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136(拾)
兩人說開後, 孟樆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下了,他神情愉悅地跟著陳驍去買了鞭炮。只不過來回的路上,陳驍就跟查戶口般, 把季刑辰全家上下都問了個遍, 臉上那嚴謹認真的勁,絲毫不遜色他老爹審問犯人時的架勢。
孟樆這回沒敢再欺瞞他,用帶著濾鏡的視角把季刑辰的事大致都說了, 不過涉及到他們家隱私時, 卻依舊守口如瓶。
他將趙煜然他爹干的那些齷蹉事刪刪減減地交代了些, 心裡盼著他哥能多給季刑辰點同情分,這樣到時候碰到他時,態度好歹能好些。
「趙煜然他爸在帝都?」陳驍一下子就抓到了重點,眉頭緊蹙, 「還沒找到嗎?」
「還沒, 季家現在在帝都四處『通緝』他,大舅也在幫著找。」
「你讓季刑辰小心點, 這人瞧著有些瘋,萬一知道自己兒子被送到精神病院, 不定會做出什麼事。」陳驍說完, 又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你以後晚上不許跟他出去過夜, 初三也不許住在他家。你在他家吃完飯給我打電話,我開車去接你!」
孟樆忙不迭地點頭,心想只要你同意我們在一起, 怎麼都行。
陳驍對季刑辰的第一印象不算太好,這人身上有一股狼性,瞧著就不是善類,可是他也能感受到,這傢伙對孟樆的認真。不過他還是不放心自己乖巧可愛的弟弟跟著這麼一個大尾巴狼,因此一路上都傳授他各種防身之術,戒備之法,就差要去某寶去給他搜個防狼電棍了。
兩人回了家,就見陳松繫著嫩黃色的圍裙在廚房裡忙前忙後的。他今兒一大早把老婆兒子送過來,就開車去了海鮮市場買食材了,因此也就錯過了陳媽審問孟樆那平安扣來源的過程。
晚上天還沒黑,窗外就傳來了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和孩子們奔跑的笑鬧聲。陽台上的燈籠映照的四週一片火紅,七彩的小燈也發出各種璀璨的顏色,到處都勾勒出一副過年的喜慶氛圍。
陳松作為家裡的大廚,此時正在煙火氣濃郁的廚房裡揮舞著鍋鏟,陳媽和舅媽則在一邊打著下手,幫著洗菜端碗。
孟樆和陳松還有姥姥姥爺正坐在沙發旁打撲克,四個人周邊都是各種堅果小吃,旁邊還堆著零零碎碎的鋼鏰。
陳驍毫不手軟地一把按住偷偷耍賴的老爺子,將他出牌時帶出的兩個3扔了過去,嘴裡不客氣道:「帶一個就算了,還帶兩個。爺爺,過分了。」
老爺子對著他那張面癱臉氣的當即哼唧一聲,最後只得不情不願把那兩個3拿了回去。只不過後面再打牌時,他卻橫著眉和陳驍槓了起來,不管牌好壞,只要陳驍出牌他就往死裡打。
孟樆和陳老太太瞧著兩個人砸來砸去的,在一邊捂著嘴偷樂,等老爺子打過癮了才反應過來,自己跟陳驍是一夥的。
幾局下來,沒有任何懸念,陳老太太和孟樆撿了個漏,大獲全省。
「收了收了,吃飯了!」陳媽一出來就瞧著老爺子對陳驍橫眉怒目,連忙笑著打圓場,招呼他們過去吃飯。
一大家子圍坐在餐桌前,一邊吃著飯一邊看著春晚。
雖然很多人說春晚一年不如一年,可對於陳家人來說,大家圍坐在一起,一邊看著春晚一邊吃飯聊天,是件非常愜意的事情。
陳松今兒似乎特別高興,從頭忙到尾的他竟然罕見的沒偷著抽煙,黝黑的臉上更是泛著淡淡的紅暈。就連今年的晚飯,他都打起了120分的精力,做的異常豐盛。
孟樆剛剛路過廚房取東西時,不小心聽到陳松跟舅媽正在聊孟朝文的事。對於孟家最近發生的那些慘事,兩個人都明確表達了自己的愉悅之情。
