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109(捌)
孟樆自然覺得這個想法不怎麼樣,不過到是對女人口中的那個主人來了些興趣。
「前天那個傀儡符也是你們弄出來的吧?為什麼要盯著謝安樺, 他只是個普通人。」
女人的手指繼續撥弄著琴, 臉上那張豔麗的皮卻漸漸剝落, 漏出一張黑褐色僵而腐爛的臉。
「因為那個傢伙在他身邊,他手裡有我主人要的東西。」
「哪個傢伙?」
她咧嘴笑了笑了, 尖銳的指甲卡在琴絃上,吉他弦應聲而斷。
「我在這混了這麼久, 自然知道有句話叫反派死於話多。」她指尖浮出一團綠光,指揮著斷開的琴絃浮在半空中,直指孟樆, 「你這麼想知道, 不如等你做成人偶後我再告訴你。別擔心,我會很溫柔, 很溫柔地割斷你的脖子……」
話音剛落, 琴絃如同利箭從半空中直接向孟樆襲來,動作快的像是一道閃電, 讓人來不及反應。
孟樆面無表情瞧著那怪物,腳下的影子卻突然暴起,形成如雲般的黑霧輕而易舉擋了下來。琴絃隨即寸寸斷裂, 直接落在地下,再無半分動靜。
女人大驚失色,這才發現不對勁, 嘴裡驚呼「你, 你也是修士!」
孟樆自然不是修士, 若是準確說起來,他連人都不是。可托這肉身的福,就是大羅神仙下來也難發現問題。就像徐胤所說,他畢竟是陳媽正正經經懷胎十月而生,至於他的真身……他自己都不知道現在在何處!
那東西發現孟樆道行比她高太多,自己壓根就不是他對手,見情況不妙轉身要跑。可她剛竄起來,腳下的影子卻突然幻化成幾條長鞭,直接刺穿她胸口捆住她手腳,硬是將她定在半空中。
兩人周邊被黑霧隔開,形成一個真空般的結界,外面的人看不見他們,也聽不見他們的聲音。
孟樆站在那東西身前,抬頭看她,「你的主人是誰,他要什麼?」
「哼,我是不會說的。」
她剛剛雖有一絲驚慌,可這會兒再對上孟樆卻又鎮定下來,想著這軀殼只是快木頭和人皮,嘴裡冷笑道,「我的心魄在主人手中,這只是一副空殼,你根本殺不死我。」
孟樆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眼裡紅光微閃,半空中的怪物渾濁的眼眸突然湧入一片猩紅,很快佔據了她的眼白。
他見對方眼神恍惚,雙眼沒有焦距,再次開口問道「你的主人是誰,他要什麼?」
那東西明顯被控制了心智,聽到他的話面上雖在掙扎,可嘴裡卻老實說,「主人是一名道士,真實姓名我並不知曉,我只是他做出來的一個傀儡。我只知道他要的那個東西可以助他脫離五衰,不老不死。他曾算過謝安樺的生辰八字,發現這人本該命絕於去年夏天,可不知為什麼,他不只沒死,連整個命盤也跟著發生了巨變。」
命絕於去年夏天?孟樆第一個反應就是暑假的那一起車禍,至於那個所的脫不老不死的說法,他卻心裡存了疑。
凡間之人生平之事無論大小,都會記載在地府陽冊中。短短一頁卻包含其從出生到死亡的一切瑣事。按理說裡面的命數早已定下,陽壽更是不容更改,但是通常也有例外。若是有地府十殿閻王旨意,陰陽司的文官就可勾掉陽冊上的名字,被勾掉名字的人便可不老不死。這到是和凡間杜撰出的名著故事裡,那段大聖鬧地府頗為相似。
可同時得到十殿閻王的旨意,哪是那麼容易的事。
除非……
孟樆想到這,心裡一動,似乎有些明白對方要的是什麼東西了。
「他要找的,是不是一個魂印?」
那傢伙表情明顯一怔,不受控制的點點頭。
孟樆瞭然,鬼璽魂印就是十殿閻王共同所制,持有此魂印者不僅可以隨意出入冥界,還可借用十殿的陰兵。在三界六道中,上面一共就發了四枚魂印。一枚在魔君手裡,一枚在九重天,一枚在妖界,一枚在崑崙。
不過這魂印上,確確實實刻著十殿閻王的私印。也就是說,凡是持有此印者,可命令陰陽司的文官,勾掉陽冊上凡人的名字,或者為他們添加陽壽。只不過干預凡人生死之事,實在有違天道,因此限制和懲罰也頗大。若是要為對方增加壽命,或者勾掉名字,持印者的靈力和真身必定會受到嚴重的反噬……
現如今的持印者,都是三界六道中位高權重之人,而這些人更是跳脫輪迴,名字壓根就不會出現在陰陽薄中。因此三界中盛傳的鬼璽魂印的這項功能,對他們來說如同雞肋,也就漸漸被人遺忘了。
