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又死了一次

這次案子結束後，蘇靈他們好一陣都無所事事。

於是，大家紛紛都開始發展自己的愛好。

比如，吳判忙著每天跑市圖書館，石空葬不知道天天在和誰約大餐，常家兄弟倆坐在前台，一人一個電腦刷電視劇，而盛澤，似乎是愛上了他的工作，騎著電驢到處兜風……

這些都是無傷大雅的愛好。

唯有小滿，她不一樣，她的愛好是做飯。

有一天，她決定要給大家做小餅乾。

公司的茶水間其實就是個簡易的小廚房，鍋碗瓢盆、烤箱、打蛋器應有盡有。

蘇老闆挽起袖子，親身教導道：“其實做餅乾很簡單的，總共只需要兩步。第一步，準備好黃油、雞蛋、麵粉、白糖；第二步，把它做成小餅乾。”

旁聽了一耳朵的盛澤：……

老闆你這麼教要出問題的，絕對。

孟小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老闆你放心吧，我一定讓你們吃上最好吃的曲奇餅！”

蘇靈滿意地點點頭：“孺子可教。”

孟小滿先把黃油軟化，然後想了想，開始手動打發。

“其實我們有打蛋器……”蘇靈張了張嘴，把剩下的話給咽了回去。

孟小滿握著打蛋工具，動得飛快，右手甚至現出了殘影。

——比自動打蛋器還要來得迅猛一些。

但是……

蘇靈想了想，還是決定提醒她一下：“那個，不用打這麼快，最好還是控制在每分鐘十幾圈的轉速。”

孟小滿緩慢呆滯地抬頭：哈？？

蘇靈看著那黏糊糊的一坨，嘴角抽了抽：“算了，放糖和蛋黃吧。”

“得嘞。”孟小滿十分愉快地拿出糖罐，然後又卡機了，“加多少？”

蘇靈歪頭想了想：“適量吧。”

孟小滿於是往混合物上撒了一大把糖霜，想了想，又往裡加了一把，然後開始往裡倒蛋黃。

只可惜，篩蛋黃的時候小滿手一抖，何止是蛋清，連雞蛋殼都掉進去了。

孟小滿和蘇靈面面相覷。

“應該……也沒事吧？”孟小滿遲疑道。

蘇靈沉默片刻，當機立斷地決定進行下一項：“往裡加一勺鹽吧。”

一勺？

小滿看了一圈，沒找到勺子，於是手一攤，憑空變出她的做孟婆時用的黑木湯勺，“刷刷”往裡加了“一勺”鹽。

——孟婆的黑木勺，長一米，寬半米。

勺之大，一鍋裝不下。

孟小滿捧著那滿滿噹噹地一“鍋”，眨眼好奇道：“接下來呢？”

蘇靈：“……篩麵粉吧。”

孟小滿力大無窮地端起一整袋麵粉，手一抖，直接全部倒進去了。

蘇靈終於絕望地捂上了臉，棄療道：“嗯……後面你就隨便發揮吧。”

孟小滿欣然應允，拿著一根擀麵杖，開始攪拌麵粉……

口頭理論派蘇靈加上黑料小能手孟小滿，兩人合作，雖然過程十分坎坷，但成品的品相居然出人意料得好。

盛澤路過時，看到了那一排排黃澄澄的餅乾，驚詫道：“這就是你們做的？”

廚神的本能戰勝了對鬼王的恐懼，孟小滿興高采烈地招呼道：“來嚐嚐呀！”

盛澤剛想要拒絕，結果就听到孟小滿似乎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說起來這次還多虧老闆指導有方呢。”

盛澤默默地看了蘇靈一眼，然後從盆子裡挑了一塊最像樣的餅乾，謹慎地吃了一小口。

“味道怎麼樣？”蘇靈和孟小滿齊齊睜著期待的大眼睛，問。

“挺……好的。”盛澤艱難地嚥下口中的食物。

“真的嗎？”蘇靈當場笑彎了眼。

盛澤咬了咬牙，試圖讓自己看上去更真誠些：“口感十分獨特，味道很濃郁，層次感也很豐富……”

味道濃郁——黃油的味道膩得都快溢出來了。

層次感豐富——甜齁甜齁的糖，足以拿去醃泡菜的鹽，以及外表還沒焦、但裡面焦得一塌糊塗的苦澀口感。這三重味道還都自成一派，各隅一角，激烈地在舌尖爭寵，那叫一個精彩紛呈。

口感獨特——廢話，都這樣了口感能不獨特嗎？

蘇靈和孟小滿被盛澤真誠的表情所欺騙，高興地擊了個掌，端著盆子衝出去就要跟眾人分享這份快樂。

盛澤在背後，雲淡風輕地把手裡殘餘的餅乾毀屍滅跡，然後掏出手機，打開群聊。

【奶萌新鬼求照顧】：再黑暗的主廚，只要配上優秀的老闆，依然能作出絕味佳餚。[圖片][圖片]

許是怕他們不相信，盛澤還特意附上了加了濾鏡的餅乾照。

【阿彌陀佛】：唔，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小滿做出顏色這麼正常的食物，看得我還真的想嚐一嚐了。