孟家前段時間發生的事太轟動,一堆狗仔記者為了搶到獨家新文整日蹲坑侯守,就是過年也沒放過他們家。不過這些爆出來的消息裡面真真假假的,大多虛實摻半。有說孫夢出軌被孟朝文捉了個現行,他現在在正找律師,打算讓孫夢淨身出戶地滾蛋;也有說孟筠喆其實不是孟朝文的兒子,是孫夢和外面情人的種;更有甚者,還說孫夢被孟朝文家暴,肚子裡那個孩子已經流產了……
他雖然對孟朝文是否離婚雖辨別不出真偽,不過卻可以確定孟筠喆確確實實是孫夢和孟朝文的兒子,還有就是孫夢肚子裡的鬼胎不可能會掉。那東西難纏的很,不生出來誓不罷休,孫夢就是去做人流都沒用,因為它壓根就不是真的胎兒。
陳松他們還以為孟樆不清楚自己親身父親的事,雖然對這大塊人心的消息拍手稱讚,可也都是私底下偷偷慶祝,沒擺到明面上。吃年夜飯時,彼此也都默契地沒提這個話題,只不過舅媽和陳老太太都難得好心情地沒去管老爺子和陳松喝酒。
晚上11點多,季刑辰給他打電話時,一大家子正都圍在沙發那看電視。有了早上的前車之鑑,孟樆也沒敢明目張膽接他電話,趁大家看電視看的興起時,偷偷跑到了衛生間,還鎖了門。
聽著孟樆奶貓般的小聲音,季刑辰唇角微微上揚,「說話聲這麼小,你做賊呢?」
孟樆心想可不是做賊嗎,他現在連屋子都不敢進,就怕他媽突然衝進來『捉姦』。
季刑辰今年跟往常一樣陪著二叔在家裡過年,只不過家裡多了一隻小鬼——落落。
這小傢伙人小鬼大,才來了沒幾天,就把二叔哄的喜笑顏開,連帶著前段時間因為黃雷山鬱結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他原計劃是陪著二叔一直待到初一,等初二時再去季家老宅子裡過年。不過二叔卻連連搖頭,說自己有了新歡落落,讓他這個舊愛大年初一別在這看犯人一樣管著他。他其實也知道,二叔是覺得他剛認了親回家,想他和自己親人多聚聚。
「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因為孟朝文那邊突然出了一系列變故,孟樆前幾天從地府帶回來的招魂香還沒來得及和他說,這會兒正好藉著打電話的機會,把召回云玲魂魄的事細細說了。只不過,他依舊隱瞞了去地府的事。
季刑辰聞言沉默不語,孟樆也沒說話。過了會,電話那頭的電視聲小了不少,隱約也聽不到二叔逗弄落落的聲音。
等季刑辰去了二叔的書房,反手把門落了鎖,這才問道:「這事不急,我先套套二叔的話,看看云玲到底葬在哪?畢竟當初云玲死相悽慘,似乎屍骨無存……」
孟樆明白他的擔憂,若是云玲真的死後連屍體都沒有,那招魂香就一點用也沒有了。這對於二叔說,簡直就是剛給了希望又讓他失望,是二次打擊。
「行,這事怎麼也得等過完年,你先套套他的話,不行我再去地……我再想辦法。」
孟樆本來想說去地府再問問,好在剛說了幾個字他就反應過來,立刻改了口。
他說完停頓一會,總覺得自己有點掩耳盜鈴。連招魂香這種東西都拿了出來,若是他大舅,早就起疑了。雖然他後面的想法說的不太地道,可是季刑辰明顯比他大舅聰明的多,他肯定也看出了自己的有所隱瞞。
「對不起,有些事,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孟樆覺得有些口乾,緊張地舔了舔唇。
兩個在人交往時,季刑辰對他一向毫無保留,可他卻隱瞞了很多事。即使這並不是他的本意,甚至是為了對方好,怕他知道太多會影響飛昇,可他心裡依舊有些過意不去。
