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人生如戲

蘇靈他們也不是存心想嚇客戶。

但是，鏡靈最早就是由客戶而起， 委託的時候， 客戶又遮遮掩掩不肯說實話， 所以蘇靈思來想去， 覺得這事還是得回到客戶本身來看。

作為一個性命受到威脅，內心又藏有秘密的委託人，最有效的辦法是什麼呢？

恐嚇。

恐嚇他， 告訴他，「那個東西」要來了。

客戶對著蘇靈煲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話粥，心情才總算有所舒展。掛斷電話， 他陰沉著臉，去浴室裡打算泡澡休息一下。

仔細一看，浴室裡的鏡子像是被什麼東西砸的粉碎， 而客戶打開熱水後，就陰沉沉地站在那沾了霧的鏡子前，低聲威脅：「你別想出來。」

鏡子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憤怒的一隻手從鏡子裡慢慢伸出來，抓向客戶的方向。

然而，下一秒，客戶身體裡彈出一道光， 那隻手被狠狠灼燒， 不得不飛快地縮了回去。

鏡身上又多了一道裂痕。

客戶抖了抖脖子上掛著的闢邪珠，嘲諷地看著鏡子：「不自量力。」

他冷眼旁觀鏡子不甘地嗚嚥著，顫慄著……

突然， 他的右肩被輕輕拍了一下。

「誰？！」客戶飛快地回頭，身後卻不見人。

過了一會，他的左肩又被拍了一下。

「到底是誰？！」客戶咬牙，惡狠狠地再次回頭。

依舊不見人影。

客戶被連續的拍肩折磨得雙眼發紅，怒意衝天地狠狠懟向鏡子：「不要給我搞鬼，我不怕你！」

鏡子：……不關我事，真的。

「嘻嘻嘻。」

他的耳邊響起了古怪的笑聲。

客戶突然心裡咯噔一下，毛骨悚然，背上泛起一陣陣的涼意——不對，這不是鏡靈的聲音！

「嘻嘻嘻嘻。」

客戶今繃著臉，大聲吼道：「有本事你就來，我不怕你！」

結果，那個古怪笑著的聲音突然正經了起來，愉悅道：「好啊，我來了。」

友好得宛若一個老朋友。

客戶：？？？

不不不其實也不用這麼聽話！

「哐哐哐——」

浴室的門被外力不斷撞擊，隨時都要變形。

客戶下意識驚恐地往後癱到了馬桶上，嚥了嚥口水，纏著聲音道：「你你你你想幹嘛！」

外面的東西聽上去還挺好商量，聽到這話，還真停下了撞門聲，奇怪道：「咦，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不，我不要你！你走！」客戶瑟瑟發抖地抱著自己。

「唉，好吧。」那聲音輕聲嘟囔了一句。

客戶剛要鬆一口氣，結果那聲音突然又改變了主意，惋惜道：「還是不行誒，我還要找我的眼珠子。」

果然！有鬼來找眼珠子了！

客戶緊緊抱著自己，淚流滿面。

「你看到我的眼珠子了嗎？」

「沒有，沒有！」客戶嘶吼道。

「不對，你騙我。」

客戶崩潰道：「我沒騙你，你的眼珠子它真的不在這！」

「好吧，找不到的話……」那聲音頓了頓，突然又開始笑起來，「那就把你的眼珠給我吧！嘻嘻嘻。」

「不——」

客戶慘叫一聲，終於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蘇靈不滿地「嘖」了一聲，直接穿透浴室門進來，吐槽：「這也太不經嚇了。」

