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那身嬌體柔的美人兒回來了，她走路曼妙柔媚、身段搖搖擺擺，比如笙在戲院裡，見過的旦角還嫵媚動人，也比她之前經過大市匯酒家門口，見過那歌舞名伶還要魅惑人心。

『你叫什麽名字？』她個性挺溫和，黃鶯出谷般的嗓音輕悅又好聽，可惜因為中午的一場性事，讓她的嗓音略帶沙啞，像是飽受折磨後的黃鶯。

『我叫如笙，你呢？』

『我叫曼爾，你看起來挺小的，幾歲了？』

如笙有些受寵若驚，她以為這大美人兒如此受李家大太太與三爺少的寵愛，甭管她是情願的，或是被逼迫的，她的個性應該會氣勢凌人，或是冷若冰霜，沒想到她竟如此和氣溫柔。

『我十六了，你呢？』

曼爾抿嘴笑了笑。『我十九了。』

如笙臉上的訝然藏不住。『十九了？可是你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呀！』

近距離看見曼爾的臉龐，比如笙想得還精致清麗，臉上一點毛孔也沒有，細膩的不可思議，她手腕上的骨架，細小脆弱到像是一握就斷的地步，這樣的美人兒，居然已經成年了？！

『大太太說過一陣子，把我許給三少爺，日常還是在她那服侍，讓我挑一個女傭跟在身邊，你可願意？』曼爾突然詢問她。

如笙怔了怔，突然反問她：『那你可願意？』

曼爾像是沒想到會有人問她這話，她沉默了會，微笑說：『我生若飄萍，無根可靠，願不願意又如何，只能想辦法讓自己過的更好罷了。』

如笙聽見她說的話，深感自己這十六年，過得太幸福自在了。

眼前的女人，貌美驚人又如何，就像她說的，生若飄萍，無根可靠，身不由己之下，只能想辦法讓自己過的更好。

她沒問曼爾的來歷，感覺那是個悲傷的故事，也沒問她的將來，因為她的將來，也不是她自己能決定的，這更令人絕望悲涼。

所以如笙告訴這脆弱的美人，說自己願意當她的專屬女傭。

曼爾稱她身子骨不好，時常需要配藥來喝，以前都是托大太太的女傭出去買，現在她有了如笙，就讓她去跑腿了。

如笙不懂藥理，沒問曼爾是什麽問題要吃藥，怕引起她的傷心事，這病弱美人太惹人憐愛了，不忍心為難她、傷害她，於是她在藥房抓藥時，問了藥房的大夫。

大夫知道她是替曼爾來抓藥的，皺眉瞪她一眼。『這事你不該多問。』

如笙沒生氣，藥房大夫有職責給病人守秘密，她也只是想試試能不能問出來。

三少爺的房裡，已經有一名明媒正娶的太太清婉，是市長的小女兒，娘家勢力龐大、背景驚人。

明面上和李家旗鼓相當，實際上邵司令與中央政府隻維持表面上的和平，私下早就翻臉不認了，這中央政府委派來的市長，其地位也是岌岌可危。

清婉不若其名的溫婉，她是個冷漠的女人，從一開始就和三少爺貌合神離，不讓三少爺進房，不上他上床，不理他的事，不管他的女人有多少，特別的特立獨行。

管家的大太太和三少爺都忍著她，讓她隨心所欲，畢竟只要市長沒倒台，清婉就有存在的必要性。

曼爾成為三少爺的妾，和清婉一點衝突也沒有，她從來不管三少爺晚上睡哪個女人房裡。

雖然她帶來的奶媽很在意，時常在她耳邊嘀咕，希望她能加把勁，把三少爺的心給拉回來。

『我老早就懷疑大太太和三少爺之間有問題，你說他都把那個賤蹄子收房了，晚上愛怎麽睡就怎麽睡，怎麽晚上還跑到大太太房裡睡了？這對母子，根本就是…』奶媽的聲音越來越大聲激昂。

清婉捂住她的嘴。『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