至於孟樆手裡這枚,並不是妖界的魂印,而是崑崙的魂印。是當初他那個不靠譜的老爸饕餮去了崑崙後,從崑崙之主陸由神君手裡騙來給自己的。
孟樆想起那次遇到的,那股強大的妖氣,雖然那妖氣爆發只是一瞬間,可卻是強悍無比。這妖,絕對是妖界威名顯赫的大妖。
陽冊中若是定下謝安樺的命數,即使那大妖時刻守在他身邊也沒法與天道爭人。除非那妖精手裡有這魂印,憑著這東西改了對方的命數……
他心裡對這事已有了大致的想法,想了想又問道「你主人是如何拿到謝安樺的生辰八字的?」
凡人八字暗藏玄機,若是真正的玄術高手可單憑此推算出其一生,甚至連衰興大運,大限之日都可預測出。因此在古代,一個人的生辰八字從不隨意洩露,除了結婚時合八字,平常根本不會拿出來。可對於現代人來說,因為生份證或者其他別的原因,一個人的生日並不是什麼秘密,可是時辰卻有些隱秘,除非有人特意跑出去找人算命。而這個給謝安樺算八字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背後之人。
「謝安樺的母親,曾經找主人給他算過八字。」
孟樆眯眼看她,剛剛還趾高氣昂一副你奈我何的傢伙,如今身子已經抖成篩糠。
她無意識透漏出這麼多消息,哪怕真的能回到那個主人身邊,心魄也保不住,終究是難逃一死。
孟樆衝她點頭,「其實反派的生死,和話多不多沒太大關係。回去替我轉告你的主人,就說我今晚要去拜訪他,順便參觀下他那個展櫃……」
他說完頭也沒回,出了結界。
那東西待要開口,身上突然發出一片火光,眨眼間便化成灰燼消失在半空中。
季刑辰拎著一堆吃食推門進店的時候,發覺空氣裡有一股陰寒的氣息。很淡,若是不仔細聞,根本察覺不到。
他皺眉在店裡四處看了看,發現並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孟樆從一旁遞給他一杯溫水,「回來了。」
「嗯,和店長聊了會天,耽誤了會時間。」季刑辰把餐盒一一拿了出來,先把裝滿素包子的盒子推給孟樆,又把別的吃食推給謝安樺。
他在店裡四處溜躂一圈,然後不經意地問道「店裡剛剛來客人了?」
謝安樺點點頭,「剛剛來了個女孩,似乎要買吉他,不過後來又走了。」
孟樆臉一紅,瞧著一邊被弄壞的吉他有些心虛,嘴裡小聲說,「我也看中一個,一會你給我算下錢,我拿回去送人。」
謝安樺笑著擺了擺手,不以為然道「喜歡你就直接拿走吧,店裡的吉他都不貴。」
孟樆自然不能白拿人家的東西,當即掏出手機就在微信上掃了錢給他。兩個人幫他收拾完衛生,外面突然有個家長帶著孩子來找謝安樺。應該是他店裡的一個老主顧,三個人在前台那聊著孩子上課的事。
孟樆藉著這機會,把季刑辰拉了出去。
「我有個發現,我大概知道那個搞出傀儡符的人為什麼要找謝安樺麻煩了。」
他把剛剛在店裡發生的事,挑了重點講給季刑辰聽,不過隱匿了關於鬼璽魂印的說法,只是說那妖精手裡有能更改人生死的法寶,謝安樺似乎被他改了命。
季刑辰現在只是個凡人,自然知道這東西對於凡人的誘惑有多大。他眼裡晦澀不明,說了會稍等,就打了個電話給云姨,問了那邊一些情況後,掛了電話對他說「云姨說謝安樺半年前確實狀況頻出,她以為是犯太歲,所以特意託人找了個大師給他破了破。」
他說完,又解釋道「不只是那次公交事故,謝安樺有天下班回家,在路上遭遇過搶劫。只不過當時因為有黑風在,所以那劫匪並沒有得手,反而自己傷的不輕。」
「黑風?」
「他養的一條流浪狗……」
「等等,流浪狗?」孟樆連忙打斷季刑辰的話,一臉莫名道「哪來的流浪狗?」
季刑辰也一臉莫名其妙,「就是他的那個導盲犬。」
「他有幾個導盲犬?」孟樆要是沒記錯,謝安樺的導盲犬不是他爸給他買的嗎?怎麼變成流浪狗了!
「就一個,你想有幾個?那狗的品種好像是杜賓,挺厲害的,經常跟在謝安樺身邊。我去買早點時和他們老闆聊天,聽他說這狗是幾年前下雨時,突然跑到謝安樺店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