孟小滿仍是心有餘悸，驚恐地看著蘇靈，真心實意地道：「是老闆你太可怕了。」

——剛剛最後的那聲「嘻嘻嘻」，真的是很嚇鬼了好嗎！

蘇靈腳尖不客氣地踢了踢昏迷的客戶，吩咐道：「把人抬回床上，看他醒來能不能問出些什麼。」

孟小滿想起老闆剛才的兇殘行徑，連連點頭：「好嘞！」

蘇靈讓他們把人抬回房間，自己卻留在浴室，仔細查看著四周。

最後，他的目光在那塊充滿裂痕的鏡子前落定。

「這麼多傷痕？難道這才是鏡靈的關鍵？」蘇靈自言自語道。

「目前鏡靈來無影，去無蹤，根本找不出規律。捉不到，自然也就沒辦法對付，但……如果完全打破它的依附體呢？」蘇靈自對自地嘀咕著。

然後，他的目光不善地轉到了鏡子上。

鏡子：……

鏡靈只來得及短促地叫了一聲，慘叫都沒慘全，直接被蘇靈暴力地徹底打破。

蘇靈也在打破的那一剎那，徹底昏了過去。

剛幫忙抬了一個人過去的石空葬和常霧：……！！

*

蘇靈進入了一片夢境中。

眼前的景象模模糊糊地似乎隔了層紗，看不真切。直到——

「子裴哥哥。」

一個小小的童子穿著一身青色的小袍子，顛顛地撲過去，抱住了一個長得稍高的少年。

少年手裡提著一捆魚，褲腿濕答答地往下滴著水。看到童子，他目瞪口呆地看了看四周，不安道：「七皇子，你怎麼過來了？你出賣我了？」

話音剛落，角落裡衝出來一個老管家，臉色慘白慘白地喊著：「不好啦世子，七皇子不見——啦。」

管家因為看到了七皇子，尾音不自覺地鬆了回來。

七皇子撲著少年的腿，傻傻地看著他樂呵。

……

夢境的場景不斷變化，童子的身形慢慢拔長，逐漸長成了青蔥……大娃娃的模樣。

而「子裴哥哥」的出鏡率，也與日俱增。

「子裴哥哥，我想吃糖人了。」

「子裴哥哥，這段書我看不懂。」

「子裴哥哥，二皇兄他們欺負我。」

蘇靈看得一陣好笑——這小童分明是把「子裴哥哥」當成了超人，什麼事都找他。

不過意外的是，「子裴哥哥」既然都沒翻過臉，一直盡力滿足著這個「七皇子」。

以及，除了「子裴哥哥」，還有一個名字也在不斷出現。

奶萌奶萌的七皇子糯糯地喊他：「大兄兄。」

蘇靈：嗯……聽著這人胸挺大……

大皇子腦門上青筋跳躍，忍耐道：「……叫大皇兄。」

「哦。」七皇子乖乖地應了一聲，然後笑容滿滿的，「大兄兄～」

大皇子怒而……抱起了七皇子。

「算了算了，想叫就叫吧……」大皇子小聲嘀咕了一句。

七皇子忍不住抱怨：「我背不出書，夫子老是罰我。」

大皇子無奈道：「我教你。」

七皇子軟乎乎拍手，讚歎道：「大兄兄的功課最厲害了！」

……

夢境再次變化，再後來，大皇子被皇帝發落，以一杯毒酒了結了生命。

「好好活下去啊小七。」

大皇子溫柔地朝他笑著，然後乾脆地飲盡了那杯酒。

七皇子淚流滿面，卻沒動。只是在原地站到了天黑盡，太監總管再三催促後，他才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回了自己的宮殿。

