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團子慘兮兮

　打了半天，蠶寶寶和黑貓終於都累癱在原地。

　囌靈拍落嘴角的瓜子皮，輕輕鬆鬆地把躺屍的黑貓撿起來，捆了捆。

　另一頭，團子以蝸牛般的速度爬到了囌靈的腿邊，小小蹭了他一下，圓乎乎的腦袋晃了晃，似乎在邀功。

　囌靈老父親般地拍了拍它的頭，餵了它一顆丹。然後，又捏了捏團子的肚子，欣慰道：“很好，瘦了。”

　蠶寶寶：咕？？？

　囌靈低頭，饒有興趣地抖了抖手裡的貓。

　黑貓憤恨地看著他，一邊控訴，一邊喘氣：“呼……喵喵！呼……”

　囌靈不忍直視地撇開眼，真誠勸告道：“你先把氣喘勻了再罵行不？ ”

　黑貓睜大了綠瑩瑩的雙眼，悲憤欲絕。

　囌靈笑瞇瞇地彈了彈黑貓的腦門，然後把它遞向判官的方向，客氣道：“既然判官大人在這兒，我就不用特地再跑一趟了。您看該如何處置這隻小貓？”

　吳判矜持地點了點頭，威嚴地從貓的頭頂一抓，抓出了一團灰氣。

　——是錢多的壽數。

　黑貓激烈地在囌靈手裡掙紮起來。

　囌靈安撫似的給它順了順毛，道：“你情我願的事呢，地府確實也管不著。但是人鬼殊途，鑽空子拿來的東西，不屬於你，你也留不住。”

　黑貓伸出尖利的長指甲，反手就往囌靈的手背一勾。

　盛澤驟然變色，正要出手。

　然後他就看見，囌靈眼疾手快地把黑貓丟了出去。只是，那丟的方向稍微有點尷尬。

　吳判被一直胖貓砸了個滿頭滿臉，身形一晃，黑色斗篷都差點當場掉落。

　囌靈柔弱地看著他：“判官大人，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吳判：……不敢不信啊老闆。

　錢多幾乎在吳判拿出那團灰氣的同時，就飛身站到了一旁。只是，迫於判官的威壓，他最終還是只敢垂涎地看著，不敢上手。

　吳判冷淡地收回手中氣息，並不理睬他。

　還是囌靈看不下去，提點了一句：“這東西不屬於黑貓，但也已經不屬於你了呀。”

　錢多哆嗦著下唇：“我懂，我懂……”

　囌靈抽了抽嘴角：“既然懂，你稍微克制下眼神。”

　錢多胡亂地點點頭，然後看著判官大人瘋狂嚥口水。

　吳判忍無可忍地抬起判官筆，直接把錢多的魂魄鎖了進去。

　錢大少和錢二少呆呆地看著自家老爸的靈魂化作了點點的光芒，隨風一吹，徹底消散在空中。

　兩人後知後覺地痛哭出聲。

　囌靈有些無奈，但生老病死，唔，雖然是意外的死亡，但本也就是天道循環，不可違背。

　總之，黑貓被判官抓走了，錢多也被送入了輪迴，這次的委託總算是徹底地結束了。

　囌靈惆悵地看著三清觀道士們離去的背影，語氣裡滿是羨慕：“像無塵道長這樣，才是我努力的終極目標啊。”

　盛澤不解地挑了挑眉。

　正忙著回去修復三觀的無塵聽到這話，不由自主地豎起耳朵，放慢腳步，等待著後續。

　囌靈惆悵道：“三清觀明明什麼正事都沒幹，就能拿走兩次的報酬，簡直是賺錢的最高境界……”

　無塵腳下一絆，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他悲憤地捂著胸口，拉著自家倆徒弟匆匆離去。自此，三清觀就掀起了一股努力修煉的學霸風氣，後來，甚至還混成了全國道法修為最高的道觀之一。

　當然，這些也都是後話了……

　吳判從錢家離開後，迫不及待地就掏出了手機。

　“我才不是書呆子邀請大家進入：【絕對沒有鬼王和老闆的八卦群】。”

　【阿彌陀佛】：這個群名，真的是好直白好膚淺……

　【孟小滿宇宙第一美】：吳判，你不是被鬼王抓去充壯丁了嗎？

　【常家弟弟】：判官大人不僅要在鬼王的監督下賣力干活，還要在老闆面前裹緊馬甲，想想就覺得好可怕……

　【常家哥哥】：[再說我就jump].jpg

　【常家哥哥】：送你的，不謝@我才不是書呆子

　【我才不是書呆子】：……

　“我才不是書呆子修改群名片為：吳判要開始講八卦了！”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洗耳恭聽！

