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眼珠子呢

「等等。」

蘇靈打斷常柏，從抽屜裡拿了包瓜子出來， 然後又「噔噔噔」把小凳子搬到跟前， 翹好二郎腿， 才道：「好了， 你說吧。」

常柏一臉無語：「說什麼？」

蘇靈眼巴巴：「說說皇帝和將軍的故事啊。」

常柏想了想，道：「據說大將軍是聖上的陪讀。後來，聖上登基， 外疆來犯，大將軍自請命出征，一戰成名。」

「再然後， 將軍平定四海，威名遠颺，但與聖上的關係卻始終如一， 君臣相宜，如膠似漆……」

「等會兒，」蘇靈忍不住疑惑道，「如膠似漆是這麼用的嗎？」

常柏抿著嘴，瞪他。

蘇靈認輸道：「好好好，你繼續說。」

常柏沉思片刻，嘆道：「好景不長， 沒過幾年， 聖上英年早逝，連個兒子都沒留下，大將軍扶持聖上的侄子上位後， 自請去守皇陵，一個人過完了下半生。」

蘇靈沉默了一會兒，質疑道：「怎麼聽，將軍都是為了避免功高震主被後一個皇上忌憚，所以才去的皇陵吧？」

常柏攤了攤手，無辜道：「誰知道呢。可能是皇帝在世時，對大將軍太寵愛的緣故，民間就有了這個龍陽的傳言。」

蘇靈抽了抽嘴角，感慨：「勞動人民的想像力是無窮的。」

常柏嘿然一笑，回憶道：「那個皇帝死後，我見過一眼，不得不說，長得確實是好，也難怪大將軍會看上。」

蘇靈不以為然：「畢竟是天子，他爸爸又是天底下最有權勢的人，身邊美人如雲，所以他媽媽一定也好看，想也知道是贏在了起跑線上。」

「比起這個……大將軍長的怎麼樣？」蘇靈明顯對這個故事裡的另一個人更感興趣。

常柏：「……沒見到。」

蘇靈：「哈？」

常柏愁苦道：「本來想著等大將軍死後見見他的，結果一直沒等到。」

蘇靈嘆了口氣：「估計是成哪兒的野鬼了。」

常柏也跟著嘆氣，憂愁道：「聽說大將軍長得特別帥，還是那種異域風情的高鼻樑大眼睛，太可惜了。」

蘇靈斜著眼瞧他，戲謔道：「你這話敢和常霧說嗎？」

「這有什麼不敢的？」常柏義正言辭，「他不就是典型的高鼻樑，大眼睛嗎？」

蘇靈：……行吧，你贏了。

「不過你這麼一說吧，盛澤好像也是這個類型。」蘇靈摸著下巴琢磨道。

常柏：「……他鼻樑哪兒高了？長得那麼斯文敗類哪來的異域風情？」

蘇靈難以理解：「他鼻子不高嗎？眼窩不深嗎？他那歐式大雙眼皮都快溢出來了。」

常柏更加覺得匪夷所思：「這也能算？不過這個不重要，反正盛澤他沒有哥哥長得帥。」

蘇靈這就很不服了：「不對吧，常霧生得太凌厲了，我感覺還是盛澤更耐看。」

於是，兩人就誰更帥氣的問題探討了很久。

辦公室門口，顧清黑著臉站在門前，抬起的手遲遲沒有敲下去。

一旁，盛澤靠著牆，雙手交叉抱臂，含蓄而又不失得意地笑著，全身傳遞出一種「極度愉悅」的氣場。

顧清瞬間想起了動物園裡的山雞。

山雞看到孔雀開屏，學著對方的姿勢，故作高傲地撲騰著翅膀撅起屁股……嗯，大概就是盛澤現在的樣子。

隨著裡面會話越跑越偏，眼看盛澤渾身上下都開始冒粉紅泡泡了，顧清忍無可忍地冷哼一聲，氣沖沖地走了。

吳判呆萌臉問石空葬：「我們不是來找老闆的嗎？」

石空葬攤了攤手，聳肩表示——閻王大人都走了，還找什麼。

吳判捂著手，傻傻感慨：「老闆和小柏的關係真好，聊了這麼久。」

盛澤的粉紅泡泡瞬間中斷。

石空葬一臉複雜地看著吳判。

吳判被他看的背後發毛，哆嗦道：「怎、怎麼了？」

「沒什麼。」石空葬嘆了口氣，晃晃悠悠地轉身離開，「或許，這個就叫受受相惜吧。」

吳判：？？？

*

除了常柏和蘇靈，過了幾天，吳判也在鏡子前找到了「前世」。

彼時，兩個「吳判」鏡裡境外對望。

鏡靈呆萌地伸了伸爪子，道：「你好啊。」

吳判愣了愣，也跟著呆呆地揮手：「你好。」

然後，鏡靈傻乎乎地往左邊歪了歪頭。

同時，吳判傻乎乎地跟著往右邊歪了歪頭。

目光交錯間，兩人相視一笑，齊聲高興道：「你跟我真的好像啊。」

——這絕對是目前為止，最和諧融洽的一對鏡像人了！

但這麼一來，卻也推翻了蘇靈他們之前的推論。

石空葬皺著眉開口：「目前來看，你們出現過的鏡靈並沒有太多相同點。」

蘇靈若有所思道：「我們的鏡靈都是古裝，但小判你的鏡靈卻跟你打扮得一樣，這是第一個疑點。」

吳判點點頭。

蘇靈又道：「我的鏡靈是我自己，而小柏的鏡靈卻是小霧，輪到吳判，卻又變成了他自己，這是第二個疑點。」

