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三世入燈》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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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實在是太疼了，剛一出冰淵我便疼昏了過去，昏迷前最後一刻，我滿心滿意都是九小二，我感覺自己不是一個好娘親，我對不起他。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回到鳳棲殿了，九卿正守在我身邊。

　　一睜開眼我便伸手去摸肚子，而九卿則立即抓住了我的手，用兩隻手將我那一隻手捧得緊緊地，急切又緊張的開口：「沒事，孩子沒事，別擔心。」

　　聽到九卿的話之後，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但還是不放心的將另外一隻手覆在了小腹上，真實的感受到我的孩子之後那顆一直懸著的心臟才緩緩而落。

　　幸好，我的孩子沒事，不然我真的會後悔傷心一輩子的。

　　兩廂沉默了片刻後，九卿沙啞啟唇，語氣中滿含心疼與愧疚：「殿兒，對不起，我若知道你有孩子了，一定不會這麼做的。」

　　我沒說話，想要不動聲色的收回被他捧在手心裡的那隻手，但是他捧得實在是太緊了，我根本收不回來。

　　我嘆了口氣：「九卿，你鬆開我，我困了，想睡覺。」

　　九卿眉頭微蹙，神情中有些痛也有些傷，僵持了良久才緩緩鬆開我的手。

　　我抽回自己的手後立即將身子轉了過去，因為我現在根本不想看到九卿，三生三世我實在是被他折騰夠了，已經很累了，真的不想再被他折騰下去了。

　　若說他愛我，倒不如說他更愛他自己，他隱瞞小壇的事情不讓我知道，還故意讓我將他封在冰淵，歸根結底還是為了他自己，他想通過這種方式讓我原諒他，也想彌補自己心裡的愧疚，可見所有人在他眼裡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包括我和孩子。

　　他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可是他錯了，我不但不會原諒他，還會更怨恨他，更何況這次還差點搭上我腹中骨肉的一條命。

　　小壇是我的親弟弟，他憑什麼把我的弟弟藏起來不告訴我？他明知是樂融殺了小壇，卻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若是樂融發現了小壇怎麼辦？小壇會有多危險啊？

　　越想心裡越難受，隨後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乾脆不想這件事了，就這麼讓他過去吧，然後我就回九重天，再也不回來了，我再也不想讓九卿折騰我了。

　　我剛把眼睛閉上，這時身後的九卿突然開口：「殿兒，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可我不會放你走的，這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我依舊沉默，緊緊地閉著眼盡力不去想他說的話，可這個魔頭偏偏不讓我安靜下來，他先是沉默良久，然後像是做出了什麼重大決定一般小心翼翼的啟唇：「第一世，我沒有情絲……」

　　他的語氣有些悲涼，有些落寞，還有的就是亙古不化的萬年傷痛與悔恨。

　　我渾身一僵，猛地將眼睛睜開了，剎那間腦子裡一片混亂，甚至連呼吸都停滯了，瞬間回想起了第二世在冰淵裡他對我說的話——

　　「我娘臨死之前告訴我，若是想成為一位好君主，就要絕情絕愛，若是被感情所困，後果就會像她一樣。而那時我只想成為一位好的君主，想要振興魔界，被六界所畏，為我娘報仇。」

　　可當時我問過他是否也把情絲斷了，他的回答是沒有。

　　只聽九卿繼續說道：「你以前問我的時候我不敢說實話，因為我不想讓你知道任何與第一世有關的事情，我也不想回憶起第一世。」

　　剎那間我的眼眶有些發澀，鼻子有些酸楚，心頭像是被針紮了一般疼，可我不知道我是為自己疼還是為九卿疼。

　　斷了情絲後絕情絕愛，心中只餘仇恨，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溫情，也不會去愛，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而他就這樣活了一萬多年。

　　可憑什麼這種絕情絕愛的大魔頭就讓我給撞上了？只因為我是九天神殿，司天下之封印？

　　「那時我只想騙你的鳳凰心，可沒想到最後卻把自己騙進去了。」九卿的嗓音十分沙啞，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克服了極大地艱難，而每一個字都包含著極大地悔恨與痛苦，「你……走之後，我的情絲就回來了，然後，我就遭報應了。」