　【吳判要開始講八卦了！】：諸位，我今天發現了兩個大八卦，想听的敲1。

　【孟小滿宇宙第一美】：1！

　【常家弟弟】：1

　【常家哥哥】：幼稚。1111111111

　【阿彌陀佛】：居然賣關子，真是越來越磨嘰了……111111

　【吳判開始八卦了！】：感謝大家的支持~首先，第一個八卦是關於鬼王的，我發現，他看老闆的眼神很、不、對、勁！

　【常家弟弟】：哦。

　【阿彌陀佛】：哦。

　【常家哥哥】：哦。

　【孟小滿宇宙第一美】：……你居然才發現？你到底是神經太粗還是性取向太直？

　【吳判他真的真的要講重大八卦了！】：可是那不是一般的眼神啊！鬼王和咱老闆之間分明就有故事吧？

　【阿彌陀佛】：……這個我們也早看出來了。

　【常家哥哥】：畢竟鬼王又不是我們，吃飽了撐的來人間打工。

　【阿彌陀佛】：理是這個理，但，常霧你也沒必要傷敵三百自損一千吧？

　【吳判他開始傷心了】：我說，你們能不能認真聽？我還有第二個八卦呢——我覺得，老闆的身份很奇怪。

　【吳判他不僅傷心，還懷疑了】：判官筆連接天地，溝通陰陽，不受時空限制，這大家都懂吧？然後我今天把筆借給老闆，老闆身上的氣質就開始變得很不對頭。

　【阿彌陀佛】：[若有所思].jpg

　【常家弟弟】：[假裝有思考].jpg

　【常家哥哥】：[打哈欠].jpg

　【孟小滿】：唔，分析地很有道理… …但是說實話，比起老闆的身份，我還是更關心他和鬼王之間的曖昧，要不你再詳細說說第一個？

　【吳判他終於棄療了】：行吧。

　……

　天氣一天天的涼了下來，眼看，今年的夏季就快要結束。

　而隨著溫度變低，蠶寶寶變得越來越不愛動彈。它每日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縮成一個大白團子，躺在公司出入口的地上吹風。

　就在立秋的前一天，囌靈人生有限公司又迎來了一位與眾不同的客人。

　這次來的是個小姑娘，叫艾習。

　艾習的背後背了個碩大的書包帶，臉上架著一副厚厚的啤酒瓶底眼鏡，渾身上下就寫滿了兩個字：學霸。

　艾習雙手牢牢地捏在書包袋子上，神情緊張，腳步不停地在公司的自動感應門前徘徊踟躕良久，最後，才鼓起勇氣走進了門。

　只是……

　進門的時候，她似乎踩到了什麼白色的地毯，軟趴趴的頗有彈性。似乎，那地毯還發出了輕微地“咕嘰”聲？

　不過因為緊張，艾習她並沒有多想。

　“有、有人嗎？”空蕩蕩的公司裡迴盪著艾習怯生生的聲音。

　——這會兒，大家都趕在夏天的尾巴上，去冷藏室吃冰淇淋了。

　“來了來了！”常柏聽到聲音，嘴裡叼著根綠豆棒冰就從冷藏室裡穿過牆，直接到了艾習的跟前。

　艾習眨了眨眼，呆愣愣地看著他。

　石空葬跟在常柏身後，“西索西索”地舔著奶油棒冰，口齒不清地感慨道：“哈，又看傻了一個。”

　艾習又眨了眨眼，然後遲鈍地皺起了眉，小聲問石空葬：“你有沒有看到，我面前還站了個人。”

　石空葬不解地看了常柏一眼，點頭：“看到了啊。”

　艾習面上似乎更困惑了：“那你有沒有看到，他剛剛是從牆裡鑽出來的？”

　石空葬：……

　糟了，這段時間大家沒和人接觸，都浪嗨了！

　常柏舌尖輕輕舔舐綠豆，眉梢微挑，桃花眼似勾非勾，並於瞬間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波光盈盈。

　他眨了眨眼，笑得極其魅惑：“我有嗎？”

　——堂堂白無常，居然淪落到要靠出賣色相來蒙混過關！

　然而……

　艾習無比認真地點了點頭：“嗯，我應該沒看錯。”

　總是，可以說是非常的不顏控了。

　常柏猛地一噎，無奈敗下陣來。

　石空葬哈哈大笑。

　“小柏他不是普通人哦，跟大家都不一樣的。那你會嫌棄他嗎？”囌靈捧著個草莓形狀的冰淇淋，笑瞇瞇地和艾習對視。

　艾習認真答道：“我不會的。”

　囌靈變魔術般地拿出一盒冰淇淋，交到艾習的手裡，哄道：“好孩子。”

　然後，他回過頭，對著常柏挑了挑眉，無聲地比口型：搞定！

　常柏無語地按了按眉心。

　“小姑娘，你來這兒有事嗎？”石空葬問。

　艾習低頭看了看手心裡的冰棍，心中的緊張消減了不少。她張了張嘴，正要出聲，卻突然聽到身邊傳來了一聲極其委屈的——

　“咕——嘰——！”

　眼淚汪汪的蠶寶寶慢吞吞地爬過來，雪白的身體上頂了一對漆黑的腳印。

　顏色對比非常明顯。

　“咕嘰，咕嘰咕嘰，咕嘰……”

　蠶寶寶蹭在囌靈褲腿邊，瘋狂展示背後的腳印，順便哭訴它方才受到了怎樣慘絕人寰的非人待遇！

　艾習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只“團子”。

　雖然她並沒有聽懂它說的話，但那對腳印的花紋，還真的是眼熟啊……

　囌靈認真地捧著團子的腦袋，耐心聽它咕完，然後才捧起它的頭，掂量了幾下，嚴肅道：“嗯，你是不是又胖了？”

　憤怒的團子：咕！！！！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就是被踩了一腳麼，洗個澡就好了……好好好，要替你報仇，但等我先招呼完客人呀……對了，小姑娘，你剛要說什麼來著？”囌靈突然抬頭看向艾習。

　艾習十分冷靜地扶了扶眼鏡，轉身就走：“仔細想了想，今天黃曆寫著不宜出行，我還是改天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