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你先出去

　　「這個，還是希望您再好好考……」出乎工作人員意料，他突然被人拎了起來，拎他的不是一直不配合還驅趕他的溫岱，反而是一直在一旁當雕塑、偶爾插上一句的另一個男人。

　　「請你先出去，我有話跟他說。」岳不陵拎著工作人員，表情倒是很平和。工作人員是個Beta，他的力量在Alpha中的不算厲害，但是對付幾個Beta還是綽綽有餘的。可岳不陵也就是看著客氣，扔工作人員的手卻還是很急，扔完就關了門。

　　揉著屁股、齜牙咧嘴的工作人員還沒來得及表態，就聽見了關門的聲音，終於忍不住露出了一點牢騷氣：「我去，怪不得維序部門那幾個看我出門的時候跟送壯士一樣，這BUG化成真人了，怎麼還是怎麼難搞，嘶——我這應該算是工傷吧？算了，我先去下一家……」他調出資料之後，就選擇了閉嘴。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圖片上顯示的另外一位好像就是剛才扔他的那位？原來人bug都奔現了，他卻還是單身？

　　今日他的外勤目標都在裡面了，他還是老實在這裡待著吧。

　　屋內。

　　「我們好好聊聊。」岳不陵關好了門，轉身就去找溫岱，卻只落得個溫岱轉身的背影。

　　「沒什麼好聊的。」

　　「關於山崖，關於代碼，你真的一點也不想跟我說嗎？」看著溫岱防備全開的樣子，岳不陵心裡不好受，連脖頸後的腺體似乎都有些不適了。

　　溫岱的腳步停了：「我覺得沒什麼好聊的。能聊的，你不是都猜的差不多了？」

　　「我猜到的，和你願意告訴我的，不一樣吧。」岳不陵的聲音漸漸沉了下去，「就算是你只把我當個醫生來使，我也應當有知情權。」

　　「就算是、只、還家庭醫生。」溫岱回了身，凝視著岳不陵，再不閃躲，卻面無表情：「我們兩能聊嗎？你想聽我說把話說盡，那你自己的話說盡了嗎？」

　　「我沒什麼不能講的。」

　　「是嗎？」溫岱笑了，「那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誰都解決不了的百分百契合問題，在為你請來的醫生手上就能解決？大部分Omega都不知道的激素管理器的內幕，在你這裡通過醫生兩句話就厘了個清楚？你能嗎？」

　　「……我懂了。」

　　溫岱從剛才聽到岳不陵的話起，就有些心灰，要是方才他不突然心軟，對這人說那些曖昧的承諾就好了。不說的話，就沒有希冀，沒有希冀，把這些話問出來，此刻也不會如此難堪。人情真是奇妙，前一秒還你儂我儂，後一秒就可以土崩瓦解。

　　岳不陵看了眼緊繃起來的溫岱，就知道溫岱沒理解到他的意思，索性直直朝著溫岱走了過去，也開始努力調劑臉上的表情，讓自己不要顯得那麼生硬：「我是說，我懂了，你剛才被我問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你說什麼？」溫岱抓緊了扶手。

　　「我是在明知故問。你也是在明知故問。」岳不陵朝前走了兩步，「揣著明白裝糊塗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對不起。」

　　要是岳不陵胡攪蠻纏或者冷硬對抗，溫岱還能繼續扛著，現在他主動退讓，溫岱反而找不見話來講，只能繼續僵在原地。他告訴自己應該馬上上樓，然後送客，可這腳卻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一樣，一步都挪不動。