　　我用被子矇住了臉，然後哽嚥著問了一句：「什麼報應？」

　　九卿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情劫之苦，我真的受不起。」

　　「你活該！」

　　九卿苦澀一笑：「是啊，我活該，那時我還問自己，若是把心挖出來就能換你回來，我換不換？」九卿的話語突然停頓了，然後他語氣平淡卻又堅定的開口，「答案是換，即使是魂飛魄散我也願意換。」

　　心口一抽一抽的疼，我捂在被窩裡低低啜泣了許久，最終才鼓足了勇氣問道：「九卿，我若不是火鳳之後，不是司天下之封印的九天神殿，你是不會愛上我的吧？鳳凰心換了一個人，你還是會去愛她對不對？」

　　我如果沒有鳳凰心，他依舊不會多看我一眼。若是鳳凰心換了一個人，那麼他就會去勾搭另外一個人，然後逼著騙著自己去愛她，戲演久了最終都是會分不清真假，他會像愛上我一樣去愛上另外的女人。

　　他愛的，終究是鳳凰心，而不是我，愛我只不過是因為我剛好有鳳凰心。

　　九卿沉默了。

　　我又問了一遍：「鳳凰心換了其他女人，你還是會去愛對不對？」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泣不成聲了，我這三生三世受的苦，只不過是因為一個能開魔塔的鳳凰心，而我愛的人，只是因為那顆鳳凰心去愛我。

　　我成於鳳凰心，也毀在了鳳凰心上。

　　我死死地攥著被角，緊緊地捂著自己的臉不讓自己哭出聲，可身子還是止不住的抽搐，心口像是連著被人捅了好幾刀，疼得我喘不過氣。

　　九卿伸手將我連人帶被子一起抱在了腿上，而後他將我蒙在臉上的被子扯掉了，慌亂的為我擦眼淚，急切的安慰道：「不是那樣的，殿兒，不是那樣的，不哭了，不哭了。」

　　我哭道：「就是這樣！九卿！你把我毀了！」

　　「不是，不是這樣。」九卿俯身將額頭抵在了我的額頭上，然後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你不一樣，你不一樣……」

　　眼淚依舊止不住的流，我哭的整個人都在止不住的顫抖，九卿像是抱小孩一樣把我抱在懷裡，沉默良久後他將下巴埋在了我的頸間，輕聲在我耳邊說道：「我的情絲，是被你養出來的，你不只是九天神殿，還是我見過最懂愛的人，你和別人不一樣的，你的心很熱，然後把我的也給捂熱了。」

　　「……」

　　你這個魔頭……嘴怎麼就那麼甜啊！你怎麼就這麼會撩我啊！你沒看我現在很傷感麼？我現在在矯情啊！你是故意逗我笑的吧？！這樣我會很沒面子的！

　　我猛地用手把臉捂上了，然後強壓著有上翹趨勢的嘴角，繼續哽咽道：「花言巧語！誰知道你說的話是真是假！」

　　他笑了：「當然是真的。」

　　我又想哭又想笑，所以依舊把臉捂的緊緊地，不讓這個大魔頭看到，誰知突然被這個大魔頭抓住了耳朵：「耳朵怎麼紅了？」

　　混蛋！

　　而後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鬆開我的耳朵後繼續用兩隻手圈著我，滿含歉意與愧疚的開口：「瞞著小壇的事情是我不對，可我只是希望你能回到我身邊。」

　　我怒道：「你以為用個苦肉計我就會原諒你？你想的倒是美！你憑什麼不告訴我？那是我弟弟！」

　　九卿想了想，然後說道：「直接告訴你和讓你自己發現效果肯定不一樣。」

　　我愣了一下，心裡雖生氣，可不得不承認這個魔頭說的有道理，效果確實是不一樣，直接告訴我的話我只會震驚激動興奮與小壇又回來了，根本不會記得是九卿救了小壇，就算是記得了我也不會承他的情。

　　而自己發現卻不一樣，尤其是他故意被我封了之後，我會惶恐失去他，會沒辦法和九大交代，甚至還會愧疚自己讓他們父子分離了，這樣心理歷程比直接告訴我真相波瀾壯闊的多了，感情上也會更加深刻。