【我才不是書呆子】：老闆威武~這簡直是妙手回春啊！

盛澤慵懶地倚在灶台旁，嘴角噙了抹奸計得逞的笑。

……

十分鐘後，盛澤手機裡有了新信息。

“阿彌陀佛邀請你、我才不是書呆子、常家哥哥、常家弟弟進入群聊。”

“阿彌陀佛修改群名為：小滿的餅乾是生命無法承受之痛。”

【阿彌陀佛】：本群不加小滿和老闆，吐槽的來這裡！

【常家弟弟】：@奶萌新鬼求照顧，大人，你這就有點不厚道了……

【我才不是書呆子】：真的，有那麼一瞬間，我一個鬼，彷彿活了過來又死了過去！

【奶萌新鬼求照顧】：沒有騙你們，“絕味”，絕對沒有體驗過的難吃：）

*

“蘇靈有限公司”的門外，郭果果和吳無無仔細地確認著手機裡的導航。

“是這兒吧？”郭果果問。

“導航顯示的在這裡。”吳無無不確定道。

她們倆其實是奶芙主播的粉絲。上次，蘇靈藉著奶芙的鏡頭打了廣告，她們一方面是為了看帥哥，另一方面確實是最近遇到了些倒霉事，所以才找上門來。

只是，眼前這個現代化十足的門面，和老闆口中“驅邪、抓鬼、看風水”的業務顯得極其違和。

郭果果下定決心，牽著吳無無小心地走進了公司。

“你好，請問這兒是蘇靈有限公司嗎？”郭果果小聲問。

聽到聲音，前台終於從23.5寸的電腦屏幕上探出一個頭來，笑瞇瞇道：“歡迎光臨。”

郭果果看清了他，立馬雀躍了起來：“哎呀，小哥哥真的是你啊！”

常柏不解地挑了挑眉。

郭果果興奮地比劃了兩下，道：“我們在奶芙的粉絲，鬼屋那次你和你哥哥一起露臉了。”

“咳，我們其實求助的。”吳無無小小地扯了郭果果的袖子，把話題扯回正道上，以免顯得她倆太過花痴。

“這樣啊。”常柏不動聲色地將兩人的小動作看在眼底，笑瞇瞇地看向右手邊，輕笑著喊了聲，“哥，有客人了。”

同樣大的一張電腦屏幕上方，露出了常霧困倦而又冷淡的五官。

郭果果和吳無無同時倒抽了口氣，瘋狂嚥口水。

——比、比屏幕中還帥！

常霧隨手抽出一張表格，興致缺缺地在紙張上點了點，道：“麻煩填一下信息。”

郭果果乖巧地“哦”了一聲，填寫了幾行字，然後紅著臉，悄悄抬頭看兩人：“小、小哥哥，你們這兒真的管驅邪啊？”

常霧挑起眼皮子，目光凝在郭果果的眉間，似有所感，不過面色倒是一如既往地冷。

郭果果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咬了咬下唇，有些害羞地低下頭。

然後，她就听到這個冰山臉帥哥說：“印堂發黑，你家里人被小鬼纏上了吧？”

郭果果面上明顯一愣。

倒是她身邊的吳無無，快步走上來，扶著她的胳膊，有些緊張地說：“果果，真的誒！你之前遇到的那些事，原來都不是錯覺。”

郭果果呆呆地被她扯著胳膊晃，還有些反應不能。

“你別太嚇到她了。”常柏責怪似的看了常霧一眼，然後對著兩人溫柔笑，“我們放心吧，抓鬼我們是專業的。”

“那，我呢？我是不是也惹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吳無無看上去有些害怕，有些惶恐，但又莫名有些期待。

“你？你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嗎？”一個新的聲音插話道。

轉頭一看，原來是蘇靈接到消息，出來迎客人了。

以蘇靈的鬼眼來看，郭果果的眉間冒出絲絲的黑氣，但吳無無的身上卻乾淨得很，跟邪祟應當是完全沾不上邊。不過，謹慎起見，他還是多問了一句。

吳無無咽了嚥口水，有些緊張地回憶道：“昨天，我走在路上，結果突然前方高空墜物，一個花盆差點把我當場砸死；然後前天，我喝水的時候莫名其妙差點被嗆死；大前天，我不小心被一顆小石子絆了一下，差點從幾十階台階上滾下去……”

常柏耐心聽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這位小姐。”蘇靈仔細斟酌了一下用詞，沉吟道，“，我覺得這些，跟邪祟應該沒有什麼關係。”

吳無無：“那我這些事？”

“咳，就是單純的倒霉而已。”蘇靈看上去也挺無奈的。

吳無無：……

“那你們這兒賣轉運符之類的嗎？”吳無無不死心地問道。

蘇靈讚賞地看了她一眼，當場決定給自家公司增添一項新業務！

“賣！轉運，我們也是專業的。”蘇靈毫無良心地安利道。

吳無無顯然鬆了口氣。

“遠道而來，你們餓了吧？”蘇靈真誠地問道，同時遞上手裡熱乎乎的小餅乾。

吳無無和郭果果瞬間無比感動，一人挑了一塊放進嘴裡。

“蘇老闆你真的是太……”

吳無無誇獎的話猛地一頓，停了半天，艱難接話道，“太兇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