　　「你剛才問的那些話，我都可以解釋。現在的問題的是，我願意解釋，你還願意聽嗎？」溫岱沒有走，還留在原地，這給了岳不陵莫大的鼓舞。

　　趁熱打鐵，岳不陵接著說了下去：「我爸說，醫生當天給我做完手術之後，就去見了你。你如果留意了，應該能發現吧，他身上的制服上有實驗室的標誌。」

　　「他是陳深。」

　　「現在王室的王妃。」

　　「雖然王室一直以來都是個標誌，但對於聯邦來說，王室還是有重要存在價值的。陳深的身份特殊，所以能請來他，也在我爸他們的意料之外。」

　　「我在此之前，只偶爾從我爸的牢騷裡聽到過一些他的舊事，其他的就是些大家平日裡都能找到的花邊新聞了。」

　　「哦，對了。陳深年輕的時候曾經進過軍隊，按照我爸的說法，他們三個人當時在一個戰鬥小隊。」

　　溫岱猜到了，但是並沒有這麼詳細，現在聽岳不陵這麼輕描淡寫的解釋，心裡卻開始翻江倒海。

　　看著溫岱放在欄杆上，卻不自覺朝下挪了一點點的手，岳不陵低頭笑了，下了最後一個決心：「最後一個大秘密，我告訴你了之後，你再考慮考慮要不要告訴我我已經猜到的那些事。」

　　「我的母親，不是人類。」按理說，說完這話，岳不陵應該擔憂溫岱會不會賣了他，卻沒想到這一句之後，他反而渾身都輕鬆了許多。可能是因為，眼前這是個寶貝，是一個……一個極盡自己綿薄之力也要保護別人的死鴨子。

　　「你說什麼？」想了很多，卻沒想到這個，溫岱一時不妨，直接崴到了腳，眼看著就要摔下臺階。

　　剛才搶走了幾步的岳不陵見機一把扶住了溫岱：「我所有的事，你都可以知道。我不是故意瞞你，只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去說。」

　　「要是一見面就說，難免顯得我心急。要是剛才你才批准我做你的家庭醫生就說，又像是澆你冷水。」

　　「最重要的是——若是我說了，你不要我這個家禽了。我該怎麼辦？」

　　「誰把你當家禽了？」溫岱確認自己站穩了，就像扔垃圾似的一把推開了岳不陵。

　　先問自己這個問題，不去追問他母親為何不是人類，又究竟是什麼……岳不陵抓到了溫岱留給他的這一點溫柔：「我以為你罵我菜雞，就是這個意思。」因為信賴人類而主動露出肚子的貓咪，可不能隨便折騰，要輕輕呼嚕毛。

　　「山山，我們把問題簡化一點。你只需要告訴我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岳不陵從背後抱住了溫岱，湊近了他的耳邊。

　　「誰要做你的山山，山山也是你叫的？」溫岱開始劇烈掙扎，可岳不陵的手卻越捆越緊。

　　掙扎到一半，兩個人都笑了。笑著笑著，氣氛就變了。

　　岳不陵還記著自己的剛才提及的那個結：「所以，你那天在山崖，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

　　「我以為你先要問我是不是設定了代碼。」溫岱的掙扎漸漸變弱了。岳不陵的提問太過小心翼翼，他方才放下的心，又被這這番問話揪得緊緊的。

　　「對我來說，那很重要，但是比不上你重要。這個問題，關乎我們的未來，溫岱。」岳不陵換了個稱呼，沒再管溫岱叫山山。「山山」這個稱呼似乎是有點過分肉麻，聽溫岱母親叫的時候順暢的多，輪上他，他就覺得有些不適應。還是溫岱好聽。

　　被耳邊熱乎乎的「我們」兩個字說的腿軟，很多年沒有和人親密接觸的溫岱有些恨自己的Omega易感體質：「怎麼還扯到什麼未來了。」

　　「關乎我之後，每天喚你吃幾次藥。怎麼不是未來？」

　　這話轉彎抹角了好幾道，可溫岱就是聽懂了。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才猶豫地吐出個「是」字。

　　「好，我知道了。」岳不陵抱著溫岱的手更緊了，「我會好好看住你的。這也是家禽未來的任務之一。」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岳不陵的下文，溫岱感受著腰間的力量，也開始享受這片刻的沉默。

　　若是此刻有人旁觀，就會發現，兩人的表情也同步了，完全是一個模子裡刻印出來的。