　　所以他這一番苦肉計確實成功的讓我回去救他了，成功的讓我心疼他了，還成功的把我又帶回了魔界！

　　這個魔頭對付我還真的是有一套啊！他的計畫相當完美，唯一的意外就是他沒想到我懷孕了。

　　我越想越怒，一拳捶到了他的心口：「可不是麼，孩子都要沒了！效果當然不一樣！」

　　九卿怔了一下，看向我的眼中流露出了心疼與愧疚：「我若知道你有孩子了，一定不會這麼做。」

　　我冷哼一聲，委屈十足的說道：「你心裡就只有你自己，根本就沒想過我和孩子，你以為你救了小壇我就會原諒你？你想的美！你明知凶手是樂融，卻一直隱瞞，樂融要是發現了小壇怎麼辦？」

　　「我觀察過，清虛戒備很森嚴，樂融不會發現的。」九卿道，「我瞞你確實不對，可我除了想讓你回到我身邊之外，還不想讓你做傻事。」

　　九卿說的，確實有些對，若是沒有經歷過冰淵的這一番事，我可能根本不會再相信九卿，或者我若是直接知道了是樂融殺的小壇，一定會不管不顧的去跟他拚命，而現在，我會冷靜的思考該如何去報這個血海深仇。

　　然後我看著九卿問道：「你怎麼知道是樂融的？武夫子都看到是你了。」

　　九卿的語氣十分平淡：「他用了易容術，後來我用噬魂的劍氣在他臉上劃了一劍，破了他的易容術。」

　　我一怔，隨後立即說道：「莫愆說九道天雷只在樂融的臉上留了一道疤，原來那道疤是你給他留的，這麼說他以前一直在用易容術遮掩，而經歷了天雷之後剛好有藉口將疤痕露出來了。」我越想越噁心，「他真是越來越邪性了，天雷都能讓他給避過了？！」

　　九卿冷笑：「所以說跟他一比，我這個魔君都有些不稱職了。」

　　我想了想，然後抬頭看著九卿問道：「我被噬魂劍穿透了心口，為什麼沒被噬魂吞噬魂魄？你為什麼不用噬魂劍了？」

　　九卿的神色一僵，眼中頓時劃過了傷與痛，然後他開口滿含哀求的說道：「不提這件事行麼？」

　　「不行，我總要弄明白我和小壇到底是怎麼死的吧？」我看著九卿滿含痛苦的面色，心裡有些於心不忍，回憶這件事對他來說是很殘忍的，可我總是要弄明白上一輩子我們老神家是怎麼被滅門的吧？！

　　九卿眉頭緊蹙，臉色蒼白的沉默了許久才輕輕地嘆了口氣，再次滿含痛苦的艱難開口：「噬魂是上古邪劍，自古正邪相剋，而你的……」說到這裡九卿突然停頓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後才繼續說道，「九天天神的血中還有浩然正氣，所以噬魂、浴神血之後便被毀了。」

　　我怔住了，突然想到了刀神說過的雙生劍！那是刀神的兄弟殺了刀神之後將他的魂魄一分為二煉製成的正邪劍！

　　邪劍極其邪惡，正劍則及其剛正；邪劍嗜血嗜殺，只能以正克邪；而正劍剛正不阿，甚至到了剛極易折的地步，持劍人若用正劍做出傷天害理之事，正劍劍靈會羞憤而亡，也就是說正劍會直接被自己毀掉。

