大希望,屈指在門上敲了幾下。
孟樆聽到敲門聲,光著腳急衝沖的衝到門口,問也沒問,直接開了門。
季刑辰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快,剛要開口調侃幾句,就見他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站在門口。白色的睡衣上帶著水痕,短褲歪歪扭扭掛在腰上,臉色潮紅的在那大口喘著氣。
「搞什麼,這麼狼狽!」
孟樆扒拉一下額前的濕髮,側身讓他進來。關了門,嘴裡解釋著,「我剛剛在洗澡,你突然打電話說在樓下。我怕你等著急,就急忙的衝了下跑出來穿衣服了。」
季刑辰餘光瞥到浴室裡滿地的狼藉,又看了下他的褲子。本該在前面的褲繩,如今已經扭到了身後,八成是他一時著急穿反了。
他本來想埋汰對方兩句,可目光落在孟樆的小腿上,有些愣神。
孟樆的睡褲剛好到膝蓋,裸露在外的小腿骨肉勻辰,又長又直。他的膚色本就比偏白,在燈光的照耀下,更是亮的發光。
孟樆瞧他盯著自己看了半天,疑惑道:「怎麼了?你看什麼呢?」
季刑辰也不知自己怎麼了,竟盯著人家的腿發呆,他一時覺得彆扭,心虛的嘟囔著,「你怎麼沒腿毛啊?」
孟樆低頭撇了一眼,無所謂道,「一直都這樣。」
季刑辰覺得自己腦子抽了,才問出關於腿毛這麼個詭異的問題。他瞧著孟樆濕漉漉的樣子,實在礙眼,推著他進了洗手間,指著吹風筒命令道:「甩了我一身。吹乾淨了,再出來。」說完,又嫌棄的扯著他褲繩,手特欠的拉了一下,「多大的人了,褲子都能穿反!」
孟樆聞言一愣,低頭才發現自己的褲子套反了。一時也有些尷尬,紅著臉沒吱聲。
他在洗手間吹完頭髮,換好褲子,又收拾乾淨了裡面的東西,才穿著拖鞋走了出去。
季刑辰正歪倚在沙發上發呆,見他出來,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孟樆盤腿坐在他對面的床上,好奇的看著他,「你怎麼過來了?」
季刑辰瞧他跟沒事人一樣,哼道:「你捅了那麼大的婁子,我不過來跟你討論下!」
孟樆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捅了什麼簍子,他還好心的把那三個人的記憶都抹掉了呢!不過瞧季刑辰那表情,理智的又覺得,這話題繼續下去有些危險,連忙又打岔問道:「你怎麼跑來z市了?」
季刑辰眯縫著眼瞪著他:「還不是因為你!我為了幫你哄你媽,管趙熙要了兩張票。結果這兩天被他纏上了,去哪都讓我陪著,晚上睡覺,還非讓我跟他一起!」
孟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