常柏點點頭。

蘇靈細想了一番，最後補充道：「三位鏡靈當中，真正承認自己是鏡靈而非人的，就只有我的那個。」

吳判贊同道：「我那個跟我說過想和我做朋友。」

常柏也跟著肯定道：「鏡子中的哥哥試圖想騙我以假亂真，後來因為我沒上當，甚至還發了頓脾氣。」

蘇靈更納悶了：「相比之下，我的鏡靈更像是來給我提示的。」

常柏和吳判對視一眼，然後聳了聳肩，表示自己對此愛莫能助。

蘇靈苦惱地開始揪頭髮。

石空葬有些無語：「你居然還有空在這愁……一個盛澤，一個閻王，這麼大的外掛你居然都不去用？」

蘇靈一拍腦子，恍然道：「我給忘了。」

在石空葬的提醒下，蘇靈又找到了顧清。

顧清還記著之前的事，想到蘇靈居然背地裡一直在和盛澤偷偷約會，立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總之是非常的恨鐵不成鋼。

蘇靈乖巧喊人：「顧大哥。」

顧清傲嬌扭臉：「哼。」

蘇靈：「鏡靈的事，你有辦法嗎？」

顧清：「呵。」

蘇靈：「我和小柏和吳判都遇到了鏡靈，但是我們的情況都不一樣，這是為什麼啊？」

顧清：「哈！」

蘇靈：……顧大哥變啞巴了？

無奈下，蘇靈轉身又去找了盛澤。

蘇靈：「阿澤阿澤，你遇到鏡靈了嗎？」

盛澤痴漢笑：「嘿嘿嘿。」

蘇靈有些懵：「你笑什麼？」

盛澤抿著嘴，憋了半天，又想到蘇靈的那句「我們一天在一起十幾個小時」，就忍不住笑出聲：「嘿嘿嘿嘿。」

蘇靈：……一個兩個的都瘋了吧？！

石空葬看得津津有味，在一旁由衷地感慨道：「愛情使人愚蠢，愛情使人盲目，愛情使鬼變得喪心病狂。」

蘇靈：……愛你個頭。

常柏則是啃著瓜子，一臉看戲的表情：「嘖嘖嘖嘖。」

常霧伸手，輕摸著常柏的後頸給他順毛，眼底藏著滿滿的柔情，道：「吃核桃嗎？我給你剝。」

常柏不客氣道：「吃！」

蘇靈：……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母胎單身的孟小滿瑟瑟發抖地抱住了自己，看向窗外，惆悵道：「冬天走了，春天還會遠嗎？」

至此，公司全體畫風開始跑向了詭異的方向。

既不盲目，又不喪心病狂的蘇老闆沒辦法，只能繼續自力更生，爭取豐衣足食。

於是，委託的客戶倒霉了。

這天，客戶正第八次給蘇靈打電話，哭訴自己這些天的經歷。

蘇老闆翹著二郎腿，三根手指輕輕鬆鬆地提著手機，笑得跟只小狐狸似的：「放心放心，我們公司出品的珠子絕對有用……什麼，您昨晚撞鬼了？」

蘇老闆眼睛一眯，笑得更嗨了：「這不是也沒出事嘛？說明給您的珠子還是有用的。」

客戶哭喪著臉，小聲抗議：「是沒出事，但是我昨晚上廁所，馬桶裡居然爬出了一個女人的人頭！」

蘇靈驚嘆地看向孟小滿，用口型問——是你？

敢鑽馬桶……勇士啊！

孟小滿搖搖頭，也用口型回道——不是我。

是我的手下，強行被拉來充壯丁的。

孟小滿默默在心裡補充。

被迫爬馬桶的手下：嗚嗚嗚……

客戶沒得到回應，繼續哭訴：「還有那天我去廚房，打開冰箱，裡面居然凍著眼珠子！」

蘇靈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從石空葬那雙空洞的眼洞中掃過，嘴角一陣抽搐。

石空葬依然是那張胖胖的俊臉，只是他原本安放著眼珠的地方現在只留下了兩個空洞，黑乎乎的，上方還垂著鬆垮垮的眼皮。

蘇靈下意識地想起了自己看過的小說——《封神演義》，紂王逼迫姜皇后剜目的那段。

比起鬼故事，看上去完全更像在演宮心計好嘛！

瞎了眼的石空葬含蓄地笑了笑，示意——我順便監督一下他啊。

蘇靈不得不出聲問：「那眼珠子呢？」

一邊說，蘇靈他一邊忍不住瞪石空葬，很不讚同——你放心把眼珠子放在那？弄壞了怎麼辦？

客戶嗚嚥著道：「放在櫥窗裡，我不敢丟，怕鬼來找我要眼球。」

「做的對。」蘇靈安撫著客戶，然後用眼神死命示意石空葬——還不快點去拿回來！

石空葬抿了抿嘴，不情不願地合上空曠且凹陷的眼皮。

下一秒，石空葬重新睜開眼，裡面的眼珠已經歸位。

電話裡，正在吐槽的客戶話音猛地一頓，然後以一種更加崩潰的聲音控訴道：「不見了，眼珠子剛才突然不見了嗚哇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