　　我想明白這點後立即急切的問道：「樂融的紫虹劍是不是也被毀了？！」

　　九卿點頭，隨後有些意外的說道：「沒想到那把紫虹劍竟然這麼沒用，不過是噬魂的一道劍氣就被砍斷了。」

　　果然！果然是這樣！刀神尋找了幾萬年而未遂的雙生劍就是噬魂和紫虹！

　　真是無巧不成書，正邪兩劍竟然分別歸了九卿和樂融，除了陰差陽錯，就是天意弄人。

　　之後我對九卿講了刀神的雙生劍的事，然後問他：「紫虹現在在哪？」

　　九卿的回答十分坦蕩：「不知道，被他帶走了。」

　　我又是一愣，驚訝又幸災樂禍的說道：「你當年是不是著了樂融的道了？你竟然還能著了他的道？！九卿你這個大魔頭墮落了！」

　　九卿冷哼一聲，理直氣壯又傲嬌又不屑的說道：「本君是想直接殺了他，可是最該去殺他的不是我，是小壇。」

　　血債血償，這道理確實沒錯，是樂融殺的小壇，這個仇，要讓小壇自己去報。

　　沒想到你這個大魔頭還挺會為小壇著想，然後我瞥了九卿一眼，問道：「在冰淵的時候，那要是我的雲影刀，你是不是就不要了？」

　　九卿笑了：「你怎麼誰的乾醋都吃？」

　　我怒：「誰他媽因為你吃錯了！我現在還沒原諒你吶！」

　　「好好好，我的錯，你想怎麼罰我都行。」然後九卿突然將臉埋到了我的頸間，不停的用唇輕蹭，時不時的還含一下我的耳垂，搞得我瞬間就渾身燥熱了。

　　我一邊推開他一邊怒道：「你又瞎鬧什麼，起了火你能滅麼？！」

　　九卿的動作猛地一頓，然後眉頭一挑：「怎麼不能？」

　　「禽獸！人家是孕婦！」

　　九卿輕笑，再次將臉埋在了我的頸間，然後在我耳邊溫聲說道：「殿兒，我想你了。」

　　「切！我一點都不想你！」話雖這麼說，我的嘴角還是不禁的勾了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清脆又響亮的：「母后！」

　　九卿渾身一僵，我著急忙慌的推開了他，急急道：「九大九大！小九大！你快把我放回去！」

　　然後九卿立即將我放回了床上，整好被角之後像是做賊心虛一樣的故作坦蕩的站到了床邊。

　　屋內曖昧的氣氛剛剛消散，小九大就屁顛屁顛的跑了進來，開心又軟糯的喊著：「母后！」可當他掀開珠簾看到九卿後，瞬間改變了行進軌跡，興奮激動地尖叫著：「哇！君父！君父！君父！」同時撲向九卿然後抱著他的腿仰頭問道，「我好久都沒有看到你啦！我好想你啊！你去哪裡啦？我還以為你不要我啦！」

　　「怎麼可能？」九卿俯身就把小九大抱在了懷裡，隨後滿含慈愛和溫情的看著他兒子說道，「我也想你了。」

　　看著他們父子倆，我心情莫名有些好，忍不住勾了勾唇，然後問小九大：「誰把你送回來的？神君？」

　　「神君是誰？」小九大擰著小眉頭問道，然後告訴我，「是人販子把我送回來噠！」

　　九卿一怔，眉頭一挑：「人販子？」

　　我無奈道：「莫愆。」

　　九卿冷笑：「確實是人販子。」

　　我：「……」

　　小九大像是瞬間想起來了什麼，然後重重的點頭，再然後就開始抱著他君父的脖子開始委屈十足的告狀：「你差點就見不到我啦！我差點就被人販子泡成藥酒啦！人販子說他連藥酒的名字都想好啦，就叫小魔頭！我都要嚇死啦！你要為我報仇啊！」

　　九卿的眉頭再次一挑，隨後傲嬌著對小九大說道：「他不會把你泡成藥酒的，他就是嫉妒我有兒子但他沒有所以故意嚇唬你的。」

　　「……」

　　哇！你這個魔頭還要不要臉了？！

　　小九大：「真的嘛？」

　　九卿：「絕對是！別跟這條老光棍計較。」

　　我：「……」

　　我的天吶！你這個魔頭是哪來的自信說人家老的？！

　　小九大想了想，而後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緊接著就對他君父鄭重其事的說出了跟小壇的絕交聲明：「我以後都不要理檀九啦！我再也不要理他啦！他又欺負我！」ｃｎｃｎｚ。ｎｅｔ

　　我立即嚴肅糾正：「以後不許叫檀九，叫舅舅！」

　　小九大很是倔強，小臉『咻』的一下扭了過去：「我不要！他總是欺負我！他還要把我當湯圓賣了！」

　　我剛想說點什麼，九卿突然給了我一個眼神打住了我，然後他抱著小九大坐到了床邊，循循善誘道：「檀九對你怎麼不好？他每次見到你不都送給你小玩具麼？你的那把刀不也是檀九給你雕的麼？他就是喜歡你才逗你玩吶，他要是真把你當小湯圓買了你母后也不會同意。」

　　小九大本來都已經被觸動了，可是當九卿說完最後一句話之後小嘴巴再次噘了起來，然後他再次憤怒的喊道：「我不是小湯圓！」

　　哈哈哈哈哈哈！原來這小東西生氣的重點不是把他賣了，而是小湯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