自此以後，一個總是糯糯笑著的奶包子，徹底變成了不近人情的喜怒無常的七皇子。

又過了三年，「盛家」也被發落，「子裴哥哥」自請去了軍營。臨走前，來找他告別。

「小七，要好好的啊。」

盛子裴站在門口，溫柔地注視著七皇子賭氣不肯看他的背影。

盛子裴一步步往外走的時候，七皇子終於回頭，但這次，他沒有再哭，只是眼裡似有異樣的情緒翻滾而過。

他看著燭光，守了一夜。

後來的情節基本就和常柏跟他說的一樣。

盛子裴在軍中不斷籌謀，終於變成了威名遠颺的大將軍。而七皇子在他的輔力下，先是變成了儲君，最後又變成了皇帝。

「子裴，朕如今，惟願這四海晏平。」七皇子垂著眼，輕聲道了一句。

盛子裴裹著厚厚的軍甲，笑容如初：「好。」

兩人的合作越來越融洽，邊疆安定後，盛子裴滿心歡喜地趕往都城，卻得知，皇上已經早一步撒手人寰。

在七皇子死後，魂魄孤零零地飄在皇城，直到……他碰上了常柏。

彼時常柏臉上稚氣未脫，手裡提著一根鎖魂鏈，嘴裡圓鼓鼓地不知道在嚼些什麼東西，熱情地對七皇子的魂魄招呼：「我乃白無常大人，特來此引你去地府。」

七皇子愣了愣，笑了：「那黑無常呢？」

常柏警惕地皺起眉：「你找我哥哥幹嘛？」

這時，蘇靈終於和七皇子的魂魄融為了一體，看著又熟悉又陌生的常柏，好笑又好氣道：「當然是給他發工資了！」

夢境到此為止，蘇靈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到身旁一圈都圍滿了鬼，而且個個的臉上都十分悲慼。

「老闆沒事了！」

孟小滿的一聲驚呼，引來了所有的注意力。

盛澤最先回過神來，關切地看著他：「你怎麼了？沒事吧？」

蘇靈愣愣地看著他。

夢境到最後，他已經基本恢復了記憶，所謂的七皇子，就是他自己。而盛子裴，那個大將軍，就是盛澤。

還有那個被他一口一個的「大兄兄」，原來就是顧清。

常柏和常霧原來他之前就見過，如今他倆的身份已經不言而喻。

還有孟小滿、石空葬、吳判等，雖然他早前和他們並未碰過面，但是……聽名字就知道他們是誰了好嗎！！！

所以說從不懷疑的自己是有多蠢啊！

懷疑這件事，就像水壩裡的一個蟻穴，不懷疑還好，一旦懷疑，千里之堤就全面崩潰，奔騰的河水如同蘇靈那草泥馬的心情，那叫一個浩浩蕩蕩。

至於自己為什麼會失憶，顧清為什麼會變成閻王，盛澤這個大將軍又怎麼變成了地藏王以及地藏王的這個明顯是假的身份該怎麼揭穿……

這些問題都不重要！

蘇靈看著一圈圍觀的眾鬼，心中只覺一股無名氣起，卻又強自被他按捺下來，不動聲色道：「我想到讓委託人從實招來的辦法了。」

盛澤此事雖然最關心蘇靈的身體，聞言，卻也順著他的話頭問道：「什麼辦法？」

蘇靈心中冷笑不已，臉上卻一派乖巧：「嚴刑逼供。」

盛澤：？？？

這麼凶，不太好吧？

蘇靈搖搖頭，笑眯眯道：「不是真的嚴刑逼供，而是我們假裝他到了地府，被迫接受審判，什麼油鍋啊刀山啊都拿來嚇嚇他，他絕對坦白。」

「正好，顧大哥是閻王，阿澤是地藏王，那就直接本色出演就好了。常霧常柏，聽說黑白無常也是倆兄弟，所以小柏你就扮黑無常吧，小霧扮白無常。」

「還有小滿你和吳判，唔，也沒人說過孟婆是女的，所以還是讓吳判扮孟婆吧，小滿你演判官……」

「最後就是石空葬你啊，」蘇靈苦惱了一會兒，拍手道，「沒別的空缺了，所以你不如就演鬼王吧！」

眾鬼：？？！

老闆你隨手一指，結果就完全亂套了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算是正經掉馬了吧，後文且看恢復記憶的蘇老闆如何反殺玩死這群大佬員工！

至於蘇靈和盛澤的往事，正文部分到此為止，其他的細節（愛恨情仇）會放到番外裡講清楚。

畢竟我還沒有正經發過刀子，莫名還有點期待發刀片呢。（不過跟正文畫風不符所以放番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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