就在他忐忑不安,內心苦苦掙扎時,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笑聲,那聲音仿若有魔力般莫名讓他安心。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沒關係,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季刑辰這話說的很隨意,就像是這些秘密並不重要,他的聲音沉穩有力,一下下安撫著孟樆愧疚的心。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又聊了許多過去的事,有時是是季刑辰講他和二叔過年的趣事,有時是孟樆講他們家老爺子玩撲克偷牌甩賴的老頑童行為。他們都不是話多的人,可湊在一起,卻仿若總有說不完的話。
「我姥爺最喜歡別人誇他學識淵博,平常就愛打撲克,技術一般,不過總愛耍賴。我姥姥就喜歡買東西,她每次去旅遊,我媽他們都擔心她上當受騙,好在姥爺懂的多,有他在姥姥到不至於被人騙。笑笑哥哥雖然叫笑笑,不過一點都不愛笑,而且你見到他時千萬別叫他這個名。對了,他雖然瞧著有些面癱臉凶,但是特別有善心,尤其對流浪的貓貓狗狗,特別溫柔……我家裡人很好相處的,等有機會,我帶你來看他們。」
季刑辰聽的認真,甚至在一旁拿著二叔的記事本把每個人的喜好都仔仔細細地記錄了下來。
他聽到孟樆的話,手裡的筆頓了頓,聲音輕柔地說,「好,到時候我一定好好表現,絕對不給你丟人。」
兩個人都舍不得掛電話,直到半夜12點的鐘聲敲響,陳松扯著大嗓門在衛生間門口喊孟樆去放鞭,季刑辰才對著電話深情道:「新年快樂!」
孟樆一直在姥姥家待到大年初三,他們家在帝都的親戚不多,因此大年初一跑來串門的人沒幾個。陳松今年難得沒加班,像他這種刑警,基本沒固定上班的時間,一般都是哪裡需要去哪裡。這幾天,一家子人到難得其樂融融的相聚在一起
初三一大早,天剛亮,孟樆就醒了。這個房子是三室,他們人雖多,可擠著住在一起到也夠用。主臥睡著姥姥姥爺,客臥睡著兩位女王,他和他哥則擠在書房裡的摺疊大床上,陳松則繼續睡在客廳當廳長。
他一整晚都想著今天去季家拜年的事,因此壓根沒睡好,後半夜基本靠靜心決來緩解緊張。他一動,窩在腳邊的大黑就蹭地一下抬起頭,瞧著他輕手輕腳地起來,連忙跟著他一起出了房間。
陳松睡覺很警覺,聽到動靜後瞬間抬頭看了他一眼,發現是他後,才哈欠連天地撓著雞窩一樣的頭髮,睏倦道:「怎麼起這麼早?天才亮。」
「我帶大黑去溜溜圈。」
孟樆說完進衛生間洗漱,然後帶著大黑出了門繞著小區裡跑圈。他這身體自從帶上季刑辰給的那個玉珮後,就沒再生過病,就連體能都好了不少,以前他跑200米都喘,現如今跑個800都輕飄飄,似乎連汗都不會留。
他從昨晚就擔心著今天去季家的事,跑步時也明顯心不在焉,結果一不小心就帶著大黑跑多了。大黑到是挺高興,也沒提醒他,跟在他身邊撒歡的跑。等著天徹底亮了,孟樆才恍然時間不早了,連忙帶著它回家。
他剛到家,季刑辰的電話就打了進來。他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號碼,捏著手機輕車熟路地往衛生間裡跑。
陳媽從房間一出來,就見孟樆拎著電話奔向衛生間,眉頭不自然地皺了皺。
舅媽這時從廚房探出頭,看了眼孟樆關門的背影,走到陳媽那略微擔心道,「哎,阿樆最近是不是腎不好?我這兩天瞧著,他怎麼總往衛生間跑啊?還一待就是半個多小時……腎可挺重要,不行,回頭你帶他去醫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